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嫖神 作者:小姑子 文案: 她本是堂堂嫖神 面对着能否继续做神的考验 陪伴她的是千年□□成精的妖怪 她的目标是美男大海 她的前途是…… 崎岖坎坷 ※本文略无节操,心理承受能力低者观看之前请先给亲朋好友打个电话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嫖嫖,小春 ┃ 配角:白伶,七福,琉璃,琥珀,七曜星君 ┃ 其它: ==================   ☆、下凡   主神以神元创五神,战财苏渣肃,封完五神,却见随手多摘下一枚神元,五神名额已满,主神幽幽道:“你就叫嫖神吧。”   从此大嫖客时代开始了……   ——神录·嫖神书   我知道作为超生娃的我并不受主神喜爱,我没有苏神姐姐的美丽,也没有战神姐姐的神勇,主神经常捧着我的脸说:“真不像我创造出来的,如何能担当嫖神重任。”   我害怕主神失望之下削掉我的神格,忙说:“虽然我美貌不足,可我肯吃苦爱动脑,我一定能胜任嫖神的职位。”   主神温柔地看着我,他的眉目和苏神姐姐一样好看,他朱唇微启,轻声对我说:“那好吧,下凡去证明给我看。”   我被主神一巴掌打落凡间,还好我平衡感不错没有脸先着地,我冲着天空大喊:“我要怎么样你才满意?”   空中传来主神百灵鸟一样的悦耳声音,他只告诉我四个字:嫖遍天下!   “嫖”这个字,内涵万千,以倾城美貌魅惑众生让男人们自甘拜倒脚下,那是苏神姐姐的活儿,而我凭蒲柳之色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追得美男归,才担得起“嫖”这一个字。   我从地上爬起来,打量着周围的景色,远处几个妇女在放牧,还有几个妇女在摘灌木丛结的果子,身后有几匹骆驼在吃草,我看着几匹骆驼下垂的乳(河蟹)房……连骆驼都是母的……主神大人你是成心把我扔到这儿么?   主神大人不会把我扔到女儿国之类的地方了吧,以他无耻的性格,真的有可能,我心头一沉,飞快地跑到一个牧羊妇女身边问道:“你有夫君吗?”   牧羊妇女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吓愣了,但淳朴的性格还是让她本能地回答了我,她战战兢兢地点点头。   我松了口气,还好是有男人的,总算主神大人还有点良知。光有夫君是不行的,我需要的是年轻力壮的未婚男性,我又问她:“你有儿子吗?”   牧羊妇女悄悄地后退两步,跟我拉开距离,依然战战兢兢地点头。   “你儿子娶妻了么?”   牧羊妇女摇头,眼神已经开始惧怕了。   好!我决定了,我要跟她回家!   鉴于我刚才着急的举动已经吓到了她,我要先安抚她,撒谎什么的我最擅长了,什么小女子来自东海小岛,岛上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谁知那东海大闸蟹,它蛮横不讲理,兴风作浪淹了我可爱的家园,无奈我只好一路流浪来……没等我说完,牧羊妇女和几个围过来的同村妇女都流下同情的泪水。   “小姑娘,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回村里,有我们的一口饭吃就一定不会让你挨饿。”牧羊妇女抹着眼泪对我说。   米饭我不要,把你儿子给我就行,我心里美滋滋地想,跟着这群妇女到了她们居住的村子。   牧羊妇女叫刘婶,热情地邀请我去她家吃晚饭,冲着她没成亲的儿子我也绝对不会推辞,她人很好,真的是个好人,但是……她为什么没告诉我她儿子只有六岁! 虽然确实没有成亲,可、可我的良知不容许我对六岁的孩子下手啊。   我入住村子的第一晚,村头村尾的乡亲都来了,只为在茫茫人海中看我一眼,这一天我觉得自己宛如被人前呼后拥的花魁,乡亲们的性格很淳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家被水淹了,家里的金子还在吗?”   “你一定是带着金子出来的吧?”   “听说东海很多珍珠,又大又圆,你身上有吗,送我两颗吧。”   “我一直想穿东海水灵绸做的衣服,你身上这件就是吗?可不可以借我穿两天。”   ……   我有一种自己掉进了土匪窝的感觉,虽然他们的愿望很淳朴,可惜我是嫖神不是财神,见我身上没钱,淳朴的乡亲们都不愿收留我,最后一致决定让我去张老爹家住。这个张老爹是村里的大夫,年纪一大把了,无儿无女,也没有其他亲人,独自守着一块药圃过日子。虽然是个老头子,我也不嫌弃,别让我在外面风餐露宿就行。   吃了饭,刘婶就带我去张老爹家,张老爹的房子比他本人还老,屋上一层破草,风一吹就刮走一片,我毫不怀疑这房子肯定是会漏雨的,张老爹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竟然没得风湿,不愧是做大夫的。   敲了许久门,张老爹才过来开门,老人家嘛,腿脚不方便。看他样貌确实年纪够大的,脸皱的跟菊花似的,因为驼背,他的个头只到我的胸部,和他说话很别扭,因为他目视前方的时候只能盯着我的胸部。   刘婶拉着我对张老爹说:“张老爹,这是嫖姑娘,家在东海被海水淹了,家里金子全被冲走了,可怜见的,正好你也没个人照顾,就让她跟你一起住吧。”   张老爹用他白内障的眼睛盯了我胸部一会儿,说:“好,虽然有点小,也凑合了。”   我坚决相信他说的是我的年纪,绝对是我的年纪,一定是我的年纪!   虽然我在天尊六神中排老幺,我绝对是最平易近人的神,像这种破房子,财神姐姐要是看见了一定用银票砸死盖房子的人,我竟然随遇而安地住了下来,就是睡觉有点亮,月光顺着房顶的漏洞照进来,张老爹这把老骨头在这破房子里竟然能活下来,也许人类没我想象中那么弱小呢。   张老爹有个外号叫糊涂张,开始我觉得他们对老人家太不尊重了,后来我也开始叫糊涂张这个外号,因为张老爹实在是太!糊!涂!了!每天吃完饭他一定会问:“什么时候吃饭?”   “你已经吃过饭了。”我只能不厌其烦地回答。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又问:“什么时候吃饭?”   “你已经吃过饭了!”   这样的问答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中午我终于可以解脱了,直接给他吃午饭,下午的对话以此类推。我真搞不懂,都老糊涂成这样村里人怎么还敢让他看病,后来我发现他对药草从不糊涂,对草药的名字比对他自己的名字记得都牢。   对我的称呼,张老爹一直在老伴、闺女、孙女中随机挑选,我比较喜欢他叫我孙女,吃点亏我都认了,以他满脸的皱纹叫我闺女简直是对我青春容貌的侮辱,叫老伴更是对我整个人生的挑衅。每次他叫我老伴,我就不给他饭吃,希望以此训练他,我失败了,他总是以为自己已经吃过了。   虽然这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子,我堂堂嫖神也要在此大展拳脚。我每天都去李老二的包子铺买包子,俗话说日久生情,总有一天他会像喜欢包子一样喜欢上我;村尾王麻子至今没娶到老婆,我没事就擦满了香粉在他家门口晃悠,我就不信他不动心;刘婶家六岁的儿子我也没放过,我对他说:“等你长大了娶姐姐好不好?”   他爽快地回答:“不要。”   我失策了,现在的孩子也不好骗,第二次我买了一块芝麻糖带过去,问他:“你长大了娶姐姐,姐姐就给你糖吃。”   他吃了糖后说:“不要。”   可恶,我堂堂嫖神怎么输给一个六岁的黄口小儿,正好刘婶夫妇出去放牧,托我照顾他们的儿子,我把他带到外面林子里,吊在树枝上,对他说:“长大后娶姐姐,姐姐就放你下来。”   他宁死不屈,吊到手脚都发紫了也不肯答应我,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我又不能真的吊死他,只好放他下来,他拍拍身上的泥土说:“我刘小宝一定要娶村里最美的姑娘赵二丫。”   刘小宝口中说的这个赵二丫是村南头一个养蚕的姑娘,长得有几分标致,在我来这里之前一直是村花一样的人物,好吧,我来之后她也是村花,我一直把她当假想敌,不过还好,她就要成亲了。   我幸灾乐祸地对刘小宝说:“你不知道赵二丫明天就要嫁给孙木匠了么。”   那被吊在树上一个时辰不吭一声的刘小宝听了这话,他竟然……哭了!两行清泪滑过他的脸颊,他含泪奔跑,嘴里嚷着:“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我不信……”   我没有骗他,第二天赵二丫披红带绿风风火火地嫁给了孙木匠,他俩还是我给牵的红线呢,这样村里的单身未婚姑娘就剩我一个了,你们别无选择,啊哈哈。   赵二丫成亲当晚,我问刘小宝:“现在你能选择的只有姐姐一个了,长大后娶姐姐吧。”   刘小宝幽幽地说:“我已心如止水看破红尘,既然我注定命中无妻,我要出家当和尚去。”   虽然在刘小宝这里屡屡栽跟头,除去这个没审美的小屁孩,我在村里混得如鱼得水,这样的成就总算能胜任嫖神之位了吧,想到可以像苏神姐姐一样获得主神大人的夸奖,我迫不及待地要跟主神汇报我的丰功伟绩。   到村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用石头支了个粗糙的主神奉位,拿出纸笔颤抖地写下我引以为傲的嫖神功绩:   村尾王麻子给我写了情书;卖包子的李老二每次给我找钱都偷看我;村里人一致认为我村里一枝花,是全村的骄傲……   将写好的信在主神奉位前烧掉,静静地等待主神大人的答复,怎么办,心里有点小紧张,要是主神大人觉得我太能干给我升了神位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要成为六神之首,矮油,这人家怎么好意思。   半响之后,耳中传来主神洪亮的声音,太洪亮了,简直要震聋我的耳朵。   “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人物?神也好妖也好你只要给我一个拿得出手的也行啊!你真是我创造出来的吗?王麻子那么丑你也下得去手!你简直让我丢尽颜面!再拿这些歪瓜裂枣糊弄我,我就捏碎你的神元让你做一坨狗屎!”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新气象,在这里提前祝大家蛇年大吉,感谢太后姑娘的封面,太后你是好姑娘,给你好人卡   ☆、去选美   自那次得知我人间供奉率为零后,很久没见主神大人这么激动了,上层领导就是不懂我们在基层工作的辛苦,王麻子怎么了,麻子也是有尊严的,他可是每天虔诚地拜月老希望赐他一个绝世美女做娘子。   我是不敢当面反驳主神的,小气又记仇,以前有个上仙养的狗忍不住在他宫里拉了屎,被他罚去看守茅房一千年,我毫不怀疑他心情不爽了真的会把我变成狗屎。   郁闷地回到家,张老爹一看到我就欢喜地说:“老伴呀,刚才王麻子来让我把你许配给他,李老二也说喜欢你,你看你要选哪个?”   我已经懒得纠正他了,无精打采地说:“哪个都不要,我得找一个高大富有帅气的男人。”   “高大富有帅气……这不是在说我吗?”张老爹喃喃自语。   “不是!”这次我马上纠正他,他已经没救了,糊涂的太厉害,已经到了产生幻觉的阶段。   我问刘婶这附近最富有的人是谁,正在剪羊毛的刘婶不假思索地说:“最富有的,当然是金曜君啦。”   我问赵二丫这附近最帅气的人是谁,赵二丫羞红了脸,怯怯地说:“听说金曜君一表人才,迷、迷倒了很多女子。”   金曜君,不就是七曜星君中的太白嘛,主神设七曜星君分管人间地界,统辖这一片土地的就是七曜星君中的金曜太白,我自幼一直呆在天宫,这些住在下界仙君倒是一个都没见过。以七曜星君的尊贵,要是能嫖到一个,就算是主神也不能再挑剔了吧。   好!就决定是你了,金曜君!   首先要想办法接近金曜君,他的府邸守备森严,我总不能一路杀进去,那是土匪的行为,我是劫色的又不是劫财。托刘婶赶集的时候帮我打探消息,听说金曜君正在选美,要在他的辖区内找一个最美的美人。   亏他有个太白这么文雅的名字,竟然是个好色之徒,不过为了完成神迹回天宫,容不得我鄙视他。我让刘婶替我报名参加选美,刘婶劝了我一天一夜,还喊来了张老爹,想以亲情感化我。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伤了自尊轻生怎么办,可怜张老爹刚有个家人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刘婶苦口婆心地规劝我。   “闺女,老爹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多不容易,你怎么忍心去做傻事。”   我只是去参加个选美就是做傻事吗!已经确信我会伤自尊了吗!而且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是主神大人啊!老爹你从遇见我那天起就只是在使唤我啊!你真的没有付出啊!你别借着老糊涂就给自己编造劳苦功高的过去啊!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伤自尊就轻生,况且,说不定金曜君就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呢。”   刘婶马上摸摸我的额头:“是有点热,张老爹你回去给她吃点治发烧的药。”   虽然参加选美这事受到全村乡亲的反对,我还是去了。所有参加选美的美人都要先画一幅画像备案,负责画像的画师见到我一声叹息:“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干嘛想不开呢。”   哪儿那么多废话!我有点想直接杀进金曜宫了。   参加选美的果然都有几分姿色,个个都比我们村号称史上最美村花的赵二丫好看。见我一意孤行拦不住,乡亲们纷纷献宝希望我输的不要太惨,赵二丫把她最贵的胭脂借给我;宋铁匠送我一个铁发钗;孙木匠给我一个木镯子;刘婶给我一件她年轻时的衣裳;李老二给我一袋热腾腾的包子,说我要是真的想不开,至少黄泉路上别做个饿死鬼,我在张老爹配给他的风寒药里掺了泻药,我承认这是报复;王麻子给我一本春宫图,他说容貌不行就用行动取胜,我是他看中的女人,一定不会给村子丢脸……   临行的前一晚,张老爹把我叫到身边,摸着我的头说:“老伴呀,你这就要去选美了,没什么能帮你的,就把我珍藏的药送给你吧。”   张老爹拿出一个长满苔藓的坛子给我,看起来很像腌酸菜的坛子,他不会也想让我在黄泉路上吃饱吧。就在我犹豫要不要给张老爹一拳头的时候,张老爹不紧不慢地说:“这是一坛千年老春(河蟹)药,只要一勺就算是神也得情不自禁,有了它,虽然你姿色不如别人,得不到金曜君的心,也能得到金曜君的人。”   姜还是老的辣!最毒老汉心!知我者莫若张老爹!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我回到了天宫,金曜君想报仇都没地方报。   “老爹你真好……”我抱住张老爹,心里十分感动。   张老爹慈爱地说:“我就你一个孙女,不帮你帮谁呀。”   虽然是个老糊涂,虽然经常把我错认成老伴、闺女和孙女,相处了这些日子,想到我回天宫之后就剩他一个人,心里竟有些不舍。这个老糊涂,明天起床说不定就忘了我已经走了,会拄着拐棍满村找我吧,罢了,到时候让财神姐姐在这里降一次金子雨,也算是我谢谢乡亲们的一番照顾。   背着乡亲们七拼八凑的行李,最重要的是抱着张老爹给的千年老□□,我踏上了去选美的道路。这一日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狗熊撒欢,狮子交(河蟹)配,真是个好日子啊,我遇到强盗了。一高一矮两个强盗拦住我的去路,两把明晃晃的大刀在我眼前晃着。   “劫色可以,要钱不给!”我坚决地喊道。   “小姑娘放聪明点,手里的东西留下,你就可以走了。”高个强盗把到架在我脖子上恶狠狠地说。   “我人可以留下,东西必须带走。”我坚决不退缩。   “你你你别逼我们,我我我们可杀杀人不眨眨眼的。”小个强盗说话结结巴巴。   “我我我就是逼逼你们,怎怎怎么了?”我模仿他的结巴回答,我堂堂嫖神还没把这些凡人放在眼里。   “大大大哥,臭臭娘们学学我。”   看这俩家伙笨手笨脚的,我不想理他们,正想开溜,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不知什么时候又过来一个女子,见到两个强盗显然是被吓到了,高个强盗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了女子,那女子倒是个美人,柳叶弯眉樱桃口,谁见了都愿意瞅。   “大大大哥,这小小娘们不错,劫劫色。”小个强盗露出淫邪的笑容。   王八蛋刚才不说不劫色吗,抢个劫还因人而异,有没有原则了!有没有做强盗的良心了!   那女子吓得直发抖,眼见着都快晕过去了。我是不愿轻易使用神力的,因无人供奉,我在人间地界神力恢复速度很慢,几乎可以说是用一点少一点,当我神力用尽还回不了天宫,就真的要在人间做一坨狗屎了。   看着女子吓得苍白的脸和两个强盗色迷迷的眼神,我出手了,对付这两只软脚虾,简直是对我堂堂嫖神的侮辱,只用两招就把两个强盗吓得落荒而逃。女子受惊过度倒在我怀里,真是英雄救美的经典画面,可是我想做的不是英雄,我想做的是被救的美人啊!   我救下的这个女子名叫芙蓉,是芙蓉花成精所化,怪不得长得粉面桃腮的,花精和狐妖多半都是美人,我对这条自然规律非常愤慨。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我本是去金曜宫,没想到路遇强盗,险遭不测。”芙蓉向我道谢,脸颊几分羞红,别提有多诱人了。   “金曜宫……难道你是去选美的?”   “是。”芙蓉羞涩地回答。   我竟然救了一个竞争对手!主神大人,刚刚那段我可不可以重来?这不公平!   “女侠,你是要去哪里?”   “金曜宫。”我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三个字。   芙蓉惊讶地掩住嘴,怎么,我去选美那么值得惊讶吗!我愤怒了!刚才那两个强盗干嘛跑那么快,我还想喊他们回来重新打劫。   芙蓉很高兴,说跟我一路走一定很安全,我就走我自己的路,她喜欢跟就跟吧。   大概我已经被拉入整个强盗业的黑名单,这一路再没到抢劫的,安安稳稳到了金曜宫附近的小镇。这小小的一个镇,聚集了多少来自四面八方的美人,数也数不清。我在天宫见过许多姿容绰约的仙女,但是不得不承认,论美貌,人间界这些凡人和妖怪也不妨多让。我有点羡慕金曜君了,我要是住在人间界,我也能过着土皇帝的生活,没事搞搞美男选美,比在天宫受主神欺凌幸福多了。   我和芙蓉到客栈投宿,店小二看着我为难地说:“这位客官,本店不允许自带食物。”   “我身上连最后半个的馒头都吃完了,哪来的食物。”我不解地说,他这是在找机会跟我搭讪么。   店小二指着我怀中装春(河蟹)药的坛子说:“这腌酸菜的坛子……”   “闭嘴!这是我的传家宝。”我愤怒了,这是张老爹给我的宝贝,虽然其貌不扬,也不能被这么侮辱。   掌柜的闻声赶紧跟我赔不是,狠狠拍了店小二后脑勺一巴掌:“客官晚上想吃点腌酸菜怎么了,还不快找两个干净的房间让两位客官休息。”   “这不是腌酸菜!这是我的传家宝。”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误会我抱着腌酸菜,连我自己都动摇了,以张老爹的糊涂程度……说不定他给我的真的是腌酸菜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成精   坛子里不会真的是腌酸菜吧,我这个傻瓜,老糊涂的话也信,我不会真的抱着一坛子腌酸菜走了这么远的路吧。想到这里,我内心深深地恐惧,到了客房把行李甩到床上,把装春(河蟹)药的坛子放到桌子上。还是打开看看吧,我双手抓住坛子的封盖,不住地颤抖,猛地一咬牙,把封盖拔了出来。   一股香气窜进我的鼻子,全身都是酥麻的感觉,心里痒痒的,这感觉是……坛子里光芒万丈,银光渐渐淡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男子。确切地说是个俊俏的男子,明眸如星,美丽如斯,散发着魅惑的味道,仿佛会勾走人的魂魄,妖孽,绝对是妖孽,不是花精就是狐妖。   “大胆妖孽,报上你的品种。”我喝道。   男子轻轻地笑了,听不出是嘲笑,还是嘲笑,只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忍不住就看呆了。呸,我堂堂嫖神岂会中小小妖孽的魅惑,我镇定心神,推了那男子一把。可惜男子身后不是墙,而是床,他倒在床上,而我也因重心不稳压到他身上,我用胳膊撑起身体,向下俯视地看着他,我们离得那么近,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香气,果然不像花香,也不是狐狸的骚味:“这味道是……”   “堂堂嫖神竟然连这味道都不知道,难怪一点神纪都没有。”男子嘲笑地说,却让人无法生气,只觉得好看,我们的距离几乎要贴在一起,他每一次吐息都让那味道更强烈:“是春(河蟹)药的味道。”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惊叫着站起来离他远远的,到底是谁,连我嫖神的身份都知道。   “把我送给你的人不是说了么,我是春(河蟹)药啊,一千年的春(河蟹)药,会成精也不奇怪吧。”   他看起来不像在说谎,从他的特征来看也确实有可能,但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嫖神。”   “从你把我抱在怀里的第一刻,我就感觉你不像凡人,对付那两个强盗时我更确信了,你是神祗,这世间哪一个神离职都会被发现,只有一个神,消失了也不会被察觉,我用了排除法。”   这话说的真难听,意思是我堂堂嫖神就是个可有可无消失了也没人知道的存在吧,好吧,我知道是真的。   “你这个家伙,鬼鬼祟祟跟着我有什么目的?”我恶狠狠地问道。   “什么叫我鬼鬼祟祟跟着你,明明是你把我一路抱来这里,我还想问你把我拐来这里是想对我做什么?”春(河蟹)药妖说着双手护胸,一副怕被糟蹋的样子。   咦,好像确实是我把他抱过来的,怎么办,坏人变成我了,我有点紧张。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不会欺负你,等我选美结束就带你回去。”   “抱了人家这么久,要对人家负责。”他眨巴着眼睛,像小鸟一样惹人怜爱。   “当然……当然你个头!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要不是破坛子模样我会抱你吗?还敢跟我讨价还价,看我把你打回原形。”   我正打算使出神力,他很爽快地说:“我错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应该是脸皮挺厚的,被这种人缠上就会一辈子不能翻身。   “你是春(河蟹)药精也好,泻药精也好,你可以去西天取经,也可以去东海游泳,总之不许再跟着我。”我把春(河蟹)药精推出门,他死命抓着门框不肯放手,我的直觉一向是准的,被缠上了就不能逃脱。   “你不是想参加选美么,有我在,拿第一不再是梦想。”   只这一句话,我心动了,这次选美,强敌如云,好吧,我承认,所有选手对我来说都是强敌,我原本计划的得胜方法是把除我以外所有人都抓去东海小岛囚禁,选美只剩我一个人,自然没人跟我抢了,不过如果可以不用这么血腥的方法当然更好了。   “你有什么本事,先说来听听。”   春(河蟹)药精凑到我耳边,邪恶地说:“男人情动时看谁都是绝世美女,有我在身边,还怕天下有你嫖不到手的男人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   “待你回归神职,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助我成仙。”   身为天尊六神之一,我想提拔个小仙是轻而易举的,这个交易倒也合算,我一心只顾着眼前的选美,却忘了刚才的结论,这一种人,一旦缠上,再难抽身。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总不能一直春(河蟹)药精啊春(河蟹)药精地叫,多粗俗。   “我没有名字,既然以后跟随嫖神大人,就由嫖神大人来取吧。”   “让我想想,得给你取一个又响亮又文雅的名字才行……想到了,就叫小春吧。”   “……哪里响亮哪里文雅了,因为我是春(河蟹)药直接取了春字么,你真的用脑袋想过了么。”   “庸俗,这个春是春暖花开、春意盎然、春风得意的春。”   “不,我还是觉得是春(河蟹)药的春……”   第二天退房的时候,芙蓉见我身后跟了个男人,自然要询问一番,我按照昨晚就编好的谎话告诉她这是我的远方表哥,特意来探望我。   “你的传家宝呢?”芙蓉的心思真够细腻,连我怀中少了个坛子都注意到了。   “……其实那是腌酸菜,昨晚被我吃光了。”我咬着牙说,被店小二和掌柜的鄙视总比让我亲口说那坛子变成了个男人强。   “掌柜的,你看,我就说这客人自带吃食嘛,肯定是乡下来的。”我看到店小二跟掌柜的窃窃私语。   我简直羞愧难当,都怪小春,人家春(河蟹)药都装在小小的精致的瓶子里,就他装满了一坛子,跟腌酸菜似的。是我的错觉么,感觉店小二的脸怎么变红了,他看掌柜的眼神也变了,店小二的手在身前的围裙上不安地摩擦着,然后……然后他的手颤悠悠地朝掌柜的身上摸去!   “你、你干嘛!”掌柜的吓了一跳,连忙躲闪,店小二眼睛直勾勾的,就追着掌柜的跑,客栈里乱成一团。   我看了身后的小春一眼,他正笑嘻嘻地看这一幕。   “你搞的鬼?”我低声问他。   “是呀,谁让他说我是腌酸菜的坛子。”   有仇必报!锱铢必较!我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品性。   七曜星君看来是个肥美的差事,金曜君的金曜宫比我的嫖神宫还阔气,可以容纳所有参加选美的姑娘住在里面,我问小春他要怎么混进去,就算变回坛子,金曜宫也能查出他身上的妖气。   小春说:“那还不简单,我也参加选美不就行了。”   “我怎么没听说金曜君好男色。”   小春邪恶一笑,拿出两个馒头放在胸前:“装成女人。”   小春抢走了我包里最好看的衣服,我恨他!没想到他穿上女装比芙蓉还漂亮几分,我不满地瞪他:“你是想帮我拿冠军,还是想自己拿冠军?”   小春一脸无奈:“美貌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芙蓉见我身边男人变成了个女人很惊奇,我告诉她,我表哥回家了,这是我远房表姐,两人龙凤胎,难免长得像。   芙蓉说:“看不出你的亲戚都这样美丽。”   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着让人不高兴呢,我越来越后悔从强盗手里救了她。   金曜宫给每个来参加选美的美人都备好了一间厢房,小春死皮赖脸地要求跟我住一间房,他说,他怕他女装太好看引来色狼,他说着不脸红我听得都脸红了,可见天地造物是多么的神奇,多厚的脸皮都有。   要是在天宫选美,我一定能拉到不少友情票,可惜下界的神我都没交情,这个金曜君,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太白,其他的一概不知。从入住金曜宫到现在,金曜君一直没露面,侍从给每个美人发了一张纸,说是要先写下来参加选美的原因。   芙蓉写的是,当她还是一朵小芙蓉花的时候,漂在湾湾的小荷塘里,金曜君路过时低头看了她一眼,只因在荷群中了看了她一眼,再也无法忘记他的容颜。   我咬着笔苦思冥想,总不写就因为他是这地方最帅最有钱人的吧,灵光一闪,我在纸上写下:我本是东海鲛人族的公主,自幼丧母,因容貌太过美丽,被父亲续弦的小妾嫉妒,她趁父亲外出的时候命侍卫将我带到岸上杀死,侍卫感念我的美丽不该太早在世上消亡,放走了我,我逃到一个小村庄,怎料那毒妇得知后乔装成老太婆诱我吃下毒苹果,我虽没被毒死,却也不再如当初般美丽,但我有心灵美,望金曜君不要嫌弃。   我简直是个天才,编造出一段被毁容的过去,这样就算容貌上输给其他美人,金曜君说不定也会网开一面。   “小春,你写了什么?”我看小春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好多字,不知写的是什么。   小春得意地把纸递给我看,只见上面写着:亲爱的金曜君,我与你的相识,也许你百忙之中已经忘了,毕竟我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普通女子,怎么值得你记得,认识你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夜黑风高,叶落乌啼,在小树林中,你对我……,然后我对你……,到了天亮你又对我……,但我因羞涩逃走了,慌忙中遗落一只绣花鞋,没想到事后你意犹未尽拿着我的绣花鞋到处找我,我本想与你相认,可我的两个异母姐姐嫉妒那晚我和你……,她们把我锁起来,冒充成我去找你,为了穿进绣花鞋还用刀割掉了脚跟,鲜血流进绣花鞋夹着我的怨恨,从此有了传说,谁穿上那只绣花鞋就会死于非命……   这……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谎言了,小春已经完全是在给金曜君编造记忆了吧!好想知道省略号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啊!   “我觉得你一定会被金曜君赶出去。”我语重心长地对小春说。   我的预言一向是不准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姑娘提到NP的问题,本文男主只有一个,不过男配的数量我不保证╭(╯^╰)╮   ☆、忐忑的晚宴   第二日,金曜君在宫中设晚宴招待所有选美的美人,莺莺燕燕一排排地坐着,甚是壮观。终于见到了金曜君的庐山真面目,怪不得他一说选美就有如此多的美人蜂拥而来,长得倒配得上英俊潇洒四个字,我本以为他会穿的更富丽堂皇一些,没想到他就穿着碧青色的长袍,举手投足文雅有礼,倒有几分文人墨客的风采。   芙蓉说金曜君这次设宴肯定是想看看诸位美人用膳时的仪态,看来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这些美人吃饭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朱唇微张,细嚼慢咽,有的甚至饭都不敢吃了,只用最美的身段喝着汤水。我看看左边,芙蓉正在吃米饭,那米是一粒一粒夹起来吃的,这要想吃饱不得累死吗!再看看右边,小春吃得倒是欢快,但他天生丽质,别一番不拘小节的美态。   我盯着眼前的食物,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让我吃得像她们那么漂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我绝不能在金曜君面前出丑,我连喝水都不敢了,就那么直勾勾地坐着。   “怎么,不合口味么?”   清丽的男子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猛然抬头,惊奇地发现是金曜君在对我说话,我该怎么回答他,其实我很想吃,那烤鸡看得我都流口水了。   还没等我开口,小春抢先说:“她说金曜君秀色可餐,看着看着就不觉得饿了。”   小春这张嘴,信口开河的水平不去卖假药真可惜了,我看到金曜君的脸颊微微透出了粉红色,他不会当真了吧!天地间竟然还有这么纯洁的神祗!   身后的其他美人在窃窃私语:“她肯定是故意不吃饭吸引金曜君注意力。”“长得不怎么样,狐媚子主意到不少。”“你没听说过嘛,丑人多作怪。”   我感到无数支冷箭插在我背后,我强烈怀疑小春是故意的,本来因为他女装扮相太出众,成了诸位美人嫉恨的对象,现在众矢之的马上变成了我,他倒是一身轻松了。   “你就是那个被庶母迫害毁容的姑娘?”金曜君问我,那羞涩的模样,真像个小媳妇。   要不是他提起,我都忘了我还编过这样一个凄惨的身世,我默默地低下头,我在惭愧,不过金曜君大概以为勾起了我伤心的往事,他忙安慰我:“你也别太在意,人生在世皮囊不过是一时光鲜。”   口是心非,你要是真觉得皮囊不重要还办什么选美,我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金曜君又说:“小春姑娘,关于你写的那些事,本君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到小春写的故事,我顿时觉得自己算不上胡编乱造了,金曜君一定也很想知道省略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果然不记得了。”小春轻叹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汤,汤水倒影着他美丽的脸庞,汤上还飘着一根菜叶,整个画面明媚而忧伤,看他投入的模样,我真要以为金曜君是不是对他做过什么了。   美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纷纷讨论小春和金曜君到底有怎样的过去,甚至有人说小春可能给金曜君生过孩子。芙蓉看小春的眼神很哀怨,我猜她肯定后悔自己写了那么平淡无奇的故事。   “小春姑娘,我想你一定是认错人了。”金曜君还一本正经地回答小春,他真是个好人。   我替金曜君捏一把汗,可别让小春上瘾把调戏他当成乐趣,不然他下半生就别想安生了。   “良辰美景怎能少了歌舞声乐助兴,诸位美人都有什么才艺,不如都展示出来。”酒过三巡后金曜君说道。   这是要考才艺了呀,金曜君口味还挺高,要找个才貌兼备的。才艺么……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我有什么才艺,琴棋书画样样不会,歌舞声乐全都不行,再看其他美人,有得意的,有慌张的,有又慌又得意的,看来都有两下子。怎么办,不会是只有我一个人没有才艺吧?我偷偷看了一眼小春,他正镇定自若地喝酒,难道他也会唱歌跳舞?看着不像啊,他那么猥琐,怎么可能会高雅的玩意。   那些胆子大的美人迫不及待地在金曜君面前歌舞奏乐,吟诗作对,后来那些羞怯的美人也忍不住了,见缝插针地显露自己的才艺,芙蓉表演的是舞蹈,水袖一舞,片片飞花,花精真是让人羡慕的种族,不管跳的怎么样,随便撒撒花瓣也够撑场面了。   小春还淡定地坐着,我不禁佩服他了,此种处变不惊,真乃大将风采。显然小春编造的诡异故事充分引起了金曜君的注意,他很可能一整晚都在注视着小春,我突然想到,如果选美最后胜出的是小春,我该怎么想?最后知道真相的金曜君该怎么办?他的眼泪会不会掉下来?   “小春姑娘,你有何才艺,不如展示出来与大家同乐?”金曜君问道,茫茫人海中他留意着小春的一举一动,难道小春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对他用了那个不要脸的能力?   “我没有才艺。”小春回答的干净利落。   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小春充分证明了美貌和才华不一定成正比,他要是羞怯地说也就罢了,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连我都不敢再直视他。   金曜君却笑了:“小春姑娘真是别致有趣,与众不同。”   金曜君你的品味也很别致有趣与众不同啊!小春他除了脸蛋还有什么优点?你看芙蓉看着你都快哭了,大家都为你的口味着急啊,宁可要小春那副狐媚的样子,也不要芙蓉这样的大家闺秀。传闻木曜君是只看美色的色狼,所以才被狐妖所骗下落不明,我看金曜君要是碰到狐妖也得是木曜君的下场。   这次晚宴,除了小春,大家都很不开心。晚上,芙蓉咣咣敲响我的房门,说是睡不着要找我散步,虽然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别有所图,我还是跟着她出去了。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在院落里的假山周围不断地绕着圈圈。   “嫖姑娘,”芙蓉扭捏地说:“你说金曜君是不是喜欢春姑娘?”   怪不得要把我喊出来,原来是回避跟我住一屋的小春。   “看金曜君晚饭时的举动,很有这个可能。”我认真地说。   “那选美……我们是不是都没希望了?”   看芙蓉失落的眼神,她是真的很想赢这次选美呀,也是,像金曜君这种相貌这种地位的,品味差点也能做大众情人,我不也是冲着他来选美的么,不行,小春要是拿到冠军,我嫖不到金曜君,岂不是要被主神大人变成狗屎。   “不如我们凑钱买杀手做掉小春吧。”   芙蓉被我的提议吓了一跳:“不、不好吧,就这样杀人……”   我摸摸口袋,这一路,乡亲们给我凑的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买凶肯定买不起,我还是得亲力亲为。向芙蓉拍着胸脯保证我会破坏小春和金曜君的姻缘,我悄悄地潜回房间,小春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真是天助我也。   我手里握着匕首,爬上小春的床,低头看着他的睡脸,小春的睡脸恬静柔和,绝对看不出这张脸的主人醒着的时候有多不要脸,唉,小春,你就要和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说再见了。我举起匕首,要在他脸上划上一道,这道伤痊愈怎么也要半个月,足够撑到选美结束,像金曜君这种色狼,面对毁了容的小春还会一往情深吗?   许是我因紧张混乱的气息惊醒了小春,小春睁开眼睛,默默地和我对视着,许多想法飘过我的脑海,我该用什么理由掩饰我现在的举动,对了,就说他被子没盖好我是在帮他盖被子。   小春微微张开嘴巴,有淡淡的禁药香气:“你是想趁我睡觉……霸王硬上弓?”   “不是。”我马上否决,这是天大的污蔑。   小春抓着我的肩膀翻了个身,反将我压在身下:“想做什么?最好实话实说。”   明明只是个妖怪,好强的气场,我心里又紧张又心虚,坦白地说:“想毁你容。”   小春松开了我,看起来一点都没生气,反而惊讶地摸着自己的脸庞:“原来是这样,我的美貌已经让女人都嫉妒了。”   我趁机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你说要撮合我和金曜君,现在我怎么看都是你自己要嫁给金曜君了。”   “这样不好么,让金曜君娶我为妻,我再劝他娶你做妾。”小春回答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觉得这几日他穿着女装已经把内心都扭曲了,洞房花烛夜会把金曜君直接吓死吧!还想让我堂堂嫖神做妾,也不怕遭天谴!   见我生气的模样,小春扑哧一笑,用一根手指推开我指着他的匕首:“你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我说让金曜君变成你的就一定做到。”   “真的?你不喜欢男人?”我承认我怀疑的问题有点奇怪。   “……我看起来很像断袖?”   “也不是,就是很难想象会喜欢女人。”   “女人我也不喜欢,男人女人我都不喜欢,我喜欢的大概只有我自己,是不是很奇怪?”   我摇摇头,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听起来挺怪,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处心积虑想赢选美也不过是为了回天宫罢了,我对金曜君又何尝有喜欢的情愫,这一次我竟对小春感同身受,我们都没有过喜欢的人,大概以后也不会有的。   “明天下午,你去湖边小亭等着,你放心,金耀君会是你的人。”小春保证道。 作者有话要说:     ☆、金曜君与沉船   虽然不知道小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本着用人不疑的原则,我还是按他说的到了湖边的小亭。远远地就看见金曜君在亭子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好似在写什么,几个侍女有的研墨有的铺纸,还有几个乐伶在亭子外弹琴。我突然不敢走过去了,那边是我不能染指的高雅世界啊。   早就听说金曜君满腹经纶喜欢舞文弄墨,我当是老百姓对他的吹捧,今日亲眼见到,我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了。他现在雅致正好,我贸然过去,他会不会派侍卫把我抓起来殴打?   我站在远处踌躇,不敢靠近,金曜君眼神不错,发现了我,让侍女喊我过去。我娇羞地小跑过去,今天特意打扮一番,用上了赵二丫借我的胭脂,但愿是金曜君喜欢的风格。金曜君没对我脸上的妆容作评价,他直接吩咐侍女端来茶水让我润喉。我以为我是最平易近人的神祗,看来金曜君也不妨多让。   金曜君纸上画的是湖畔绿景,连我这种不懂书画的人也看出是篇佳作。   “本君的画,嫖姑娘觉得还可入眼?”   “画得美,作画的人更美。”   我本只是想拍他马匹,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这句话是在调情,金曜君脸红了,粉嘟嘟得像桃子一样,我突然不忍心,难道我真的要让世间最后一个纯洁神祗毁在我手上?   让侍女把画好的亭落春景图收起来,金曜君说他要泛舟到湖中心去,问我要不要同行,他说上午的时候碰到小春,小春告诉他这个时节如果能把湖心景色绘入画中一定很美,怪不得小春保证我过来就能见到金曜君,原来他早就设好了套,就等着金曜君往里钻。   金曜君只是客气地问一问,我毫不客气地答应跟他一起泛舟,侍卫早就备好了船,精致小巧的木舟,我以人多拥挤不方便作画为由让他别带任何侍女,划船这等粗活我来做就行。   “你忘啦,我是东海的鲛人公主,天天在东海上划船,你的侍女未必有我划的好。”金曜君忘了我也不怪他,我自己都快了我编造的凄惨身世。   “鲛人公主……不是该游泳么,怎么划船?”   “……我就喜欢坐船。”   要是芙蓉知道我和金曜君独自去湖上泛舟会在我的食物里下毒吧,刚上船,我的目光就聚焦在船头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腌酸菜的坛子。这玩意看着有点眼熟,我走过去,低下头,从坛子里传来细小的声音:“嫖嫖,我是小春呀。”   果然,就是这个害得我被店小二嘲笑的腌酸菜坛子!我不经意地踢了坛子一脚,好吧,我是故意的,我假装靠着坛子休息,小声对小春说:“你变回原形躲在这里做什么?”   “你等着瞧吧,今晚我就让金曜君变成你的人。”   金曜君坐在船尾静静地欣赏沿岸的风景,湖上的微风轻轻打乱他的发丝,我一面撑篙,一面打量他俊俏的侧脸。光凭这张脸,就算我们之间没有喜欢的情愫我也不吃亏,我这样想着。   小船离湖中心越来越近,已经看不见岸边,金曜君已经在湖风舒舒服服的吹拂下睡着了,我也困得直打哈欠,可我不能睡,我还要尽职尽责地撑篙。我怎么感觉船越来越重,撑起来很费劲。脚跟有湿哒哒的感觉,好像有水浸到鞋子里了,我低头一看,何止是鞋里进水了,整个船里都是水!   我对小春真的有偏见,发生这种事,我第一反应就是踹飞船头的破坛子,我真没冤枉小春,坛子倒下之后原本放坛子的地方露出一个小洞,湖水源源不断地从小洞流进小船。   “妖孽,你想谋杀本神?”我愤怒地朝坛子又踹了一脚。   坛子反朝我滚过来,狠狠压过我的脚背,小春的报复心真不是一般的强。   “还不是为了帮你接近金曜君,你以为我变回原形晒一上午很舒服?”   “不好!金曜君!”   到现在都没听到金曜君的声音,小船进水金曜君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肯定是小春这臭小子给他下了迷药。船里的水越进越多,整个船都朝着船尾的方向倾斜倒下,我跑向船尾,看到整个船尾都沉在湖里,金曜君已经不见踪影。   “金曜君!金曜君!”我喊着金曜君,没有回应,小春不知道给他下了多少迷药。   “在那儿呢。”   变回人形的小春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湖面上有一块白色,再仔细看,是人的手臂!   “混蛋,你是想淹死他吗!”   “怎么会淹死,有你救他。”小春说着把我推进湖里。   嘴里立马呛了几口水,我手脚并用在水里扑腾着,没有用,停不住身体的下沉,我堂堂嫖神……其实不会游泳。就在我以为我堂堂嫖神要窝囊地淹死时,一条有力的手臂拦腰抱住我,把我的身体推到水面,耳畔传来小春无奈的声音:“身为嫖神,竟然不会游泳。”   有小春托着也免不了我口鼻进水的悲剧,呛得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是在金曜君富丽堂皇的寝殿内,小春没有骗我,这一招英雄救美用的实在优秀,金曜君以为是我救了他,对我分外感激,生怕侍女服侍不细心,亲自喂我喝药。真相是我也不会游泳,是小春把我们两个救上岸的,真相我当然不会告诉金曜君,他还是蒙在鼓里的时候最可爱。   “惭愧,本君睡得太沉,竟连沉船都没发觉。”   不怪你,被小春下了迷药你哪能发觉。   这一夜,我在金曜君寝宫呆到很晚,我知道明天外面对我一定有很多风言风语,人生嘛,总是这样,痛并快乐着。金曜君对我说:“你说你虽然被毁容,但有心灵美,竟是真的。”   我羞涩地低下头,金曜君这是对我改观了,不知道小春现在在哪里,我很想当面感谢他。   第二天,金曜君宣布,他终于找到了他辖区内最美的美人——那就是我。所有人都很震惊,芙蓉还特地去看了老中医,怀疑自己听力有问题,金曜君说他活了这些年,才发现再美的花也有枯萎的时候,只有心灵美才能永不凋谢。   小春得意洋洋地说:“我没骗你吧,本大爷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我满心欢喜,一再保证等我回到天宫一定少不了他的好处。接下来只要等着成亲的日子八抬大轿过来抬我就行了吧,我迫不及待想看主神大人赞赏的眼神了。当晚,金曜君就让侍女请我去他的寝殿,真是个急性子,我们还没成亲呢。我泡了花瓣浴,全身都擦满香粉,换上新买的肚兜,随着侍女朝金曜君的寝殿进发。   那天晚上因为忙着喝姜汤驱寒,没仔细看金曜君的寝宫,今天再打量一番,墙上挂的都是水墨丹青,桌上摆着一大排不同粗细的毛笔,饕餮砚台、细纹宣纸、白木狼毫……无一不是和文墨有关,其实他不是金曜星而是文曲星吧!   金曜君正在看书,见我来了,命侍女收起书,对我说:“躺到床上吧。”   我心噗通一声,一定要这么直接吗,其实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不再推迟几天?金曜君以为我没听见,重复道:“嫖姑娘,躺到床上去。”   我扭扭捏捏地爬上床,现在怎么办,我是仰面躺着还是四肢朝下趴着?不知道金曜君喜欢哪种姿势,他也不说清楚点。见我姿势摆得实在难看,金曜君过来指挥我:“侧身躺着,对,就这样,手放到腿上,头抬高,来,笑一个。”   这是什么姿势,王麻子给我的春宫图里没画啊,星君的心思果然是凡人不能揣摩的。我摆好了姿势,金曜君也没跳上床,他迅速跑到桌子那儿,铺好纸,拿起白木狼毫,一边看我,一边在纸上挥毫着。   “……星君,您这是?”   “画你。”   当我得知金曜君搞选美的目的只是为了给他辖区内最美的美人画一幅画像,我不太相信,金曜君反问:“本君有说过选美是为了娶妻?”   我不知道我和金曜君谁的逻辑出了问题,声势浩大的选美只为一幅画像正常吗?真的正常吗?   这一晚我很累,而且累得很不开心,整整一晚我都按着金曜君教我的姿势侧躺在床上,屋子里只有金曜君毛笔在纸上挥墨的声音,我不知道金曜君画了多久,因为我坚持了一个时辰就睡着了。醒来后房里只剩我一个人,金曜君没了踪影,我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那一个时辰够不够金曜君把画像画完。   听到房里有动静,门外的侍女就进来服侍我洗漱,侍女告诉我金曜君让我别太早起床,昨晚一定累坏了,躺着多休息休息。侍女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绯红表情暧昧,她肯定是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刚出大门就被埋伏在门外的小春拽走,我怀疑他昨晚是不是一直潜伏在门外偷听,小春淫(和谐)笑着问:“昨晚过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天宫,带上我。”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回不去了,金曜君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   小春表情惊恐到狰狞的程度:“什么?难道他那方面有问题!”   “我觉得他只是品味太高雅了,你相信么?他办选美只是为了画一幅画像!”   小春认真地想了想:“说不定他原本是要娶冠军的,但是你得了冠军后他就改了主意……”   “闭嘴!”   不管我是对小春恶言相向也好,拳打脚踢也好,都改变不了我们两个失败的结果,想到主神大人恶狠狠的俊脸,唉,我真的不想被变成一坨狗屎啊。 作者有话要说:     ☆、衣锦还乡时   金曜宫中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我之所以说他们是不速之客是因为金曜君对他们的到来也很惊讶,显然是没有受到主人家邀请的。人间界的神仙做事风格太随便了,要是在天宫,没有传召就进主神大人的宫殿,肯定会被主神大人变成一坨狗屎扔下凡间。   来的是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高的那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外貌,火红色的头发好像摸了就会烫手似的,衣服也是红艳艳的,袖边烫着金纹,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苏神姐姐说这样的长相一般都是刁妇。矮的那个也就十多岁的外貌,看着清秀可爱,穿着水蓝的衣裳,和那高个儿形成鲜明对比。难得能见到别的星君,一群侍女聚在一起偷看,我和小春也参与其中。   金曜君迎上去,向两人问好:“荧惑、晨星两位星君,什么风把你们兄弟俩吹来了?”   我记得荧惑是火曜君的名讳,晨星是水曜君的名讳,两个星君是一块神元所出的兄弟,怎么看起来如此截然不同。   “太白,哪位是你选美的冠军,让我们哥俩见识见识。”火曜君眨着眼睛说,他的眼睛也是鲜红的颜色。   金曜君朝我招手,我怯生生地往前走了两步,火曜君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大概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弟弟水曜君就豁达多了,水曜君神采依旧,他快速走到我身边,然后扑进我身后的小春怀里,头还不住地磨蹭着。太不应该了,我才是选美冠军呐,要蹭也该蹭我才对。   金曜君怕他是认错了,指着我说:“这位才是我选的冠军。”   水曜君还是缠着小春不放,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年纪轻轻就色(河蟹)欲熏心,人间地界被这群人管着真的没问题吗?   “姐姐,你身上好暖和。”水曜君边蹭边说。   小春里面塞的是膳房早晨刚蒸的大白馒头,当然暖和啦。   “嫖嫖,救我。”小春羞涩地躲到我身后,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我现在看小春怎么那么不顺眼呢,好想毁他容。   火曜君对弟弟的禽兽行为都看不下去了,拎着水曜君的耳朵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能不能有点星君的样子。”   水曜君疼得直喊:“哥,哥,我错了!”   同是做神仙的,我瞧不起他们,神仙就该像金曜君那样娴静淡然,哪像他们吵吵嚷嚷的。水曜君就像苍蝇逐臭一样盯上了小春,相信我,我用这么难听的词不是因为嫉妒。难得有别的星君来做客,金曜君当然要盛情款待,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真心实意欢迎这兄弟俩。刚过了半天时间,火曜君就差点烧了膳房,原因是厨子在菜里放了香菜,水曜君说:“我哥他很挑食的,他宫里的厨子多半是因为心脏病死的。”这我能理解,像我们天宫的神每天生活在主神大人的淫威下心脏也不太好。   我总觉得水曜君不是火曜君的弟弟,至少不是亲生的,火曜君是把他当丫鬟在用的,我和小春都怀疑水曜君是不是常年对他哥欠钱不还。这俩兄弟都对我赢得选美冠军感到不可思议,水曜君还算有礼貌,嘴上没说什么,火曜君太过分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看就看呗,我也不怕看,看完还叹气,简直是对我幼小心灵的践踏,他还对金曜君说:“你是不是把她弄怀孕了,才被赶鸭子上架?”   当了这么多年神,除了主神大人,就没人敢当着我的面对我无礼,他们只敢在我背后唾弃我,气得我拍桌子对火曜君大喊:“你懂什么!金曜君看上的是我的心灵美!心灵美!”   火曜君也拍桌子朝我喊:“太白天天写字画画把眼睛累坏了我理解,有本事你在七曜星会也拿冠军,我就端水奉茶向你道歉。”   “还要叫我三声好姑奶奶。”   “叫祖姑奶奶都没问题!”   我当时头脑发热,想都没想就跟火曜君较上劲儿了,说完我才发现我连七曜星会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小春说,七曜星会是人间界七个星君定期举行的集会,集会的目的是什么没人知道,总之是传统,做神仙时间长了挺无聊的,所以神仙经常做些无聊的事儿,七曜星君也不例外,他们会带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侍卫和侍女,在集会上比个高下。听完小春的讲解我恍然大悟,看来做神仙真的很无聊啊,宫里养几个侍卫侍女还要拿出来比,咦,小春身为妖怪对神仙的事儿这么了解,看他唇红齿白的,难道以前被哪位女仙包养过?   这种难以启齿的怀疑我是不会问小春的,谁没有点黑暗的过去呢,小时候偷吃主神大人供桌上的果子,被主神大人绑祈神柱上暴晒三天,这种丢脸的事儿我才不会告诉别人呢。   金曜君为难地对我说:“嫖姑娘,你的心灵美我知道就够了,没必要为了我的面子和荧惑比拼。”   我听说在坏人眼里全世界都是坏人,好人眼里全世界都会被美化,金曜君无疑是个好人,我从不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为他着想的伟大女人,心里有种被净化的感觉,等我回到天宫一定要向主神举荐金曜君去看守伏魔塔,感化里面的邪魔恶鬼。   原来火曜君和水曜君兄弟俩这次来就是为了通知金曜君下个月要开七曜星会,我就说嘛,神仙再无聊也不至于千里迢迢来看同僚选的女人美不美。离七曜星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金曜君邀请我先在他宫里住着,下个月他带我去,我是挺想继续在他宫里住着的,不过这一个月的时间我还是回村子一趟,来的时候赵二丫千叮咛万嘱咐说那盒胭脂是借给我的,不是送给我的,让我一定要还给她。   小春不留在金曜宫享清福,要跟我回村子,他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你去阴曹地府,我也得跟着。”   这话我觉得他措辞不当,内容应该是很温馨的才对,从小春嘴里说出来就有种血海深仇做鬼也不能放过的感觉。   出了金曜宫,小春换回男装,我竟不适应了,总觉得他应该是个女人。小春感觉到我总看他,在我面前转了个圈说:“总看我,是不是我男装太好看?”我目光慢慢飘向远方,有一种人叫做不可理喻。   我从村子出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抱着个腌酸菜的大坛子,我再回村子的时候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个男人。听说我带了男人回来,十里八街的乡亲们都闻讯赶来,就为看一眼我带回的男人是王二麻子型的还是李老二型的。小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范,光看外表会以为他是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却不知他内心比臭豆腐都腐坏。就算亲眼看见了,刘婶还是不相信我领回一个一表人才的男人,她先是从各个角度打量小春,看他是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残疾,然后把我拉到角落里偷偷问我:“那位公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赵二丫也插嘴说:“他是不是知道你家在东海有很多大珍珠,看上你的家产了?”   小春过来找我,挤到我身边说:“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刘婶憨厚地笑着说:“在聊以春公子的条件看上嫖嫖什么了,要不我给公子介绍我二表姐家的闺女吧,那闺女呦长得可水灵了……”   刘婶不算撒谎,她二表姐家的闺女脸上的痘痘确实个个都水灵,我幸灾乐祸地想看小春见到那闺女时的表情,到时候他就会明白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哦?”小春嘴角上挑轻笑一下,桃花一样明艳的眼睛有春(河蟹)药精天生的妩媚,还好他是遇到我,他要是遇到战神姐姐被关进伏魔塔人间岂不是少了一个尤物,小春突然搂住我的肩膀说:“我就喜欢她这样貌若无盐的。”   我听见刘婶对赵二丫说:“原来这公子是眼神不好,可能是白内障。”   乡亲们听说我赢了选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小宝这死孩子当我面就掏出一个挖耳勺挖耳朵,我抬腿的时候踢了他一脚,人家不是故意的嘛。关键时刻还是张老爹对我好,全村就他没打击我,张老爹搬出一个破木头盒子对我说:“老伴呐,这里是我全部的积蓄,就给你做嫁妆吧。”虽然以张老爹的糊涂程度,那盒子里装的可能不是银子而是几个烂橘子,我心里还是感动,这是传闻中的凡人会有的亲情吧。   不过我还是解释清楚的好:“你们都误会了,我和小春只是普通朋友,路上偶然认识的。”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这样啊,我就放心了。”   “早说嘛,瞧把我吓得,一头的汗。”   “哎呀,我家羊还在外面没牵回来,我赶紧找去。”   “我锅里炖着土豆呢,完了完了!肯定糊了!”   听我说完真相,乡亲们各自散去,喂喂!不要正么相信我啊!正常反应不是该怀疑下吗?混蛋们!我恨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接下来是还乡篇┏ (゜ω゜)=?关于主神大人嘛,是个秘密~   ☆、小宝失踪   小春理所当然地也住进张老爹家,反正他本来就住这里,在他还是个坛子的时候。还好张老爹没问我他给我的腌酸菜坛子怎么不见了,我第一次觉得他是个老糊涂也挺好。张老爹肯定想不到他的珍藏秘药变成了个男人,小春见到张老爹也没有故人重逢的热情,好歹人家也藏了他很多年呀,小春就是这样,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去,实际上在想什么,我是怎么猜也猜不出来。   在金曜宫过的是被人伺候的生活,一回来马上沦落成伺候别人,有点不习惯,我就离开个把月,房顶又出俩漏雨的窟窿,这种要爬高又花力气的活儿当然只能我来做。我正踩在梯子上给房顶粘干草,小春从我身边走过,说了一句:“堂堂嫖神,修房顶。”   矮油,这是心疼我么,我娇嗔着问小春:“你来替我修?”   小春深情地看我一眼,扭头走掉,就不该对他抱希望,我的心碎成一瓣一瓣的。   这是什么味儿?我鼻子好像嗅到了海腥味,凑近房顶的漏洞使劲又嗅了几下,没错,这就是海腥味,好像是某种妖气。跟小春的诱人香味不同,这腥腥的妖气应该是某种水生妖怪,可能附近有只鲤鱼成精了吧,虽然我不记得村子附近有什么江河湖海。小小的妖怪不值一提,我得赶紧把房顶的洞补好,已经听到张老爹打呼噜的声了,听得我直犯困。   今天晚上,村子里的野猫一直叫,想必它们也闻到鱼精的腥味了吧,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人家都成精了,你们这些臭猫再馋也吃不到。不知睡了多久,鼻息的腥味变成了一股香香的味道,这味道好熟啊,我猛然睁开眼睛,看见小春的脸就在我旁边,和我大眼瞪小眼。他什么时候跑来我房里睡了!我大叫一声,一脚踹中他的肚子,小春捂着肚子,委屈地说:“老头打呼噜,我不跟他睡。”   我从被子的破口里抠出两团棉花,塞进小春的左耳和右耳:“乖,回去吧。”   小春还是不愿走,我只能严肃地对他说:“要不,我割掉你两只耳朵,你就听不见呼噜声了?”   小春乖巧地走了,对付他这种无赖,就得用凶残的手段。这些都只是小事,第二天早晨发生了一件让全村都动荡的大事——刘婶的儿子刘小宝不见了。刘婶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找到小宝,别看刘小宝是个顽皮的臭小子,他心里很懂事,绝不会玩捉迷藏让爸妈担心,我把刘小宝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赵二丫家的后院、赵二丫家的茅房、赵二丫家的房顶、赵二丫家的柴火堆……没找到刘小宝的身影,这臭小子真的丢了。想起昨晚闻到的海腥妖气,我心里不安,有些没品位的妖怪是会吃人来提升自己的功力,这村里不会就正好来了一只品位差的吧。   整个村子我都找过,没有妖怪的踪迹,最容易藏匿的地方是村后的荒山,妖怪会不会就藏在那里?我没去过后山,小春以前住在这里,我去找小春帮忙,小春却说:“我们的交易是帮你回天宫,这件事怎么都和你回天宫没关系,所以呐,我没必要效劳。”   差点忘了,小春跟着我不过是想等我回天宫以后捞一笔罢了……心里有种失落的感觉,我竟忘了,我们之间不过是个交易。我独自去后山找刘小宝,我堂堂嫖神暂住的村子竟然有妖怪吃了我的村民,传出去我还怎么做神,我面子往哪儿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他已经被妖怪消化了,我也得看见屎才行。   村子的后山虽然不是什么高山,好歹是山,也不小了,要找个人谈何容易,找得我气喘吁吁也没看到刘小宝,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对了,我找不到那妖怪,不如等妖怪来找我。像我这样外表柔弱的年轻女子,妖怪你不来一口么?你真的不来一口么?   我找了块干净的石头躺在上面,要死不活地看着天空,本来就累得要死不活了。过了两柱香的功夫,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海腥味,看来我妩媚的躺姿引起了妖怪的注意。不知道这妖怪是什么水产品,听说锦鲤成精后有不逊于花妖和狐妖的美色,咽口口水先,主神大人保佑这是只锦鲤精。   腥味越来越重,还有沉重的脚步声朝我走来,腥味到了我身边有刺鼻的感觉,我转过头去看着那妖怪,首先我肯定它不是锦鲤,它的容貌连王麻子都比不上,铁青发绿的皮肤,背上背着个巨大的乌龟壳,原来是只龟精。那妖怪低头看我是不是还活着,我一伸手掐住它的脖子,它反应也快,马上把脖子伸进壳里,以为在壳里就安全了?我把它的龟壳腹部朝上翻过来防止它逃跑,左脚踩在它的龟壳上,将神力集中在脚底,左脚稍一用力,龟壳发出嘎嘣脆的声音,露出细小的裂纹。   龟精马上把头从龟壳里伸出来,抻着脖子喊:“仙女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我村里丢了个孩子,说,是不是你吃了?”   龟精急得四肢在空中乱划:“没有没有,我最近便秘不敢乱吃东西,那孩子捆在山洞里,活的,活生生的!”   算它命大,便秘救了他一命,要是小宝真被它吃了,我就扒了它的龟壳给小宝做墓碑。我朝龟壳踹了一脚,让龟精翻过身子:“领我去找那孩子,他要是活着我就放了你,他要是死了……清蒸还是红烧,你选一个。”   “啊?你也要吃那孩子?”   什么智商!我又踹了龟精一脚:“我要吃你!”   龟精带着我到了一个山洞,臭小子被关在这里一定吓坏了,活该,让他不肯娶我。这洞够深的,七扭八拐,九曲回肠,终于到了洞底,小宝被绑在石柱子上,眼睛还在动,果真是活的。   看见我,小宝就问:“嫖姐姐,你也被妖怪抓来了?”   臭小子,当我像你们凡人一样没用么,不过他的问题真让我犯难了,我该怎么解释才好,说我打败了龟精?那不就暴露我神仙的身份了。就在我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我身旁的龟精突然把四肢都缩进壳里,龟壳像翻滚的石头一样轰隆隆朝我滚来。蠢龟精,刚才给它的教训还不够,还敢向我挑战。我躲开撞过来的龟壳,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很杂乱,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好几个龟精,它们全都缩得只剩一个龟壳,朝我发起攻击。   怪不得这么爽快地带我来,还有同伙埋伏在这儿,小宝扯嗓子喊:“嫖姐姐,你别管我,快跑啊!”   臭小子生命攸关的时候还让我跑,倒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可惜他不了解姐姐的本领,这些臭王八也不了解,就它们这点道行也敢对我动手,果然是些没品位的小妖,人家小春第一眼就认出我是天尊六神。我一边躲着龟精们的撞击,一边跑到刘小宝身边,小宝以为我要给他松绑,还在喊:“嫖姐姐你别管我啊!快跑!”   我突然对刘小宝说:“你看身后,赵二丫来了。”   “啊?”   趁刘小宝回头的时候,我猛击他的颈后,下手干净利落,他乖乖地晕了过去,姐姐施法的时候怎么能让闲杂人等看见。敲晕了刘小宝,我再没有顾忌:“臭王八们,今天姑奶奶要喝王八汤。”   那群龟精对王八这个雅称很不满:“老大,她、她骂我们是王八。”“诶?我们不是王八吗?”“傻、傻子!我们是海龟!”   原来是海龟,怪不得有股海腥味,不知道海龟炖汤好喝不,在天宫的时候很少吃海鲜。对付这群海龟精的过程实在不足挂齿,比对付月老养的那条狗还容易,一排海龟被我用绳子捆住串在一起,真像过年时吃的肉枣。   “清蒸还是红烧,选一个。”   海龟们哭成一团:“仙女饶命啊!海龟肉不好吃啊!又腥又臭还塞牙!”   说得跟它吃过同类似的……   我踩在最前面那只海龟的龟壳上:“刚才本来想放过你,还敢暗算你姑奶奶,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怎么能学乖。”   为首的海龟哭了,哭得还很难看:“像您这样法力无边的大仙怎么理解我们这些小妖怪的苦恼,既然我们败了,清蒸还是红烧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说得好像我欺负它们似的:“别怨天尤人的,瞧你们一点出息都没有,想长道行抓点小神仙也行啊,抓凡人来吃又没什么用。”   海龟哭得更凶了:“我们就是想抓个小仙吃了他的神元,十年前我从这里路过,感到村里有仙气,你也知道凭我们的本事打不过那些法力高强的大仙,那仙气很微薄,我想着肯定只是个小仙,但我一个人还是不敢去,就回东海喊几个兄弟和我一起来抓他,昨天晚上我们潜进村子,看着小孩身上有点仙气,以为他就是我们要抓的小仙人,谁想到他是个凡人啊,弄的我们也挺上火。”   我脸红了一下,这次小宝被抓说到底是我害的,我去选美之前,正赶上小宝过生日,我突然被主神大人踹下凡,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又不像赵二丫心灵手巧会缝衣服,就用柳叶包着香草做了个香囊送他,怕柳叶枯萎太早,我附了点仙气在上面,这些海龟一定是感觉到我附在香囊上的仙气了。真不能怪我,那香囊我以为他玩两天腻了就扔了,谁想到他一直带到现在,小孩子就是好糊弄,这点小玩意就能让他喜欢得一直留着。 作者有话要说:     ☆、青玉佩   我接着训斥那些海龟:“十年!你竟然好意思说过了十年了!就算十年前这里有落单的小神仙,都十年了人家早跑了好嘛,你干嘛非等十年后才来!”   海龟哭得委屈极了:“大仙你身手敏捷不知道我们海龟的苦,我走得慢啊,回东海搬救兵这一来一回的路程就花了我十年时间。”   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可怜的物种,长得丑,走得还慢,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蹲下身子,摸摸那海龟的头:“别哭了,我这就把你炖了,祝你下辈子投胎做只狐妖,骗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听了我的话,海龟留下感动的泪水:“大仙,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吃我……”   “我也是没办法嘛,你们得罪了我,我不吃你们,我岂不很没面子。”   后面一只海龟急着说:“大仙大仙你别吃我们,你不吃我们,我们就送你一个宝贝。”   “又想骗我。”   “这样,我先把宝贝给你,我相信大仙一言九鼎,不会出尔反尔。”海龟说着猛烈地晃动身子,一颗晶亮的珠子从它的龟壳里滚了出来。那珠子也就大拇指盖那么大,晶莹剔透,散发着清凉纯净的气息,它发出的光柔和却又能照亮整个山洞。   海龟得意地说:“这是东海夜蚌孕育千年产出的夜明珠,它不仅是颗夜明珠,活人含着它可以百毒不侵,死人含着它尸体千万年都不会腐烂,不是我吹牛,这珠子可稀罕,就算是天尊六神也不一定有。”   这玩意天尊六神还真没有,反正我没有,也没见别的姐姐有这宝贝,唉,有眼无珠的小妖怪们,不知道自己面前站的就是天尊六神之一的嫖神殿下。我把珠子收入囊中,一群海龟眼巴巴地看着我,生怕我食言不放它们。我堂堂嫖神说话当然算数:“让我放了你们也行,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大仙你说,只要我们能办到。”   “反正你们爬回东海去也费劲,不如就留在这里帮我看守村子,敢吃我村子里一个人,我就炖了你们全族。”下个月我要去参加七曜星会,也不知多久能回来,万一再有别的妖怪路过村子吃了村里的人怎么办,这几只东海王八虽然没什么本事,吓唬些平常小妖怪还是够用的,正好让它们帮我看家,人类啊真是脆弱,还得本大仙费心费力想办法保护他们。   “行行行,只要大仙放过我们,做牛做马都行!”   让那几只东海王八把小宝抬到村子口,我自己把小宝背回刘婶家,就说是我俩一起被妖怪抓了,正当我们以为要在黑漆漆的山洞里结束我们短暂美丽的生命时,一个白胡须牛鼻子秃顶长雀斑的老道士从天而降,他挥一挥手,掀翻所有妖怪的乌龟壳,救了我们两个。反正刘小宝当时被我敲晕了,死无对证,随便我怎么说也不会有人怀疑,刘叔跪在地上一直磕头感谢那位老道士,刘婶把刘小宝紧紧抱在怀里,摸着刘小宝的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谢上天。这群无知的凡人,如果他们知道天宫的主神是什么样的品性,就不会成天感谢上天了。   为了庆祝我和刘小宝大难不死,刘婶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全村的乡亲,刘小宝回来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么小的孩子见到一群那么丑的妖怪,肯定被吓坏了。全村不相信我口中说的老道士的只有小春,在我去茅房的时候,小春跟了出来,他问我:“身为天尊六神,为凡人做这些……为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小春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话:“没个上仙的样子。”   要问我为什么去救刘小宝,我也不知道,这村里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是天宫的神仙,他们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他们太渺小了,等我回天宫之后就算俯视凡间也看不见他们,他们更别想看见我,只是想到刘小宝快死了,我就有一种冲动,不想让他死,为什么?我真不知道。   吃完饭回到张老爹家,我和小春躲在小屋里,我把海龟精们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小春笑我:“你到适合去做山大王,出去半天就收了一群喽啰。”   “呸呸呸,等我回到天宫就把它们扔回东海去,我才不要它们做跟班,你不知道它们长得有多奇葩,它们要是狐妖该多好啊,我就把它们带回天宫去养着。”   小春鄙视地斜眼看我:“原来你喜欢狐妖,真俗气。”   “你们男人还不是看见花妖就走不动路。”   “我不喜欢花妖,”小春平淡地说:“我只喜欢我自己。”   我忘了,他说过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只喜欢他自己,我不知道该夸他不被女色迷惑,还是该鄙视他自恋到了无法超越的境界。   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随口说:“那群海龟精说十年前在这里闻到仙气,不是我瞧不起这村子,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神仙,也就主神大人那坏脾气会把我扔到这儿来。”   小春眼睛弯弯的,神秘地笑了:“十年前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那时候这里真的有神仙。”   “有神仙也肯定是穷酸茅神。”我说这话绝不是瞧不起茅神……好吧,我就是瞧不起茅神。   “与其考虑这些无谓的东西,你还是快敷点珍珠粉准备在七曜星会露脸吧,说不定哪个瞎眼的星君会看上你。”   小春说话越来越恶毒了,等我回到天宫要安排他去做茅神……我怎么也开始记仇了,一定是主神大人传染的。我每次都是拿张老爹药铺里的珍珠粉来敷脸,反正他是老糊涂,记不得自己铺里有多少珍珠粉。这次我去的拿珍珠粉的时候,发现装珍珠粉的盒子空了,一定是张老爹发现我偷拿珍珠粉藏起来了,老糊涂没我想象中糊涂嘛,小气鬼,我天天给他做饭修房顶,一点珍珠粉都不舍得让我用。我把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张老爹把珍珠粉藏哪儿了,沮丧地回到房间,看到我装夜明珠的盒子,这玩意也和珍珠一样吧,如果磨成粉……不行不行,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暴敛天物。   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我还是接着找吧,去张老爹屋里找,以我对死老头的了解,他有把东西藏在臭袜子里的习惯。他的衣袜都堆在炕头,一件件地翻着,袜子里果然有东西,硬邦邦的摸着不像珍珠粉。我硬着头皮把那东西从臭袜子里掏出来,是块纯青玉佩,莹润光洁的玉身做成水滴的形状,雕着细碎的花纹,玉佩上还刻着一行字:年年岁岁斩情丝。   “老伴啊,饭做好了没?”门外传来张老爹的声音。   我赶紧把玉佩揣起来,把那堆衣服扔回炕头去。张老爹拄着拐棍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捂着肚子说:“闺女,饿了,有饭吗?”   “饭?你不是刚吃完么。”   “哦,原来我吃过了。”   真不知道我没来村子的时候张老爹是怎么活下去的,其实他才是神仙吧。   自从被我救回村子,刘小宝一反往日调皮捣蛋的个性,整日用沉重的眼神遥望着远方,仿佛身肩什么拯救世界的重任,刘婶担忧地问我小宝是不是被吓傻了,我安慰她:“你放心,不会的,他本来就不聪明。”刘婶把给我的一斤羊肉馅包子要了回去。   比起刘小宝的消沉,有一件事更让我在意,某一天我偶然看见小春和张老爹在院子里,本来大家住在一起两人同在一个院子很正常,令我不能释怀的是当时的场面太离奇了,张老爹在院子里侍弄他那几株草药,小春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张老爹。小春连村里最美的姑娘赵二丫都没正眼看过,竟然会盯着张老爹看,难道他对张老爹……我不敢想下去,太可怕了,主神大人,我想回天宫了。怪不得小春说他不喜欢女人,他好的竟然是这口,但是对方是皱纹如同菊花绽放的张老爹啊……也许刘婶是对的,小春一定有白内障。   虽然小春不贪图虚浮外表看中张老爹心灵美的行为应该让我敬佩,他好歹也跟了我一阵子,我怎么都想拉他出火坑,找张老爹还不如王麻子呢!   私下里,我语重心长跟小春说:“春儿啊,要不我介绍王麻子给你认识吧。”   “啊?”   “春儿啊,你真不能这么下去,我知道张老爹一定有独一无二的地方吸引了你,可他年纪太大啦,凡人太脆弱,说不定再过几年他就死了,你不就守寡了。”   小春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然的笑容:“天尊六神不仅管凡人的闲事,还管我这等妖物的闲事。”   “我是担心你,白眼狼。”   “天宫的神都是你这样的么?”   “好像不太一样,苏神姐姐每天总是看镜子,财神姐姐成天数钱,战神姐姐很少能见到她,主神大人……”提到主神大人我打了个寒战,有些阴影一旦埋入心中,将是一辈子的伤痛。   “……主神对你做了什么?”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肩膀借我,让我哭一会儿。”   “我想知道!”   小春就真的把肩膀借我靠了很久很久,以至于我差点忘了我们会在同一个地方,这不过是一个交易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发   我初为嫖神的时候曾问主神:“什么是嫖神?”   主神大人对我说:“你和苏神谁更美?”   “苏神姐姐。”   “你和财神谁更富有?”   “财神姐姐。”   “你和战神谁更强大?”   “战神姐姐。”   “你和肃神谁更优雅?”   “肃神姐姐。”   “这就是了,你什么都没有,却能得到最美的男人、最富有的男人、最强大的男人,最优雅的男人,这就是嫖!”   主神大人的话深深地烙印在我心里,虽然我从来没有去实践过,直到主神大人忍无可忍地把我踢落凡间,我才追悔莫及,苏神姐姐后宫男宠无数,财神姐姐坐拥金山银山,战神姐姐的伏魔塔里关满了手下败将,渣神姐姐遭天下人嫉恨,我却还一事无成,最让我惭愧的是,每当主神大人叹息着看我时,我还灿烂地对他笑,我想他当时心里一定恨不得把我的嘴撕烂。   还好我现在处境并不算艰难,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七曜星会,凡间的七位星君都会参加,据我所知这七个星君都是男人,所以我有三个机会。为什么七个男人我却只有三个机会呢?木曜君岁星已经成为失踪人口,据说他爱上了一个美丽的狐妖,十年前狐妖骗走了他的神元,此后他便下落不明,可能已经死了也说不定,这就是找女人光看脸的下场,狐妖那一族出了名的美貌,但也都是出了名的狡猾心肠,余下存活的六个星君里,金曜君太白首先被我排除,在金曜宫住了那阵子,我对他也算有了解,此人虽然外表风流,实际上是个呆子,除了笔墨书画没有能打动他的东西,我在他宫里呆了一整夜却以完璧之身出来,赌一斤羊肉,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火曜君荧惑也被我排除,我想就算阉掉他也不会对他人生造成影响,他还是个泼妇!暴君!我已将此人列为我在凡间的头号敌人,等我回到天宫一定要在主神面前说他坏话,说一千年;第三个排除的是水曜君晨星,这个决定我犹豫了很久,挺舍不得放弃他的,虽然年纪小了点,我可以等他长大,看他现在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的模样真令人期待,但是想到如果我嫁给他将来就要管火曜君叫哥哥,我还是忍着不舍和心痛放弃了他。   在离开金曜宫之前,我有意无意地朝金曜君打听过其他星君的情况,金曜君说他们人都很好相处,我果断是不信的,他还说火曜君脾气率直可爱呢,金曜君心灵太美,世界在他心中已经被美化得扭曲了。脾气再差也不会比火曜君差吧,我有心理准备。   听说我要去参加七曜星会,乡亲们纷纷送来了各种退烧的食物,张老爹马上熬了一碗药给我喝:“老伴,乖,把这个糖稀喝了,甜的。”   当我瞎么,我眼睁睁看见他抓了一把双黄连和柴胡拿去煮,还想骗我是糖稀。我把药接过来,放在床边没喝,过了半个时辰,我把张老爹喊过来,把药碗递给他:“老爹,这碗糖稀你喝了吧。”   张老爹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又哇地吐了:“苦。”   别说我欺负老年痴呆,他先骗我的!   不管乡亲们怎么挽留,我执意要走,乡亲们只好嘱咐我路上注意安全,多吃点药,早日回来。虽然他们嘴上不信,还是送了我许多东西,刘婶给我缝了两件新衣服,赵二丫又把那盒胭脂借给我并嘱咐我回来后一定要还给她,其他人送的东西也都和上次一样,可能是他们懒得思考新花样,我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就是小春看见王麻子送的春宫图时表情怪怪的。   七曜星会举行的地点在蓬莱岛,蓬莱岛位于凡间的正中央,说白了这个岛就是神元树的根部。神元树由人间界发根直通天界,它庞大的根系上堆满了泥土便形成了蓬莱岛,所有的神祗最初都是长在神元树上的神元,听说有的不着调的神祗还会学着凡人的样子跑到蓬莱岛过生辰,可惜活的时间太长,我已经忘了我该过多少岁的生辰。   金曜君肯定是骑着他宫里的神兽去赴宴,很多神仙年轻的时候都会收一只神兽做坐骑,想去哪里骑着神兽,方便又气派,我以前养过一只小公貔貅,想着等它长大了就能收来做坐骑,后来它真的长大了,跟着一只母貔貅私奔了,于是我成为天尊六神中唯一没有坐骑的神,被主神大人嘲笑了好久好久。   有坐骑的骑着坐骑去,没坐骑的怎么办?不要急,有一个地方叫马居。凡间有许多神职为弼马温的下等神,他们在各处设下马居,供行人外出,离村子不远的镇上就有一个马居。收拾好行李我和小春就踏上征途,张老爹恋恋不舍地送我到村口,不停叮嘱我:“老伴,回来别忘了带土产,别忘了,千万别忘了。”   你怎么不叮嘱我千万注意安全啊!我偷偷带走了张老爹藏在袜子里的玉佩和藏在墙缝里的私房钱,一方面作为对他不关心我生命安全的报复,另一方面是盘缠不够了。   一路到了镇上的马居,虽然不大,挺干净的,进了马居就看见两个头上包着方巾的伙计,两个伙计都黝黑精瘦,一看就是做实事的人,不像小春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游手好闲的。这俩人头上的方巾实在引人瞩目,白色的巾身上绣着一匹马,马的下面绣着“弼马温”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你们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弼马温么?你们是有多喜欢弼马温这个职位,我堂堂嫖神都没把嫖神俩字绣衣服上。   见有客人来,两个弼马温马上殷勤地围过来,马居的生意不好,一般村民出行都是骑着自家的小毛驴,镇上的达官贵人都会养自己的坐骑,像我这样有钱来马居又没坐骑的乡村显贵并不多见。如果张老爹知道他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有了用武之地,一定会非常欣慰吧,他还不知道我走时把他的私房钱也拿走了,等哪天他想起自己曾经有过私房钱,也许……会哭吧。   “两位客官,租马还是买马呀?”一个弼马温迫不及待地问。   “租马多少钱?买马多少钱?”反正我没有坐骑,要是盘缠够的话,买一只也不错。   “要看您选哪种马了。”   弼马温把我们领到后院马厮,马厮被横木隔成两半,两边的马各不相同,一边是褐色和黑色的矮脚马,另一边是白色带斑点的高头大马。   “客官您看,左边这种褐色和黑色的叫泥马,是用普通的泥捏出来的,价钱便宜,租的话一日半吊钱,买的话十两银子,右边那些斑点马叫草泥马,是用泥土混入仙草做成的,价钱要贵点,租金一日一吊钱,买的话要三十两银子。”   马居里这些马都是弼马温用泥土混入仙气做出来的,只是在捏马的时候在泥里混入了仙草一匹马的价格就翻倍了,黑店,绝对是黑店。我摸着包里的银子,张老爹这些私房钱真没少攒,刚好够买一匹草泥马,但是买下来的话盘缠就要花光了,算了,先买着,以后真的山穷水尽了大不了把小春卖给青楼。   小春当然不知道我有把他卖掉的打算,他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只买一匹马,我们两个谁骑?”   “当然是我骑,你只要变回酸菜坛子捆在马背上就行了。”   小春当然不肯,但我俩的盘缠实在不够买两匹马,我让小春在“变回腌酸菜坛子绑在马背上”和“卖身青楼换盘缠”之间选一个,小春爽快地选择了前者。   不愧是混入了仙草捏成的草泥马,跑得比一般马匹快得多,而且不用吃草,省了好多饲料钱,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这些马毕竟是弼马温们用泥巴捏出来的,如果泥马里的仙气耗光了就会变回没有生命的泥巴,所以要经常去马居给泥马补充仙气,这也是变相地喂饲料吧。   小春乖乖地变回腌酸菜的坛子,我把他捆在马屁股上,这样我骑马的时候还能有个靠背,一举两得。我心里有个问题,要是骑马的时候酸菜坛子从马背上掉下去摔破了会怎么样,这个问题我始终没敢问小春,我怕他吓得不敢变成坛子了。   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蓬莱岛,四面环水,有一条林荫小路可以直通岛上,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因为整个岛都是神元树的根部,到了岛上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用凡人的说法,这里算是我出生的地方吧。不管是天宫的神仙还是凡间的神仙,所有神仙的神元都是从神元树上长出来的,就像果树会长出双生的果子,极少的时候,神元树也会长出双生的神元,像火曜君和水曜君两兄弟就是双生神元。   最近岛上已被侍卫围住,还好我带了金曜君给的仙牌,进去的时候还是被侍卫来住了,侍卫说:“姑娘,里面不能自带食物。”   我回头看看马背上的酸菜坛子,点点头,把酸菜坛子卸下来扔在外面,自己走了进去。我不知道后来小春是怎么混进来的,他对我当时把他扔在外面的行为非常恼火,我只能瞪着两个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远方,告诉他这些都是小细节不要在意,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金曜君,我俩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七曜星   我和小春在蓬莱岛上转悠着找金曜君,没找到金曜君却碰到了火曜君,当然他身边少不了他的弟弟水曜君。他俩看到小春都露出疑惑的神色,也是,在金曜宫时小春都是女装,现在换回男装,谁见了都会疑惑吧。   “这位是春姑娘的兄弟吧,长得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水曜君说道。   我要不要告诉他这就是小春本人呢,这个色小孩在金曜宫时没少对小春动手动脚,如果他知道他一直以来非礼的都是个男人,会不会对他的成长造成不好的影响?我还是要说出来,反正有那种不讲理的哥哥,成长本来也不会健康的。   听说小春是男人,水曜君的眼神都空洞了,我后悔了,我应该慢点说的,怎么说他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打击太大会影响发育。火曜君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想到同僚多年我还是不了解太白的喜好。”完了,我好像给金曜君塑造了奇怪的形象。   我有点担心金曜君知道小春是男人会是什么反应,毕竟在我英雄救美之前他最瞩目的就是小春,在金曜宫住的时候吃了他不少粮食,我内心对他很过意不去。小春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一点都不在乎,就算把别人的心伤成一片一片的他也不会愧疚,我以为他天生冷血,直到有一天我问他:“我们在金曜君府上承蒙他照顾,却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他要是知道了真相会伤心吧。”   小春问我:“伤心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伤心过,所以不知道伤心是一种让人难受的情感,他不是没有感情,他只是从未体会。   “伤心,就是心里凉凉的,不舒服,恶心,想吐。”   “……你那是吃坏东西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伤心是什么感觉,我似乎也没体会过。   “臭丫头,我们的赌约你不会忘了吧。”火曜君洪亮的声音打断我的回忆,这个大嗓门的泼妇。   “当然没有,我已经挖干净耳朵等着听你叫我姑奶奶。”   “你若是输了就去我宫里为奴为婢,可别反悔。”   别谈反悔,我连赌约内容都差点忘了,我当然不认为我能赢遍其他星君宫里的侍女,让我跟侍卫比试我赢面还比较大,总不能照小春的法子对每个星君都英雄救美一次,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无聊的比试,难得有七个星君都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一定要嫖到一个,等我回了天宫,火曜君想让我为奴为婢也得能找到我才行。   跟火曜君的赌约不过是为了混进七曜星会,感谢火曜君,这大概是他人生中做的第一件好事。他做的第二件好事是带我们去找金曜君,偌大的岛上没人带路还真不好走,有些泥浅的路面可以看出下面就是神元树的根部,蜿蜒错节,很难想象很久很久以前我还只是神元的时候就挂在这棵树上   问了一路的侍卫都没打听到金曜君的所在,火曜君猜想他已经到集会的宫殿了,蓬莱岛上的宫殿并不属于任何人,它原是财神姐姐建的,财神姐姐说家财万贯难免引来血光之灾,经一位老道士提点在这里修了宫殿,供所有来蓬莱岛的神祗使用,希望以此积福,我觉得她盖再多宫殿都抵挡不了她的血光之灾,每次朝她借钱她都一副便秘几百年的表情,就算坐拥金山银山也挡不住小气鬼的本质。   火曜君兄弟俩带我们去蓬莱宫,路上没看到金曜君,碰到一个奇怪的人。那人头发漆黑得像墨汁,皮肤确是苍白的颜色,瞳孔也像一团墨一样,尽管他皮相不错,我看着他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对,他好像是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人。那个男人身后还站着个像是侍卫的男人,如果说这个男人是像尸体,那他身后的男人无疑就是具尸体,没有任何血色的皮肤,没有任何起伏的胸膛,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活着的气息,这两个人都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火曜君却跟他们打招呼。   “太阴,你怎么在这儿了?”   听到火曜君的声音,那个看起来像尸体的男人缓缓转过头看我们,太阴是月曜君的名字,原来他就是月曜君,我下意思地把他也列为不能嫖的男人之一,总觉得他身上写满了“危险”两个字,让我想离得远远的。   小春的手突然搭在我肩膀上,臭小子,吓得我心咯噔一下,他低头在我耳边说:“别怕,他不咬人。”   月曜君又不是犬妖,我当然知道他不咬人,搞不懂小春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地暗示我月曜君不可怕,应该是随口的玩笑吧,他只是个春(河蟹)药精,七曜星君的事他又怎么能知道。   “我出来晒晒太阳。”月曜君回答,他的嘴竟是在微笑的,远远地看时觉得他是冷冰冰的尸体,他这样笑着又觉得他好像被一团柔和的光芒包围着,看起来人很好的样子,不觉得他可怕了,不过……身为月曜君却在晒太阳,感觉怪怪的。   比起月曜君本人,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尸体侍卫更让人在意,真是一具精致的尸体傀儡,行动柔软自如看不出半点僵硬,要不是我感觉到他身上毫无生气,绝对不会想到这只是一具尸体,我的感觉一向是准的,主神说我身为神祗却有神兽的感官,但就感官的敏锐,我比战神姐姐还强上几分。   我不知道小春有没有发现月曜君的侍卫是死尸,他看起来面色如常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应该是没发现吧,这具尸体制作得太精良了,要不是我感官奇异,我也不会发现,我要不要告诉他呢,这件事虽然奇怪,又不算太怪,神仙的坐骑千奇百怪,凡间的神仙向来古怪更不能用天宫的眼光看,月曜君弄具尸体当侍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吧。   既然遇到了,月曜君就与我们一起同行,他第一次见到我和小春,问火曜君:“荧惑,这是你选来比赛的侍女和侍卫?”   火曜君毫不客气地大嗓门说:“我眼光有这么差?这俩人都是太白带来的。”   “既然是太白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   你看人家月曜君多会说话多有礼貌,火曜君跟他同僚就不能学着点。我放宽心了,七曜星君中还是有不错的人嘛,这个月曜君虽然带着尸体挺怪的,其他方面都很让我满意,不过当初我见到金曜君时也是这么满意的,谁想到他是个书呆子,这个月曜君……不会是恋尸癖吧。   这次说是让我来七曜星会比赛的,但我到现在也没看见几个对手,火曜水曜两兄弟身边半个侍卫侍女都没有,月曜君也只带着个死人侍卫,这样我岂不是要不战而胜?我没有高兴太久,当我踏进蓬莱宫大门的那一刻,我的眼睛差点闪瞎了。   蓬莱宫里人很多,但那几个美如谪仙的女子率先被我盯在眼里,她们穿着轻薄的纱裙,簇在一起谈笑,看到与我一同进门的三位星君,齐齐地弯身行礼,连行个礼都婀娜多姿,可见是费了心思培养的,这些星君在凡间不好好干活平日里是不是净做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火曜君问那几个侍女:“你们几个宫里的主人呢?”   “日曜大人还没到,其他几位大人就等您三位到了一起入席呢。”   我知道“您三位”指的是三位星君绝不是我、小春、死人侍卫这三个,我怀念在天宫的日子,那些小仙对我像侍女们对火曜君他们一样恭敬,我在天宫还是有几分面子的,除了遇到那个以欺负人为乐趣的主神。   除了还没到的日曜君和失踪的木曜君,在场的其他星君都坐进自己的席位,我身为金曜君带来的侍女只能站在他旁边服侍酒水,略感凄凉,在天宫绝没我站着别人坐着的份儿,现在我不仅要站着,还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吃自己只能闻味,心里酸楚楚的,只要能让我重回天宫,我一定改过自新发奋图强,在嫖的道路上屡创新高,再也不让主神大人发脾气。   在场的几位星君都有自己的侍女夹菜添酒,只有月曜君,他身边只有那个尸体侍卫,别说侍女,连别的侍卫都没有,七曜星君在人间地界搜刮民脂民膏应该都富得流油才对,难道月曜君掌管的土地特别贫瘠?连个像样的宫女都没有。   我没功夫细想,火曜君这个不要脸的泼妇,自己宫里的侍女不使唤,竟然使唤我给他倒酒,等我回到天宫,一定要把火曜君绑架回宫里百般□□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这时大殿里进了一个女人,按理说这里除了七位星君应该都是各宫的侍女,我却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是侍女,因为她实在太华贵了,金灿灿的衣服快要戳瞎我的眼睛,尤其是她的容貌,不是侍女该有的美艳。   璀璨的女人向几位星君行礼道:“日曜宫侍女梨华参见诸位星君,主人因要事耽搁来迟,特遣梨华来先行赔罪。” 作者有话要说:     ☆、一见锺意   原来是日曜君的侍女,日曜是七曜之首,他的侍女竟也气度不凡,有点好奇,能被这样女子服侍的该会是怎样的主上?   “哪里哪里,日曜君公务繁忙,比不得我们这些闲人。”   其他几位星君彼此都以名字称呼,唯独对日曜君用神位的尊称,可见日曜君是个有威望的,不会是个老头子吧?就像火曜君身旁那位老管家,胡子长得都拖到地上了。在场人中最年迈的就是火曜君身边的老伯了,据说他是火曜君宫里的管家,火曜水曜两兄弟叫他鹤伯,看着比张老爹还年老,白胡子一直长到脚跟,走路的时候就在地上拖来拖去,蓬莱宫的地面都被他的胡子拖得铮亮。   日曜宫侍女——梨华,天宫那些老神仙天天在我眼前晃悠我都记不全名字,一个下界侍女只看一眼就被我记住,真是件奇妙的事,难道凡间的女人更合我口味?呸呸呸,我是嫖神又不是兔爷,可不搞这些。   其他宫的侍女侍卫看梨华的眼神都带着崇慕之情,我悄悄对小春说:“亏你还是春(河蟹)药精,你看人家比你受欢迎多了。”   小春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墨水粗陋地画着类似地图的图案,有一处地方用朱笔画了个显眼的圈。   “藏宝图?”   小春眼角弯弯的,看起来很邪恶:“土曜君的侍女偷偷塞给我的,她房间的位置。”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我堂堂嫖神竟然还没个侍女大胆开放,难怪世人都不供奉我。   “……你会去么?”奇怪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一定是刘婶的好奇心传染给了我。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女人。”   我真多此一问,忘了小春是自恋狂。   土曜君的侍女够奔放,土曜君本人看起来却是个文质彬彬的人,日曜君未到,木曜君失踪,其他星君我都见过了,很容易就能猜到哪个是土曜君。土曜君名镇星,他与金曜君的席位正巧挨着,我服侍金曜君总能不经意地从他身边走过,他没注意过我,只不住地和金曜君说话,谈吐和金曜君一样温文有礼,看到他,我就想起第一次看到金曜君的情景,对人生又充满希望了。   过了不多时候,侍女梨华又向诸位星君行礼道:“诸位星君大人,我家主人到了。”   不用刻意去找她家主人在哪里,那万丈金光刺得我眼睛留下两行清泪,光芒的源头是一个男人,他阔步走进大殿,金衣金鞋,高大魁梧,整个大殿都在他的照耀下蓬荜生辉。我的眼睛就算流着泪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其他几位星君都称得上翩翩公子,而他,则是绝代佳人,除了主神大人,我再没有从别人身上见过这样的气度。   我从没有这样被一个人吸引,目光停留在日曜君身上再无法移开,连主神大人说话我都会走神,他却留住我全部的注意力,连眨眼的时间都不舍得。所有人都恭敬地注视着他,他好像真的太阳一样汇聚了所有的光芒,这样的尤物不抓回天宫去太有辱我嫖神的名号了。   小春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淡然地轻声说了一句:“看上了?”   我老脸红了,小春真是的,我怎么也是个姑娘家,说话就不能委婉点。脸上虽然不好意思,我的心已经开始思索更深的问题,不知道日曜君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金曜君和他是同僚应该知道吧,不,那家伙只可能知道日曜君喜欢什么形状的砚台,女人什么的他才不懂呢,还是问火曜君靠谱点。   要是让火曜君知道我看上了日曜君,一定会嘲笑我痴心妄想,他还是个大嘴巴,会到处宣扬给别人听,从这点我怀疑他和刘婶有亲戚关系。我绞尽脑汁想到一个解决问题的绝妙办法——套出情报后做掉火曜君,死人是不会到处八卦的。别担心,我是开玩笑的,虽然我想做掉火曜君的心情是真的。   日曜君坐在首席的位置上,与他并排的还有月曜君,这两人都是七曜的领袖,日曜君确实有山大王的气魄,月曜君就不同了,月曜君更像是被强抢来的富家公子,被迫坐上二当家的位置。   七曜齐聚,这才正式开席,日曜君讲了点客套话,主神大人教过我,那些话都叫冠冕堂皇。我最喜欢他说话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英俊挺拔有气质,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他弄到手,才不枉我凡间走一回。   不等火曜君使唤,我主动抱着温热的美酒给他添杯,我现在弥补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有点晚了,火曜君看我的表情很像怀疑我在酒里下毒,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讨厌,干嘛这样看人家。”   火曜君打了个寒颤:“鹤伯你快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鹤伯是一个一直跟在火曜君身边的老头,我第一次见到比张老爹还老的家伙,花白的胡子一直拖到地上,远远地看他就是一团白胡子在走动,听说是火曜宫的管家,伺候火曜水曜两兄弟长大,火曜宫每年都会死一批突发心脏病的使役,只有鹤伯多年来屹立不倒,我记得对这种人都应该亲切地称为老不死的。   鹤伯眼睛眯成一条缝,皱巴巴的手一直撸着自己的白胡子,悠悠道:“少主不可无礼,嫖姑娘是在对你表达爱意。”   当时我就懵了,我只是想改善关系好套出日曜君的情报,老头你怎么血口喷人!火曜君用震惊的眼神看我,喂喂,别这么看我,我也很困惑好么,我也用震惊的眼神看他,我们就这么对看着,不行,我现在有求于火曜君,我总不能说我讨厌他,虽然我确实讨厌他,不能说。   “你喜欢我?”   怪不得金曜君夸火曜君直率可爱,可爱不可爱我不评论,够直率的,脸不红心不跳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我该怎么办,我想点头应付一下,我的良心不允许!我明明就只想看他看守茅房的模样!想到日曜君俊美的脸,我忍了,理智战胜感情,我狠下心点了头。   “可我讨厌你。”   啪嗒啪嗒,是我心碎掉的声音,肚子里好像有熊熊火焰灼烧我的五脏六腑,一口老血梗在心头,我觉得快要死掉了,我快要气死了!我都昧着良心说喜欢你了,你竟然讨厌我!我快要气死了,不过死之前一定要拉上火曜君垫背!   火曜君应该感谢日曜君,要不是日曜君这时候说话,我绝对一拳头揍扁他的脸。就算被火曜君气得气血上涌,日曜君的声音还是一下子就钻进我耳朵里:“太白,听说你上个月办了选美,得胜者可有带来让我们一饱眼福?”   今日就饶了火曜君一条小命,马上低头查看裙角有没有褶皱,金曜君示意我上去请安,我迈着小碎步,尽量让自己仪态端庄地走上去,腿有点颤抖,我可是见惯了主神的人啊,怎么这也能紧张。   “抬头让本君看看。”   我缓缓抬起头,和日曜君目光相对,周围的一切我都感觉不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震耳欲聋。裙子没出皱吧?脸上没污点吧?胭脂没融化吧?现在他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儿的?他……我在他心中留下了什么印象?   “退下吧。”日曜君淡淡地说,就好像我只是刚给他添了杯酒的侍女,也是,我现在的身份不就是侍女么,我又在期待些什么?   理是这个理,心情还是有些抑郁,我算是碰钉子了吧,日曜君对我,只看一眼就足够了,多看几眼都不愿意,看来我不合他口味,抬头看着天花板,金灿灿的房顶也照不亮我的心,就算主神大人罚我绕着主神宫慢跑我也没这么沮丧过,日曜君这家伙,好想对他霸王硬上弓!   看我退回来的窘样,小春似乎很开心,有时候我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就像我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主神大人亲手从神元树上接生的。我不能灰心,财神姐姐曾说过,金元宝不是一天就能赚到的,金元宝都是从银锭子攒出来的,日曜君的芳心也要靠我一点一点嫖到手。   我要小春给我出谋划策,当初让他跟着是给我排忧解难用的,总不能跟着我吃白饭,小春劝我换个人选,我不解,小春说:“他身边的侍女梨华,你看清楚了吧?”   我点头。   小春又说:“梨华的美貌在你心中算什么等级?”   “梨华是梨花妖,花妖在我最恨的种族中排第三。”   “第二呢?”   “狐妖,本神就见不得他们那副狐媚的样子。”   “你一向最喜欢的狐妖排第二,还有谁能担当得起第一的位置?”   “春(河蟹)药精。”   “……总之,身边有那样的女人还能镇定自若,不是X无能就是X无能。”   我不赞成小春偏激的想法,春(河蟹)药精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日曜君这叫正人君子,我曾夸主神身边一位侍女聪明伶俐,办事牢靠,结果那个侍女打破主神的琉璃盏被主神贬到凡间做一坨狗屎;我曾夸主神的茉莉洁白如雪,飘香万里,结果第二天茉莉就枯萎了,被主神扔下凡间插在一坨狗屎上。   这一次,我希望日曜君能经受住考验,证明被我夸奖并不是一种诅咒。 作者有话要说:     ☆、传开的误会   一整晚的晚宴对我来说只是无聊,日曜君的目光再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梨华献了一舞,她的舞姿和她的脸蛋一样毫无疑问地出色,所有人都为她鼓掌,只有一个人除外,日曜君只是平淡地看着,好像那只是别人宫里的侍女在翩翩起舞。   看着他,我心里有些庆幸,至少梨华在他心中也不过如此,主神大人好像说我现在这种心理叫幸灾乐祸,是很不好的行为,可我控制不住这份本能的心情。   尽管我知道,日曜君对我是连看都不会看的,我尚不如她。   在蓬莱宫的第一晚我怎么也睡不着,床很舒适,还点着上好的檀香,可我就是睡不着,好久没有失眠了,上一次失眠是弄丢了主神的夜光杯,吓得我一整夜都不敢合眼,还好主神大人没把我变成狗屎,自此以后我就格外热爱生命。   闭上眼,脑海里就是日曜君的身影,不知道七曜星君的实力如何,我硬来的话成功率有几分?赶紧甩掉这可怕的想法,我是嫖神又不是流氓,怎能如此粗鲁。   这样折腾了一晚,第二天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赵二丫借我的水粉都盖不住那团黑色,从镜子里看真一副印堂发黑的衰相。刚出房门就碰到金曜君,金曜君一大早就神清气爽的,听说土曜君送他一个寒冰砚台,够他美一阵子了。虽然我在神职里的位阶比他高,既然扮演着侍女的角色,见到他还是尽职地行礼,我正要弯身行礼,金曜君却径直将我扶起:“荧惑脾气直了点,心地是好的,你多担待着他。”   荧惑是火曜君的名字,火曜君的脾气关我什么事?我一脸的迷惘,金曜君继续神清气爽地走远了,他不会是因为寒冰砚台高兴疯了吧?凡间神祗也太经不住大喜大悲了。   又走几步路遇月曜君,他身后依然跟着他的尸体侍卫,大清早就看到死人真的吉利吗?我怯怯地给月曜君行礼,月曜君淡淡地微笑,轻声说出两个字:“加油。”   什么加油?是我侍女工作要加油吗?感觉怪怪的,好像我的世界跟他们脱节了,我使劲揪自己头发,疼的要死,这不是做梦,到底他们是怎么了!   “嫖、嫖姑娘!”   听到有人喊我,我转过身,喊我的是个女人,我记得她是水曜君宫里的,具体到名字就想不起来了,这姑娘看我时的表情面有难色,难道是想跟我讨论一些妇女之间难以启齿的话题?终于,她下定决心似的说:“嫖姑娘!像我们这种身份的,和星君大人是不会有未来的,也许你不爱听,为了你的将来我还是要说,放弃吧,你们是不可能的,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行。”   难道我对日曜君的心思被她知道了?不可能吧,我肚里的蛔虫只有小春一个,她是怎么知道的。暗恋这种事被人点破还挺羞涩的,我低下头,脸有点发烫,出身倒不是问题,我堂堂天尊六神配七曜星君怎么也该是女才男貌,就是日曜君对我好像没什么兴趣,我心已经拔凉拔凉的。   见我脸红的模样,那侍女更有底气地说:“你还知道羞愧就好,火曜君不是你能打主意的,以后不要再去烦他了。”   我没听错吧,火曜君?怎么又是火曜君?关火曜君什么事啊!为什么一觉醒来我的世界里充满了火曜君!   “等等,火曜君?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你还装蒜,冥顽不灵,你最好知难而退,不然迟早有你哭的一天!”   喂喂姑娘你别走啊!平白无故训我一顿你就跑了什么意思嘛!这一大早的又是鼓励又是挨训,到底是怎么了,我的头都要炸了,是我吃错药了还是他们吃错药了?   在西殿碰到了小春,他身边围着几个侍女有说有笑的,看他这副模样我就来气,不是要帮我回天宫么,我一夜没合眼,他倒好,风流快活,还说自己不喜欢女人,分明也是个色坯。我招呼都懒得跟小春打,生气地径直从小春身旁走过,小春竟然跟了过来,算他有良心,还知道我才是他的衣食父母。   “比我想象得主动嘛,不是说讨厌火曜君么,又跑去跟他告白,女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   对我出言不逊的罪我先不跟他算,我跟火曜君告白?这是在扯什么蛋!“谁说我跟火曜君告白了!乱说话我宰了你!”   “火曜君亲口说的,现在整个蓬莱宫的人都知道你昨天趁晚宴的时候跟他告白,被他拒绝了。”   没意外的话,我头上的青筋应该已经爆起来了,火曜君这个烂嘴巴大嘴巴的泼妇!我觉得我到凡间的首要任务应该是踏平火曜宫。怪不得刚才遇到的人对我说话都古里古怪的,他们都听了火曜君的诽谤,我的清白就这么没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日曜君!   我马上去找火曜君算账,被鹤伯拦在门外,火曜君正和日曜君在里面商谈要事。有事情的话,一般都是七个星君一起开会吧,刚才还碰见金曜君在外面晃悠,他们肯定凑不够七个人的,难道是在谈什么只有火曜君和日曜君能知道的秘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火曜君这个大嘴巴不会也跟日曜君说了我对他表白的事吧!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要在蓬莱宫杀掉一个星君不是容易的事,且不说星君本身的力量,光是驻扎在这里的侍卫就够喝一盅的,主神大人给我讲过一句话,用在现在的情况最适合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我在天宫是出了名的主神宫狗腿子,经常帮着主神大人欺压别的神仙,落了凡间反倒成了被欺负的。主神大人还讲过一句应景的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有机会我一定要把火曜君骗到天上,绑架他□□他糟蹋他,以泄我心头之恨。   回去找小春,小春已经不在了,肯定又去跟那些侍女鬼混,不开心,今天过的很不开心,事事都不顺心,不知道我那匹新买的草泥马怎么样了,蓬莱岛是仙灵圣地,不能牵坐骑随意进入,坐骑们都被留着蓬莱岛的边缘由蓬莱岛的弼马温看管。其他人的坐骑都是凶猛异兽,我的草泥马要爪子没爪子,要利齿没利齿,更不会法术,活生生就是食物,要是有特别凶猛的坐骑,弼马温想拦着也未必有那能力,我还是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蓬莱岛的弼马温和我镇上马居的弼马温一样都在头上绑了绣字的白头巾,看来弼马温界的审美普遍不高。拿了金曜君的腰牌给他看,他才准许我进马居,马居挺大,里面的坐骑却少得很,就那么几只看起来还都是老弱病残,我白担心了,这几只都不可能是我那匹健壮的草泥马的对手。   “岛上就来了这么几只坐骑?星君们没带坐骑来吗?”   “有的,都不爱在马居里关着,跑出去玩了,现在留在这儿的都是些不会飞也不会游泳的。”弼马温自然地回答,我努力从他纯洁的眼神里判断他是不是在讽刺我。   好吧,我的草泥马不会飞也不会游泳,他一定是在讽刺我。   “姑娘,这就是你的草泥马,我每天都拿仙草把它喂得饱饱的,你看长得多壮实,够三个人吃的了……”   弼马温叽里呱啦地说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才没功夫看我那匹日思夜想的草泥马呢,马居里有一只坐骑实在扎眼,它看起来像一只大个的白鹿,但头上长着四只角,碧蓝的眼睛像镶嵌在上面的宝石,这是一只夫诸,是水曜君的坐骑。你问我为什么知道?水曜君就站在它旁边摸它脖子上的毛呢!   “呦,水曜君,你也来看坐骑?”   “金曜君的角端在外面跟土曜君的飞廉赛跑,本君刚看见。”   “不是不是,我来看自己的坐骑。”   “嫖姑娘也有坐骑?让本君看看是只什么?”   不想让他看!本来我花三十两雪花银买的觉得挺贵的了,和他的夫诸比起来怎么这么可怜。没办法,还是让弼马温打开了厮门,我洁白如雪自然卷的草泥马正趴在里面吃草,我来了它连头都不抬一下,弄的我更没面子了。水曜君默默地沉默着,我俩默默地看草泥马吃了一会儿草,水曜君低声说:“本君、本君要回去了。”   看着水曜君的夫诸,心里痒痒的,好想骑一下,扭捏半天还是没好意思开口,看样子我的草泥马的确被弼马温喂得膘肥体壮,一点都不想搭理我,我还是跟水曜君回蓬莱宫去吧。水曜君的夫诸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送了好远,这才是坐骑该有的样子啊!对主人的感情多么深厚,我的草泥马……我的草泥马……我的眼角有泪划过。   走到离蓬莱宫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感觉空气中有点怪怪的,有点燥热的感觉,像是空气里水分都干了似的,蓬莱岛四面环海,怎么可能缺水,隐约地,似乎还有点妖魔的味道。耳朵清晰地捕捉到左前方的树丛里有沙沙声,问题是明明没有风,不去看一下的话总觉得不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圣诞发一章,一直没码完,于是……预祝大家元旦快乐!   ☆、水曜君失踪了   我借口有东西落在马厮,让水曜君先走,待他走远了,跑去树林里查看。整片树林我都找了一遍,没有任何妖魔鬼怪的身影,不过还是有奇怪的地方,地上有一片草是枯黄的,蓬莱岛四季绿荫怎么会有枯草,虽然古怪,也不能确定是妖魔所为,岛四周都有侍卫把守,岛上又聚集了七位星君,哪个不怕死的妖魔会跑到岛上来?   可能是这几根草天生营养不良吧,还是不管它们了,看着时间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吃饭要紧。急冲冲赶回蓬莱宫,却没看见食物,难道午膳的时间改了?没人通知我啊。几个星君都在大殿里坐着,每个人都皱着眉头,一定是饿了心情不好,大殿中央跪着个人,是蓬莱岛马厮的弼马温,我上午刚见过他,记得他的相貌。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气氛我还是行了礼溜走比较好,我行了礼,却没有溜走,弼马温看见我就大喊:“星君大人,就是她!”   大殿里的侍卫把我团团围住,刀刃全都对着我,这是做什么,我不就吃饭回来晚了么,至于么。   “有、有话好好说,刀剑无眼的。”   我被侍卫们包围,七位星君都冷眼旁观,情况看起来好不乐观,金曜君看起来有点着急,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   “你们凭什么抓我?”   “你先说,你把晨星带到哪里去了。”日曜君冰冷地反问。   “水曜君?他没回来吗?”   现在随你怎么说,本君自会调查清楚,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你倒说说看他去了哪里?”   他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我在林子里走了半个时辰,按说水曜君应该比我早半个时辰回来,分开之后他去了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是和水曜君一起从马厮回来,可在半路我们就分开了,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   你们为什么分开了?”   我当然不能说我觉得林子有古怪跑去查林子,区区侍女怎么会这般敏锐,我要是如实说了更加麻烦,非要牵扯出我的真实身份不可,主神大人曾说过,一个谎言要用十个谎言来圆,主神大人说话一向是有道理的。   “水曜君说他肚子疼,要去茅房,我一个姑娘家的总不好跟着。”   “弼马温说你们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从马厮到蓬莱宫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你怎会这么才回来?”   日曜君呐,你看问题一定要这么犀利么?主神大人曾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非要跟我争个明明白白,可我跟你就没办法跟你说得明明白白。   “我迷路了。”   “迷路了?这么巧?你觉得本君会信?”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主神大人说过,没理也要装出一副有理的样子,这叫输人不输阵。   “太阳,也许嫖姑娘跟晨星失踪真的没有关系,她在我宫里住过一阵子,我觉得她只是普通的乡野女子。”金曜君你真是好人,站出来帮我说话,不过乡野女子是说谁呢?我听着不太高兴。   “太白,你太善良,容易被妖物蒙蔽,我看她来路不明,分明是有目的接近你。”   日曜君你真聪明,我接近你们还真就是有目的,嫁人算不算目的?为什么我心爱的日曜君总认为我是犯人,我觉得我长得还算敦厚啊,来路不明的人除了我还有小春嘛,小春那副狐媚的样子才不像好人吧。   “我也觉得舍弟的失踪跟她无关,她没那个本事。”难得火曜君也帮我说话,虽然他的话一如既往地刺耳。   “有没有关系不是用猜的,现在她最可疑,先抓起来再做定夺。”   日曜君一声令下,那些侍卫就要抓我,我堂堂嫖神被这些小小侍卫抓起来实在是奇耻大辱,但是反抗的话我就更说不清了,正如火曜君说的,我应该是没这个本事的,一个乡野女子怎能打的过星君的侍卫,我要忍。有力不使也是需要很强心里素质的,明明我只要抓住他的肘关节就能让他倒地不起,为了掩人耳目却只能像真的乡野女子一样胡乱扑腾。金曜君焦心地看着我,日曜君是七曜之首,日曜君的命令他不好制止,我知道他的难处,他真是个好人,我为当初怀着不轨想法接近他感到惭愧。   “住手!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女子不是星君该有的作为。”   几道金黄的阳炎将那些侍卫从我身边挡开,没想到火曜君会出手救我,难道金曜君的善良人品让火曜君也动容了?火曜君还真是小辣椒脾性,毫不顾全日曜君的面子。   “荧惑,不要胡闹,我知她向你表白过,你要为儿女私情置你弟弟的生死于不顾么?”   大嘴巴泼妇果然也跟日曜君说了,不过现在更我心碎的是,日曜君似乎认定了就是我拐走水曜君,对方好歹是一届星君,我看起来真那么有本事?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虽然主神总说我一副混吃等死的颓废相,至少在日曜君心中我是个有实力的女人,慢着,难道日曜君也看出我身藏神力?如果是这样,他的眼睛可比小春还毒辣。   火曜君将我挡在身后,心中不知为什么暖暖的,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站在我前面,主神大人曾说战神姐姐是矛我是盾,从那以后其他天尊六神的姐姐就真把我当成盾,每每有危险的事都是我第一个冲,像这样被人保护还是第一次,虽然他只是不知道我有自保的能力。我温顺地躲在火曜君身后,这一刻,火曜君在我心中的好人榜上排名第二,仅次于金曜君。   “无凭无据对一个弱女子出手,太阳,你以前不会这样。”   “本君既为七曜之首就要对诸位星君负责,可疑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如果你执意护她,本君只能让你禁足冷静冷静。”   “你,可以试试。”   情况怎么好像更恶劣了,日曜君已经从座椅上站起来,他和火曜君之间好像有一条一点就着的麻绳,他们是在为我争执,难道我就是主神口中说过的红颜祸水?可是我想说,如果水曜君真是被妖魔抓走,他们在争执的时候,水曜君可能就被妖魔吃了!   “晨星下落不明,你们两个怎么吵起来了,”土曜君忙挤到两人中间打圆场:“不如先把嫖姑娘禁足在房中,毕竟她的行踪实在没人能证明,等找到晨星也能还她清白了。”   “真金不怕火炼,我可以在房里等你们找到水曜君,只要给我口饭吃别饿死我就行。”我赞同地说,土曜君说的对,现在首要的不是找失踪的水曜君吗,不知道为什么焦点变成我了。   日曜君和火曜君都没说赞同也没说反对,反正他俩没意见就是默认了,我挺满意的,别让我蹲牢房就行,牢房又阴又冷,哪有自己房里舒服。   “劳烦几位侍卫大哥押我回房,看好我。”没人开口,我只好主动请侍卫执行了,我真的不是受虐狂。   正打算往房间走呢,脚一软没走动,跌坐在地上,脚踝的地方有一块乌青,一定是挣扎的时候扭到了,刚才心情太紧张我竟没注意到。   我用手撑着地面要自己站起来,却被火曜君直接抱起:“你看你,这就受伤了,凡人,就是脆弱。”这话听着耳熟,不是我说村里那帮人的话么,有种被侮辱的感觉,这点小伤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一炷香的功夫就痊愈了。   火曜君抱我的动作太粗鲁,颠簸时怀里的玉佩掉了出来,正是张老爹藏在臭袜子里的那块,我正想伸手捡呢,感觉气氛不对劲,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地上的玉佩,这玉佩虽然精致,他们都是见过好东西的,不至于一直盯着看吧,我所有的盘缠就剩这枚玉佩的,谁管我要我都不会给的!火曜君抱我的手突然松开了,我嘭地摔落地上,脚扭了没事,这一摔可要了我半条老命了,还不如当初就别把我抱起来。   火曜君抢先一步捡起我掉在地上的玉佩,本来就够大的眼睛瞪得吓人,我不太懂玉的成色,不过张老爹的东西,好能好到哪去,他们也太没见过世面了。   “荧惑,是么?”月曜君柔声问,声音轻飘飘的,像棉花。   日曜君的嘴唇可以清晰地看见在颤抖:“是。”   他们的哑谜我听不懂,我的耳朵告诉我,我要倒霉了。   “把这个妖女关起来!”   这一声命令再没有人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越狱的两人   我的下场从房内禁足又变回了关大牢,以他们的说法,那块玉佩是十年前失踪的木曜君随身携带的,现在连木曜君失踪我也脱不了关系,我真的很怨,我连木曜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啊。见了这块玉佩,连金曜君和火曜君都不帮我说话了,我觉得他们一定是弄错了,如果真是木曜君的玉佩,怎么会跑到张老爹的臭袜子里,天下间仿品那么多,一块玉佩能说明什么?   他们当然是不听我辩解的,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等我回了天宫一定要到主神面前告状。侍卫押着我进地牢,说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看见小春的人影,这家伙不会已经逃跑了吧,以他的品性,会与我共患难才是怪事。   主神大人,我突然觉得好孤单,虽然我总嫌你严苛记仇又不讲理,至少我每次闯祸了都可以跟你说,现在我又闯祸了,可再没人会听我说,没人会帮我收拾烂摊子,我,好想回天宫……   地下的牢房黑漆漆的,又潮湿又阴冷,我双手紧紧环抱打着哆嗦。   “快点走听见没。”侍卫粗暴地把我推进一间大牢。   大牢里没有床没有椅子,只有满地发霉的稻草,空荡荡的牢房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格外惹眼,走近了看,黑乎乎的东西是一个腌酸菜的坛子,原来只是个腌酸菜的坛子……腌酸菜的坛子!我狠狠地朝那坛子踹了一脚,坛子发出吃疼的呻(河蟹)吟。   “你、你怎么也被抓起来了,还被打回了原形!”   坛子对我的担心毫不领情:“你才被打回原形了,我是自己变回来的。”   “你闲着没事变回坛子做什么?”   “要不然像你一样被侍卫押进来?我自己混进来少受点皮肉之苦。”   我鄙视地看小春:“一点反抗精神都没有,我虽然脚扭了,腰闪了,身上好几处淤青,这都是与恶势力做斗争的结果,伤的光荣。”   “如果你不想出去,可以一个人在这里光荣一辈子。”   “什么意思?你有办法出去?”大牢的石墙和铁栏杆都是摆设罢了,真正棘手的是它周围整个被结界包覆着,蓬莱岛地牢的结界是肃神姐姐亲手设下的,肃神姐姐对结界的造诣整个天宫都无人能及,连伏魔塔的结界都是她设下的,就连我对她设的结界也是束手无策。   “只要把结界破坏,剩下的石墙对你来说不是困难吧?”   “一面石墙对我当然不是问题,不过这结界……你可不要说大话。”   小春变回人形,把我赶去帮他把风,我对他是没抱希望的,只见他在结界前来回走着,反反复复,倒是挺认真的样子。肃神姐姐的结界是连主神大人都亲口夸奖过的,哪儿那么容易破坏,他也就装装样子吧,一会儿肯定哭着来跟我说话。   过了半日,小春喊我过去,我本准备好奚落他一顿,他却对我说:“我在结界上开了个洞,就是小了点。”   我跑过去看,结界上果然有个洞,虽然确实很小,幸好我今天一直没吃饭,弯腰的话勉强可以过去,小春是肯定过不去的,我问他:“你怎么办?”   小春神秘地笑了,摇身变成腌酸菜的坛:“你先出去,再把抱出去。”   我照着结界上的洞把石墙打了个窟窿,一束月光照进大牢,透过窟窿能看见外面墨蓝的夜空,只要从这里爬出去我就自由了,在离开之前我还有话想问小春:“你不认为水曜君的失踪和我有关么?”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身上确实带了失踪的木曜君的玉佩,小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知道以我的神力绑架水曜君并非难事,他更有理由怀疑我才对。   腌酸菜的坛子说:“一定不是你做的,木曜君是被美色迷惑,以你的姿色,他怎么会被迷惑。”   我心中有一种冲动,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愤怒,双脚不受我的控制,它们任性地踢了腌酸菜的坛子。   千辛万苦,终于在天亮之前钻出了大牢,朗朗夜空下,我呆呆地站着,脚边放着个腌酸菜的坛子:“我自由了,可是我能去哪儿呢?主神不让我回天宫,凡间要抓我坐牢,天上地下都没有我容身之所。”   小春变回人形叹了口气:“天尊有六神,怎么我偏偏跟了你,没个安身之所,还是个逃犯。”   我失落地看着他:“你要是想跟别的姐姐,我可以帮你引荐。”   小春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我要是走了,你哪天曝尸荒野都不会有人知道。”   原来他跟在我身边的职责就是帮我收尸么!不过我还是感到讶异,小春这算是关心我吧?虽然关心的是我死后收尸的问题。心里稍微有点窃喜,终于有人关心我了,苏神姐姐有各种男人关心,战神姐姐有手下的天兵天将关心,现在我身边,总算也有了一个,这是进步吧?   “怎么站着不动,不会真死了吧?”小春的手指伸到我鼻子下面,探我还有没有鼻息。   我很配合地打了个喷嚏:“呸,你才死了,我只是突然有了干劲。”我人生最惨的一次是弄丢了主神最喜欢的紫金花扎,后来在假山洞里找到我才捡回一条小命,自此,我觉得世间再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了,不就是丢个星君嘛,看我把他找回来以雪我不白之冤。   小春好奇地问:“水曜君说不定已经惨遭毒手,就算你找到,也可能只是尸体,尸体总不能帮你沉冤昭雪吧。”   “我放心,我肯定水曜君还活着,你知道凡间为什么有七个星君,不是六个也不是八个?”   “有什么奥秘?”   “天地在凡间设七曜星阵稳固大地永不动摇,如果水曜君真有不测,七曜星阵破损,必然该有大响动,现在大地还如此平静,没有地震没有山洪,水曜君肯定还活着。”   虽然可以确定水曜君还活着,要去哪儿找他是个问题,说不定他都不在蓬莱岛了,岛上戒备森严,我能逃出大牢多亏小春精通结界,要出蓬莱岛更加困难,听了我的烦恼,小春却说:“你都出不去这岛,怎么就认为绑架水曜君的妖魔能出去。”   小春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水曜君说不定还在岛上,可这岛虽然不大,要找个人也不容易,发现我逃狱后一定会分出兵力搜捕我,我想找人更加困难。   “一定要站在这里想么?还不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噢!”   我抱着腌酸菜的坛子撒腿逃跑,蓬莱宫虽然美丽,我现在要离它越远越好,至于小春为什么变回了腌酸菜的坛子,他说他累了,我体力强健可以抱着他跑,要不是因为他帮我越狱,我绝对当场砸烂他。   我一直向南跑,目的地是蓬莱岛的边缘,路过一片树林,心里不禁又开始在意,那一片枯黄的草,总觉得怪怪的。正好把小春抱过去看看,他一直住在凡间,也许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那片草还是枯黄的样子没有改变,应该是突然缺水死掉了,我把腌酸菜的坛子放到草地上,让他更仔细地观察那些草。   “怎么样,是妖魔吗?”   “没有妖气残留,你确定当时你真的感觉到妖气了?”   “对,我相信不是我的错觉。”   “说得通,是个藏匿的高手,怪不得岛上的侍卫都没有发现。”   “会是只什么妖怪?熔岩?火灵?”   “不会,火性的妖魔只会烧毁草丛,这些草是被吸干了水分,不想是火性妖魔干的。”   “怪了,天下间有什么吸水的妖怪?”   “有,但是不可能……”小春停了半晌,才说:“你听说过旱魃么?”   我摇摇头,我在天宫的日子,多是在主神的书房里看些书上记载的故事,对外面的事情并不太了解。   “旱魃是会带来干旱的妖魔,所到之处滴水不留,原本住在水曜君的辖区内,导致水曜君的土地一片荒芜,当时水曜君年幼,奈何不了她,还是水曜君的兄长火曜君将她捉住关进了伏魔塔。”   “照你这么说,旱魃正是水曜君的克星,水曜君被掳走也不稀奇。”   “除了旱魃,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不可能,你说旱魃被关进伏魔塔,伏魔塔是战神姐姐看守,从未听说有妖魔能逃出来。”   “我也没听说有妖魔能潜进蓬莱岛,比起这个,最好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折腾一夜,我困了。”   我抱着小春,继续跑到岛的边缘,找了个山洞躲起来,只要隐藏好气息,光凭侍卫的本事很难找到我。   忙碌的一夜过去,我和小春背靠背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休息了一个早晨,直到阳光照进山洞,又是明媚的一天,却注定不再平静。   从大牢逃走,暴露了我并非普通凡人,让他们更加确信我就是绑架水曜君的凶手,几乎所有的侍卫都被调去搜捕我,要用地毯式的搜寻让我没有藏身之所,这份面子比我想的还大。   我和小春躲在山洞了,看见天上刚路过一个骑着飞马的侍卫,小春平淡地说:“沿海的侍卫也被调来搜捕你,要想逃出去,现在是好机会。”   “就这么跑了,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背黑锅。”背着这个罪名,我在整个人间界都别想混了。   小春捶了一下我的脑门:“笨蛋,你不想跑,真凶还不想跑吗?”   小春的意思是真凶会趁现在逃跑,让我去抓他?这倒是个好办法,酸菜坛子还挺聪明的嘛,我有点庆幸小春是我的帮手不是敌人,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很想日更,因为没有存稿平时要工作,更新略慢,谢谢一直等文的姑娘们,看到你们我就有动力接着写了~   ☆、天宫援兵   虽然我觉得能做我对手的妖魔屈指可数,保险起见,还是先找战神姐姐搬救兵。支了奉位,我将求援信烧给战神姐姐,久久没有回应,战神姐姐指不定又跑哪儿斩妖除魔去了。我的几位姐姐自从来过凡间,三天两头就往凡间跑,天宫难寻她们踪影,反正我想不明白凡间到底有什么好,磨难重重,哪比得上天宫的悠闲。   战神姐姐不在伏魔塔,联系不上她,还是要靠我自己,不知道战神姐姐什么时候回来能看到我留的求援信,只能随缘了。   蓬莱岛虽然大,能进出的缺口只有一个,时间紧迫,我和小春匆匆赶了过去,一路上兵力果然薄弱不少,大部队都被调去岛的西边搜捕我去了。关键时刻小春倒是没拖我后腿,看他身手,不像寻常刚成精的小妖怪,我忍不住问他:“小春,你多少年道行了?”   小春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说:“记不清,只记得那时候七曜星的宫殿还没建完。”   ……他该不会和鹤伯一样年纪吧,论起年纪我也挺没发言权的,我的年纪只会比鹤伯更老,我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以你的道行早就成精了吧,怎么会是坛子的模样被张老爹收藏。”   “你那晚见到我,是我第一次化成人形,成精又能如何,还不如做个坛子被人抬来抬去轻松,路都不用自己走。”   如果有一天小春死了,我想他一定是懒死的。   通道里的侍卫也倒在地上,   到了蓬莱岛的出口,我震惊了,满地倒下的都是侍卫的尸体,这是何等凶残的妖魔,我心里有点不安了:“旱魃这么厉害?”   小春也皱了眉头:“在我印象中没这么厉害。”   我咬咬牙,接着往里面走,从来没看小春打过架,不知道他能不能算个战斗力,姑且不算他,只我一人,能赢我的也不算多,只是肯定要耗损相当多的神力,神力是我在凡间活动的能源,要不是事关我的清白,我才不想来自找麻烦。   犯人一路要对付侍卫总要耽搁些时间,追了一会儿,我听到前面有响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前面有五个人,想必其中一个是水曜君,一个是绑架水曜君的妖魔,另外三个是侍卫吧,很快,有两个人的气息消失了,是两个侍卫被杀了吧,剩下的那个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就要赶到了。   拐过前面的弯道应该就能看到他们了,我已经做好施法的准备,随时准备战斗,突然拐角出冒出来个人影,那是个长相艳丽水袖金衣的女人,通体梨香,我正要施法的手收了回去,这不是日曜君的侍女梨华么,怎么会在这里。   “梨华姑娘你怎么会……”   还没等我说完,梨华瞪着我大喊:“大胆妖魔,就知道你想趁这时候溜出岛!”   天大的误会!我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我啊!犯人就在前面,你再耽误时间他就要跑了……”   梨华根本就不听我解释,一掌打过来,我怕伤到她,不敢还手,一味地躲着,小春这混蛋也不帮忙,小春?我左看右看都没有小春的踪影,着急追真凶,没注意他什么时候不见了,昨天我才刚觉得他靠得住,今天就这么不给我面子,我太天真了,小春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最烦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对梨华伤不得又逃不掉,她缠着我不放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主神大人说的对,世界上最难缠的就是女人,正如梨华,不讲理又蛮横。周围除了我和梨华再没有其他人的气息,真凶肯定趁机跑掉了,梨华要不是日曜君的侍女,我真想挖个坑把她埋进去,我现在的心情是不是主神大人说过的气急败坏?   在不伤害梨华的前提下制服她,着实费了我一番功夫,我更心疼的是为此浪费的神力,可惜她虽是花妖却是个女的,不然我一定让她以身相许来赔我。将梨华困在缚阵中,累的我直接坐在地上喘粗气,已经感觉不到任何额外的气息,真凶肯定跑远了,我在梨华身上浪费的时间足够他逃出蓬莱岛。   梨华刚才还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架势,现在到温顺起来,乖乖呆在缚阵中,见破坏不了我的缚阵,也没做什么过激举动,我生气地埋怨:“你早这样不就好了,也不听我解释,真凶跑了全都怪你!”   梨华眼角上挑,嘴角带着嘲笑的弧度:“想骗我大意,你好找机会逃走,我不会上当,现在落进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   “我要杀你,你现在还能站着跟我说话?”她不明白活捉比杀人更难么,我要是想杀她,哪还用把自己累成这样,主神大人曾说过的“吃力不讨好”就是在说我吧。   懒得理这个女人,现在跟她吵架也没用,真凶跑了,再没人能证明我的清白,清白倒是小事,我更担心水曜君的安危,水曜君虽然是个色狼胚子,总没有他哥哥那般可恶,我们在金曜宫时又有了点交情,他要是惨遭毒手总让我有些不忍心。   “水曜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间接害死的。”我愤愤地朝梨华吼。   不知道是不是吵累了还是怎么的,梨华没再继续驳我,只用她妖媚的眼睛看我,真是无情的女人,现在生死不明的可是一位星君,对她来说,却像跟她无关的陌生人。   “还埋怨人家火曜君嗓门大,你的嗓门也不妨多让,水曜君没死在旱魃手里也快让你震死了。”   是小春的声音!我惊喜地看见小春从通道里走了出来,两只手各提了一个人,一个是水曜君,另一个是个没见过的女人。小春把水曜君放到墙角,让他依着墙壁靠住,将那个女人直接扔在地上:“我猜对了,却是旱魃所为,这就是旱魃。”   我仔细打量那个女人,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艳丽女子在睡觉,看不出是这么厉害的妖物,头上有碗大一块伤口,是导致她昏迷的元凶,我怔怔地问小春:“是……你做的?”   “除了我还有谁会为你的事东奔西跑。”   原来小春溜走不是丢下我,是为了不让真凶跑掉?是我误会他了,刚才在心里骂他的那些话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主神大人说过,我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太不应该了。不过真没想到小春会单枪匹马把水曜君救回来,是我太小看他了吗?还以为他也就嘴皮子厉害。   “喂,你看到了吧,这才是抓走水曜君的真正凶手。”我迫不及待地对梨华说,想看她脸上愧疚的表情,梨华的脸色略显苍白,死死地盯着昏迷在地的旱魃,这是愧疚的表情吗?看着不太像,也没有见到水曜君安然救回的喜悦,难道这女人是个面瘫?   我解开困住梨华的缚阵,梨华跌呛了一下,看起来呆愣愣的,全然没了刚才狠利的模样,因为真相超出想象被震惊了?不管她,先把水曜君和旱魃带到蓬莱宫去,让日曜君好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坏人,日曜君一定会满心愧疚想要补偿我,我就让他把自己赔给我,哈哈哈哈。   我背着水曜君,小春扛着旱魃,我俩风风火火地往回走,梨华表情凝重地跟在我们身后,本来我们救了人凯旋而归挺开心的,梨华那副表情好像我们不仅绑架了水曜君还绑架了她似的,太不吉利了。   刚走出通道口,好家伙,呼呼一片侍卫,里三层外三层举着兵器围观我们,现在知道这里防守薄弱该回援了么,太晚了,我在心里嗤之以鼻,指望你们真凶早跑了。侍卫们都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梨华,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梨华是日曜君的侍女,梨华的话他们会听,只要梨华帮我们解释一下就好了。   梨华的行为让我无法理解,她竟然说:“不用管我,把这两个人抓起来!死了也没关系。”   主神大人,这是不是叫恩将仇报?我们可是来救人的啊,没有夸奖不说,一个一个的还都剑刃相向,凡间的神仙都这么不讲理么。我和小春刚刚都经历一场恶斗,疲惫不堪,还要面对这些侍卫,还不如刚刚直接从通道逃出蓬莱岛算了!   “所有人听着,我们是天宫精卫营,放下武器,举起双手,并拢双脚,再说一遍,放下武器,举起双手,并拢双脚。”   洪亮的男声传入耳中,多么熟悉的声音啊,从小到大这装X的口号都没变过,每次听到都让我面红耳赤羞愧难当,连年被评为天宫最丢脸的口号,从未被超越,天宫精卫营,战神姐姐麾下,每次听见他们喊这口号我都捂住耳朵假装不认识他们,现在听见,却前所未有地亲切,战神姐姐总算是看到我的求援信了。   梨华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一定想不通天宫精卫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蓬莱岛,我也是为他们好,蓬莱岛上的侍卫如此没作为,光靠他们怎么能保护好七曜星君,这不,我给他们叫帮手来了,不用谢我,主神大人常教育我们,做好事不留名。   “天宫精卫营?怎么会来蓬莱岛。”   我竖起耳朵,是日曜君的声音!可惜被侍卫挡住,我看不见他的俊脸,闹出这么大的响动也该惊动几位星君了。   “末将乃天宫精卫营将军红雷,参见诸位星君。”   原来是红雷将军,虽然由于身高原因看不见外面的情况,红雷将军的音容笑貌还留在我心里。   “将军还未说怎会突然来蓬莱岛。”   “末将奉战神大人之命,听闻嫖神大人在此遇难,特来救援。”   “嫖神?天尊六神的嫖神?不可能,红雷将军找错了,蓬莱岛从没这号人物。”   主神大人说得对,影响视线的根本原因是身高,中间隔着好几层侍卫,我看不见红雷将军,红雷将军却能看见我,他朝我这边走来,沿路的侍卫都自觉地让开,红雷将军走到我面前,单膝跪下道:“末将红雷,参见嫖神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久等了,这是村里最近流行的绕口令:   打南边来了个李老二,手里拎着五斤肉包子。   打北边来了个王麻子,腰里别着捆春宫图。   南边拎肉包子的李老二要拿肉包子换北边拿春宫图的王麻子的春宫图。   王麻子不愿意拿春宫图换李老二的肉包子,李老二非要换拿肉包子换王麻子的春宫图。   李老二抡起肉包子抽了拿春宫图的王麻子一肉包子,王麻子掏出春宫图打了拎肉包子的李老二一春宫图。   也不知是拎肉包子的李老二抽了拿春宫图的王麻子一肉包子,还是拿春宫图的王麻子打了拎肉包子的李老二一春宫图。   李老二回家蒸包子,王麻子开开心心看片子。   ☆、审讯难   “末将红雷,参见嫖神大人。”   鸦雀无声,我怀疑连空气都冻结了,金曜君你眼睛要掉出眼眶了,火曜君你嘴巴能装进去鸡蛋,主神大人说过他们这种表情就叫做呆若木鸡。   “红雷将军,你、你说她是谁?”吃惊过度,火曜君连嗓门都变小了。   “天尊六神的嫖神大人。”   日曜君紧皱眉头:“你会不会是认错了?”   “末将在天宫时常见到嫖神大人,绝对不会认错。”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这时候我应该说点什么吧,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红雷将军,你的络腮胡越发柔顺了。”   “多谢嫖神大人上次剪了我的胡子,新长出来的胡子比以前的好看许多。”   我脸色不禁红润了,红雷将军这话是不是讽刺我?上次在主神宫里喝多了,脑筋不清醒,看见红雷的将军的胡子很醒目,就整个刮了下来,还挫成球送给主神大人……为这事主神罚我扫了一个月南天门,成为天宫笑柄啊,文曲星养的那条狗现在看见我还偷着笑呢。   “这事真的么?嫖姑娘,从未听你说过。”   我愧疚地跟金曜君道歉:“实在对不住,你们坦诚待我,我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有苦衷的。”   “呵,既然大家同是仙界同僚就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地方,倒是我们对嫖神招待不周才该说对不住。”火曜君说,虽是道歉的话,我怎么听着冰凉冰凉的,句句带刺,我跟金曜君道歉是因为在金曜宫受了他一番照顾却没有据实相报,我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火曜君吧,没吃过他的没喝过他的,苏神姐姐说得对,泼妇都是找茬的。   “第一次看见天宫的嫖神下凡,想必也是有重要的事情,嫖神既不便说,我们也不要多问了。”不愧是我看中的日曜君,说话多么的温文有礼,我马上就原谅了他把我当成犯人的事情。   眼睛瞟见地上躺着的旱魃手指稍微动了动,我马上朝她的头又踢了一脚,让她重新昏过去:“别的先不说了,这是绑架水曜君的真凶,还好水曜君安然无恙,详细的等回蓬莱宫再说吧。”   “若再无他事,末将这就回天宫回禀战神大人。”   “有劳红雷将军。”   火曜君一个人把水曜君背回蓬莱宫,不许他人接手,回去后一直在水曜君房里看顾,再没出来,看不出来他还挺在意水曜君的,是怕水曜君有个三长两短再没人给他当丫鬟使唤吧。   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几位星君对我说话都加了几分客气,不再像把我当侍女时那般随意,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你们跟我这么客气,我还怎么跟你们培养感情怎么嫖你们呢,如果我真被主神变成一坨狗屎,都是你们害的!   “先前把嫖神当成了妖魔真过意不去,不过有一事实在不解,岁星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确定那是木曜君的玉佩吗?会不会只是仿的像。”   日曜君掏出玉佩,确是从张老爹臭袜子里掏出的那一块:“的的确确是岁星随身携带的那块,不会有错。”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从一个乡下老头房里发现的。”   “嫖神说的我们当然相信,乡下老头……是怎样的老头?”   “就是个普通的老头,我在他家住了挺长时间了,没发现任何异常,我想他也是捡到的吧。”   几个星君面面相觑,土曜君一声叹息:“岁星要是活着,这些年不会音信全无,果然他还是……”   气氛怎么突然变沉重了,让我措手不及,我没见过木曜君,没办法和他们一样感同身受,只能低下头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救回水曜君,凶手也缉拿归案,这件事总算有个圆满结束,日曜君去审问被关在大牢里的旱魃,不用我帮忙我乐得轻松,可以好好补上一觉。路过水曜君的房间,我瞟了一眼,火曜君正坐在水曜君床边,他不会就一直坐在那儿吧?原以为他是苛责下人欺凌幼弟的恶棍,还有点人性嘛,水曜君倒是没受伤,就是被灌了不少迷药,怕是要一两天才能醒过来。   我应该好好感谢小春,本来以为他除了脸蛋赏心悦目不会有别的用处,没想到总在关键时刻帮到我。敲了半天小春的房门,里面没人,问了好几个侍女才知道他在书房,小春竟然识字,我很惊讶,我以为像他这种没个正经的人是最讨厌看书的。   蓬莱宫书房里的书都是财神姐姐从天宫搬过来的,我搞不懂一个用来饮酒作乐的宫殿要书房做什么,当我问出这个问题,财神姐姐轻蔑地笑了:“盖房子就要盖最大最全的房子,别管有用没用,别人家有的我都给它盖上,墙上挂满名家名作,书柜都用金子打造,书呢,就搬主神宫里那些看起来最值钱的,笔墨纸砚全都要最贵最奢华的,有钱嘛,就爱这么花。”   就是可怜了那些平时负责清扫蓬莱宫的下人,平白多了好几处要打理的地方。   小春真的在书房,坐在财神姐姐专门命人打造的鎏金镶银腾龙祥云钳祖母绿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本比我拳头还厚的书,专心致志地看着。我现在进去不太好吧?看书的人最怕打扰,每次我打扰主神看书的时候,主神都用砚台扔我,还好我身手敏捷,才能健康安然地长到这么大。   “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见到我害羞了?”小春依然低着头看书,慢悠悠地说。   “呸,谁见到你会害羞。”我大步迈进房,瞬间被周围高大的书架吓住了,那堆得满满的书籍……财神姐姐不会把整个主神宫都搬空了吧,怪不得有一阵子主神心情特别不好,我还以为他和凡人妇女一样也有更年期的阶段。   “你在看什么?”我凑到小春身后,低头看他手里的书,《论结界的长短与薄厚黄金比例》,再看小春手边书桌上那一摞厚厚的书:《从零开始教你建造超长防漏型结界》《从第一个结界说起》《结界的微笑》……想起小春只用半日就破了肃神姐姐的结界,他是认真的在研究结界啊。   “这里的书都是天宫的,有下界没有的记载,以前身份不方便,只能偷偷来,现在托你的福,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了。”   “你说你以前就偷偷地来?”   小春看我的表情像是觉得我少见多怪了:“陪你来蓬莱岛这么远,总不能让我没有收获吧。”   原来是这样,陪我来是有目的的,感谢的话就在嘴边,我又吞了下去,心里像吃了辣椒一样憋,如果财神姐姐没把天宫的书搬过来,他根本不会陪我来是吧,我根本,毫不重要!   我气哼哼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平白给自己找了通气受,本来是想补觉的,这下可好,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睡不着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我回想着这两天的经历,除了被小春搭救的温暖还有许多古怪的地方。   那日,在蓬莱岛的出口,我快要追到旱魃时,梨华突然出现,要不是小春反应快先我一步追过去,旱魃早就出了蓬莱岛了。怎么就那么巧,梨华也在蓬莱岛的出口,更主要的是,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梨华是迎面出现,她是从通道里面出来的!她出来的方向应该能碰到旱魃!   这个女人,太奇怪了,假设她是帮凶,事情就顺畅了许多,怪不得旱魃能潜进守备重重的蓬莱岛,有内应就方便多了,以梨华的身份可以轻松打探水曜君的行程安排再通知旱魃在途中埋伏偷袭水曜君,明知我们救回了水曜君,出了洞口还想让侍卫抓住我们,这个女人,有问题。   但她到底是日曜君的贴身侍婢,跟着日曜君的时间不会短,无凭无据的,我说的话日曜君会信么?肯定不会信,毕竟他们认识了那么久,和我不过是刚见面而已,我必须找到足够证明梨华真面目的证据。日曜君不会有事吧,那种女人呆在他身边……   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着,胡思乱想,直到有人敲门:“嫖神大人,晚膳的时间到了,日曜君派我来叫您。”   我一下子就坐起来,日曜君竟会派人喊我吃饭,以前他可是根本不会注意到我的,因为得知我是嫖神后礼貌上也要周到吧,虽然只是因为礼貌,我还是挺开心的,至少我在他心里要有一个位置了。   晚膳的时候,我作为贵客坐在日曜君左手边的主客位上,在很近的距离看着梨华给日曜君布菜斟酒,梨华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了日曜君的衣袖,是我想多了吧,这份体贴不像是为了和旱魃里应外合装出来的,她对日曜君是真的用心在意,她应该不会去伤害日曜君吧。   “太阳,审问旱魃的结果如何?”月曜君柔声问,他连一个平白的问题都像说情话一样温柔。   “嘴巴很紧,什么都不肯回答。”   土曜君放下酒杯发出哐当的响声:“大胆妖魔连蓬莱岛都敢闯,还掳走一个星君,简直不把我们七曜星君放在眼里。”   月曜君的神色依然柔和,丝毫不被土曜君弄出的响声打扰:“区区妖魔,能擅闯蓬莱岛?除非,她的背后还有什么。”   日曜君眉头紧皱:“我也是这么想,幕后定有更大的黑手,恐怕还有别的阴谋,但那旱魃软硬不吃,什么都不肯说。”   我眼神一直偷偷看梨华,她服侍在日曜君身旁,不管几位星君提及了什么,她的神色都平静如常,好演技,主神大人曾说女人如戏子,我总算体会到了,她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隐藏,从她这里恐怕找不到什么破绽,不过她的同伙呢?如果能撬开旱魃的嘴巴,梨华你还能装模作样到几时。 作者有话要说:  过糊涂了,还以为今天是周四,莫名少过了一天,那一天去哪了呢?难道是穿越了!      ☆、太阳   “嫖神,真对不住,你第一次来七曜星会就闹出这档事。”日曜君歉意地说。   “别这么说,我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可惜,我们今年的评选不能继续了。”   差点忘了,七曜星会举行的最初内容就是比拼各自宫里的侍卫侍女,当初我刚听到的时候觉得他们很无聊,现在……我还是觉得他们很无聊!我再无聊也就是抠主神椅子上的宝石而已,他们无聊起来就搞比赛,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祸国殃民,红颜祸水!   “紫薇星起,天狼星落,今年是多事的一年。”月曜君淡淡地说,吃饭时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这样真的好么。   “诶?小春怎么还没来吃饭?”我都快吃完一碗饭了,还没看见小春的人影。   “春公子在书房,说是不来了,我派人端了饭伺候他在书房吃。”梨华恭敬地回答。   我对梨华已经有了成见,看见她回话就总觉得她会在小春饭里下毒似的。不行,越想越不放心,我还是去亲眼看看的好。我放下碗筷,日曜君惊讶地说:“这就吃饱了?到底是女孩子,食量小。”   听到日曜君的话,我硬生生把我接下来要说的那句“给我两个馒头包起来带走”给吞了回去,日曜君喜欢食量小的女人?我是笨蛋,哪有男人会喜欢食量大的女人,就让我这样轻飘飘地走出去吧,像芙蓉那样做一个每顿只吃两勺米饭的典雅女子。   出了大殿,我就从典雅的慢步改成小跑,又从小跑变成狂奔,在侍女掩嘴惊呼的表情下,一路跑到书房,书房的门关着,我有不好的预感,小春会不会已经被害了!我飞起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只见书房里静悄悄地,小春还坐在那把鎏金镶银腾龙祥云钳祖母绿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书,桌上那一大摞书不见了,变成了米饭馒头和几碟小菜,桌子旁站着一个侍女,正在对小春……喂饭!   “嫖神大人!”侍女惊呼一声,红了脸,拎起上菜的食盒急匆匆退了出去。   我怒目而视还面不改色看书的小春,我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连饭都没吃好,没良心的,在这里和侍女卿卿我我,我怒拍桌子,恶狠狠地说:“还要喂饭,你是没长手么?”   小春十分淡定:“我的手要用来翻书,先不说别的,你来看这个。”   小春把我扯过去看他手里的书,布满黄斑的旧书上画了好几个图,别的图我看不懂,有一个我看的明明白白,那是个阵法图,最基本的五行相生阵法,我对阵法颇有研究,这个阵法图算是阵法入门的基本了。我翻到书面看了一样,小春看的确实是结界书,怎么结界书里还有阵法图。   “这个无极道人的观点很有趣,他在书里说阵法和结界是可以融合的。”小春说得眉飞色舞,看来这本书让他很有趣味。   “阵法是加强力量,结界是禁锢力量,理论上说应该是相克的。”   “所以这个无极道人很有趣,”小春放下书,他终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找我有事?”   “没什么,就来看看你的饭菜合不合口。”我看了一眼小春桌上的菜,红烧狮子头、溜三样、老醋蛰头……咕噜噜,刚吃的那点饭被我一跑就消化完了,肚子有点饿,我羞涩地对小春说:“反正你有两个馒头,要不我掰半个?”   在小春的默许下,我掰了半个馒头给小春,吃了剩下的一个半,我说掰半个,我可没说给谁掰半个。小春默默地把桌上仅有的一碗米饭拉到自己眼前,并用手护住,警惕地盯着我:“放着大殿的饭菜不吃,来和我抢,是何居心?”   “我听梨华说饭菜是她派人给你送的,怕她下毒,就赶紧来给你收尸。”   “你会担心我,难道说你……”   “我怎么?”   “爱上我了。”   “做梦!”   如果我手里还有馒头,我一定用它击中小春的脑壳,我怎么可能喜欢他,脸皮厚又没个正经的登徒浪子,瞧人家日曜君,多成熟多稳重多体贴,人家日曜君特意派人喊我吃饭呢,再看小春,不就吃他点馒头嘛,还护食!   吃完饭,我又拉着小春分析形势:“你看梨华这个女人是不是很可恶,太会装了,我下午想了半天,总觉得她很可疑。”   小春歪着头呆呆看我,虽然样子有点可爱,我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自己的脸:“干嘛?我脸上有馒头屑么?”   “你才发现她可疑?”   在天宫,每当我发表了一个观点,其他神仙总会或奉承或礼貌地夸奖我,小小春(河蟹)药精竟敢鄙视我!其他姐姐的跟班都一个劲儿地夸自家主人好,我的跟班怎么总鄙视我!想着想着我就开始心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小时候收服一只小貔貅,小貔貅长大,跟母貔貅跑了;后来聘了个侍卫,侍卫爱上隔壁宫里的仙女,跳槽了;人家宫里都热热闹闹,我宫里总是冷冷清清,连文曲星的狗都嫌我宫里没母狗不肯来玩……好不容易有个跟班,不是鄙视我就是藐视我还总斜视我……我的命好苦……   “什么嫖神,骗人的,根本没有人喜欢我!”多少年的心酸啊,哭得我泪眼朦胧,一把扯过小春的袖子擦眼泪,丝滑的手感不太对劲,小春一向不喜欢穿丝绸衣服的。一只大手盖在我的头顶上,厚实的感觉告诉我那是一个男人的手,传递着温暖的温度。   “原来嫖神过得如此辛苦。”日曜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一个激灵转过身,日曜君就站在我身后,那盖在我头上的正是他的手,我心里凌乱了,他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我对小春抱怨的话他听到多少?我只敢跟小春发牢骚的,竟然被他听了去,好丢脸!   日曜君的手温柔地摸了几下我的头顶:“怪不得跑来下界,在天宫压力很大吧?”   这句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几位姐姐都比我早下凡,就我一个留在主神身边的时间最长,主神又脾气古怪,总是处罚我,他的东西质量不好不能怪我啊,玩一玩就坏了。   “这样吧,前阵子本君得了一株血珊瑚,一会儿本君派人送到你房里给你解闷,你难得下凡一定要玩的开心,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本君说。”   “真的?”我马上就不哭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日曜君。   “本君何时会说假话,本君还有事要忙,有什么喜欢的告诉梨华就是了。”   我满心欢喜地目送日曜君离开,倒不是稀罕什么血珊瑚,血珊瑚再大能有主神宫里被撞碎的那盆大么?我欢喜的是日曜君对我似乎有些上心了,他手掌的温度还留在我的头顶,没想到他还是个温柔的人呢,我不由自主地轻声笑了。   小春终于不用鄙视的眼神看我了,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盯着我的脸说:“你是动物吗?摸下头就被驯服了。”   “你!”气得我说不出话了,不给我加油就算了,还恶言相向,妖怪都这么没礼貌吗。   小春看我的眼神又恢复成鄙视,他冷漠地走出房间,只留下一句话“笨女人。”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为什么小春总有办法把我气得半死不活!我气哼哼地回到房间,房间里有人来过,桌子上的矮松盆景没了,变成一盆红艳艳的血珊瑚,我的气顿时消了一半,日曜君的速度还真快,这就给我送来了。珊瑚本身没什么可看的,在主神宫这些年,奇珍异宝毁在我手里的数不胜数,我手摸着珊瑚,心里想的却是日曜君对我的态度,这已经超过同僚之间的关心了吧?火曜君那暴脾气每天拆房顶烧膳房的,也没见他送什么去给他消气,我揪着珊瑚的枝桠忍不住又笑出来,这次有希望回天宫了,我一定要抓住机会!   日曜君这番心意,我怎么也该回声谢谢,正好还可以借机再看看日曜君,主神大人说过,这叫一箭双雕。空手去多不好,去膳房转了一圈,厨子在炖燕窝老母鸡汤,刚出锅我就要了一碗,热腾腾的老母鸡汤香气扑鼻,端去给日曜君他肯定喜欢。   到了日曜君房门外,心里有点小紧张,一手端着鸡汤一手敲了门,里面传来日曜君悦耳的声音:“进来吧。”   我端着鸡汤进了门,日曜君正披着衣服坐在桌子旁看书,日曜君看书在我眼里就没小春的违和感,他做什么在我眼里都是合情合理富有深意,小春做什么在我眼里都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这就是所谓的偏见吗?   “嫖神,你怎么来了。”   “谢谢你的血珊瑚,真漂亮,我想着要不来当面谢你不能体现我的心情,这碗燕窝老母鸡汤给你喝,好烫。”说话时太紧张不小心碰到了碗,烫得我赶紧把鸡汤放到桌上,还好没洒出去。   “你没事吧!”日曜君站起来把我的手抓过去看。   “没事没事。”我心里一阵懊恼,太不小心了,在日曜君心里我肯定变成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人。   “还说没事,烫红了,你等着,本君去找瓶金创药。”   虽然烫那一下挺疼的,能让日曜君亲自给我上药,我竟觉得挺划算,我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我坐在日曜君的椅子上,让他替我上药,另一只手顺手翻了日曜君桌子上的书,是一本阵法书:“你也研究阵法?”   “谈不上研究,不过是闲暇时的爱好。”   我也是喜欢阵法的,我唯一能让主神夸赞的地方大概就是阵法方面,肃神姐姐的结界和我的阵法都被主神称为天宫的保障,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还是个我一早就心仪的人,我突然觉得上天待我还是不薄的。   “正巧,我的爱好也是阵法,日曜君若不嫌弃,我们可以一起探讨探讨。”又找到一个接近日曜君的理由。   “早就听闻嫖神深谙布阵之道,本君研究尚浅,探讨肯定是不能的,能得到嫖神指点一二,本君就心满意足了。”   那晚跟日曜君聊了许久,日曜君还真是刚入门的初学者,这倒便宜了我,在一旁帮他解答问题就是增进感情的方法。夜色深暗之后我不得不离开了,毕竟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我不想日曜君觉得我是个不检点的女人。道别之际,日曜君略有羞涩地说:“以后没外人的时候别叫本君日曜君了,直接叫本君名字‘太阳’吧,你呢?本君可以叫你小嫖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点不知所措,愣了半天才想起来点头:“当然……太阳。”   这一晚我注定是要做美梦的,虽然在小春那里惹了不愉快,日曜君马上抚平了我心中的不快,主神大人,我想我快要可以回到天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女配的时候我在上大学,现在已经工作,QAQ不是我变懒了,岁月不饶人啊   ☆、背黑锅   昨晚在梦中依然浮现和日曜君对谈的画面,这一天起床就是好心情,早膳时火曜君依然没来,水曜君还没醒,不太正常,水曜君怎么说也是个星君,再大剂量的迷药现在也该醒了,况且日曜君每日都派人送醒神药过去……日曜君每日都派人送药,日曜君派去的人肯定就是梨华了,要是梨华把醒神药换成迷药,水曜君当然醒不了。   等不下去了,一定要尽早拆穿梨华的真面目,日曜君对她太过信任,什么都交给她去做,万一哪一天遭了她的毒手怎么办。昨晚和日曜君聊天时他还提到旱魃如何都不肯吐露真凶让他很苦恼,若我能问出端倪,他一定很开心。   找膳房的厨子要了两个馒头,主神大人说过,凡事要刚柔并济,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先用馒头贿赂旱魃,她要是不知好歹,我就用馒头揍她脸。   大牢里阴森森的,凡是大牢就没有透光的,财神姐姐当初是想用紫金琉璃来盖牢房的,被主神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才不情愿地换成了普通的硬铁,主神大人说大牢就是为了让犯人心生恐惧,盖得跟客栈似的成何体统。说起来,我也做了这大牢半日的房客,确实是个让人没办法舒服的地方。   旱魃在大牢的角落坐着,披散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粘在一起,衣服也破破烂烂,头歪着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打开牢门,让我进去。”我对看守地侍卫说。   侍卫为难地不敢打开:“嫖神大人,她凶的很,昨天把我们一个送饭的兄弟胳膊咬断了。”   “你觉得天尊六神对付不了一只小小的旱魃?”   “属下不敢!”   侍卫还是乖乖地给我开了牢门,看旱魃半死不活的样子,还咬断了侍卫的胳膊,够狠的,梨华跟这样凶残的妖魔打交道,一丘之貉也不会是好东西。   看我走进牢里,旱魃转动头部看着我,咧嘴露出妖媚的微笑:“你来啦。”   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来,她是被小春打晕后带回来的,应该没见过我才对,我确信我以前没见过她,这辈子我只欠过财神姐姐一个人的钱,她干嘛用凶狠的眼神看我。   “你见过我?”   旱魃看我的眼神越发轻蔑:“天尊六神的嫖神,原来就这个样子。”   她这些挑衅的话我都不在乎,只是更糊涂了,听她话中的意思也是第一次见到我,刚开始那句“你来啦”又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跟她猜哑谜,我单刀直入地问:“梨华跟你是一伙的,我已经知道了。”   “没错,我们是一伙的,怎样?”   没有拐弯抹角地替梨华遮掩,她竟直接肯定了,我心里反而忐忑起来,这个女人到底想怎么样。   “只要你在几位星君面前说出真相,我可以为你求情,饶你性命。”   “性命?如果我真的在乎就不会答应与他联手,你这种高高在上的神仙又怎么会知道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别急,我死了,你很快会来给我陪葬。”   旱魃突然扯嗓子大喊:“嫖神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求求你……”   “喂喂你乱喊什么!”   我赶紧捂住旱魃的嘴,这是赤(河蟹)裸裸的栽赃啊!旱魃妖媚的眼睛满带笑意地看着我,她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只听嘎嘣的声音,她竟拗断了自己的脖子。旱魃的头从脖子掉下来,一直滚到牢门口,眼睛还是睁着的,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怎么会有人拗断自己的头!拗断别人的头我只会说她残忍,拗断自己的头,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她了,该说她勇敢吗?   侍卫被旱魃的喊声吸引过来,见到大牢内的情景也愣住了,要犯死亡,这事儿很快就汇报给几位星君,日曜君带着其他星君匆匆赶来,我就站在牢房里,满眼都是震惊,为了梨华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亲手扭掉自己的头。   看见门口滚落的头,日曜君皱起眉头,朗声问侍卫:“怎么回事?她是重犯,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   侍卫吓得跪在地上:“嫖神大人要审问犯人,让我们都退下,属下、属下就听见旱魃喊‘嫖神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赶过来就已经这样了……”   “你的意思是嫖神杀了旱魃?”   “我没有杀她!”我焦急地看着日曜君,我刚进大牢时旱魃说“你来啦”,她一直在等我,这是个陷阱!   “大牢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没有,她是自杀的。”   “你是说她自己扭断自己的头么。”土曜君像是听见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我说是,你们信么。”   我都要觉得自己很可笑了,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会相信有人会拗断自己的头,看来这个黑锅我是背定了,我该称赞梨华好计谋还是称赞旱魃好奉献?   “本君相信。”日曜君雄厚的声音让所有人鸦雀无声,这回轮到我不敢相信了,日曜君说些相信我?我一定是听错了吧,我说的话就像可笑的谎言,他说他相信我。   “你信我?”   “虽然听起来不可置信,本君相信嫖神的为人,绝不可能跟这等妖魔有牵连。”   “我也不信嫖神会做这种事。”金曜君说道,太感动了,金曜君你人还是这么好。   一直默不作声的月曜君露出柔和的笑容:“荧惑要是在这里也一定会站在嫖神那边,此事便到这里吧,少数服从多数。”   他怎么知道火曜君会站我这边,我觉得火曜君一定巴不得把我关起来,不过能让我逃过这一劫也好。这次多亏了日曜君,梨华太狠毒,一盆脏水直接泼我头上,这种女人留在日曜君身边祸患无穷。   日曜君说我一定吓坏了,送我回房间,我与日曜君并肩走着,思绪早已飞上了天,快到房门口了才想起要向日曜君道谢:“日曜君,今天多谢你。”   “不是跟你说过,没人的时候叫本君名字即可。”   “……太阳。”我怯怯地说,除了那几位同是星君的同僚,还没有人会直接叫他的名字吧,心里有些欢喜。   日曜君文雅地笑了:“小嫖。”   这一声小嫖让我少女的小心肝颤抖起来,主神大人,感谢你把我踹到凡间,能来凡间真是太好了。   “真想谢本君的话,今晚还来本君的房间一起探讨阵法吧。”   我没听错吧,日曜君邀请我去他的房间,难得他和我还志同道合,这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天定姻缘吧!   美滋滋地回到房间,刚进门就看见一个风情万种的男人躺在我床上,嘴里还吃着我偷偷从膳房拿回来的桂花糕。   “大胆妖孽!还我晚上要吃的点心!”我二话不说扑过去抢桂花糕,好不容易偷偷管厨子要的,要是日曜君知道了嫌我食量大怎么办。   小春一巴掌按住我的脸,在我的注视下把剩下的那半块也吞了下去,战神姐姐,可不可以借我十万天兵天将让我剁了这家伙。   吃了我的桂花糕,小春挑眉看着我:“我听说了,你偷偷杀了旱魃。”   “我没杀!她是自尽的,陷害我!”   小春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发毛,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我打了个激灵,他慢吞吞地说:“为什么要去大牢,旱魃怎么样已经和你没关系。”   “她什么都不说,日曜君很苦恼,我……想帮帮忙。”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话很没底气,像知道自己犯错的孩子。   小春的手突然盖在我头上,吓了我一跳,他漂亮的眼睛像桃花一样魅惑,一本正经地问我:“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我不懂他在问什么。   小春把手收回去,歪着头,一脸不解:“你不是被摸了头就神魂颠倒么。”   我怎么觉得我连情商都被他小瞧了,我把小春轰出房间,怎么最近他总致力于惹我生气,瞧瞧人家日曜君,他要是有日曜君一半文雅有礼就好了。   为了感谢日曜君,我不能空手去找他,我要给他带一份礼物—我要亲手给他炖一碗人参猪骨汤。对我来说有点难度,我从未下过膳房,不过主神大人说过,凡事心中有爱就可以了,不过是炖汤而已,我可是堂堂天尊六神,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我。   让厨子给我写了张食谱,看起来挺简单的,照着厨子写的几个步骤,我很快做好一锅香喷喷的猪骨汤,就是颜色有点怪,说绿不绿,说紫不紫的,还飘着点黑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卖相不好没关系,味道好就行。自己做的东西自己吃的是不准的,会带着偏见,得再找个人帮我试吃,找谁好呢?   小春就算了,没个正经的,金曜君去马厮看他的坐骑还没回来,其他几位星君跟我都不太熟……我怎么把火曜君忘了,他守着水曜君一定很辛苦,正好喝我的汤补一补。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姑娘们都对主神挺感兴趣,写一个主神的小剧场:   空荡荡的主神宫没有点灯,略显昏暗,主神斜依在金藤椅上,未经风雨的白皙手臂顺着藤椅垂下,手里还握着喝了一半的酒杯。   第一个下凡的是苏神还是战神?已经记不得了,终于,连她也走了。   也好,乐得清静,主神笑着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都走吧,一个都别留下,何苦让她们也陪着关在这富丽堂皇的笼子里。   给杯子又添满酒,主神举起酒杯,对着空气像是在敬一个看不见的人:“不过我还是比你幸福啊,黑曜,你一定很恨我吧。”   ☆、七曜星阵   我端着人参猪骨汤溜进水曜君的房间,房里一个侍女都没有,只有火曜君陪在水曜君床边,他不会一直坐在那儿没动过吧?看着就觉得很累。   火曜君没有抬头,依然低头看着沉睡的水曜君,声音虚缓地说:“鹤伯,晚膳还是送来房里。”   我端着汤走到他身边:“鹤伯没在,是我。”   火曜君这才抬起头,很惊讶的样子,想不到我会来看他吧,毕竟我俩关系不好总吵架,但是今天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顿起怜悯之心,他再骂我我绝对不还嘴了,像我这种孤零零神仙不懂双生神元的感情,是不是就像凡人所谓的“亲情”?   “你怎么来了。”   “我做了碗人参猪骨汤,给你补补身子,你……瘦了。”近看猪骨汤的卖相果然有点差劲,火曜君不会拒绝喝吧。   “你亲手做的?”   “是啊,全都是我亲手弄的,连猪都是我从猪圈里抓出来亲手杀的,保证都是新鲜的!”我急忙说,火曜君一直盯着汤里那团绿色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不会是不想喝了吧。   “天尊六神会做菜?挺稀奇的。”   “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喝,你尝尝吧,要是实在难喝就吐出来,没关系。”   火曜君嫣然一笑,原来泼妇也有好看的时候,拿起汤勺喝了一口,这一口似乎很有韵味,他的表情瞬息万变,从舒展到皱眉到咬牙到闭眼再到便秘的表情,然后他猛地睁开眼,将那一口咽了下去。   这表情的意思是很难喝吧?还好没直接端给日曜君喝,不然我的姻缘肯定泡汤了。   “果然我还是没有做菜的才能,对不起,给你喝了奇怪的东西。”要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这碗汤耗费了我两个时辰,本期待着能在烹饪上一展身手,主神大人不是说过嘛,想拴住一个男人就先拴住他的胃。   “不,很好喝,我是在惊讶你第一次煮汤就能这么好喝。”火曜君突然说。   “真的?”我就知道我在做菜方面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做菜嘛,就跟布阵一样,除了照本宣科还要加入自己的奇思妙想,都怪火曜君表情奇怪,害我白伤心了。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真的……很好喝!”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做出来都是美味,你看颜色就讨喜,五颜六色的,别客气,多喝点。”   火曜君又朝我嫣然一笑,是我的错觉么,这一笑感觉有点凄惨,他扔掉汤勺,直接端起碗咕咚咕咚喝起来,罪过罪过,都怪我煮汤水平太高,美食面前连七曜星君都顾不得仪态了。   可惜,这一碗因为是试验品我没敢多做,看火曜君喝得一滴都不剩也没办法给他再添一碗,这样好了,一会儿给日曜君做的时候我多做点给火曜君分一半,我真是个善良贤惠的好女人。   这次我做了满满一大锅,等日曜君喝完给每个星君都送去一碗,主神大人说这叫笼络人心。   日曜君又在房间里看书,每次找他,他都是在看书,这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品学兼优吧。我进了门,日曜君便说:“你来的正好,本君看阵法书刚好有一处不解。”   我走到日曜君身后,他指着书中一幅古怪的图说:“便是这个阵,本君从未见过,是有什么玄妙?”   财神姐姐还真是见什么书厚就搬什么,这本《天宫阵秘录》颇玄奥,最主要的是里面还记载了在天宫也被视为秘密的阵法,不过这本书没有被妥善保管也因为并不怕丢,除了知道秘密的人,别人捡到了也看不懂,只会一头雾水,就像日曜君现在这样。   这个阵法是天地初开后主神所设,据说正是这个阵法支撑了整个凡间大地,我只知道阵法的布置,具体一个阵法怎么就能撑起大地的,我倒不知道。关于这个阵法,日曜君还真是问对人了,这个阵法天地间只有主神和我知道,就算其他天尊六神的姐姐也并不知晓。   “既然是秘密,本君也不便知道吧?”日曜君善解人意地说,但是……你的表情能不能别这么失落这么伤心,明明就是一副很想很想知道的样子,这样说违心的话反而让我更难受啊!   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在大牢里我被旱魃陷害,多亏日曜君替我解围,那句“本君相信”还真切地在我耳朵里回想,那份感动在我心里还一点都没有消退,日曜君那么相信我,我却对他藏私,这样的我怎么值得他喜欢。说起来这个阵和七曜星君也是息息相关,掌管凡间地界的星君为什么是七个,不是八个也不是六个,便是因为这个阵使用的正是七曜的力量,所以,告诉日曜君也没关系吧,大家是同僚,而且都这么熟了。   我还是告诉了日曜君,并嘱咐他千万不能让主神大人知道,被绑在祈神柱上暴晒三天这种事我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跟他说了半天话差点忘了我的重头戏,我将那碗被遗忘的五彩缤纷散发着奇特气味的人参猪骨汤郑重地放到日曜君面前:“我亲手做的,快尝尝,很好喝的。”   日曜君用汤勺在碗里搅了两下,翻出几块紫中带绿的东西,迟迟没有动口:“真的……能喝?”   “当然了,不仅样子好看味道也赞不绝口,快喝吧。”   在我期待的注视下,日曜君将汤勺放进嘴里,然后他……又吐了出来,带着强烈的咳嗽:“味道……很怪。”   不好喝?不会吧,火曜君明明说是人间美味!我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我也吐了,那味道,好像一坨从天而降的狗屎,被一万匹草泥马踩过,然后被加了水做成一锅汤,多么奇妙的味道,心好累,再也不想吃任何食物了。   怎么会这样,火曜君明明说好喝,他骗我!难道他早就知道我要做给日曜君喝,故意骗我为了让我在日曜君面前出丑,一定是这样,我太天真了,竟然相信泼妇会转性,可恶,我要把火曜君列为世仇,等他有了喜欢的女子,我也要陷害他,以消我心头只恨!   我翻出膳房最大的碗,将锅里剩的汤全都倒进去,哈哈哈,火曜君,等着我!一大碗汤我都给火曜君端过去,他不是说好喝嘛,那就全都喝掉吧。   火曜君看见这一大碗汤明显僵住了,我不能给他机会拒绝,忙说:“你不是很喜欢我做的汤么,我专门给你做的!”   “专门给我做的?”   火曜君很高兴的样子,一口气把一大碗汤喝个精光,这一刻我不怪火曜君了,看来我错怪他了,他不是故意让我难堪,他绝对是味觉有问题,我对他又有了怜悯之情。   欲哭无泪的我本想找小春诉苦,为了贿赂他还从膳房偷拿两个粘豆包,在他门口敲了半天的门没有人应声,他竟然没在自己房间,难道又在书房看书?我把粘豆包藏进怀里又往书房走,书房里确实有个男人,但不是小春,金曜君在书房里铺了好大一张宣纸,正在画画。   画什么需要这么大一张纸,难道在画大脸妖?主神说这种妖怪的脸特别特别大。我好奇地走进去看金曜君到底在画什么,巨大的宣纸上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色巨龙,虽只是一幅画,画中的龙亦不能的,但俨然有一股压迫感让人为之震慑。   “嫖姑娘。”金曜君向我打招呼,他说比起嫖神还是习惯叫我嫖姑娘,我倒不是什么怪讲究的神仙,叫我嫖姑娘反而显得亲热。   “怎么突然画起龙了?”龙是罕见稀少的族类,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金曜君莫非见过?   “闲暇时看了《沧海异闻》,孽龙灾忘不知嫖姑娘听过没有,《沧海异闻》里有记载,但只有文字没有插图,我便想照着里面的描述画出一张,也好让后世能够欣赏。”   《沧海异闻》原是主神宫里的书,肯定又是财神姐姐给搬出来了,这本书我小时候就看过,孽龙是代表灾祸的魔龙,灾忘原本住在蟠云山,后被主神大人封印,整个伏魔塔就是以它的身体为基础建起来的,这事儿发生的时候我还小,没什么记忆。   “虽然是孽龙,这模样还真漂亮。”我赞叹道,伏魔塔能关押那么多妖魔而不倒也是因为有它,可惜它被关在伏魔塔里,这么漂亮的黑龙要是能当坐骑,肯定老拉风了。   金曜君的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嫖姑娘,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没什么,就是想要能亲眼见见这只龙就好了。”   “听说孽龙穷凶极恶,你要是见到它,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我就嘴上说说,真见到孽龙我肯定撒腿就跑,这么大的庞然大物一看就不好对付,我都不够它塞牙缝的,听说主神大人当初费了好大功夫才封印它,怪只怪我生的太晚,要是早出生一百年,就能一睹它的风采。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曜君的吻   一个侍女告诉我,看到小春在湖边,他去湖边做什么,不会是想自杀吧?我不过是把他赶出房间而已,不会的,他脸皮没这么薄。还好衣服里揣的两个粘豆包还是温的,也好,我可以和他一人一个粘豆包,一边吃粘豆包一边看湖边景色多美的场景。   小春躺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睡觉,放着房间里柔软的大床不睡跑来睡石头,他真该吃点粘豆包补补脑子。我蹑手蹑脚走到小春身边,没有惊醒他,好久没有这么近的距离看过他,他的脸还和记忆中一样好看,如果当初他没有说话,就看这张脸,我也许会对他下手吧。   这家伙,一说话就全毁了,暴露了他无赖无耻的流氓本性,不说话时又一副人畜无害的公子模样,还好他不好女人,不然该有多少小姑娘毁在他身上,他要是真敢这样做,我就亲手送他进伏魔塔,主神大人说我这种心态叫什么来着?得不到就毁掉?不对不对,是替天行道!   不知道小春要睡到什么时候,粘豆包都快凉了,不趁热吃会拉坏肚子的,我还是把他叫起来吧,看他睡梦中俊秀恬静的脸,我想恶作剧一下,捏住他的鼻子让他不能呼吸。我的手朝他的鼻子伸过去,还没碰到鼻子,突然被沉睡的小春抓住,他好大的力气,被他抓住我竟动弹不得,一个小小的春(河蟹)药精而已,怎会有如此力量,难道是我近些年来好吃懒做变弱了?我反扣腕部,挣脱他的手,却紧接着被他另一只抓住,一股强硬的拽力将我扯过去,我身体摔撞到岩石上,小春已经坐起来,同时扣住我两只手的手腕,将我的身体固定在岩石上,手腕被扣住我很不好使力,挣扎了两下果然无济于事,看小春杨柳细腰的,我以为他是可以轻松扳倒的,我太轻敌了。   小春低头俯视我,他的眼睛是闭着的,难道他还在睡梦中?双腕被钳制的力量越来越大,我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是小春身上的杀气!我双目圆睁,紧张地盯着小春一动都不敢动,贴着岩石的背部汗毛直立,一片冷汗,我毫不怀疑他将要杀了我,他的杀气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足够威慑到我全身僵硬的杀气,在我面前的一定不是小春,他是一头凶猛不受控制的魔兽。就在我以为会被这头魔兽攻击的时候,小春慢慢睁开眼睛,那熟悉的晶亮魅惑的眼眸看着我:“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后背已是汗如雨下,我赶紧掏出那两个粘豆包:“给你吃的。”本来是想和小春一人一个,现在惊恐未定的我决定还是把两个都给他吧。   小春放开我,默默不语地接过粘豆包,盯着看了半天,说:“我睡觉的时候,别妄想偷袭我。”   “我错了。”我爽快地承认错误,也不能全怪我嘛,我哪知道他睡觉时神经那么敏感。我认识的人中,睡觉时碰不得的还有一个,战神姐姐,战神姐姐降妖伏魔,树敌无数,时刻都保持着百分的警惕,尤其是睡觉的时候格外富有攻击性。小春他刚修成人形,一个破春(河蟹)药罐子哪需这么紧张兮兮,肯定是天生性的神经过敏,等回村里让张老爹给他开副药好好调理调理。   过了一会儿,小春好像气消了,果然把两个粘豆包都给他是正确的选择。   “干嘛给我粘豆包?”   “把你赶出房间对不起,这个是,赔罪礼。”我很诚恳地道歉,虽然我是嫖神,主神大人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小春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却赶他出去,是我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粘豆包?”   “推测,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记挂在心。”其实是因为我喜欢吃粘豆包,歪打正着了。   小春捏住我的下巴,像我在马居挑草泥马时一样扳着我的下巴打量:“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不是!”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一般人被赶出房门会受到心灵上的创伤,我忘了,小春他不是一般人啊。   我和小春一起在湖边坐着,小春撕开油纸开始吃里面的粘豆包,我死死地盯着他的嘴,粘豆包软软的、粘粘的,一定很好吃吧,小春咬了一口就能看见里面捣碎的豆馅,香气扑鼻,一定很好吃吧。   小春抹了一下嘴,害怕地看着我:“真的没爱上我?干嘛盯着我看。”   “粘豆包……是不是很好吃?”我咽口水的声音大到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也想吃?”   我点头如捣蒜。   “那么想吃就别把两个都给我啊!”   “你以为我想吗!你杀气那么重,不给你两个,万一杀了我怎么办!”   “……我不会因为粘豆包少一个就杀人。”   结果小春还是把另一个粘豆包给了我,我们并肩坐着,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一起吃粘豆包,感觉心里甜甜的,厨子一定在豆馅里加糖了。   “小春你看你看!加上湖里我们的倒影,就有四个粘豆包了!”我推小春的肩膀让他快看。   “……天宫是不是经常不给你饭吃。”   我忘了,我的力气是连红雷将军都不爱跟我掰手腕的,用力过猛直接把小春推进湖里,噗通一声,小春在湖里站着,轻薄的衣摆飘在湖面。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很轻!”   小春没有怪我,他脸上带着妩媚的微笑,握住我的手,以摧拉枯朽之势把我也扯进水,我真傻,真的,我道什么歉呢,我忘了小春锱铢必较的品性。   虽然我的衣服也湿了,我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挺开心。   “站在水里傻笑什么?”小春已经跳上岸,见我还站在水里面带笑意,问。   “我们俩个衣服都湿了,这是不是就叫‘有难同当’?我们果然是伙伴。”   看着我,小春也笑了,是我的错觉么,小春刚刚好像不屑地哼了一下,一定是我的错觉吧。   日曜君来找我,说是要给我看有趣的东西,给我个惊喜,我自然喜不自胜,还好日曜君没有因为我做的汤难喝嫌弃我。不知道为什么日曜君约我总是在半夜,他明明是掌管太阳的星君,月曜君喜欢晒太阳,日曜君总在半夜看书,我只能说,凡间的神仙真乱。   在日曜君房里喝了会儿茶,待天色已是漆黑的颜色,日曜君说:“这个时辰刚刚好,走,本君领你去看给你的礼物。”   “什么礼物这么神秘,还要等天黑才能看。”我嘟囔着。   “你看了就知道。”日曜君神采飞扬,抓住我的手领着我往外走,我心噗地跳到嗓子眼,主神大人,这就是牵手吗?我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日曜君将我带到树林里,主神大人给我讲过,树林里经常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主神大人还告诉我,如果我看中的男人不喜欢我,就把他拉进小树林,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这锅饭想不想吃都不能退了。   难道今天就要……糟糕,王麻子给我的春宫图我都没好好看过,书到用时方恨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难得王麻子一片心意,我辜负了他。   日曜君从草丛里搬出两个大铁桶,我搞不懂这两个黑黢黢的东西是干嘛用的,王麻子的春宫图里好像也没画过:“这两个是什么东西?”   “这两个是人间工匠进贡的,名叫烟火,你没见过?”   我摇摇头,我一直在天宫,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主神大人也没提起过,说起来主神大人也从未出过天宫,他可能也没见过吧。   “正好,今天让你见识一下,站远些,这东西会炸伤人。”   我远远地跑开几时米,爬到一座突起的石堆上站着,日曜君掏出火折子,点着那东西粘的麻绳,然后纵身飞到我身边,原来这东西是要用火点的,把火曜君喊来多好,嗖嗖就全点着了。麻绳迅速烧尽,那黝黑的铁桶沉寂片刻后砰地一声巨响。   “啊!敌袭?”我紧张地想要逃走,日曜君拉住我,让我看天上。   我抬起头,暗淡的夜空中,一朵绚丽的花正在盛开,点点光芒渐渐消融,和夜色融为一体,留下一片夺目的璀璨,砰,又一声,随着响声,又一朵新的光花升入空中,这就是烟火吗?   “好看吗?”日曜君温柔地问,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我的头顶,我很开心这样亲密的动作,但不知为什么又想起小春也这样摸过我的头,小春的手指比较细,没这么温暖,还带着挑逗的异香,和日曜君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好看!”我笑容满面地回答,怎么突然想到小春了,煞风景。   “你比烟火更好看。”   这是……情话?没等我反应过来,日曜君的脸越来越近,他的眉眼、他的唇瓣,我都看得清晰,主神大人,你一定很欣慰吧,最不争气的我终于也要把初吻送出去了,我仰起脸,慢慢地闭上眼睛。   等等,刚才闭眼之前我好像看到了梨华!我立刻又睁开眼睛,但是,已经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死的女神仙   我又睁开眼睛,日曜君的唇和我的唇近在咫尺,但他并没有亲上来,就在一指之隔的距离,他嘴唇微启,有淡淡的像烟雾一样的东西吐出来,是迷香!这么近的距离,我来不及做任何反抗,只能任迷香吸进我的体内,眼皮很沉很沉,变成无法承担的重量,沉沉睡去。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朦胧中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我想听清楚,身体不受控制,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就这样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待我头脑清醒,有足够的力量睁开眼睛,我已不在那片树林,眼前是另一番景象。   我的身边是两棵怪树,坑坑洼洼的树干,干瘪的树皮,像生了病一样,两棵树之间藤蔓彼此攀爬,形成一张藤蔓互结的网,我正躺在这张网上,身体被藤蔓一层又一层地捆住,我试着想要挣开这些该死的藤条,无济于事,这些藤条一定被施了咒术,害我使不出力气。   无法动弹的我只能就这么平躺在藤网之上,仰面看着天空,不对,在我的头顶之上不是天空,是洞穴一样的岩壁,我这是被抓进了洞里吗?日曜君呢?还有梨华!我想起昏迷之前那些令人不安的画面,到底是谁把我抓来的,是梨华?还是……日曜君?   日曜君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了梨华,我被藤蔓绑在两棵树的树干之间,梨华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靠着其中一棵树坐着,这两棵树很矮,我看她看得很清楚。梨华闭着眼睛像在沉睡,雍容华贵的衣服在地上堆起一道一道的波澜,花精果然都是美丽的,只是梨华的皮肤有些奇怪,我从她曝露在衣服外的脖颈和脸上看到一道道鼓起的像是血管膨胀的东西,那东西在涌动,像是血液在急速地运动着什么。   很快我就明白它们在运送什么,捆住我的藤蔓中有一条特别长的一直延伸到梨华的方向,钻入梨华的衣服,原来是这样,我挣不开这些藤条不是它们被施了咒术,是我变弱了,这些缠绕着我的藤蔓吸食我体内的神力,源源不断地送到与我相连的梨华体内。   这是小偷的行为!梨华把我抓来这里,难道妄想直接盗取我体内的神力?哼,她太天真了,就算我现在被她抓住,我还是天尊六神之一,她还是修行不过几百年的小花妖,我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再给我几个时辰,只要再给我几个时辰的时间,我就能让她知道小看天尊六神的下场。   “你醒了。”   这熟悉的男子声音,不会错的,这个声音刚刚说过我比烟火还好看。日曜君走入我的视线,金灿灿的衣服再熟悉不过,我是很想向他求救的,但我没有忘记,在我昏迷之前,那股迷香正是他的杰作。为什么偏偏是他?我不想知道有什么阴谋,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他!   趁我现在还有力气说话,我当面质问他:“你把我抓来这里,抽走我的神力?”   日曜君没有否认:“天尊六神的神力比本君想的强嘛,都五个时辰了,你还能说话。”   我已经昏迷五个时辰了?怪不得身体这么虚弱,神力应该已经被抽走一半了。比起身体的虚弱,心里的悲凉才更让我难受,日曜君亲手把我迷晕带来这里,抽走我的神力注入梨华体内,是为了增强梨华的道行吧?原来,他喜欢的竟是梨华。   “你为了梨华,一步一步欺骗我,真是辛苦了,虽然可恶,我还是要夸你用情至深。”   日曜君狂笑起来:“本君为了她?不不,她算个什么东西,本君怎会为了她,本君现在告诉你你在哪里吧,这里是蓬莱岛的正中央,不过是在蓬莱岛的地底。”   蓬莱岛的正中央……难道说他的目的……怎么会!让可是七曜之首啊!   “你疯了吗!你想做什么!”我奋力地想要挣脱藤蔓,但无力的身体只能让藤蔓晃动而已。   “安静,本君不喜欢吵闹的女人,”日曜君喝道:“想到了?你还不算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这不是你逼本君的么,本君只打算对晨星下手,是你从中作梗,这个阵,也是你告诉本君。”   “我信任你才会告诉你!”王八蛋你喊敢说!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这样回报我的信任。   “你自己笨可别怪盗本君头上,女人就是这样,给一点甜头就死心塌地对你好,愚蠢的动物。”日曜君仰起头,那副自傲到欠扁的样子,他真是我仰慕着的日曜君?不,他已经不是那个让我心动的日曜君了。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日曜君的脸,心中惶惶不安,他一定是疯了,他竟想要破坏七曜星阵。那时,他问我七曜星阵的时候,我只当他是好奇。凡间大地能稳固地供无数生灵栖息,正是因为七曜星阵的支撑,这个阵像骨架一样牢牢扣住大地,七曜星阵共有八个点,围绕着蓬莱岛,七曜星君各居一方便是阵边的七股力量,而阵眼便在这座蓬莱岛上,如果摧毁阵眼,整个七曜星阵都会土崩瓦解,那时,恐怕凡间大地就不能再称为大地了。   想要摧毁七曜星阵的阵眼,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比如,我的力量。   从一开始接近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吧,喜欢的不是我,只是我身为嫖神的神力,小春说的对,我是个笨女人。   日曜君厚实的大手盖在我的头上,相同的动作却再没有温暖的感觉,只剩下令人恐惧的冰冷,他俊美的面孔如今在我眼中狰狞得像发现有人吃包子没给钱的李老二,要是站在我面前的真的是李老二就好了,我突然很想念村子里的那些人,虽然他们其貌不扬,好色贪财,呆在他们身边我却是最安心的。   日曜君低头对我说:“乖乖地在这里躺着,等梨华吸收完你全部神力,本君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埋葬你。”   我冷冷地盯着日曜君离去的背影,也许我真的会死在这里,但肯定不是枯竭而死,想要吸收我全部神力,梨华还不够资格。安安静静依树而坐的梨华多么美丽,像一个精致的陶人,以前作为同是对日曜君有企图的情敌,我讨厌她,现在我可怜她,日曜君也是像骗我那样骗了她吧,她一定不知道日曜君只是把她当做承载我力量的容器而已,就算她真的能承载我全部神力,待阵眼被破,她的肉身也将毁于一旦,日曜君一定没老实告诉他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又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梨华的明显开始肿胀,血管完全凸起像是长在体外似的,皮肤因肿胀被撑得几乎透明,她不再是美丽的花妖,更像是在河里泡足了水的尸体。她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就会被我的神力撑爆,日曜君有一层失算了,容器也是分大小的,梨华作为容器并不是和我对应的等级。   只是,等梨华被撑爆了我该怎么办……这个洞恐怕要被直接震塌,我的手脚都被藤蔓捆的牢牢的逃不出去,我岂不是要给梨华陪葬!   难道我会成为第一个死在凡间的天尊六神?虽然主神大人总教育我们要争做第一,我不想成为这方面的第一啊!战神姐姐与那么多妖魔殊死搏斗还安然无恙地活着,我却因好男色死于非命,一瞬间我联想到那个据说因贪图狐妖美貌失踪的木曜君,不知他当初遇害时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心情。   我百无聊赖地回忆着往昔,那些将是我人生全部的记忆,一点点回忆着我才发现还有许多我没完成的事情,我答应张老爹要给他带蓬莱岛的特产,赵二丫还等我回去还她胭脂,王麻子说再过十年我还没嫁出去就娶我为妻,孙木匠欠我的媒婆钱还没还,小春还等我带他去天宫……小春,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在书房看书还是又跟哪个侍女打情骂俏?没良心的肯定没发现我不见了吧,肯定不知道我就要死了吧,还说要一直跟着帮我收尸呢,我马上就要死了,他可没在我身边!   静悄悄的洞里,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放大,我听到了脚步声,日曜君又回来了?不像,日曜君的脚步声没这么轻,难道他们还有同伙。我希望来者是个美男,生前没有美男陪着,死后至少要有美男陪葬吧,机会不大,男人的脚步声没这么轻。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声音判断那人已经走到我身边,我闭着眼睛假装昏迷,不能让他知道我体内还有很多神力。温暖纤细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左转转右转转,我活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要来劫色了吗?可惜太晚了,我就要死了。突然那只手捏住了我的鼻子,我一口气没上来口水呛进气管,猛烈地咳嗽起来。   刚想破口大骂,睁眼看见的人让我把混蛋两个字吞了回去,换成了另外两个字:“小春!” 作者有话要说:  写女配时我曾鼠绘一张地图,广受好评,大家都夸我有绘画天分,我很受鼓舞,火曜君意外地有人气,为表祝贺,我以我高超的绘图的能力为他画像一幅      ☆、这是个裸男   “小春!”   那妩媚到欠揍的眼睛除了小春还有谁!小春看着我,眼睛笑得弯弯的:“你被牢牢捆住的样子真是诱人。”   我原本见到他时喜悦的心情马上一扫而光,他不是我的救星,他只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混蛋,等我逃出去一定教训你!”如果我现在能挣脱藤蔓,我就马上让他尝到拳头的滋味。   小春丝毫不被我的威胁动摇:“挣扎的样子更诱人。”   身为天尊六神,我竟落到这步田地,狼狈不堪还被跟班调戏,心里满满的全是委屈,如果没有地缝能让我钻进去,我干脆就死在这里吧!我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不是来救我的,这家伙只是来羞辱我!   “生气了?”小春弯身贴近我的脸,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脸颊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吐息,他的唇线在我眼中清晰地勾勒,湿润的,似乎马上就要亲上来。我直直地盯着他越来越近的嘴唇,连呼吸也被抛在脑后,脸颊滚烫,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缺氧,突然,小春弯弯的眼睛笑了:“笨女人。”   “我就是个笨蛋!”我生气地说:“你要是不想救我就快走,一会儿这里就崩塌了。”   小春割开我身上的藤蔓,一条条藤蔓从我身上掉下去,身体马上轻了不少,手脚都能动了,就是没什么力气,我的神力大部分都被梨华吸走还没还给我。   “你怎么找到我的!”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这个问题。   “早膳时你没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你怎么可能错过吃饭,肯定是日曜君已经下手了,我一路跟着他,找到这里。”小春的表情像在说一个自然而然的事情,不对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日曜君绑架了!”   小春反而疑惑地看我,那表情像是说:这东西叫白菜,你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很想揍他!   见我眼中已经浮现怒火,小春才老实交代:“为了找梨华背后的主使,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调查,日曜君的身份为他遮掩不少,直到他向你示好,我认定他有问题。”   “……你什么意思。”这话我听着怎么略刺耳。   “会追求你的人不是瞎子就是居心叵测。”   我就知道他嘴里说出来的不会是好话!   “你怎么知道梨华背后还有主使?”   “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论身份,梨华不过是个侍女,论实力也不过是几百年道行的花妖,旱魃怎么会和她联手,我要是旱魃,也会找个更有实力的靠山。”   好吧,我知道跟小春说话我总是自取其辱,如果有一天小春能不再鄙视我,那一定是我已经死了,不对,我死了他都会鄙视我的墓碑,为了死后安宁,我还是选择海葬吧。   该问的都问出来了,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目光转到全身肿成两倍的梨华身上,她应该已经死了吧,在日曜君发现之前,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重新拿回来。我在梨华身旁对下,与她高度相平,她看起来就像一具溺水的尸体,谁能想到她曾是风华绝代的花妖,如果她不是做了日曜君的侍女,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虽然你很可怜,安息吧,我就不给你陪葬了。”我握住梨华的手,她的体温滚烫滚烫,已经在爆裂的边缘,还好小春来得及时,再晚一会儿他就可以直接给我哭丧了,这是第二次被小春救了吧,虽然他嘴巴很坏,我还是觉得他说不定是我命里的福星。   将我手掌的穴位与梨华相对,我正打算将属于我的神力重新吸回来,梨华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诈尸吗!吓死哥了!梨华双手猛掐住我的脖子,毫不留情要掐死我似的,体内灌满神力的她好大的力气,像是着了魔似的,执着地要吸尽我的神力。   我喘不上气,憋得脸通红,艰难地发出声音:“你……别被日曜君骗了……他也没……在乎过……你的生死……你会死……”   梨华浮肿的脸上有凄然的表情:“我早就知道我会死,我愿意为他死。”   主神大人说的对,一个女人如果露出决绝的表情,她就已经疯了,足以让人不寒而栗,现在的梨华就是这样一个决绝的女人。   一道寒光从我眼前划过,带着凌厉的杀气,寒光过后,我眼睁睁看着梨华手臂被平整切下,速度快到她的伤口并没有喷出多余的血,直到那断掉的双臂掉落在地上才开始涓涓的流淌出鲜红的液体,小春慢慢地走过来:“心慈手软只会害了你自己,刚才你就该先割下她的头。”   “好身手,”日曜君走进来拍手鼓掌:“本君明白了,本君最大的失误是放你进岛,嫖神固然强大,不过是个笨女人,你才是跟在她身边的豺狼。”   小春看着日曜君,弯弯的眼睛难得没有笑意,我想他也认为七曜之首是个难缠的角色。   “欺骗我,还骂我是笨女人,你真不怕我去跟主神告状。”   “跟主神告状?哪里还有主神?等本君破了七曜星阵,天宫可就不是主神的了。”   “梨华已经死了!还敢口出狂言!”日曜君的话让我很不安,他明明也看到梨华已经死了,还敢如此自信,他不是个鲁莽的人,难道他棋有后着?   “死的不过是个卑贱的女人而已,本君先问你个问题吧,你知道这凡间大地的下面是什么吗?你知道七曜星阵,却不知这阵封印的到底是什么,今天你有福了,本君就让你见识到你心心念念的天宫主神是怎么得到主神的位置。”   日曜君说话间,洞顶的七颗宝石逐一变亮,他在发动七曜星阵,不过没用的,梨华死了,他没办法破坏阵眼,除非他用自己本身的力量,不过以他的行动来看,他应该没有牺牲自己的想法。   “小心,抓住我。”小春靠近我,小声说,他抓住我的手,为什么只这小小的举动就能让我安心。   “孩子,该出来了。”日曜君大声喊道,孩子?他从未婚配哪里来的孩子?再说这洞里只有我们三人和死去的梨华,我确定我不是他的孩子。   梨华的尸体动了,她浑圆的肚子越来越大,里面像是有东西一直在顶她的肚皮,很快梨华的肚皮被整个撑破,一个血淋淋的男婴从梨华破掉的肚子里爬出来。   梨华的肚子里竟然怀着孩子!梨华不过是个幌子,是保护这个男婴直接承受我神力冲击的盾牌,这个男婴才是日曜君真正的容器,怎么可能!就算亲眼看到我还是没法相信!主神大人你不是说过虎毒不食子吗,日曜君竟和梨华有了孩子,日曜君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男婴摇摇晃晃地伫立在那里,想杀他已经晚了,一道光柱正罩在他的身上,他已经和阵眼相连,我死死地抓着小春的手,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光柱越来越刺眼,男婴身上来源于我的神力冲击着阵眼的结界,眼前一片亮白,一切都发生在转眼间,来不及反应心里只记得要牢牢抓住小春的手,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整个腾在空中没有任何能施力支点,身体被越拉越远,握着小春的手慢慢抽离,再也感觉不到他的体温。   白茫茫突然变成漆黑一片,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天旋地转,随后身体下降掉落在坚硬的石头上。头被转得晕乎乎的,我直接坐在石头上不住地干呕。   “谁?”   有男人的声音!我警惕地左顾右看,实际上我什么也看不见,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不知是我瞎了还是这里本来就是这样,我希望不是前者。   “你是谁?”   男人的声音又问,这次声音离得很近,我知道他就站在我面前,只是我看不见他。   “你又是谁!”   “无礼,闯进我家还问我是谁。”   这里是他的家?原来我私闯民宅了,我赶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奇怪的力量吸到这里,你告诉我门在哪里,我这就出去。”   男人的声音像在叹息:“我就知道不会有人凭自己的意愿来这里,外面的人没有光会看不见吧?”   男人打了个响指,一缕白光照进黑暗之中,虽然暗淡,终于是有光了,眼睛适应片刻后,又恢复了视力。站在我面前的确实是个男人,但他绝不是个普通的男人,我可以确定,因为……他没穿衣服!他的头发很长很长,垂在整个身体上,但这也不能掩饰住他没穿衣服的事实!   变态!色狼!流氓!我捂住眼睛,只敢从指缝间打量这个男人,长得倒是俊美,乍看之下有点像某个我认识的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小肚鸡肠的神仙,仔细看的话又并不一样。裸男的眼睛漆黑无光,在他眼中我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倒影。   “大兄弟……你是个瞎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名字   “大兄弟……你是个瞎子?”   我这个问题问的太不委婉,还好裸男没有生气,他平静地说:“我不是瞎子,不过现在我看不见,我的眼睛不习惯有光,放些光进来是想让你看清楚,外面人,不习惯没有光吧?”   好奇怪的男人,竟有人只能在黑暗中看见东西?他说这里是他的家,四周都是乱糟糟的岩石,哪里有家的样子,这人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裸男突然凑到我身边,使劲闻着:“神仙?”   我现在的神力十分微弱,他还能发现,这个人不简单,我又重新打量起他:“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凡间大地的下面,至于我是谁嘛……不告诉你。”   凡间大地的下面?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我抬头望去,一片混沌看不清,只有一个小洞发着光,照亮这里的微弱的光都是从小洞照进来的,一定是骗人的,这里只是个大点的山洞而已,我到处找找肯定能找到出口。   我认定了一个方向,一直朝那个方向狂奔,这里不像山洞,不管哪个方向看去都是一片空旷,这里很大,但是都一个模样,我已经跑了够久的时间,周围还是乱糟糟的岩石块,让人心生绝望。可恶,这是什么鬼地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我累得坐在地上休息,那个裸男像鬼魂一样悠悠飘到我面前:“你这样是白费力气,这里被七曜星阵封住,你怎么跑都出不去的。”   他也知道七曜星阵!主神大人不是说这个阵是我和他要共同保守的秘密吗!怎么谁都知道!真的是秘密吗!   “你怎么知道七曜星阵!”   裸男双手托着下巴,像遇到了有趣的事情,紧紧盯着我,漆黑的眼睛里闪出光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眼里的光亮好熟悉,主神欺负我的时候有这种光,小春捉弄我的时候也有这种光。   “你也知道?”   对一个不知身份来路的诡异奇怪还不穿衣服的男人,不能让他知道太多事情,我哼了一声不说话,裸男的表情很忧伤,哀怨地说:“你好无趣,我不告诉你我是谁,你不追问,我问你,你又不答。”   “你不告诉我你的身份,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我这叫不强人所难。”   “一点都不为难,你问我吧!”   果然是怪人!那么想说为什么我第一次问他的时候不直接回答!看他满脸期待的样子,我就勉为其难配合他一下:“好吧,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不告诉你。”   啊啊啊啊!我被耍了是不是!!!顿时火冒三丈直冲脑顶,小样你诚心耍我是吧,我很想直接拽他衣襟,可他没穿衣服,我只能揪住他披散的头发:“你敢耍我!”   “你再问我一次,我肯定告诉你。”   “我偏不问,气死你!”   “那我来问你,你是谁?”   “不告诉你。”   “你是谁?”   “不告诉你。”   “你是谁?”   “不告诉你。”   “你是谁?”   ……   “你是谁?”“不告诉你。”这两句无聊的对白我俩重复了多少次,我数不过来,最后我只能感叹少侠好体力,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卑鄙恶劣!用这种手段折磨我,还不如一刀给我痛快。   裸男在我身边蹲下,拇指按住我的额头,源源不断的神力流入我体内,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懂,随便就把力量给别人!   “你到底是谁?”   “不告诉你。”   可恶!肺都快气炸了,如果我死在这里,那我一定是气死的!不行,我不能被一个连衣服都不穿的男人气死,深呼吸,深呼吸,主神大人说深呼吸有利于顺气消怒,延年益寿。   倦意袭来,刚才找出口的时候我是在用生命奔跑啊,丝毫没吝惜体力,看裸男并没有要害我的意思,我席地而卧,想睡一会儿恢复体力。我刚闭上眼睛,裸男就推我一下把我推醒,我瞪他一眼,继续睡,他又推我,如此反复,只要我闭眼,他就推醒我,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忍无可忍,拳头朝裸男揍过去,裸男像风筝一样漂浮在空中躲过我的攻击。   我无助地哭了,老天爷,你不如一道雷直接劈死我,何必派个妖孽折磨得我生不如死。裸男飘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安慰你:“别哭了,有什么伤心事儿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我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大兄弟,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就放过我吧。”   “不行,我这里好不容易来了只活的,我怎么能轻易放过,这样吧,你让我快活快活,我就放你睡觉。”   快活快活……裸男连衣服都穿不起肯定没钱,长得还不错,主神大人,高穷帅能不能算在我的神纪里?你看都快到年底了,咱们考核就别那么严格了。   “……你想怎么快活?”以后我应该把王麻子的春宫图随身携带,每到关键时刻就找不到,我只记得封面的姿势,裸男要是要求太高我可怎么办。   “你先给我唱个曲儿。”   完了,果然要求很高,还要听曲儿增加情调,琴棋书画歌舞文墨都是苏神姐姐拿手的,我一样都不会,在我很小的时候曾想在主神宫里一展歌喉,被主神抓住灌了一大碗哑药,好几天说不出话,我的歌唱天分是活生生被主神大人扼杀在摇篮里的。天无绝人之路,在村里住的时候王麻子没事儿就爱唱个小曲儿,我经常听也记住了七八分,我还记得那曲子叫《十八摸》   “……伸手摸姐小毛儿,赛过羊毛笔一枝,伸手摸姐胸上旁,我胸合了你身中……”   “停!换一首。”裸男没礼貌,打住我动人的歌声。   “就会这一首。”   “……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干哪行的?”   “不告诉你。”我得意地说,主神大人说这叫以牙还牙,让他也尝尝快被气死的滋味。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看你长相不会是花妖和狐妖,八成是哪个被人咬过的烂桃子成了精。”   “呸,你才是烂桃子成精!老娘是神仙!”脱口而出我就后悔了,混蛋绝对是套我话,还好具体是什么神仙我没说。   裸男大惊失色:“你当真是神仙?”   他的反应让我很不开心:“我是神仙怎么了,有那么难以置信吗!”   裸男飘落到地上,痛心疾首地捶着地面:“我不该把天宫交给他,他竟让天宫这般乌烟瘴气。”   裸男的话听起来很微妙,我不觉得他是疯子,虽然他并没有真的展现实力,凭我还是能感觉出他的实力在我之上,隐世高人,又知道作为天宫禁秘的七曜星阵,要不是我在天宫长大,我会以为他是天宫的老神仙。   “你到底是谁。”   裸男仰起俊美的脸,邪魅一笑:“不告诉你。”   坏蛋混蛋王八蛋啊!你是被下了听到问题只能回答“不告诉你”的毒药了吗!主神大人,我要弄死弄死他啊!我狠狠抽自己一嘴巴,我再问他问题我就亲手割了自己的舌头!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裸男又打了个响指,头顶那个原本只是漏出昏暗光亮的小洞变得更大了,突然照进来的明亮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当裸男说这里是被七曜星阵封印的地方,我并不相信,这下我总算信了,原本因光线昏暗我看不清楚,现在足够明亮的光线让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会漏光的洞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七曜星阵的阵眼,这个阵是主神大人亲自教导,我绝不会认错,难道这里真的是大地之下的地方?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满脑子都是疑问。   我回想着来到这里之前的细节,藏在梨华肚子里的男婴将我的神力注入阵眼,然后我就被吸到了这里,主神大人只告诉我七曜星阵是用来支撑凡间大地,从未告诉我七曜星阵之下还封印着东西,而且还是个活生生的男人,是不是主神大人也不知道还是他……故意瞒着我?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裸男在我眼前飘来飘去,他是生怕我看不见他的重点部位么。   “在想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是谁。”我是个矜持的高雅女人,我才不会看他呢,我只会侧着脸偷瞄他。   “告诉你,你不就不陪我说话了。”裸男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诚实地告诉他:“我现在就不想跟你说话了。”   “别啊,好不容易来个活的,在我离开这里之前你都要陪我说话。”   “你要离开这里?”   裸男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着头顶的洞:“阵眼坏了,可以出去。”   “好汉!您出去的时候请务必带上小的!”我现在的神力要自己从阵眼出去绝对不可能,主神大人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裸男在空中晃了两下:“可以,你给我跳个舞我就带上你。”   “没问题!穿衣服那种还是边跳边脱的您随便选,小的再多嘴问一句,咱们什么时候出去啊?”   裸男忧伤地抬起头:“你很习惯这样亮的光吧?我不喜欢,光太强我看不清,等我的眼睛能适应阳光了再出去。”   我都忘了,这家伙是属蚯蚓的,天天在地底下生活见不得阳光,我们有了光才能看见东西,他在阳光下反而看不见,主神大人说得对,这世上什么怪人都有。   “那我先睡一觉,等你眼睛适应阳光了再把我喊起来。”   裸男飘在空中,直接拽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躺下:“不许睡,陪我说话。”   主神大人说得对,寂寞久了会变态的!不知道这家伙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地下住了多少年,逮住个活人就不放手,可是我真的困了啊!   “我跟你萍水相逢,哪有那么多话能聊。”   “那我跟你聊,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只要你不睡,我就告诉你。”   不会又想耍我吧,我将信将疑:“好吧,你是谁?”   “我没有名字,如果一定要称呼的话,你可以叫我黑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那春、那日、那洞(上)   刺眼的白光慢慢撤去,洞里只剩下两个人,嫖嫖不知所踪,小春瞟了一眼头顶,七曜星阵的阵眼已经破裂,嫖嫖应是被吸了进去,三个人在这里偏只有她被吸走,这个女人是有多晦气,天尊六神有六个,他偏跟了这一个,也够倒霉的。   “本君好奇,你怎么找来这里。”   面对日曜君审问似的眼神,小春反逆心起,神仙总是这般,外表大义凛然地做着自私自利的事情,日曜君就是个典型,小春调笑地说:“你可知我这人有一个特点。”   “有何特点?”   “别人越想知道,我越不想说。”   日曜君大怒:“小小妖怪,没有了嫖神在这里撑腰还敢造次。”   “那种女人,不过是有个身份能利用,我何时需要她撑腰,”小春轻描淡写地说着,却露出杀气:“不过虽然只是个笨女人,你敢欺骗我的人,我很不开心。”   ☆、第八曜   自打我记事开始,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主神大人,我是被主神大人亲手从神元树上摘下的,虽只是个意外,摘下的神元不可能再长回去,若无神位就是枯萎的结局,天尊本应只有五神,当时五神神位已满,主神大人破例将我加为第六神,用凡人的话说,这就是踩了狗屎飞黄腾达吧。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要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天尊可以有第六神,那么,七曜能不能有第八曜?   “我没有名字,如果一定要称呼的话,你可以叫我黑曜。”   天地虽广大,能够成为“曜”的只有凡间七位星君,从裸男嘴里听到“黑曜”这两个字我就觉得他是在胡说,但他的表情又不是在开玩笑。   裸男看到我的反应颇有深意地笑了:“不可思议?你好像很懂神仙的事情,神力弱得像茅神,知道的又都不是小神仙该知道的事情。”   说我像茅神!主神大人知道了一定挖瞎你的狗眼!我的神力是被人偷走的!等我恢复过来,吓死你!再说人家茅神也是尊严的,虽然实力不济,你不得不承认他很重要,我宁愿得罪主神都不敢得罪茅神,最受不了我尿急的时候他开始扫茅房,太可怕了!   “我知道神仙的事不奇怪,你知道才奇怪吧。”我反问。   裸男仰起下巴,突然惆怅起来:“我算不算神仙我也不知道,说我不是神仙吧,我也是神元树上长出来的,说不是神仙吧,我在仙册上是没有名字的。”   “你也是神元树上长出来的?”   “我长得早,那时候树上只有我和弟弟两个神元,你肯定还没出生呢。”   “哈?你弟弟是谁?”众仙之中神元比我还早被摘下的就只有主神大人和五位姐姐,我的五个姐姐没有男扮女装的,如果他敢说他弟弟是主神大人,我就冷笑三声,然后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弟弟……不知他给没给自己起名字,按神位来算,你应该叫他主神。”   身为嫖神我说到做到,冷笑三声后鄙视地看着裸男:“你不如说你是主神大人的姐姐,主神大人什么时候多了个兄长,从未听他提起。”他的话很荒唐,但我心里不是没有动摇,见到他第一眼,我就觉得他和主神长得很像,但是主神对他没有提过只字片语。   “你跟主神很熟?看来你的神位不会太低,看你的神力又不像,该不会……你是他的枕边人?”   “咳咳咳咳。”多少年的陈年老血都要被我咳出来了,少侠好猜测,我实在想不出主神大人会有枕边人的样子,他的枕边人如果死了,一定是被他折磨死的。   裸男给我讲了很长的故事,我从未见过向他这样话唠的人,虽然披散的长发挡住了他一半脸,还是能看到他说话时眉飞色舞的表情,刘婶跟我说宋铁匠的媳妇偷人时就是这种表情,我想他,真的是寂寞太久了。   按裸男的说法,支撑起凡间大地的并非是七曜星阵本身,而是他,天地初开,他与主神大人是神元树上第一个双生神元,当时天地动荡有重合之势,他与主神必须要有一个人被封印在地下稳固大地。   “我和他刀刃相向,结果呢,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裸男说得到轻松,好像只是在说他早膳吃了几道咸菜。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你!岂不是被封印了起码几千年了!”我没尝过被封印的滋味,不过我经常被主神大人关紧闭,只要被关上一天我就至少一周不敢再进主神宫,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又寂寞又空虚又冷。   “外面已经过了几千年了吗?这里没有光,分不清早晨和夜晚,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已经多久了。”裸男的表情突然有点可怜,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活了几千年,难怪变成了缠人的话唠,如果不是日曜君破坏了七曜星阵的阵眼,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地下还有他的存在,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不过日曜君是个坏男人,不可能做好事,而且裸男刚刚亲口说过,主神大人是为了大地稳固才将他封印。   “如果……如果你从这里出去,会发生什么事?”我小声问。   “山崖崩塌,江河逆流,海枯石烂,生灵涂炭。”   裸男说得平淡,我听得心惊胆战!大兄弟,短短几个成语你已经描绘出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了啊!我总算见到比我还晦气的人了!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又宽敞又凉快!你就住在这里别走了!”   裸男飘到半空,露出为难的样子:“本来我是不想出去,见到你,我又决定出去。”   “为什么?我的花容月貌唤醒了你对生活的激情?”   “你这样的水平都能在天宫居于高位,可见弟弟并不适合掌管天宫,倒不如我出去取而代之,凡间塌了再重建就是。”   ……我好像一不小心让整个凡间界都陷入危机了,大兄弟我该说你太狭隘还是心灵太脆弱啊!人家真的只是一个区区弱女子啊!你怎么能因为对我一个人不满意就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主神大人说红颜祸水的时候我嗤之以鼻,这回我真的信了,现在就有一个人要为了我毁掉凡间界。   “裸男兄弟,哦不,黑曜大哥!别冲动!其实你现在看到的我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比现在强多了!我是被奸人陷害才沦落至此……”   黑曜打断我的话:“你觉得现在的主神是个怎样的人?”   卑鄙无耻狡猾流氓凶狠毒辣阴险残忍冷血无情十分可怕!如果让我说实话,我一定要这么说,可是现在为了黎民百姓,我不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主神大人长得好看。”可惜心灵扭曲。   “对天宫众仙严格要求。”其实是无理取闹,以折磨他人为乐趣。   “不以尊卑定惩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其实是仙位越高他折磨起来越带劲,比如我。   “正直不阿,不贪恋女色。”冷血无情的哪会喜欢女人。   “懂得变通,不拘泥于世俗。”其实是卑鄙狡猾阴险无耻!   黑曜脸上奸诈的表情很像主神大人骗我喝酒的时候,不愧是兄弟俩!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和你说被奸人所害时候的眼神完全不一样,这两个只可能有一个是真的,你说是哪一个?”   主神大人,只封印他会不会太便宜他了,我建议把他绑在祈神柱上暴晒然后送去伏魔塔每日清扫全部塔层,他是继小春之后第二个我想灌哑药的人,大兄弟,生活本就不易,在主神手下生活更是艰辛,你说你就不能别这么较真么。   “我被奸人所害是骗你的……其实我天生无能!靠美□□惑主神才爬上高位!主神大人体恤民情又慈悲为怀!只有我是红颜祸水!”想了很久,我做出艰难的抉择。   黑曜飘到离我很近的地方:“既然这样,我愿意留在这里,你也陪我留下来。”   “为什么!”让我待在这鬼地方,不如直接杀了我痛快。   “你既是天宫的老鼠屎,我就不该放你回去贻害人间,况且,”黑曜凑得更近,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子:“可惜我现在还看不见,你究竟有多美,能让我弟弟心动的肯定是绝世美人,这样的美人岂能不自己享用。”   我这是……被人反嫖了吗?有点心酸,想哭,我堂堂嫖神,天地御封,因常年单身被主神赶出天宫,流落下界,不仅没大展神威还被一个连衣服都不穿的男人反嫖了!深深的挫败感让我顿时没了生存下去的勇气。   黑曜伸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我堂堂嫖神竟被人上下其手,主神大人,我无颜再回天宫了。   黑曜摸着我的脸还嘟嘟囔囔:“摸起来怎么不太美的样子。”   我沮丧地掰开黑曜的手,他才应该被主神关在房里学礼仪,没礼貌!随便吃别人豆腐还嫌豆腐不够嫩。   我不知道他被封印在地下如此漫长的时间,要多久才能重新适应阳光,如果我的神力还在,我直接戳瞎他的眼睛重新封印便是,七曜星阵的布局我全部知道,只要能让我出去,重新修复并不难。我想起村子后山那些海龟说的话,“像您这样法力无边的大仙怎么理解我们这些小妖怪的苦恼”,当时只觉得它们是为了活命框我,现在倒觉得是正经话,真正做了弱小的哪一方才体会到强者才能洒脱。   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日曜君看样子是知道这地底之下真正封印着的是什么,他也应该知道解开黑曜的封印会发生何等严重的后果,他又不像我们这些生活在天宫的神仙整日受主神压迫,掌管凡间天高皇帝远的多逍遥快活,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不想知道是谁破坏了阵眼想要放你出去?”我问黑曜。   “必定不是你,无论是谁,定是个对世间失望透顶妄想将一切毁坏的悲哀之徒。”   我不懂日曜君有什么可失望透顶的,看我多乐观,被主神欺负糟蹋这些年还对生活充满希望,主神大人常说他最喜欢欺负我,因为我心态好,不会轻生,这是他难得会夸奖我的方面。   我被阵眼吸进来,不知道日曜君有何感想,对了,在来这里之前好像有个人赶来救我了,是谁来着……小春!我竟把小春给忘了!我不在,他岂不是要和日曜君独处!要是日曜君动手动脚怎么办,不知小春打的过日曜君么,一定打不过,日曜君可是七曜星君之首啊,在下界横着走的人物,完了完了,好不容易有个跟班是个短命的,我又要孤家寡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那春、那日、那洞(下)   日曜君趴在地上,心脉被震断,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像溺水的人一样肢体不受控制,小春站在他身边,低垂的眼眸妖媚又冰冷。   如果还有力气,日曜君很想放声狂笑,他怎么会输!他可是七曜星君之首!他是凡间众仙的表率!果然还是太晚了吧……力量比起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退步了太多,如果再早一点……对手是那种家伙,再早一点也没办法吧……   日曜君盯着小春清冽的眼睛,呵,伪装得真好,嫖神也是被他蒙蔽了吧,心里稍微有点平衡了,倒霉的不是只有他一个。   “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被……”日曜君吃力地问,嗓子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   “如果你能多活一会儿,我愿意讲给你听,不过你恐怕不想给我这个机会。”   眼皮越来越沉,日曜君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甘心,好想多活些时间……好想看到嫖神的下场……这世间倒霉的怎么可以只有他一人……   ☆、选择   我满百岁生日的时候,主神曾设天地之位为我掷签,大凶之签,签解上说我命中注定身无陪伴,天煞孤星,我一直觉得是主神手气太臭,我堂堂嫖神,嫖只职责所在,游离在各种高富帅男子之间是分内之事,怎么可能身无陪伴,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我说主神手臭的时候越来越没底气,我的嫖神宫除了我再无活物,坐骑私奔,侍卫跳槽,几位姐姐陆续都有了好姻缘,渐渐地最常光顾主神宫的就只剩我这个可以闲出油的嫖神。   我记得我被踹下凡之前,广寒宫的嫦娥上仙受主神诏令来献舞,我最讨厌广寒宫了,那里的一众女仙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是诸多天宫男仙垂涎三尺的地方,红雷将军午睡时我亲耳听到他在梦里喊“嫦娥”。要不是我们主神宫有苏神姐姐压阵,早被她们把风头都抢了去。广寒宫的嫦娥上仙美貌堪比苏神姐姐,奇怪的是她宫里却只收女子,似乎是她在下界未升仙时受过什么情伤?那次来时,嫦娥上仙却带了个男人,长得倒是英俊魁梧,让我好生愤恨,那时我最后一个侍卫也因爱上隔壁宫的仙女向我请求调职,她绝对是在我伤口上撒盐。   那天我无心欣赏歌舞,一直在喝酒,受宴的各宫上仙都走了我还留在主神宫里喝酒,边喝边哭问主神我是不是真的是天煞孤星,连那等受过情伤的女人都有了陪伴,我身侧连个能喘气的东西都没有。我把主神宫的酒喝光,宫殿弄得乱七八糟,主神大人第一次没有当场责罚我,当时我烂醉如泥,主神说了什么已经记不得,只记得酒醒之后就被踹来凡间,我太天真了,以他小气的性格怎么会不怪我弄乱他的宫殿,秋后算账一向是他擅长的。   刚来凡间,我急不可耐地想回天宫,完全陌生的环境让我十分不安,现在我依然想回去,但我已没有那么不安,主神大人,我找到一个不喜欢女人的跟班真是太好了,不用担心他被别的女仙拐跑,不用担心他跟别的女妖私奔,为什么他就只能陪我短短的几个月。   也许我还不能放弃,小春他能独自擒获旱魃可见实力不俗,加上他狡猾奸诈,说不定不会这么快就死在日曜君手里,我得快点出去,他若活着,我能帮他,他若死了,我也能捡到尸体安葬他。   “美人,”黑曜突然飞到我面前差点撞到我:“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别让我无聊,不然我就从阵眼出去。”说着就作势往上飞。   威胁我!威胁就威胁吧,没有神力撑腰我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可怜少女。   “好汉好汉别冲动!想听我几岁的故事我都讲给你听!”我赶紧抓住黑曜的脚踝把他拽了下来。   “先听你五十岁那年的。”   “五十岁那年……”五十岁的时候我还在吃奶呢,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百岁之前的事我都记不得了,但看着黑曜那期待的眼神,为了黎民苍生,我硬着头皮说:“我的美貌初露端倪,整个天宫的人排着长队就想见我一面,有我在的地方,广寒宫的嫦娥都不敢露脸,因为我实在是太美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撒这个谎的时候心情特别开怀,听我说话的人看不见真是太好了。   “一百岁时呢?”   我吧啦吧啦地给黑曜讲着,反正他认为我貌美倾城,我就把苏神姐姐那些因貌美引发的杯具都将给他听,黑曜听的津津有味,尤其是我讲到一个天宫将领自愿降职为茅神就为了能在我去茅房的路上多看我几眼,黑曜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将领甘愿做茅神,说明外面并非乱世,没有祸端。”   这个黑曜一举一动都与常人不一样,让人琢磨不透,大概双生神元就跟凡人的血缘关系一样,多少会有点相像,主神大人总做出乎意料的事,黑曜也总让人莫名其妙。现在不是思考他性格缺陷的时候,我的跟班在外面生死不明,我要逃出去救小春。我在体内运作神力,那微薄的气息让我想哭,现在的我,主神宫的茅神都能把我揍成猪头。光凭我自己的力量怎么都过不去阵眼,只有黑曜能带我出去,如果黑曜能离开这里就好了,我可以随着他一起出去。   “你到外面去真的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你会不会记错了?”我不甘心地追问,就算是主神的双生兄弟,一个人就毁掉整个人间界也太夸张了,天地岂是这么脆弱的。   黑曜笑着摇摇头:“在你心中,脚踩大地头顶青天都是理所当然的吧,你哪知道天地初开的时候是没有天和地的。”   “没有天和地?头顶上这个不就是地。”我手指着头顶之上那漫无边际的黝黯黄土,在这些黄土的另一面便是花繁叶茂一片生机盎然的苍茫大地,他怎能说我眼睛能看到脚能踩到的大地是不存在的。   “来,我让你看看天地本来的样子。”   黑曜的食指贴在我眉心的正中间,清晰真切的幻象在我眼前浮现,就像我真的亲眼看见了一样,没有花没有草没有河没有溪,甚至连石头都没有,只是一片漆暗的混沌之境,我心爱的青藤和云梯也统统没有了,满眼荒芜,闷得人喘不上气。   黑曜说:“天地初开,便是这个样子,我与弟弟一起从树上掉落,弟弟说,他要把天和地分开,做一个能开花结果让生灵繁衍生息的世界,他用七颗曜石布阵封印了我,我便成了大地,我若离开这里,天地的平衡被破坏,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你还希望我出去么?”   黑曜漆黑中闪着光芒的眼睛盯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是希望他能带着我一起出去救小春,但我也绝不希望美丽的凡间毁于一旦,黑曜的眼睛,总像是希望我点头的样子,如果我是他,我一定很想逃出去,谁会希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混混度日没有终老,换做是我早就疯了,也亏得他一直坚持到现在,该有几万年了吧,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点了头,他是不是真的就会出去,我想他真的会出去,他已经憋坏了,只需一个人的认同就能抛开理智去追寻心里的欲望。   但我,摇了头,我还是舍不得青藤和云梯,舍不得现在生机勃勃的凡尘俗世,心里稍微有点愧疚,虽然保护自己喜爱的东西是人之常情,毕竟还是看过了他那么想要离开的眼神,像是亲手在一只兔子面前捏断了它的胡萝卜,我好像在做一件残忍的事情。   “果然是这样的,谁都不会希望我离开这里。”黑曜的眼睛暗淡下去,沮丧得真的就像兔子失去了它的胡萝卜。   当然是这样的,除了日曜君那样的疯子,谁会希望凡间毁灭?天地就这样,再好不过了,谁都不该打破这天地间的平衡,只是黑曜有点可怜,但我想到外面美好的一切实在没有办法对他说“请出去吧”。   黑曜对我直白的选择没有责怪的意思,我心里多少有点难过,以他的力量想要出去我是拼死都拦不住的,这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自作孽不可活?好像意思不太对。   “我看你频频偷着看阵眼,想出去?你在上面有牵挂的人吧?”黑曜冷不防问道。   少侠好眼力,我急着想出去救我跟班,这年头找个少吃多干活的跟班不容易,我很懂得珍惜。   “是有点急事儿……你看见我?你不是看不见吗!”我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说他在阳光下看不见吗。   黑曜那副让人生气的“你反应真慢”的表情立刻让我想到了小春,应该说所有让我生气的事儿我都能想到小春,他这样可恶我还想着去救他,主神大人说过孤单太久的人容易变态,这话一定是真的,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我也要赶紧把自己嫁出去。     “我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阳光。”黑曜理所当然地说,丝毫不考虑我的思想活动,我哪知道他能看见了!我还当着他的面吹嘘自己貌美如花!总算知道我讲故事的时候他为什么满脸通红,他是在憋笑!他和主神大人不仅长得像,连讨人厌的程度都不相上下。   “你存心捉弄我。”我生气地说。   “抱歉抱歉,太久没跟人说话,忍不住就想听你多说点,就算是瞎编的也好。”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诚意地道歉,反正我听了没有变高兴,谁说我是瞎编的,我那叫稍加渲染,就是渲染得幅度大了点。   我趁机提出要求:“真先道歉的话,送我出去,我就原谅你。”   黑曜看了我许久,才说:“你陪我留在这里,或者,我和你一起出去,你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边看春晚边码字嗨翻了,这章本来还有个配套的小剧场,在公司码完忘记拷回来只能春假结束再发了,姑娘们春节快乐!   PS.刚看完刘谦的魔术,镜头一转变魔术的就变成李云迪了,好想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啊!   补上小剧场:嫖嫖&主神   这一晚主神宫大宴群仙,广寒宫嫦娥上仙率宫内诸多美貌女仙恭献歌舞,嫦娥上仙平日里清冷孤傲,广寒宫不宴男客,许多想一睹嫦娥芳容的神仙找由头都不得见,今日他们总算是得偿所愿,可想而知主神宫内该是怎样的喧哗沸腾。   喧哗过后总归是沉寂,宴毕,各路仙人陆续拜别主神,偌大主神宫又恢复往日的清冷,但有一人迟迟没有离去。   嫖神一人提了十余壶热酒摆成圈把自己围住,靠着门口的红漆柱子喝个不停,殿中一片狼藉,以嫖神的酒品来说应都是她的杰作。侍女们想清扫大殿,因嫖神醉酒都不敢靠近,只得去请示主神。   嫖神确是醉了,主神走至身边仍无动于衷,若是平素清醒时,早鲤鱼打挺蹦起来请安,主神将地上的酒壶挨个拿起,都是空的,心叹这丫头是把自己当酒仙了。   近了细听,嫖神一边喝酒一边还自己碎碎念叨:“那吴刚不就是个下界修行的道士嘛,还大老远从广寒宫带过来炫耀,欺负我宫里没人……她就是讽刺我宫里没人!……主神大人早就给我算过了,我是天煞孤星……”   主神心中一惊,她竟当真了,掷签不过是自己一时玩乐罢了,也难怪她会寂寞,主神宫再大也不过是天宫的一角,天宫再大也不过是天地中的一角,因着自己怕冷清一直不敢让嫖神出天宫便是怕她也像其他五神沉迷凡尘不肯回来,说起来,她也到了怕寂寞的年纪了,还是,放她下凡去吧,回得来回不来就看她的造化。   只是,这样主神宫就真的成了主神一个人的地方。   ☆、决定后   当我还在天宫的时候,主神大人就用他的水镜让我看下界的景色,与天宫的云雾缭绕不同,下界的花花草草绿得可以印到心里去,那时我便觉得,这样美丽的地方是值得用我作为天尊六神的一生去守候。我作为嫖神享了这些年的尊荣,为天下苍生做点什么也是理应的,但我去犹豫了,只因想到小春在外面还生死不明,我是他的主人,我不去救他就没人会去救他了。   “怎么?你不愿意?我就知道真落在自己头上是没人愿意牺牲自己,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   黑曜那副看透世事的样子我真想揍他一拳,但我知道我是没资格揍他的,虽然要时常受到主神欺凌,我的际遇比起他来已好上千百倍。   “我……有要紧的事必须离开这里,我保证,等事情办完我就回来,与你一起承受封印绝不反悔。”   黑曜不信我的保证:“离开这里你还会回来?好啊,你倒说说你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要去救一个人,我只要一天的时间,一天过后我若还没回来,你就出去抓我吧,红烧还是油煎随你处置。”   黑曜总算信了我,问道:“你要救的人,是个男人吧?”   虽然我没亲眼认证过,小春应该是男的吧,他胸那么平,要是女人也太可怜了。   我点点头,黑曜又问:“你心里记挂他,他记挂你吗?”   “吃饭的时候他从来不喊我,脏活累活都让我做,连路上遇到抢劫的都是我去对付……”要说小春的缺点我能说上几天几夜不喘气,日曜君倒是常喊我吃饭又温柔又体贴,到头来呢,差点弄死我:“……但是每当我有麻烦,他总会出现,这样算不算记挂?”   黑曜脸上慈祥的笑容和我在书里看过的老爹嫁女儿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既是这样你去救他吧。”   说得轻巧,我要能去早就出去了,哪还用在这里跟你废了好一番唇舌:“以我现在神力怎么可能打开阵眼结界出去。”   “我帮你。”   黑曜飘下来,和我面对面坐着,拇指按住我的太阳穴,电流一样的感觉让我脑中兹兹作响,大脑略感麻痹,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太阳穴流入我体内。我第一反应是:大兄弟,你真大方。日曜君出卖色相花言巧语好阵子才从我这里骗去些神力,这位不穿衣服的大兄弟竟然主动将神力给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果然衣服穿得太少很容易冻坏脑子的。   “你可以出去了。”黑曜笑得很像财神姐姐宫里摆的招财猫。   大兄弟你这样出手大方反让我不好意思了:“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就这样待我,你要是后悔了,我再把神力还给你。”   “这点神力我还不放在眼里,横竖不过再多修几年就回来了。”   我忘了,他可是主神大人的哥哥,比我还高上一阶,竟然不将这些神力放在眼里,可恶,太奢侈了!虽然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我还是郑重地向他道谢,并举手发誓救了小春我一定回来履行诺言,反正只要小春平安,我也没什么能牵挂的,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反正我,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被封印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阵眼被日曜君从外面破坏,我只需再稍加处理便破了个足够我一人出去的口子,从破损处钻出去,眼前是熟悉的山洞,正是我被日曜君抓来的地方,却没有我预想中的小春和日曜君正在打斗的情形。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看不见他的长相,身上穿的是日曜君的衣服。我警戒地走过去,将他仰面翻过来,确是日曜君,眼睛紧闭着,面无血色,嘴唇发紫,我俯身试探他的鼻息,已没了呼吸,体温也是尸体的冰凉,身上毫无生气,不是装出来的。   日曜君竟死了!是谁杀了他?我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被杀了日曜君的高人袭击,日曜君是七曜之首,我虽没和他真的交手过,对他的英勇事迹也有耳闻,就算是我也不是真的很有把握能轻松胜他,这人能杀了他,实力深不可测,不知是敌是友,应该说只要考虑是不是敌人就行了,肯定不是朋友,我在凡间的朋友就只有小春一个。   山洞里除了我的脚步声没有其他响动,难道那人已经走了?没发现那人,倒是发现个腌酸菜的坛子,靠在墙角阴凉处,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我毫不犹豫地踹了那坛子一脚,坛子哎呦一声,转眼就变成一个姿容妖媚的男子坐在那里。   “大白天的没事变回原形做什么!”我朝小春大吼,乍看之下一眼没发现他我还以为他已经遭了日曜君毒手,还打算给他哭丧呢!   小春委屈极了:“累了,变回坛子休息。”   罢了罢了,他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强,我走近小春细看,扯扯衣袖,拉拉衣领,小春哆哆嗦嗦地拽紧衣服:“你干什么,大白天,拉拉扯扯。”   “想什么呢,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怎么回事,日曜君死了,你竟没受伤,是谁救了你?”   “一定要别人来救?我就不能自救?”   “连我都没把握打赢的人,你能赢?我天尊六神的位置该给你坐。”我和日曜君谁强谁弱暂不说,小小□□精绝对赢不了日曜君我可以肯定。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日曜君。”   小春说,日曜君的力量简直不像一个星君,起先他以为日曜君是轻敌大意敷衍应战,不料那竟是日曜君全部实力,日曜君也并非他所杀,而是强行催动体内神力血脉爆裂而死。我查了日曜君的尸体,几条主要血脉全部断裂,若体内神力长期衰弱,体质亦会消弱,再强制催动身体不能承受的潜在神力便会造成血脉不堪重负而断裂,可是,日曜君身为七曜之首,亲手将在他领地之内胡作非为的穷奇和齿髓关入伏魔塔,就算他骗我很可恶,我还是得承认他的英勇广为人知,这样的人又怎会长期神力衰弱。   这些不是我一个人能想明白的,不管了,反正以后这世间的闲事我都没机会管了,小春既然没事,我也该履行承诺回黑乎乎的地下陪裸男,万一他等不及跑上来找我,闹得天崩地裂,岂不是我的罪过。   我嘱咐小春把日曜君和梨华的尸体背回蓬莱宫,梨华尸体里还残有我少许神力,有这个证据那几位星君便会相信小春,小春反问:“那你呢?你的意思是你不跟我回去?”   我摇摇头,岂止是不能跟你回去,今生今世这是最后一次见你了吧,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看小春,就算他没脸没皮又不喜欢女人,他毕竟是男子,我不好意思盯着他看,这样细看他,确实好看,难怪有侍女给他塞纸条,可惜好不容易找到个貌美的跟班,我却无福消受了。等阵眼重新封印,那地下就是伸手不能见五指的漆黑吧,我最怕黑了,每次在主神宫值夜都要点上五、六根蜡烛,去主神宫值夜本是我最讨厌的事,现在想来竟觉得是幸福的事,至少,比在黑漆漆的地方搞不清自己的生死强。   我是个失败的神仙,凡间无一人供奉我,我还在天宫时便是这样,等我去了那黑漆漆的地方,更不会有人记得了我吧,再过几十年我还没有复命,主神大人也会忘了还有我这个被他谴下凡的神仙吧,心里委屈极了,为什么偏偏是我,本来我可以带着小春浪迹天涯至少自由自在,倒霉事儿偏偏让我碰上,我该怪黑曜还是日曜君。   “小春,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再过几十年几百年,你是不是就忘了我?”   “怎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   “眼泪汪汪的还说随便问……过多少年也不会忘吧,你这样的笨女人难得一遇,印象深刻。”   刻薄嘴的家伙,这话现在听起来还挺顺耳的,至少他说会记得我,只要有一个人记得我,也不枉我活了几千年的时间。我跑过去抱住小春,太主动,吓得小春都僵硬了:“别着急,天还没黑呢。”   “呸,嘴巴什么时候都说不出好听的。”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还有时间,我将黑曜之事讲给小春听,我现在终于能理解黑曜的心态,了解到以后要过的孤寂生活就迫不及待地想和人说话,不管什么内容,能多说一个字也好,即便是胡言乱语也好。   小春听完,面色沉重:“没有人逼你去,你现在跑了,天地之大他哪能轻易找到你。”   “那样的话,天地就不再是这个天地。”   小春不明含义地哼了一声:“那你去吧,反正是你的决定,自作孽不可活。”   我又想抽他了,不夸我慈悲心肠就罢了,明知以后永远都见不到我,也不来点儿女情长的甜言蜜语让我开心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残局收尾   主神大人,我一心赶着回来救小春,小春却一副不领情的模样,我这样是不是就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种温柔体贴忠心护主的跟班我果然是不会有的,好久没有这么失望了,自我亲手养大的坐骑私奔逃跑后我就没这么难受过,天尊本来就应该只有五神,我这个多出来的果然是多我一个不多,那么,少我一个也不少。   “小春,再也见不到我,你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不死心,我们一起走了远的路,遇到那么多想劫我财劫他色的强盗。   小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没了往日的神采,他果然不会无动于衷,多少还是会舍不得我吧。   “白费我这些时间跟着你。”   “什么?”小春的话我没听懂,但我心里直觉到冰凉的感觉。   我下凡时,主神大人也没说过舍不得,怎么会舍不得我,我不在,再没人会打破他宫里的宝物,他高兴来还来不及呢。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从世间消失,那一定是我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我朝阵眼走过去,却找不到回去的地方,原本我出来的地方合上了,看来是被人重新封上了,阵是死物,没有外力绝不可能自己发生变化,山洞里我和小春一直在这里,没有外人来过,总不至于我们两个都是睁眼瞎吧,难道是阵眼的另一边?黑曜?   “喂!不穿衣服的!你在吗?”阵眼只剩下被日曜君破坏的裂缝,我透过裂缝朝阵眼的另一边喊道:“阵眼怎么合上了!我回不去!”   那一侧传来黑曜遥远的声音:“回不来就别回来了。”   “可是不是你让我……”我慌了,这家伙不是反悔了吧,他要是跑出了整个凡间都要毁了。   “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这里,我一个人就够挤的,哪还容得下你。”   要真是这样我高兴死了,能自由自在的谁愿意被封印,还是不放心,我又问:“你是说你要一个人呆在下面?”   “怎么?舍不得我?你要是硬要来陪我……”   “不是不是!我就问问!”   黑曜轻轻地笑了:“你既在外面有牵挂,我又何必强求,还有一事要劳烦你,阵眼的破损我无能为力,还需你回天宫禀报一声,让我弟弟再封印一次。”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帮忙带给主神大人么?我一并带到。”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回音,我把耳朵贴在阵眼上又听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回答,不是黑曜性格呀,有人跟他说话他应该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才对,难不成他睡着了?有可能,毕竟他和主神大人同时降生,是有年岁的人了,主神大人说过,上了年纪的人会嗜睡。   “……貌似我,不用回去了。”我转身对小春说,有点尴尬,刚才还跟他好一通煽情,都白煽了。   我话音刚落,一个肉呼呼冰凉凉的重物啪地砸在我身上,我下意识抱住,什么玩意,比我都高,是日曜君的尸体!呸呸,晦气死了,不用问就知道是小春扔过来的。   “正好,尸体你搬回去,怪沉的。”小春使唤我一向理所当然,我都快搞不清楚我俩到底谁是跟班。   “你刚才不是没有一点舍不得我。”我还对小春无情无义的表现耿耿于怀。   小春一脸无奈,伸手摸着我的头顶:“我故意那样说,就是怕你心有牵挂去了下面反而不得安生。”   “我就知道小春是最想着我的。”我努力让自己笑出最灿烂的脸色,我不想追究哪一句才是小春的心声,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个人留在我身边。   我拎起日曜君的胳膊,像抗麻袋一样把日曜君抗在身上,出来到现在一直没吃饭,抗个大男人还真有点费劲。   小春把日曜君从我身上卸下去:“瞧你累的,放下,我来背。”   我心里一阵感动,小春他嘴上欺负我,心里还是为我着想的,总算他还知道心疼我,不忍心让我一个弱女子肩负太多重担。   我还是太天真了,小春变回坛子,朝我喊:“还愣着干什么,把日曜君放在我身上,你抱着我回去。”   我为人憨厚还没到傻的程度吧,这算什么!日曜君不还是我抱回去的么!还平白多了个小春!   最后日曜君还是我一个人背回去的,相信小春有怜悯之心的我太蠢了,主神大人只是任性而已,小春是彻头彻尾的刁蛮。   还没等我宣布惊人的消息,蓬莱宫已经乱成一团,原来水曜君已经醒了,道出日曜君包藏祸心,这样更好,省了我一番口舌。水曜君昏迷这么久一直不醒果然是梨华动了手脚,每日在他食物里参了药,只是我没想到梨华的背后是日曜君在指使。   “我询问过侍卫,旱魃在见你前只见过太阳,太阳这些年来行为多有反常,晨星遇害后我便提防他与其他星君的接触,唯独没想到他会对你下手,没能及时提醒。”月曜君抱歉地对我说。   “没什么,我也没想到同为神仙他会害我。”我心里多少是有点遗憾的,原本多么美好的打算,终于有一个人追求我,却是另有阴谋。   “晨星听说是你救他回来,等着向你道谢呢,他刚醒,身子弱,还要劳烦嫖神去他房里一趟。”   “哪里话,月曜君客气了。”   水曜君其实不该谢我,救水曜君的是小春,小春说他最怕这等谢来谢去的麻烦事,让我千万替他保密,就说救了水曜君的是我,这个人情是我平白捡来的。   刚进水曜君的房间,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水曜君却是一头火红的头发,忘了火曜君也在这里,我心里有点打怵,还好火曜君的弟弟醒了,他心情不错,没有要找我吵架的意思。   “火曜君,你怎么瘦了?”我瞅着火曜君的脸清瘦了不少。   火曜君摸摸自己的脸:“拉了几日肚子,是有点瘦了。”   照顾弟弟本来就辛苦,还赶上拉肚子,怪可怜的,我难得大发善心:“苦了你了,一会儿我去膳房做一碗猪骨汤给你补身子。”   水曜君的脸怎么抽筋了,嫉妒我只给他哥哥做猪骨汤?是我考虑不周,我忙说:“也有水曜君的份儿,你大病初愈也该好好补一补。”   把我喊来说是要向我道谢,怎么火曜和水曜两兄弟心情都不太好,主神大人你也该管管这些凡间的神祗,一个比一个没礼貌。   日曜君这次的行为,其他几位星君都替他惋惜,火曜君本来说查出了加害水曜君的凶手要将他碎尸万段,得知对方是同僚日曜君,他还是没能下得去手,给日曜君留了个全尸,我偷偷跟金曜君嘟囔:“火曜君看着辣的跟朝天椒似的,怎么也是个讲情面的人?”   金曜君告诉我:“论狠心,荧惑是怎么都排不上名号的。”   第一次见火曜君时就被他凶巴巴的外表吓住,很不敢惹这个人,这些日子在蓬莱宫接触下来,总觉得他也不似印象中那么凶,就是口味怪了点,竟然爱喝我做的猪骨汤,他的舌头一定是坏掉的。   虽然日曜君给我添了很大麻烦,欺骗我纯洁的少女感情更是罪无可赦,现在他已经死了,我也就没那么恨他了,只是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贵为七曜之首已经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小春说日曜君已经弱得不似一个星君该有的样子,我把这件事说出来,月曜君长叹一声:“我早就发觉了,太阳与太阴本是相辅相成的两股力量,太阳之力越来越弱我岂会察觉不到,太阳他生性骄傲,他逞强,我也不便说。”   “以他的力量已不能胜任日曜的位置……其实他早该自请卸下神职”月曜君说到这里我就懂了,日曜君那样意气风发,连我这天尊六神都为他倾倒,一切会让他失去光环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吧。   诸神之位请于天地,生而为神便有天地赋予的神力,这份力量通常会随着修行越来越强,但也有过了巅峰便越来越弱的可能,命数,就算是神也改变不了。越高的神位越需要相应的强大来捍卫,强撑着不过是对自己的折磨,当然,我说得这样透彻不过是因为我身在局外罢了。   “不能再坐日曜之位他就要毁掉整个凡间?我搞不懂。”   “得不到的就毁掉,不是理所当然的么?”火曜君反问我,我哑口无言,我才刚对他有所改观,苏神姐姐说的对,红头发的泼妇最不好惹。   关于黑曜,除了小春我没告诉任何人,多一个人知道不如少一个人,万一什么时候又有偏激的人想毁灭凡间跑去砸阵眼怎么办,黑曜也是要睡觉的,睡觉时被人吵醒了也是会生气的,那最深一层的意思我却怎么也不想承认,怕他有一天改了主意又不愿独自承受封印的孤寂跑出来。   黑曜他比任何人都可怜,一个不容许出现在世上又不允许死去的人,就算这样也没人会感激他,因为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就算伟大到撑起整个凡间大地又如何,没有人知道他,生灵理所当然地在土地上生息,认为那是本来就该存在的,从没有人知道他,一个没有人知道的人,该算是活的还是死的?活的、死的又是哪一个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25章已补上春节时忘带的小剧场,有兴趣的姑娘可以翻回去看看   小剧场:水曜君·苏醒   迷药的效力渐渐退去,水曜君缓缓睁开眼睛,和预想的一样,眼前果然是兄长憔悴的脸。   看到水曜君醒来,火曜君这几日似乎变暗淡了的红发马上又有了火焰的扎眼颜色,急忙扶着水曜君坐起来:“总算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水曜君心里不是滋味,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看兄长的样子守了自己好几天了吧,都怪自己太弱了,竟败在那妖魔手里,还拖累了兄长,正想着,水曜君的鼻子抽了两下,嗅到了 什么味道:“……怎么有股猪骨汤的味儿?”   火曜君脸上像埋了两个碳块儿一样红:“嫖神送来一大盆猪骨汤,没想到不仅让我拉肚子严重,味道还长久不散。”   “嫖神?天尊六神的嫖神?她什么时候来的?”水曜君疑惑地问。   火曜君正要给水曜君解释,水曜君突然惊叫起来:“太阳!快通知其他星君,抓我的妖魔是太阳派来的!”   ☆、土曜的邀请   我在蓬莱宫后支起奉位向主神报告日曜君死去的来龙去脉,并将黑曜一事也如实禀报,主神沉默良久,说:“这件事,还是让人知道了……”   我猛然想到这件事主神大人连我都没告诉,便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现在怎么办,主神大人不会杀我灭口吧?还好主神大人只说:“七曜星阵的结构我只教给了你一个人,封印便由你去修复吧。”   本来我下凡只是为了神纪,现在平白帮主神大人免去一个大麻烦,我能不邀个功吗?我沾足墨水,用我最娟秀的字体向主神大人请示:要不就让我用这次的功劳抵了神纪,让我回天宫得了。   主神大人又沉默良久,震耳欲聋的声音差点震破我的耳膜,主神大人只说了三个字,这也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三个字:“你!做!梦!”   我说他不讲理真不是平白污蔑他的,小气刻薄!瞧人家金曜君多善良,说我最近受惊了,要陪我下棋压惊,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下棋还是不必了,这辈子我最讨厌两件事:下棋和看别人下棋。每次看别人下棋我都很狂躁,急啊!棋牌上那么多空位,偏偏每个下棋的都喜欢拈着棋子就是不放下去!看着我都急死了。   主神大人既然命我重新封印黑曜,我定当尽心去做,但是有一点难办,七曜星阵本是由七曜的力量构成,如今日曜已死,七曜少了一曜。主神大人的意思是让我用自己的神力把缺的那一曜补上,你们说这是不是欺负人呢,我也是受害者,怎么光让我出力了。主神大人让我在当茅神和听话之间选一个,我很懦弱地选择了后者,他欺负人,他太欺负人了!   向小春问明了路重回洞里,阵眼和我走之前一模一样,黑曜果真乖乖地呆在下面不曾有异动,怎么办,我下不去手,黑曜的眼睛才刚刚适应了光亮,待我封住这里,下面又是一片漆黑。   我把整张脸都贴在阵眼上,大声喊:“不穿衣服的,你在吗?”   黑曜的声音懒洋洋的,大概刚睡醒吧:“不在这里我又会在哪里,带人来封印我了?”   “就我一人,主神大人让我亲自封印你。”   “哦……你的位置比我想的还重要,你到底是谁?”   “天尊六神的嫖神。”   “又在胡说八道,天尊只有五神,战财苏渣肃,哪来的嫖神。”   我经常编造自己的身世,这次我说的却是真的,天尊原本只有五神,皆是由主神大人亲手从神元树上摘下,当时主神大人刚摘下第五神,却失手将我的元神也一并碰掉,神元一旦脱离神元树就不可能长回去,主神大人不忍我的神元慢慢枯萎,便在五神外又增加了第六神,主神大人对我来说是再生父母,所以不管他性情怎样古怪,我对他都十足地忠心耿耿。   黑曜听罢,对我说:“天地之间最重的是平衡,五神曾至六个,难道就没其他异动?”   没有,自打我记事以来,天下昌顺,太平得不得了,哪来的什么异动,黑曜别仗着年纪大就危言耸听,天地最讲求平衡我当然知道,有因就有果,有得就有失,但我这第六神确实没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难道天地所定的规则也看人?像我这么可爱的姑娘连天地都舍不得为难。   黑曜也说不上来这规矩为什么在我身上没奏效,只让我多加小心,天地的规矩没人能逃得过。   “比起我,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主神命我重新封印你,你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放我出去?”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放他出来凡间不就毁了,我也不忍心让他再不见天日,如果能两全其美就好了,可惜不是什么事都能找到完美的中点,在凡间和黑曜之间我只能选一个。   想不到主神大人对我尚有怜悯之心,对自己双生神元的哥哥却如此狠心,也许主神大人心里也不好受,要不他的性格也不会如此扭曲,主神大人自己都说过,自由缺爱的人容易变态,他不就是从小缺了一个爱他的哥哥。   “要不,我晚点再封印吧,说不定主神大人想来看看你,你们兄弟俩能叙叙旧。”   黑曜嗤笑着说:“他哪能来看我,你也不必觉得他狠心,我从未怪过他,反正,他的处境也没比我好多少。”   主神大人,黑曜这是不是叫以德报怨?你封印了他,他竟然不怪你,他很是个好人,越是这样我越不忍心封印他了,他是金曜君外第二个让我敬佩的良善之人,当然在礼义廉耻方面他完全没法跟金曜君比,金曜君不仅穿衣服还穿亵衣亵裤,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跟光溜溜的裸男比起来称得上冰清玉洁了。   我擦干敬佩的泪水,封印准备就绪,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跟黑曜说话了:“还有什么话想说吗?趁现在还有人能听见你说话,都说了吧。”   “你真的不下来陪我?下来吧,我们再生几个孩子,人多热闹……”   “再见!”   砰砰砰我将破损的阵纹重新连接,七曜的力量都在阵眼处汇聚,阵眼恢复如初,就像没人见过它的时候一样,一切归于平静,连尘烟都没有留下,始作俑者的日曜君已经死了,知晓事情真相的只有我、小春与主神三人,这件事再不会有人提起,黑曜的存在也不会再有人知道,等我走出这里,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任何痕迹留下,这里,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次的七曜星会结束得狼狈,来的时候是七个,结束的时候却只剩六个,几位星君都已派人打点行李,准备回到自己的辖区。日曜已死,七曜之首的位置由月曜君太阴暂代,月曜君平时温温雅雅的性子,做起正事也不糊涂,心事比我这个女人还要细腻,有的没的都被他思虑好了。   “嫖神打算回天宫?”繁忙之中月曜君还不忘了关心我,我还是蛮喜欢月曜君的,跟他说话总能感受到温馨,就是他身后总跟着个尸体侍卫让人心里慎得慌。   “我……暂时还不能回去。”我本来想借由黑曜这件事将功抵过直接就回天宫去,小气鬼主神竟然不同意。   “嫖神打算去哪里?”   “也没个打算。”   “嫖神要是没地方去,不如回我宫里住着吧。”金曜君太白说道,太白你真是个好人,本神没有白疼你。   去哪里住我倒不担心,最次还有个乡下小村子能做我的容身之所,我真正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主神大人为了彰显自己不是小气鬼,答应给我一份犒赏的礼物,这本是好事,但他派来给我送赏的神仙实在让我笑不出来,他派了珠玉上仙过来。   说起这位珠玉上仙,天庭得有不少神仙满眼都是泪,珠玉上仙是瑰宝殿的主人,俗话说爱养花和爱珠宝的女人是最温柔的,这话放在珠玉上仙身上就不灵验,珠玉上仙极爱珠宝,但她绝不是个温柔的女人。我宁愿在主神宫里呆着都不去她的瑰宝殿,她就像喜爱珠宝一样地喜欢刻薄别人,进她瑰宝殿的神仙保证都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的,让她挑毛病可以挑到让你觉得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记得童年的我第一次去瑰宝殿,回来后就茶饭不思,感觉自己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后来还是主神大人不知从哪弄了只小貔貅给我养,我才从想要轻生的阴影中走出来。   “金曜君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主神大人派了珠玉上仙来看我,在你宫里见她不太方便吧?”金曜君是个好人,我可不能让他被那刻薄女人残害。   “不如到我宫里吧,我宫离这里最近,嫖神要见珠玉上仙也没什么不便。”土曜君镇星突然说。   我刚回绝了金曜君,土曜君又冒出来,难道好客是七曜星君的传统美德么?我瞟了土曜君一眼,就他这小身板哪能抵挡住珠玉上仙的铁齿铜牙,他要是心灰意冷去轻生,我一个弱女子可怎么拦得住他。   土曜君是个执着的人,不管我怎么推辞他都不屈不挠,一定要我去他宫里做客,连“我宫里的侍卫侍女都仰慕着嫖神风采”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他们要是真仰慕我,怎么凡间连一个供奉我的都没有,土曜君如此热情近乎死缠烂打地邀请我去他宫里做客,我怎么觉得有点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火曜·水曜(上)   “哥,你不能喝,这碗里是……”水曜君焦急地说。   火曜君不为所动:“我知道,既然是嫖神端来的,她让我喝,我一定要喝。”   水曜君抓住火曜君的手坚决不让他喝:“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喝下去……喝下去你会……”   火曜君深叹一声,将碗中之物一饮而尽,那味道,如同高山流水又如白驹过隙,从舌尖百转千回直逼肠胃,喝完,捂住肚子站起来跌呛着跑向茅房,嫖神的手艺比起上一次真是一点都没退步啊。   水曜君悲伤地望着火曜君的背影:“唉,茅房里的纸都让你用完了。”   ☆、出发去土曜宫   我与土曜君僵持不下,最后我拿出了杀手锏:“这样吧,我去和我的跟班商量一下。”小春的脑筋比我好使,让他帮我参谋参谋土曜君到底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暗藏阴谋。   “嫖神连跟班的意见也极为重视,果真仁德。”金曜君夸赞道,我最爱跟金曜君说话了,什么事儿他都能往好处想,要不是他星君的身份太显赫,我真想把他绑回宫里,每天说说也能调节心情。   土曜君不是很乐意,不过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从他倔强的小眼神里我感觉到就算小春让我推了他的邀请,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土曜君也未免太热情了,我和他怎么算也算不上熟吧,大家才认识几天就邀请我去他家,会不会太刺激了?肯定是别有所图。自从我纯涩的少女情怀被日曜君骗了个稀巴烂,我对这种过分的热情都抱有负面的猜测。   我一路跑到小春的房间,小春房里没人,他没在自己房间肯定就在我的房间,太过分了,我房里的菊花糕都被他吃没了。我狂奔回自己的房间,小春果然在我房里,靠在我床上悠闲极了,手边放着我偷偷藏在床底下的那盘菊花糕,已经被他吃得所剩无几。   我哀嚎一声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吐出来!都给我吐出来!”   小春捂住嘴巴,生怕我去抠他喉咙:“不吐,就不吐,有本事你劫色!”   身为春(河蟹)药精,小春从不懂矜持两个字,动不动就百出一副“我用肉体偿还”的架势,有一次小春偷吃了我藏在柜子里的蜜饯,我扬言要跟他绝交,晚上回房就看见他□□地躺在我床上要补偿我,害我做了整晚的噩梦,比起看关于结界的书,我觉得小春更应该看教导礼义廉耻的书。   我把小春从我床上蹬下去:“有正经事儿跟你说。”   听完我的叙述,小春对我的猜测嗤之以鼻:“你当你是梅花鹿么,浑身是宝,谁都想害你。”   既然小春都这么说,我也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坦然接受土曜君的邀请,想来土曜君也不会像日曜君一样魔障迷心迫害我,难道他对我是真爱?   小春摇头叹息:“不是想太少就是想太多,你的思维能不能别这么极端?”   答应了土曜君的邀请,土曜君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能让我去做客竟是这么光荣的事儿?我突然想起个事儿,土曜君的侍女偷偷给小春塞过小纸条,小春不会是奔着那侍女去的吧?可恶,男人甭管长得多好看,哪有不近女色的,我不该轻信了他,干脆哪天趁他熟睡的时候直接阉了吧,要不然像我以前宫里的侍卫一样被女人勾跑了怎么办。   土曜君真性急,他马上命人备好车要回宫,一天都不肯推迟,这慌忙的节奏总让我想起主神大人说过的人贩子,拐了女人和小孩要赶快拉走省得被抓到。其他几位星君都还没走,纷纷前来送行,送就送呗,一个个还都客气地要送我礼物,都怪我长得太讨人喜欢了,哈哈哈好开心。   几位星君都来给我送行,只有火曜君没来,亏我自认为和他也算熟了,竟然不来送我。水曜君给我一块玉佩:“兄长说他容颜憔悴,不宜见人,让我把这个送给你,这块玉佩是岁星的遗物,虽不知怎么遗落民间,总归是好东西,岁星平日喜欢侍弄草药,这块玉佩浸过百中药草,每日佩戴能强体健元。”   火曜君像个大姑娘似的还在乎容貌,主神大人说得对,男人要是长得好看了比女人还臭美,像红雷将军那种长得挫的每天连镜子都懒得照。玉佩我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不管它是怎么流通到张老爹手上的,主神大人说过,谁捡到归谁,张老爹的就是我的。   “替我谢谢你哥,正好我也有回礼,膳房锅里我炖了一锅猪骨汤,你替他端回去吧,你哥身体也太弱了,喝了我那么多猪骨汤也不见好。”   听完我的话,水曜君看起来要哭了似的,给火曜君做点猪骨汤只是举手之劳,用不着这么感动吧。   马厮的弼马温们牵来了两只坐骑,飞廉是土曜君的坐骑,高大帅气威猛,浑身浓密的棕色长毛看起来就很值钱,在昂首挺胸的飞廉旁边有一个矮胖的白色动物,整个身子还没飞廉的腿高,尤其是它的眼神,像看透世事的老和尚一样没精打采。   “我的草泥马呢?”我问弼马温,怎么只牵了土曜君的飞廉。   “嫖神大人,这就是您的草泥马。”弼马温拽着缰绳把那只矮胖的白色动物拽到我身边。   这只颓废的肥羊怎么会是我的马,弼马温是在框我呢吧,我质问弼马温:“这哪里是我的马,我的草泥马可是花三十两现银买的。”   “嫖神大人,小的不敢撒谎,这真是您的草泥马,它在马厮里整日不停地吃仙草,就吃成了这副样子。”   我抱住草泥马的肥腿痛哭流涕:“我可怜的三十两雪花银,谁也没告诉我这马是一次性的啊。”   小春高兴地围着草泥马转来转去:“这不挺好的嘛,和你正相配,走在路上都不会丢,一看就是你的马。”   看见我这匹膘肥体胖的草泥马,土曜君为难地说:“这匹马要跟上飞廉的速度着实困难……要不,就让这匹马和你一起坐在马车里吧。”   我第一次见到用来骑的马和主人一起坐在马车里的情形,我指着草泥马的脑袋愤愤地说:“丢不丢人,你身为一匹马竟然要被别的马拉着,就不能拿出志气和它们一起拉车?”   草泥马那藐视凡尘的眼神看着就让人来气,它张开嘴砊哧咬了我一口,疼死我了!草泥马是泥做的,不好吃,不然我一定要宰了它炖汤。   “你就不能有点嫖神的样子,连匹马也不放过。”   小春说的轻巧,被咬的可是我啊,我翘起被咬的手指让他看清楚:“你看,都出血了,我能不生气吗。”   草泥马明明是吃素的,牙齿怎么磨得这么锋利的,我指尖像被小刀划开的似的,流了不少血。   “连匹马都能欺负你,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小春一边数落我,一边拿出白布条给我包扎伤口,小春温顺的时候还挺讨人喜欢的,但我深深地明白他不可能永远温顺,小春总是在你气得想要阉了他的时候给你个甜枣,当你吃得正甜的时候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欺凌你。   怎样都好,至少有人陪在我身边,我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主神大人说我品味低,什么歪瓜裂枣都不放过,其实我只是太怕寂寞,如果当时在客栈里那坛春(河蟹)药没有变成小春,我想我会在王麻子和李老二中选一个当同伴,我想这才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   小春给我包扎好伤口,抬头后怕地看着我:“干嘛用色(河蟹)色的眼神看我,我可不是随便的人……说吧,晚上几点,在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果然还是阉了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按我的德性来算明天才会更新,为什么我今天更了呢,为什么更了呢?你猜我为什么更了呢?呵呵呵呵呵,不告诉你~   ·   ·   ·   ·   别打,我说,昨晚夜黑风高,我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确认周围没人后趁着网速好打开了JJ网的首页,赫然发现我竟在霸王票周榜上,怪不得这几天离奇地涨收了,恩,我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加更一章以示庆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很想发一张亲手绘制的线条优美的黑曜画像,下面裸男出没,太黄太暴力,确认周围无人后再往下拉,准备好纸巾擦鼻血   ·   ·   ·   ·   ·   ·   ·   ·   ·   ·   ·   ·   贴图:   ·   ·   ·   ·   ·   ·   ·   ·   恭喜你坚持看到现在,作为奖励,下面是小剧场:火曜·水曜(下)   昏暗的房间里连灯都没点,火曜和水曜两兄弟坐在桌子的两边一起看着桌上的白瓷碗发呆,这不是普通的白瓷碗,这碗足有脸盆那么大,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不知是什么的液体。   水曜君声音颤抖地小声说:“哥,嫖神又送来的……她说昨天给你送了汤感觉你更瘦了,得补更多才行,今天又给你炖了一锅。”   盯着汤,火曜君的眼睛直勾勾的:“……恩。”   水曜君眼里饱含着泪水:“哥!咱们跟她说实话吧!这样下去你身体可怎么受得住!”   “别!我还能喝。”火曜君说着抱起白瓷大碗咕咚咕咚喝起来,水曜君不懂得,这汤虽然难喝,喝完汤之后看见的笑容才是真的难得。      ☆、小春的□□   土曜宫和金曜君的金曜宫有几分相像,听说七曜中土曜君和金曜君最交好,这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土曜君真是个好客的人,两脚刚落地就忙活着给我和小春以及我那头胖得连走路都气喘吁吁的草泥马安排休息的地方,还问我该用什么酒菜招待珠玉上仙。土曜君你别这么热情好不好,珠玉上仙不好惹,早点打发她回天宫才是正经事,还要留她吃饭?我咬不准她会吃饭还是吃了我们。   “珠玉上仙肯定公务繁忙,我们还是别多耽误她时间了吧。”   土曜君毫不理解我的好意:“就吃个饭,怎么会耽误她时间,这样吧,我让膳房多准备些菜,肯定会有上仙喜欢的。”   土曜君如此执着,要不是珠玉上仙已经是徐娘半老,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对珠玉上仙有意思,珠玉上仙主神派来给我送礼的,把他忙坏了,搞得像是来看他的似的。小春特意要了我隔壁的房间,说是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能及时保护他,感觉怪怪的,一般不是该跟班保护主人吗?他这个跟班当的还能再没自觉点么!   不管土曜君了,我还有自己的大问题要想,我下凡都半年了,还一事无成,眼见着回天宫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你说我能不着急么。当年苏神姐姐为了完成神纪也来过下界,苏神姐姐的神纪完成的那叫一个漂亮,领了二十几个帅小伙回去,主神大人赞不绝口,让我好生嫉妒。虽然目标都是男人,我和苏神姐姐的神职不太一样,苏神姐姐的神职是用自己的倾城美貌和曼妙身姿将那些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嫖神的神职却是以平凡姿色与又高大又富有又帅气的男人发生关系,再说开一点,苏神姐姐要的是精神,我要的是肉体。   可是高大富有帅气的男子都不会像王麻子似的没有节操,不让他们喜欢我又怎么能让他们和我发生点有的没的,我总觉得我的活儿比苏神姐姐的有技术含量多了。   打开行李,收拾衣服时,王麻子送我的春宫图掉了出来,我又想起那令人感动的一幕,在我离开村子前,王麻子拍着我的肩膀鼓励我:“你是我选中的女人,绝对不会让村子失望。”王麻子他对我寄予了那么高的期望,我却……我怎么对得起小乡村里的父老乡亲。   我已经对两个星君发起攻势了,结果全是铩羽而归,果然还是脸的问题吧,我要是花妖和狐妖早就拿下他们。好想变成花妖或者狐妖啊,芙蓉不过是个小小的荷花精,我一指头就能戳死她,她却有一副水嫩的脸庞,狐妖我还没亲眼见过,那个失踪的凶多吉少的木曜君不就是被狐妖的美貌迷惑么,可见狐妖有多美,连星君都着了道,最可气的是连春(河蟹)药精都能长那么好看,明明性情恶劣,就因为是春(河蟹)药精……春(河蟹)药精……小春这家伙是春(河蟹)药精啊!他不就是我最佳的左膀右臂吗!那时在客栈里也见过他愚弄掌柜的和店小二,主神大人只规定要发生关系,又没说要怎么发生,借助外力也不算犯规嘛。   小春这家伙吃我的喝我的,也该给我做点贡献了,打定主意我就冲到隔壁小春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小春似乎刚沐浴完,衣服才穿了一半,用极快的速度赶紧拉起被子裹住自己,怯生生地说:“想今天么,今天我身子不方便。”   你们听听他说的还叫人话吗!我真没打算对他做什么奇怪的事啊!再说什么叫身子不行!他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会身子不方便啊!对他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我从来不予理会,无视他害羞带臊的脸,直接一屁股坐到他床边:“小伙子,跟着本神也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喝了不少美酒了吧。”   小春马上警惕起来:“别套近乎,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呸,什么叫求你,我是命令你!   “你是春(河蟹)药精,应该能让两个人没有感情就……那啥你懂吧?”   小春放松下来:“你总算开窍一回,找我你就找对人了,你可知道世上有一种春(河蟹)药就算是神仙也逃不过?”   眨眼间小春就从人形变回了腌酸菜的破坛子,得意洋洋地说:“就在这里,桌上有茶杯,你快舀出一杯,不许拿多了。”   原谅我,一直觉得小春本体坛子里面装的会是酸菜,没想到真是货真价实的春(河蟹)药,好样的小春,你真争气!掀开坛子上的红布塞子,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就是平时小春身上会散发的香气,不过比起小春人形时身上淡淡的香气,这一坛子液体发出的可浓烈多了,只闻着我就像喝醉了似的感觉轻飘飘的,别看坛子破,寒酸的包装也有好货,我赶紧装了满满一茶杯,将盖子重新塞进去,这才敢放松地大口呼吸,如此效力土曜君休想挡住。   春(河蟹)药备好了,该怎么让土曜君喝下去呢?要不我给他做一碗猪骨汤参在汤里给他端过去?   小春劝阻我:“千万别!就你那手艺他喝了也得吐出来,白费,这药一点一滴都是我修行攒起来的,你要是浪费了休想我给你第二次。”   小气鬼,我不就拿了一小杯嘛,你那儿还有一坛子呢,天天喝都够用。   “我不是多考虑嘛,猪骨汤味道浓郁,能遮盖这药的味道。”   小春不屑地说:“我的春(河蟹)药那是寻常春(河蟹)药能比的?你只需将它参进酒里,土曜君肯定觉察不到。”   我还是有顾忌:“大晚上的,突然端一壶酒去土曜君房里,会不会显得我太轻浮了?”   “你以为你在他眼里有内涵?”   你们说小春是不是欠揍!要不是有求于他,我真想把他关进柴房里凌辱他,自从有他跟在身边,我的自信心少了一大半。   为了让土曜君多喝一点,要放在土曜君平时爱喝的酒里,这件事,小春说会替我向土曜君的侍女打听,我怀疑他找的侍女就是那个好不检点给他塞纸条约他去房间的侍女,我不太高兴,我堂堂嫖神竟然要靠跟班出卖色相去打探情报,转念一想也怪我找的跟班太美貌,要是换成战神姐姐身边的红雷将军过去,人家侍女肯定啪啪俩嘴巴大喊非礼。   土曜君爱喝五十年酿的女儿红,主神大人说过爱喝女儿红的男子都是情种,我觉得土曜君就是例外,在蓬莱宫就没见过他对女色有兴趣,加上他最交好的人是文艺呆子金曜君,他应该和金曜君一样都是阉与不阉没区别的男人,对付这种男人不用点药品还真没别招。   将那一碗药掺进酒里,果真如小春所说无异色无异味难以察觉,有这壶酒在,不信我成不了好事,说不定在珠玉上仙来之前我就能回天宫,正好还免了一遭麻烦。   我嘴角荡漾着得意的笑容,端着这壶酒敲响土曜君的房门,土曜君在房里只穿着一件轻薄的长衫,不好意思地说:“嫖神见笑了,让你看见我邋遢的模样。”   “土曜君说哪里话,是我来得唐突了,我就想着你盛情款待,我手头又没能回礼的东西,就用你宫里的酒借花献佛聊表心意。”这话是小春教我说的,漂亮极了,这酒是我的心意,土曜君不想喝也得喝。   “我素日里不大饮酒,不过既然是嫖神的心意,我怎么也得喝上几盅。”   “正是正是。”   我拿的是膳房架子上最大的杯子,斟得满满的,变着法儿敬土曜君,这药劲儿果真是极大的,我刚喝上两杯就感觉到身上发烫,土曜君的功力应该不及我,怎么他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再加把劲,多劝他喝几杯,土曜君脸上泛起潮红,连我看着他都觉得他诱人,药效肯定起作用了,怎的他还是一点行动没有?   “土曜君,我怎么觉得你屋里好热?”再来点猛料,我说着将领口扯开了一些,他要是还能忍住,那他肯定不是爷们。   “是啊,热极了,窗户明明都开着。”土曜君擦去额头的汗水,眼神明明瞟到我的领口,又小心翼翼地移开。   主神大人没跟我说过七曜星君中有女扮男装的啊,喝了我那些掺药的酒又有女色当前竟能挺得住,我以为只有金曜君是正人君子,土曜君比起他也不妨多让嘛,不愧是总玩在一起的两个人,他既忍得住,我也没招了,硬来什么的我实在下不去手。   “嫖神,太对不住,我身体不太舒服,要不今儿我们就喝到这里,改日一定陪你喝到尽兴。”   估计土曜君实在撑不住了,几乎是半推半赶地把我撵出房间,我指着土曜君的门摇头晃脑,少侠好定力,我服,我真服。掺药的酒我自己也喝进去不少,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虽说我神力深厚能抵住不少药效,还是觉得像深处火炉之中一般,口干舌燥,脑袋昏昏沉沉,视线也不太清楚,往我房间走是这条路吧?诶?这有好几个门,我开哪个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接到飞鸽传书,本文会在明天入V,入V当日2-3更,第一次更这么多,我真是条铁铮铮的汉纸,今晚明晚都注定要熬夜了Q,Q   谢谢姑娘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希望还能看到姑娘们矫健的身影Q.Q你房间还是我房间,定个时间定个地点,明年春晚我们不见不散   小剧场:土曜君   送走嫖神,土曜君横躺在自己床上,粗暴地扯开衣衫,还是觉得热,酒量何时变这么差了,还是自己也到了色欲熏心的年纪?   不管怎么躺着,身上都是难受,干脆将那寒玉做的枕头抱在怀里,怎奈寒玉也挡不住体内沸腾的热气,脑中不禁浮想联翩,这抱在怀里的枕头若是她该多好啊。   ☆、新的外援   这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搬石头砸脚么,没吃到土曜君反而把自己坑得不轻,还好在天宫时经常被主神大人罚抄礼义廉耻三千篇,磨练得我定力也不差,只要将药劲挺过去,只需两、三个时辰就能把这些药排出体外。   这些门长得都一模一样,哪个是我房间来着?是中间这个,我推门进去,从里面将门死死锁住,可不能让别人看见我现在狼狈的样子,传出去我还怎么嫁人。体内像有一团火在灼烧,衣服都是累赘,妨碍我肌肤散热,统统脱掉,光溜溜的舒服多了。   我几乎是用扑的直接跳到床上,赶快睡一觉,睡醒了就全都好了,奇怪,怎么感觉我床上好像有人,难道药效太强我已经开始做春梦了?我好感动,活了几千年我终于做春梦了,既然是梦里的,不做点什么真对不起自己,反正醒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胡乱在身侧的人身上摸了一会儿,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真是梦里的假人,我更放心了,衣服什么的影响手感,脱掉脱掉,这样才好,光滑的肌肤摸着才开心,摸了一会儿胸膛,该换个地方摸了,往上摸还是往下摸呢?还是往上摸吧,乖,让本神摸摸脸是不是美人胚子。   这鼻子,这眼睛,这嘴巴……摸着感觉挺熟的,像小春,顿时心凉了,就算是做梦,对熟人下手怎么好意思。那人却很主动,我不摸他了,他反而摸起我来,从额头到鼻尖到唇瓣到下巴又到脖颈,再往下就是……我不禁心跳加快,那只手在我颈窝蹭了两下,然后迅速掐住我的脖子!   生死攸关的时候,再多的酒也醒了,我瞪大了眼睛不敢乱动,生怕刺激到掐住我的人,被掐住的脖子有真实的疼痛,难道我不是在做梦?   “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让你去找土曜君,你倒对我下起手来。”   床边的蜡烛被点亮,我看到身边的确实是小春,这家伙无法无天,是想弑主吗!   “谁让你在我屋里睡觉!我、我以为做梦呢。”   “看清楚,这里是我的房间,一身酒味儿,就知道你成不了事,土曜君没到手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枕头上没绣牡丹花,这里确实不是我的房间,酒醉误事,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在主神宫喝醉了结果跑去主神大人的闺房睡觉,被主神大人罚去看守了一个月的瑶池。   “我喝多了点……”我坦诚地承认错误,小春手劲真大,他要是再用力,非憋死我不可。   小春心满意足地放开我,他最喜欢听我道歉,太变态了。不对,怎么又是我向他道歉,这次明明该他夹着尾巴做人了,他先前胸有成竹地向我保证他的春(河蟹)药天下无双,结果人家土曜君硬是给忍住了,明明是他先把牛皮吹大了。   “你还吹你的春(河蟹)药有多厉害,我给土曜君喝了足有半壶,土曜君是有点动情,不够火候啊,他什么都没对我做还把我撵了出来。”小春啊小春,你终于也有被我责怪的一天。   要是我被这样责怪早就奉茶认错,小春的脸皮一定是铁打的,还仰得那么高,一副“那又怎样”的表情:“有什么稀奇的,七曜星君分管人间地界,要是一点克制能力都没有,纵容七情六欲,人间岂不是早乱套了。”   主神大人,为什么我又觉得被耍了,他一句话就把所有责任撇的干干净净,我愤怒地说:“那我留你还有何用!”   “我的用处可多了,陪你吃个饭喝点酒唱个曲儿听个戏,你要是寂寞了,陪你做点快活的事情也行。”   “这不就是蹭吃蹭喝吗!还是个蹭吃蹭喝的流氓!”   什么春(河蟹)药精,什么我的左膀右臂,根本派不上用场,主神大人说得对,凡事还得靠自己,尤其是某些只管蹭吃蹭喝的混蛋,更不能轻信。   酒醒之后怎么感觉有点冷了,我拽着小春的被子往身上盖,碰到自己身体的瞬间我发现我没穿衣服……我没穿衣服!我还是很聪慧的,比起扯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我选择了更有效的方法,直接把被子扔出去盖住小春的脸,并大吼:“流氓!”   我气愤地跳下床,捡起我扔在地上的衣服裹住自己跑回自己房间,混蛋混蛋!小春看见了多少?他不会像火曜君那个大嘴巴一样到处说吧?主神大人,你说我要不要干脆拔了他的舌头?可是那样就没人陪我说话了,我又舍不得。   这一夜我注定睡不好,心里有事,躺床上也怎么都睡不着,不行,我忍不住了,我又冲回小春的房间,小春睡眼惺忪地躺在被窝里露出半个香肩,我跳上床跨坐在小春身上,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   “今晚还是饶了我吧,太困了,明晚一定让你满意。”   说什么呢!这家伙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来是有正经事的,我恶狠狠地问他:“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什么是不该看的?”   这让我怎么说,我咬着嘴唇小声说:“就是……我没穿衣服。”   “那种伤眼睛的画面我都小心翼翼避免看到。”   小春说他没看,我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我更生气了!主神大人,我好想回天宫,在凡间我总被小妖怪欺负。   小春的药不中用,我不会因此放弃,我就不信我堂堂嫖神能在主神的欺凌下活这么多年会对付不了一个土曜君。在去吃早膳的路上,我看到几个侍女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边说脸上还露出含羞带臊的春(河蟹)色,我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她们也知道我昨晚在小春房里没穿衣服了吧?   我悄悄地走近她们,被发现了,那几个侍女纷纷向我请安:“奴婢见过嫖神大人。”   我轻咳了两声,干脆直接问她们:“看你们聊得热络,聊什么呢?”   那几个侍女又脸上绯红,将一个带缨络的挂签拿给我看:“嫖神大人,是这样,春红一直爱慕守茅房的李逵,就去月老庙求月老,没想到求了一个上上签,有月老帮忙,他俩这事儿肯定成了。”   对了,我怎么把月老那厮给忘了,他不就是管姻缘的嘛,别人都能求他,我当然也能求,他敢不帮忙我就拆了他的月老庙。   向那几个侍女询问了月老庙的位置,哪还顾得上吃早膳,直接奔月老庙过去。月老庙里的香火让我好生妒忌,大清早就有不少人来进香,我这个嫖神在凡间连一个庙都没有!好在供奉的月老像刻得不好看,凡人没见过月老,只靠自己臆想雕刻,这间庙的刻像师傅把月老掉成了个脑满肠肥的长胡子地主模样,月老是下界神祗,我也从没见过他,如果月老真长这样,我就再也不相信姻缘了。   请挂签的地方已经排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我才不会去跟他们一起排队呢,我可是堂堂天尊六神,像这种时候,当然要走后门,大家都是神仙同僚,我仙位又比他高,我就不信月老会不买我账。   我悄悄溜到月老庙的后院,支起奉位,请月老显灵帮本神一把,当然我更清楚地写明了如果月老不来帮我我将做的事情,包括以后专砸月老庙、专抢月老供桌上的果子吃、四处造谣某个夜里我与月老这样那样然后月老始乱终弃的故事,我相信月老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一定不会让我这个弱女子白跑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月老   早晨不吃饭对身体不好,我偷偷拿了供奉月老的点心过来吃,不知道月老是不是和我一样护食,见不得别人吃自己的食物,在我苦苦等了几个时辰后,月老终于现身了。   我试想过月老应该不是神像那副地主样,可能是个白胡子干瘪老头,也可能是浓眉大眼的黝黑大叔,我万万没想到月老会是个水嫩少年!浓烟渐渐散去,我呆呆坐在地上,嘴里还含着一口米糕,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多么水灵的眼睛,多么粉嫩的脸庞,多么柔顺的秀发,多么……多么想说一句“少侠,晚上有没有时间来我房里坐坐?姐姐教你有趣的事情哦”。   顾不得咀嚼了,将嘴里那口米糕直接吞下我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你是月老?”   “月下老人见过嫖神。”少年有礼地说,声音也好听,主神大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神仙的群体素质这么高,连月老都如此可爱。   我热泪盈眶地抓住月老的手:“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吶。”   月老还挺害羞,惧怕地缩了缩身子:“……不知嫖神找月老所为何事?”   差点把正事忘了,我赶忙说:“是这样,我和土曜君在七曜星会上情投意合,但是土曜君为人比较害羞,我一姑娘家的也不好意思太主动,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就想起你来了,你不是管姻缘的嘛,帮我俩撮合撮合呗。”   月老马上乐了,这家伙怎么看着比我还兴奋:“这有何难,我的能力就是让人情不自禁,别说是两个情投意合的人,就算是两个仇人,我也能让他们爱上彼此。”   两个人不是情投意合的也行?太合我心意了,我还怕月老不肯干这等霸王硬上弓的事儿呢,原来月老也没什么节操,我怎么觉得月老这能力和春(河蟹)药精挺像的?不过月老的能力有天地法则做靠山,效力该是更强的,姑且先称赞他几句:“真的?看不出月老你如此神通广大!”   “当然当然,我可是月老,哪有我扯不到一块的有情人。”月老美滋滋地说,这家伙真好哄,夸上两句就喜上眉梢,凡间的神都这么虚荣么?   既然说定了,就请月老和我一起回土曜宫,月老又为难地说:“不过我这能力只能持续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够了足够了,跟春(河蟹)药的时间差不多,这货真的是月老不是春(河蟹)药精?我总觉得我们神仙不至于堕落至此吧,连月老都堕落到如此没有品格。不管了,反正对我来说更合心意,我扯着月老往土曜宫走,月老和土曜君都是下界神祗,他俩应该是见过面的,要是土曜君认出月老岂不就知道了我的计谋,那样我多尴尬啊,我得先问问:“月老,要不还是算了,土曜君认出你怎么办?”   月老摇着他白嫩的手:“不会不会,他没见过我。”   土曜君竟没见过月老,看来下界神仙之间关系挺冷漠的,等我回天宫要报告给主神,这样不利于下界神仙之间的团结。   我多带了个人回去,土曜君自然要询问,我只说是苏神姐姐派来探望我的,轻易蒙混过关,小春那里就不好蒙了,只好说了实话,小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只要我不做天怒人怨的傻事,他都懒得管我。   月老说,他的能力要想成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便是十五月圆之夜,地利则要在东北、西北两个方向各栽种一棵桂树,至于人和则要目标处于放松无警戒的状态。天时地利人和都包在我身上,三天后就是月圆之夜,到时候正好找土曜君出来赏月,然后月老趁机大发神威,然后土曜君就会对我一见钟情,再然后……嘿嘿吼吼呵呵哈哈,我都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土曜君宫里没有桂树,这树生得清冷,除了孤芳自赏的广寒宫,很少有人会在自家宫里载这种树,我派小春去给我买了两棵桂树苗,分别栽在月老说的那两个方向,我在土曜宫院里刨坑的声音引来不少小侍女围观,纷纷询问栽桂树做什么,我邪魅一笑,神秘地告诉她们:“等它们长大了,做桂花糕吃。”   “嫖神大人最爱桂花糕,为了吃桂花糕不惜自己种桂树”的传闻马上传开了,从此我的主食配菜以及点心都变成了以桂花糕为材料的,什么红烧桂花糕、糖醋桂花糕、辣油桂花糕、桂花糕炖肉、桂花糕炒韭菜……现在我一闻到桂花味就想哭,厨子们,桂花糕炒韭菜真的不是人吃的东西啊!   总算是把我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剩下的只等天时到来后看月老本事,不过月老长得很靠不住的样子,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是仗着美色傍上了哪位女上仙才坐上了月老的位置?我把我的猜测告诉小春,小春一拳揍了我的脑门:“为什么你总有办法想那么多无关紧要都想不到点子上?你一定是故意绕开关键问题了吧?”   我揉着脑袋委屈极了:“什么是关键问题?”   “不告诉你,自己想去。”   小春是铁石心肠,主神大人说凡间丈夫在妻子死后续弦的女子多半都这样狠心,他说不告诉就肯定不告诉我,不管我怎么软磨硬泡都不行,他肯定也不知道什么关键问题,都是框我玩呢。   两日后终于到了月圆之夜,我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一边抹着胭脂一边哼着小调儿,别提有多兴奋了:“小小的姑娘呀,对镜贴花黄呀,肩膀雪白白呀,酥胸两坨坨呀……”   小春的眉毛都快拧成绳了:“你唱的是什么东西,谁教你的?”   “王麻子教我的,他总坐门口哼,我就学会了。”谁说王麻子没文化,他会的小曲儿可多了。   不知为什么小春对王麻子的印象很不好,是因为当初我想介绍王麻子和他相亲吗?还是王麻子悄悄跟我说的话传到他耳朵里了?王麻子对我说过,虽然小春长得比我美,他也不会喜欢小春,胸前没肉的人长得再好看在他眼里都是残疾,小春一定是听说了什么。   为了激起土曜君赏月的兴趣,我特意告诉他我要为他在美丽的月色下跳一支舞,连主神大人都没看过我跳舞,他占大便宜了。月老还是很识相的,马上称赞我:“嫖神大人还会跳舞,真是多才多艺。”   到这份上了不吹一下怎么行:“那是当然,我的舞蹈在天宫是很有名的,总所周知广寒宫的嫦娥上仙最善舞蹈,她排第一,我就排第二……月老你很热吗?怎么流汗了。”   月老头上的汗水啪嗒啪嗒往下淌,这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汗如雨下吗,月老豪迈地抹掉额头的汗珠:“没什么,早晨喝水喝多了。”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月老靠不住,流汗明显是紧张了,我不就是夸奖一下自己的舞蹈嘛,他紧张什么,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   土曜君说难得有贵客来,这是他宫里最热闹的一次赏月会,特地找了乐伶来奏乐,月圆美景,桂树飘香,还有丝竹袅袅之音,土曜君欣喜地说神仙的生活就该是这样的,可惜我是个俗人,心思全不在这身上,这样吧,我来跳个舞让土曜君更放松一些,也好方便月老作法。   “良辰美景怎能没有本神优美的舞姿。”   土曜君拍手叫好:“快快奏乐,欣赏嫖神的舞蹈。”   这舞是跟王麻子学的,王麻子说这能堪比嫦娥上仙的舞姿,应该不会扫了我的颜面,当时只听王麻子讲了一遍,记不太清,王麻子说要先转两圈然后脱哪一件衣裳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   应该是先脱外面的衣服吧,外面好几层衣服要是先脱肚兜难度也太大了,我照着王麻子的话,左一圈右一圈转完了两圈唰地扯掉了最外面的披纱,一定是我的舞姿太优美,土曜君都看呆了,等我回了天宫一定要跳给主神大人看看。   然后脱那件?长裙的系带在身后,解起来真麻烦。我正全神贯注解系带,一个男人的外衫盖在我身上,小春脱了他的外衫披在我身上,扯着我往桌子走。   “喂喂,你干嘛,我还没跳完呢。”   “别跳了,这舞肯定也是王麻子教你的。”   “你怎么知道?王麻子也教你了?”   王麻子肯定没教小春,看他脸那么臭肯定是在气王麻子只教了我一个人。小春压着我坐下不许我动,小春太任性了,耽误我的好事我一定找他算账。不好,土曜君怎么看着反而更紧张了,手里的酒杯一直举着,他是想喝呢还是想放下?   “土曜君?”我轻轻唤了一声。   土曜君缓过神来:“嫖神的舞姿果真奇特,原来天宫流行这个。”说罢拭去头上的汗珠,难道他早晨也喝水喝多了。   月老一看就是把正事给忘了,拿着一个萝卜咔嚓咔嚓啃,跟兔子似的,我给他使眼色他才想起来自己有任务在身。月老开始全神贯注地盯着土曜君,他正在施法的时候不能被打扰,我要防止土曜君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拉着土曜君聊天。   “在土曜宫住了这几日,土曜君有没有觉得我特别温柔贤惠?”   土曜君正在喝酒,咳嗽了几下,小春训道:“吃东西的时候不许说笑话,这是礼貌。”   主神大人,等我回天宫了,我们把小春安排当茅神你觉得怎么样?不行,他一定会闹得所有人都不能上茅房,我岂不是成了天宫的罪人。   月老坐在我对面,我看到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朝我比了个任务达成的手势,速度还挺快的嘛。土曜君打了个哆嗦,愣愣地看着酒杯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我急忙捧起他的脸,让他眼中只能看见我:“土曜君,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美?”   土曜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小春说:“我觉得他比较好看。”   我早晨好像也喝多了水,我也很想冒汗,这算怎么个意思!你们合起伙来捉弄我吗!   “春公子,我怎么越看你越好看,来来与我一起喝一杯。”   土曜君干脆直接坐到小春旁边,彻底无视我的存在,不对啊,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土曜君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粘上小春了,这让我情何以堪,喂喂,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我第一反应就是找月老算账:“月老你搞什么鬼!”月老明显喝高了,趴在桌子上吭哧吭哧啃着只剩点根的胡萝卜,俊俏的脸蛋喝了酒更粉嫩了,不过月老你有点怪怪的,你头上那俩毛茸茸的兔子耳朵是什么时候戴上去的?   “哈?”月老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不懂我为什么把眼睛瞪得那么大。   我只能把眼睛瞪得更大,颤抖地指着他的头顶:“……耳朵。”   月老头顶的长耳朵抖了两下,然后他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再然后他蹦了起来真像受了惊的兔子,他变成兔子跑了!月老就在我面前活生生地变成兔子蹦跑了!   从未听说月老是只兔精!哪里来的大胆妖精骗到我头上了,还想跑,门儿都没有!小春被土曜君粘得紧紧的,我直接踹开椅子朝兔子逃跑的方向追过去,我就纳闷月老怎么那么爱吃萝卜和白菜,现在的妖魔都太胆大妄为,连我堂堂嫖神都敢骗,不给它点教训我就不姓嫖。   小兔子一蹦一蹦的跑得还挺快,不过他休想跑出土曜宫,看他跑得挺欢的,我看准时机让他脚下的土地直接整块陷下去变成一个深深的坑困住他,他还不死心,两只前爪飞快地抛着土想挖洞逃走,我哪能给他时间挖地洞,直接揪住他的耳朵拎到眼前。这是只雪白雪白的兔子,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圆溜溜的惹人怜爱,但是这只兔子敢骗我,再水汪汪的眼睛也救不了他。   我拎着兔子的耳朵晃了两下:“好久没吃兔子肉,红烧还是清蒸你选一个。”   兔子吓得瑟瑟发抖:“嫖神大人别吃我,我也是神仙。”   “就你这么个小不点还神仙呢。”   “真的不敢骗您,我是嫦娥上仙广寒宫里的玉兔,神位兔爷。”   广寒宫里确有一只玉兔,广寒宫里那帮仙女深闺寂寞,整天就把那兔子挂在嘴边,每次她们来主神宫都能吵死人,什么玉兔今天少吃了一根萝卜会不会生病呀,玉兔今天多吃了一根萝卜会不会消化不良呀,南海龙王送来的上古灵芝玉兔会不会喜欢吃呀之类的,耳朵里听着她们唠叨这些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玉兔不知道好不好吃。   “你别以为你随便编个家门我就信你,广寒宫在九霄云巅,广寒宫的玉兔怎会跑到下界来。”   “我是偷跑下来的,想在人间偷偷玩一圈,路过月老庙正巧看到嫖神在求姻缘,不信你让我变回人形,我有广寒宫的腰牌。”   让他变回人形他也没本事跑掉,我松开他的耳朵,兔子可怜兮兮地用前爪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两只前爪合十对在一起,又变回粉嫩少年的模样,两只兔耳还立在头顶,估计他很少变人形不太习惯。   “喏,给你看。”   兔子精给我一块玉制腰牌,我不喜欢广寒宫那帮女人,怎奈主神大人喜欢看她们卖弄舞姿,我在主神宫里被迫见了她们很多次,这腰牌的玉凉嗖嗖的很特别,是广寒宫的特产,腰牌确实是广寒宫的东西,背面还刻了玉兔两个字。   “你还真是广寒宫的……那也不能放过你!敢坏我好事,我吃了你,嫦娥上仙也不该拿我怎么样。”我揪住玉兔的两只耳朵,猪耳朵是很好的下酒菜,不知道兔耳朵味道怎么样。   玉兔吓得直哆嗦:“嫖神饶命!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见嫖神大人在等月老,我也是管姻缘的,想着说不定能帮上嫖神大人,我是好心啊!”   “你也是管姻缘的?”   “恩,不过我是管……同性姻缘。”   我一定要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他!怪不得土曜君没瞧上我反而看上小春了,我找月老求姻缘,你一管同性姻缘的凑什么热闹!我打,我踢,我扇,我踹,我踩……我十分凶残地□□了这只兔子,我对今天抱了多大希望啊,连行李都收拾好了准备凯旋回天宫,都被这只死兔子毁了!不多踩他几脚实在难平我心中怒气。   玉兔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白嫩的肌肤有好几处都被踩红了,他用手挡住最重要的脸,嗓音中带着哭腔:“你竟然敢打我!我在广寒宫,那些女仙都疼我爱我,从来没人敢打我!”   “我打你又怎么样,广寒宫那些仙女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她们就是宠的你无法无天了!今天我就是要揍得你没脸回广寒宫。”   我又踹了玉兔几脚,他身体抱成一个团不动了,这下我反而慌了,我不会是真的把他打死了吧?虽然我很想吃兔子肉,我真的没想下手这么重。   就在我悔恨的时候,地上躺着的玉兔又动了,他抱住我的腿不断地蹭着,脸上挂着某种满足的笑容:“打得我好舒服,嫖神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真的码出了三更,快给我掌声鼓励鼓励!   配角栏里的角色终于又出来一个_(:з」∠)_大家猜猜出来的是哪一个   ☆、贵客到   主神大人告诉我,有的人被打之后会生气,有的人被打之后会哭泣,但他从没告诉我有的人被打之后会如此欣喜,我被这只兔子精诡异的喜悦之情震住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主神大人,求您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有人被打了还能笑得出来!   我心里毛骨悚然,兔子精的行为不符合逻辑啊!主神大人,仇我不想报了,我只想让这只兔子快点离开,长得再可爱我也不想看见他了。   我第一次见到比小春还能粘住人不放的牛皮糖,不管我把兔子踹飞多远,它都屁颠屁颠地蹦回来抱住我的脚踝蹭来蹭去,我只好抓住他的耳朵像拔萝卜一样把他拎起来:“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是跟说让你快走么。”   兔子羞涩地扭了两下:“好舒服,嫖神大人再用力踢我吧!”   想当年跟着红雷将军一起抓逆逃妖魔我都没怕过,现在竟然被一只白胖的兔子吓到了,主要是他的行为我百思不得其解,里面一定藏着很大的阴谋。这家伙死活甩不掉,把他扔出去他又会飞奔回来抱住我的腿,我只好拎着他像拎了一团雪白的抹布。   “土曜君和小春也不知怎样了,都怪你的破能力,你一个兔爷装什么月老!”   “我的能力最多能持续半个时辰,现在土曜君应该已经清醒了。”   “最好是这样,要是我的小春有个三长两短,今晚的夜宵我就吃干锅兔头。”   兔子的身体不住地颤抖,我忘了兔子是担心的动物,万一把他活活吓死了怎么办,安慰他道:“我开玩笑的,你别怕。”   “我不是怕,我是兴奋,嫖神大人,再多恐吓我吧!”   这只兔子太可怕了!这只兔子不是我能对付的,小春脑筋好办法多,还是把兔子交给小春吧。   土曜君恢复了理智,听侍女说,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像在哭,我要是他我也会哭的,都怪这只死兔子。我拎着兔子去找小春,小春倒是依然自在的样子,土曜君真的是个君子,就算被死兔子用能力陷害也没做出让小春心灵受创的举动。   “小春小春,月老是假的!”我把兔子扔到地上,兔子马上抱住我的腿蹭啊蹭,我确信是一只厚脸皮的兔子。   小春打量了一番都快把我小腿蹭出血的兔子:“这么快就露出马脚,看来是只笨兔子。”   这次轮到我斜视小春:“你早知道月老是假的?”   “月老和土曜君都是下界神祗,土曜君见了月老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也就是你会信他的鬼话。”   “先不跟你计较这些,快把他赶走,跟粘我腿上了似的。”   小春蹲下仔细看了玉兔一会儿:“看起来挺好吃的。”   小春不愧是我的跟班,跟我想的一样:“对,肥瘦刚好,我正想呢,做成干锅不如直接炖汤,原汁原味。”   这次玉兔真的受到了惊吓,蜷缩在我脚边瑟瑟发抖,我略微羞愧,好歹是我们天宫的神仙,你就不能拿出点骨气。   这只兔子赖定了我,不管我怎么驱赶他,打他骂他,他都不肯走,而且越欺负他,他就越开心的样子,我喝茶的时候它在我脚边蹭来蹭去,我茶杯没拿稳,滚烫的茶水有一半淋到它身上,烫得他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却用喊着:“嫖神大人~嫖神大人~好舒服~”   为了他,我翻遍了土曜宫里的古医书,总算找到了一本能解释他的行为,书上说这是一种心病,一般人惧怕痛苦,但痛苦对这类病患来说如同抚摸,是件快活的事情……   我把这本书合上,默默放回它本该放置的位置,我知道世上有各种奇毒奇伤,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怪病,主神大人曾说过萝卜吃多了烧心,一定是真的,这不,玉兔都得了可怕的心病了。   我试着踹了玉兔一脚,玉兔嘤咛一声,娇喘着,果真十分有快感,但他这样让我压力好大,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我对他做了别的什么奇怪的事情。   最终我还是没能把这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兔子赶走,拳打脚踢也好,恶言相向也好,他都只会发出愉悦的喘息,我没招了,主神大人,我真的尽力了。土曜君没有怪罪兔子招摇撞骗的行为,我知道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好意思追究。   玉兔郑重其事地跪在我面前请求我收留他,他说:“我在广寒宫从来没有人打过我骂过我,每当嫖神大人踹我的时候我都心痒难耐,那种感觉……太舒服了!求您收留我吧,什么脏活累活我都愿意做。”   “如果我说不呢?”   “我就当没听见。”   啊啊啊!你长那么大耳朵就为了听自己想听的答案吗!既然你只能接受一种答案,你来问我干什么啊!你也是,小春也是,为什么你们都不尊重我的意见啊!这样的嫖神我当得好伤心啊!   玉兔的执着就如同他话里说的一样,我郑重其事地说了“不”,他郑重其事地当没听见,我哭着跑去找小春撑腰,小春却邪恶地笑了:“你不是说路上总吃馒头太单调了么,现在有个活蹦乱跳的随时做配菜。”   小春一句话胜过玉兔苦苦哀求一百倍,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笔合算的买卖。   玉兔对我总是“兔子、死兔子”地叫他很不满,他说他是一只有尊严有道行有神位的兔子精,他也有名字,叫七福。以前我一只想养一只狗叫来福,现在我养了只兔子叫七福,也算是圆了童年一个梦想。   有侍女来报,大名鼎鼎的珠玉上仙终于来了。我的心凉了半截,我还指望她在凡间迷路上一年半载的,最好是永远别来了,我跟她又不熟,她这么急着赶来见我也太让人感动了。   土曜君热情不减,人家珠玉上仙是来看我的,他那副盛装打扮的模样是想做什么啊,闪亮亮的衣服鞋子,连头带都换了个新的,乍眼之下我还以为日曜君诈尸了呢。   珠玉上仙是个挑理的人,未免她有机会冷嘲热讽,我们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她,一行人声势浩大,礼数周全,看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七福一直住在广寒宫,显然也见过珠玉上仙,听说是珠玉上仙要来,吓得他变回兔子死活不肯变成人形,并叮嘱我们就当他是个普通家兔吧,千万不能让珠玉上仙发现他在这里。我是个很体贴的人,从膳房要了个装猪崽的破铁笼子,告诉他:“钻进去,我看过菜市场的兔子都是关在笼子里的。”   玉兔羞涩地钻进笼子,趴在笼子里,翘起屁股,屁股上那团白色的棉球似的尾巴动来动去:“嫖神大人,尽管羞辱我吧。”   我觉得我善良的心意被扭曲了,我真的只是觉得他在笼子里能更像家兔一点啊!   小春不想站在外面等珠玉上仙,他觉得这件事和他无关,直到我威胁他要把他每顿饭的汤都换成我亲手烹饪的猪骨汤,小春妥协了,我心里有点失落,这世上就只有火曜君一个人懂得欣赏我的猪骨汤。   不仅我们给足了珠玉上仙面子,珠玉上仙还自带排场,萧瑟夜幕下,几只云鸟拉着的马车从空中跑过来,从驾车的马夫到随侍的侍女一应都是女的,珠玉上仙还有一个特性在天宫非常出名,她极其讨厌男人,甭管是有多帅的外貌还是多高的神位,只要是男的就进不去她瑰宝殿的大门,她尤其讨厌看到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说起来就很心酸,在天宫的女神仙里她算是比较喜欢我的,因为我宫里连只公蚂蚁都没有,更没和任何男仙传过绯闻,珠玉上仙喜欢我的理由让我很不开心。   马车门在空中打开,显示两名模样俏丽的侍女飞身下来,在马车与土曜宫的门口铺展开一条青色印花缎子,随后马车门打开,珠玉上仙踩着那青色印花缎子飘然而下,裹腰锦绣的长裙高贵端庄,发髻上没有多余发饰,唯有一颗稀世罕有的魁山宝珠,只是脸上几道深深的皱纹难掩岁月的痕迹,若是她年轻的时候,美貌程度定不亚于那广寒宫的嫦娥上仙吧。   珠玉上仙步伐典雅地走过来:“嫖神别来无恙?主神大人还怕你在下界过不上天宫的舒坦日子会累瘦,主神大人多虑了,我看还是和在天宫时一样的。”   不,你还是说我瘦了吧,说我瘦了我比较开心!   “凡间界对我来说虽陌生,好在我遇上了不少愿意帮助我的朋友,比如这位土曜君。”   珠玉上仙从进门就没正眼看过土曜君,这歧视也未免太明显了吧,会让人家以为我们天宫的神仙都很没礼貌,再说这里可是土曜君的家啊!他是主人我们都是客人呢,哪有两个客人聊起来把主人嗮一边的道理。   经我这么一说,珠玉上仙总算跟土曜君说话了:“土曜君,许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金曜君的枫叶宴上。”   土曜君温文有礼地欠身:“正是,算起来与上仙已三年没见。”   “你们认识?”珠玉上仙竟认识下界的神仙,而且还是男仙,稀奇稀奇。   “算不上认识,不过是见过几次。”珠玉上仙面无表情地说。   真的只是见过?我看土曜君对这次迎客很上心啊,但他俩的年貌也不可能是眷侣,难道……土曜君是珠玉上仙的私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小春   夜色沉寂到连蚊虫都已睡着,没人会想到嫖神的跟班却没有睡,一个人偷偷跑出土曜宫,身手干净利落,没有被任何侍卫发现。   大树之下,早已有一个伶俐的少女在等他,少女背后有一对闪着轻柔荧光的虫翼,用肉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的凡人少女。   “查到了,果真是那贱人宫里的玉兔假扮的。”少女小声对小春说。   “难怪身上一股萝卜味。”小春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吧。”   少女并未立即离开,担忧地问:“您跟着嫖神已经不短的时间,她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借她十个脑子她也想不出来,她已经把我当成最信任的人,我这里你不用管,看着南孚别让他惹闲事。”   “您放心,我一直盯着他……倒是嫖神让我有点意外,还以为她会是个美人。”   “小时候长得就不好看,长大了一点没变,还是不好看。”   虽然小春对嫖神的评价称得上刻薄,少女却反而心惊,小春自己没有注意到,但她看得清清楚楚,说到嫖神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像在说一盆自己精心侍弄的花草。   一定是我多虑了,又不是多美的女人,怎么会看上她呢,少女在心中安慰自己。      ☆、八爪鱼宴   珠玉上仙这次来是带着主神大人给我的奖赏,我好奇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主神人会奖给我什么,追着问珠玉上仙,珠玉上仙说是一种非常珍贵的酒。我不太高兴,再珍贵不还是酒嘛,我可是拯救了整个凡间啊,就给我一壶酒?但当珠玉上仙说出那酒的名字时,我便觉得这份奖赏已经足够了。这种酒名□□壶玉酿,这酒需酿一千年才能饮用,世间只有主神大人一人珍藏,由主神大人亲手酿造,巧合的是,主神大人第一次酿这酒的时候恰好我刚刚出世,此后每过千年春壶玉酿酿好之时主神大人都会找我同饮,方便了我连自己的年纪都不用计算,只算着是第几次喝春壶玉酿便可。   今年这个该是第九壶了吧,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已经九千岁了。   如果让我自己想,我感觉不到自己已经活了这么长时间,我还可以想起第一个有记忆的画面,那时我刚刚学会自己走路,岁寒娘娘来看望我们天尊六神,将五个姐姐夸了个遍,唯独对我没有夸奖只言片语,岁寒娘娘一直不满主神大人将天尊五神改为六神,对于多出来的我自然没有好脸色,那时的我虽然腿脚还不利索,心里已经懂得沮丧和自卑。   主神大人不顾身份,当着岁寒娘娘的面把我抱起来,懵懂无知的我还不知这是多大的荣耀,只呆呆地盯着主神看,当时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和表情,甚至直到现在我都在怀疑我是不是记错了,我的主神大人不可能有那么温柔的目光!   我搞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在主神大人身边压力太大,我才下意识地编造了这种记忆,但那柔和的一幕就真真切切地在脑子里,难道主神大人在变态之前也曾经是个正常人?   “琉璃,琥珀,把嫖神的礼物搬过来。”珠玉上仙吩咐道。   “是。”离珠玉上仙最近的两个随侍女仙行礼领命,从站的队形就能看出她俩最得珠玉上仙宠爱,名字肯定是珠玉上仙亲自起的,珠玉上仙对珠宝的喜爱不亚于财神姐姐对金元宝的喜爱之情。   两个女仙端着一个精致的酒壶过来,这酒壶最熟悉不过,春壶玉酿每次都装在这样的酒壶里,这两个女仙举止优雅得体,端着酒壶没有一点颠簸,我不禁要夸上两句,没想到土曜君抢先说:“都说珠玉上仙勤于宫内管教,果真传言非虚,光看这两位女仙,聪慧得体,仪态非凡,足见珠玉上仙教得甚好。”   想不到土曜君也会拍马屁,怎能让他一个人讨好珠玉上仙,我不甘示弱地附和:“两位女仙花容月貌,人见人爱,在女仙中也是难得一见。”   再乖僻的人被夸了也会高兴,珠玉上仙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们两个还不谢谢两位大仙的夸赞?”   那两个女仙齐齐福身道:“琉璃谢星君、嫖神大人抬爱。”“琥珀谢星君、嫖神大人抬爱。”   原来这个看起来更娇俏的女仙叫琥珀,两个女仙虽然都挺美的,气质完全不同,琉璃清冷娴静,琥珀却比她更活泼娇艳,我对琥珀格外有印象,按理说像我这种神位的神仙对她们这些别人宫里的小女仙应该注意不到,琥珀却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记住了,她虽然算得上娇俏,放到天宫那么多女仙里面并不出众,我怎么就对她印象深刻呢,我想这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缘分吧。   “嫖神,这就是主神大人的赏赐,你可要收好了,这酒珍贵的很,洒出去一滴就真是天大的罪过。”   珠玉上仙亲手将那壶春壶玉酿交给我,我说她手握得那么紧是想让我收好的意思吗?我懂了,我放开酒壶说道:“珍贵的美酒就是要与人同饮才能尝出它的美,正好土曜君安排了酒菜,不如我这酒就拿出来给大家助助兴。”   当然不会有一个人反对我的提议,可怜我的美酒,刚见上一面呢,就牺牲了。   今晚的酒菜很不合我口味,油焖八爪鱼、清蒸八爪鱼、酱香八爪鱼、糖醋八爪鱼、锅包八爪鱼……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尽管我肚子饿的叫唤了,我一口都吃不下去。土曜君怎么搞的,说好了让珠玉上仙心情平顺我们也能好过点,这些破菜是在挑衅珠玉上仙发火吗!   我的眼睛快瞎了,珠玉上仙不但没有发火,反而眉目舒展地说:“虽然你这土曜宫窄了点,脏了点,寒酸了点,下人少了点,下人的模样丑了点,你本身也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神仙,日曜君那样优秀还走上不可挽回的道路,你说不定哪一天也会走上不归路,但你宫里的酒菜甚合我心意。”   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小春和我一样手里僵硬地握着酒杯,我俩都直勾勾地低头盯着桌子上那一盘又一盘的八爪鱼。珠玉上仙你就夸了人家一句话,那前面好几句数落是用来做什么的?铺陈吗?你这夸一句骂十句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啊!不,我更在意的是,你对食物的品味正应了红雷将军最常说的那句话“要了亲命了”!   小春突然把酒杯握得紧紧的,简直快要捏碎了:“受不了,我要去吃点别的,跟我来吗?”   那还用说,被这么多八爪鱼包围我也快饿死了。借口去茅房,我和小春蹑手蹑脚地溜到膳房,膳房里十多个厨子都打着赤膊热闹地忙活着,我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他们打着赤膊……没穿衣服……   啪,小春对着我的后脑勺来了个痛击:“有点出息好么,还不快找找有没有能吃的。”   膳房锅里放着八爪鱼,菜板上放着八爪鱼,筐里放着八爪鱼,墙上挂着八爪鱼,桶里塞着八爪鱼,地上还有几只活的八爪鱼爬来爬去……我问旁边的厨子:“土曜君是不是把十里八村的八爪鱼都买来了?”   厨子骄傲地说:“那当然,还派了一批渔夫专门下海去抓,就剩些成了精有道行的八爪鱼往北海逃了。”   土曜君,我以为我在主神大人身边已经磨练出一套自成一派的拍马屁神技,和你比起来我还是太嫩了,你这马屁拍得不计血本啊!话又说回来,连我都不知道珠玉上仙爱吃什么,土曜君怎么知道她爱吃八爪鱼的?越来越觉得土曜君就是珠玉上仙的私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有姑娘提到南孚电池,没错,就是这个来源!南孚聚能环,谁用谁知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名字优美雅致又富有诗意吗   ☆、一起来湿身   满屋子都是八爪鱼,一丁点能让我和小春有胃口的东西都没有,小春提议我们干脆自己出去找吃的:“记不记得我们来的路上有几棵野果子树?”   “可是……我们就这么跑了不太礼貌吧。”   “怕什么,土曜君和珠玉上仙聊得那么热乎,想不起你的。”   小春拽着我就跑,我和他到底谁是主人,越来越搞不清了。他纤长的手指勾着我的手指,传递着和我不一样的体温,我们一起在夜色下狂奔,怎么感觉像主神大人给我讲过的不检点的男女私奔的故事?   “你在想什么?跑的真慢。”小春回头埋怨地说。   “我在想,我们这样像私奔。”   “你……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还真适合当嫖神。”小春别扭地把脸转回去,不再看我。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脸,他这是在夸我吧。   那几棵野果树很不会长,长在河岸边的峭壁上,长得位置就不讨人喜欢,难怪好多果子都掉在地上烂了。   “你等着,我上去摘。”我说道,今天为了隆重迎接珠玉上仙我穿了件一直拖在地上的繁杂长裙,这裙子把脚都盖住了行动很不方便,要是有绳子绑起来就好了……我的视线停留在小春衣服的系带上,反正他一个大男人衣服没带子也没什么。   我去解小春的衣带,贴近他的身体能闻到魅惑的香气,我有点嫉妒,我每日泡着花瓣澡身上都不香,他却一生下来就香喷喷的。小春也没闲着,他也开始解我的衣带,我捂紧衣服,怒视着他:“你要干嘛!”   小春很无辜:“你都主动了,我怎好无动于衷。”   “我就想借一下你的衣服带子!你别乱动!不然我就动粗了!”   慑于我的武力威胁,小春果然不动,他幽幽地说:“我对你来说很没吸引力么?”   “那当然,我怎会对你有想法!”我是主人他是跟班,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哪能对他下手。   小春轻轻地笑了:“好吧,你快摘果子下来,是想饿死我吗。”   “不劳而获的人还这么多要求!”   我用小春的衣带把长裙往上捆高一截,露出半截小腿,这样行动方便多了,飞身跃上果树,树上一股香浓的果子味,闻着都这样香,这些果子肯定很好吃,我的胃快要忍不住了。   “喂,我往下扔,你接着点!”我朝树下的小春大喊,一边摘着果子往下扔,我发誓我不是故意专门盯着小春的脸扔,是手不受控制,看见那张漂亮的脸就忍不住想砸几下。   小春伸手敏捷,总是能躲闪开,这样反而激起了我的征服欲,让你躲!我非打到你的脸不可!   我打……我打……我打……已经忘记了来觅食的初衷,完全变成了攻击和躲避的对抗,再伸手抓发现手边的树枝没有果子了,冷静下来再看,岂止我手边的树枝没果子了,整棵树都光秃秃的,不知不觉已经被我摘光了?   没办法,下去把地上掉的那些果子捡起来洗一洗还能吃,我跳过去抱住树干,正要下去,被我抱着的大树干上浮现出巨大的人脸,此人柳叶弯眉樱桃口,还有一圈络腮胡,人脸张嘴的语气就很不友好:“你们好大的胆子,竟将我辛辛苦苦长出的果子全都摘光。”   想不到这棵树年岁大了竟然成精了,不知道它已经成精,没跟它打招呼就摘它的果子是我们不对,我正想道歉,树精报复心太强,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挥舞着粗壮的树枝直接就朝我打过来。   “快下来!”小春在树下喊,他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这棵树什么时候突然长高了好几倍,一定是用来倍化术。   我也想快点下去,树精整个身体都在抖动,我连站都站不稳,更别提跳下去,我又不能攻击树精,是我有错在先,要是还动手打人也太不讲理。树精脾气很大,啪啪树枝趁机抽了我的肩膀一下,肩膀的疼痛让我分心之下掌握不好平衡,倾斜的身体眼看着要掉下去。   温暖的胸膛将我抱在怀里,馨香的味道,小春跳上树干双手环住我,我们一起向下坠落,掉下峭壁直接栽进河里。我在水里一直下沉,胡乱扑腾着沉得更快,我堂堂嫖神是不会游泳的啊!很快我就镇定下来,我想起小春应该是会游泳的,在金曜宫时就是他把我和金曜君一起送上岸。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王麻子给我讲过的故事,美人溺水,侠客营救,侠客会环住美人的腰身优雅地将她抱上案,然后他们的衣服都湿透了,生起一个火堆,美人要烤干衣服,娇羞地对侠士说:“人家要脱衣服,你不许偷看呦。”   侠士大义凌然自然不会偷看,美人脱光衣服发现侠士没有偷偷看她气得直跺脚:“讨厌,让你别看你就不看!你那么听话做什么!”   然后侠士就和美人在火堆的烘烤下这样那样,啪啪啪地幸福着。   我和小春也会照着他们的路线发展下去吧?这样想着我不再惊慌,美滋滋地等着小春环住我的腰身,我们两人一起优美地游到岸上去。小春没有过来环我的腰,他变回了腌酸菜的坛子,朝我大喊:“快抱住我!”   好吧,他没来抱我,我去抱他也可以,我抱住圆滚滚的坛子,坛子慢慢地上浮,最后浮出水面,漂向岸边。这和王麻子给我讲的故事发展不一样啊!我抱着坛子在河上漂和抱着快木头有什么区别?王麻子没告诉我侠士是个坛子该怎么办啊!   上了岸,下一步该轮到侠士去捡木柴回来生火,小春还是坛子的模样躺在草丛里,一点都不像想去捡木柴的样子,好吧,我去捡!我在岸上兜了一圈捡了一大把木柴回来,发现小春还是坛子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了:“你就不能变回人形?”   小春说衣服湿了会冷,变回坛子抗风。   等我回村一定要告诉王麻子他的故事都是骗人的,我自己动手点好了火堆,小春又嚷嚷:“把我抱过去,我也要烤火!”   我还要把他抬到火堆旁边去,为什么我是美人的性别却做着侠士的活儿?这个问题等我回到天宫一定要请教主神大人。   小春变成坛子有一个好处,我可以靠着他睡觉,硬邦邦地靠着不太舒服,我把他幻想成玉石枕头好了。这一夜竟比我在土曜宫松软的雕花床上睡的都好,坛子虽然冷冰冰的,还能感受到呼吸的起伏,这就是有人陪着的感觉吧。   大晚上的我也没闲着,心里噗通噗通飞快跳着,回想刚才解衣带的一幕,如果当时我没有阻止小春,不会真就啪啪啪了吧?不会的,一定不会,小春肯定是闹着玩的,小春说过他不喜欢女人的,怎么会和我啪啪啪,虽然他也是男人,他只是个会自恋的男人。   果然还是我想多了吧。   睡着睡着,冰凉的感觉变成了温暖,好像有人抱着我似的,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抱过,这份温暖的感觉让人喜欢,今天就让我睡个懒觉吧,让这梦持续的时间更长些,哪个敢吵醒我我就跟他拼命。   村里卖包子的李老二跟我说过,男女之情就像包子,皮抱着馅,馅依偎皮,上蒸锅以后皮把温暖传递给馅,两人就越来越熟了。如果有一个人像包子皮对包子馅一样对我,那我回不回天宫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包子皮啊,请你,快点出现吧。   早晨醒来的时候,火堆已经灭了,草地上空荡荡只剩我一个人,小春不见踪影。臭小子不会趁我睡觉的回土曜宫了吧?荒山野岭里野兽出没,他要是被哪只虎精狼精吃了怎么办!   “小春!小春!小春!”我大声喊着,要是他在附近遇险听到我的声音还能呼救。   “喊什么,没吃早饭就这么有力气。”小春捂着耳朵走过来,收里拎着一个用细绳捆好的纸包。   “我还不是担心你!”气死我了,不识好人心。   “喏。”小春把纸包递给我。   “什么东西?”   “糕点,早晨不吃东西你不饿么?”   心里暖洋洋的,第一次有人关心我早晨吃没吃饭,我打开纸包,里面果然几块撒着糖粉的糯黄糕点,是我最爱吃的菊花糕,小春竟知道我爱吃什么。   “你知道我爱吃菊花糕?”   “你不是总吃这个么,我记错了?”   “没错没错。”我把这几块菊花糕抱的紧紧的,被人记得爱吃的东西,是如此高兴的感觉。   迎着像菊花一样嫩黄的朝阳,我们主仆二人一起踏上了回土曜宫的征途。我心里有点忐忑,晚宴中途不见人影,现在才回去,珠玉上仙非吐沫星子喷死我不可。见我表情如便秘一样揪心,小春关切地问:“怎么?菊花糕吃多了难受?”   “都怪你,非拉我出来吃什么野果子,这下可好,珠玉上仙肯定会生气。”我埋怨道。   小春眼睛溜溜转,趴在我耳边说:“作为补偿,等回土曜宫我送你个礼物。”   他能有什么礼物送我?还非要回土曜宫送,就他那点家产我摸得透透的,哪有什么好东西送我,看他美滋滋的样子又不像骗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肚子里是不是又冒了什么坏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小春   月光下的草地上是一个模样落魄的女神仙靠着个腌酸菜的坛子睡觉,突然,坛子变成了一个男子,吓得周围的青蛙都呱呱地跑掉   了。   虽然小春变回了人形,嫖嫖还靠在他身上,让他没法动弹。这个时间,该是土曜君的好时间了吧,小春心里暗自想着,把嫖嫖拐   到这个远的的地方来也是怕她不小心坏了土曜君的好事,虽然是个笨女人,闯祸能力不容小瞧。   土曜君,今晚让你开心了,明天你该做点什么事让别人开心了。   咚,嫖嫖的脑袋从小春的肩膀滑下去,还好小春及时用胳膊搂住,小春低头看着嫖嫖沉静的睡脸,这样细看的话其实比小时候好   看了一些,小时候看着就傻乎乎的,长大了果真是笨女人。   小春长叹一口气:“笨蛋,我要是不帮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天宫了。”   ☆、土曜君别乱来   小春从未伤心过,他也曾说我不懂伤心,如果他再问我,我一定会告诉小春我知道什么是伤心了。第一次感到伤心是在封印黑曜的时候,我动手干净利落,但我心里一直在为他惋惜,一个人的寂寞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偌大的嫖神宫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回去,它还是挂着嫖神宫三个字,我回去了,也不会有人迎接我。   虽然开玩笑说要让小春当茅神,我知道我还是会把他带回嫖神宫,这样我回到宫里就会有一个人在等我,如果他不愿意,我就把他钉在嫖神宫的柱子上,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如此凶残的打算。   我就是想把小春带回嫖神宫。   我和小春回到土曜宫,为了显示我对擅自离席的愧疚之情,我回来的路上就把那几块菊花糕统统塞进肚子装作急得连早饭都没吃的样子。珠玉上仙根本不记得我在不在宴席了,听说她昨天喝得烂醉如泥,只记得碗里有很多八爪鱼其他的一概记不得了。   珠玉上仙是个端庄的人,对别人刻薄,对自己要求也严格,从没见她有酒后失态的时候,春壶玉酿这酒虽然一酿就是一千年,却不是烈酒,在我印象里她的酒量不该这么差。不过她喝醉了对我来说真是好事,不然肯定要酸上我几句,说不定还会去主神大人面前告状。   我怎么觉得土曜君额外地精神抖擞,跟王麻子每次看完春宫图时候一样精神。早膳依然可怕,八爪鱼炖八爪鱼、八爪鱼炒八爪鱼、八爪鱼粥和几份用八爪鱼做的小菜,还好我肚里已经喂了好几块菊花糕,免受了一次摧残。   土曜君也太平易近人了,让珠玉上仙那两个贴身侍女也和我们同桌用膳,一般我们这些上仙用膳的时候像她俩这样的女仙是不能一起吃的,只能在一旁伺候,土曜君竟说让两位也来一同用早膳,我能说他这马屁拍得都快把天井拍穿了么,和珠玉上仙的侍女一起用膳,这是在往珠玉上仙脸上贴金条啊!   “虽然土曜宫的早膳没什么可吃的,既然土曜君盛意邀请,琉璃、琥珀,你们也坐下吃吧。”珠玉上仙嘴角有浅浅的笑意,这个马屁她喜欢。   没什么可吃的?全都按你的口味用八爪鱼做的啊!害的我一口都没法吃!那天我要是碰到个八爪鱼精,我肯定二话不说上去就把它揍一顿,你看这样多不利于下界和谐,下界你也不是第一次来,没什么新鲜的,您老就不能快点回天宫去?都怪土曜君招待得太周到,珠玉上仙明显是爱上这里,还不提要回天宫的事儿。   琉璃和琥珀依着珠玉上仙的话坐了下来,琥珀坐在我旁边,我挺高兴的,虽然我没跟琥珀说过话,总觉得她跟我是有缘分的人。琥珀拿起勺子,见我在看她,朝我嫣然一笑,她长得不及琉璃美丽,但我就是觉得她讨人喜欢,难道被那只死兔子害得我也对同性产生了兴趣?   不会的,比起琥珀,我对土曜君更有兴趣,只是想到他很可能是珠玉上仙的私生子,珠玉上仙要是成为我婆婆……我想起之前在村里刘婶给我讲过镇上的豆腐西施用一个毒馒头毒死了自己的婆婆,不知道我回去还能不能找到那个豆腐西施。   琉璃坐在土曜君旁边,她就没琥珀那么自然,显得忐忑不安,也难怪,她们可能也是第一次有机会跟上位神仙一起进餐,你看人家的侍女怎么就那么懂事听话,哪像我的跟班小春,平日里和我一起吃东西不仅没有荣誉感,还敢抢我的东西吃。   不知道小春在搞什么鬼,我就吃个饭的功夫回来就找不着他了,问了侍卫侍女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不会真跟给他小纸条的侍女鬼混去了吧?气得我狂喝好几杯菊花茶,我都内定让他去我宫里当差了,还这么不知检点,等回了天宫要是广寒宫那些不要脸的女仙勾引他,我可怎么办。   没找到小春,倒是碰到了琥珀。七福被我放在兔笼子里关在后院,我怕它真被当成家兔炖了,来看看他,看见琥珀正拿着一根胡萝卜站在兔笼子前,吓死本神了,还好她看起来并没有发现七福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普通家兔想喂他一根萝卜。   七福这只兔子一点都不给她面子,琥珀把胡萝卜都塞到他嘴边了,他把头扭来扭曲就是不肯吃。   “我教你,你要这样喂。”我走过去,拿起胡萝卜照着七福的脑门敲了两下,声音又响又亮,七福浑身抖了一下,屁股上的白绒球尾巴欣喜地动来动去,抱起胡萝卜吭哧吭哧地啃起来。   我用萝卜抽兔子,琥珀被我残忍的手法吓住了,见兔子开始吃萝卜,问道:“嫖神大人,这是您养的兔子?”   “算是吧。”   琥珀羡慕地说:“能做嫖神大人的宠物,真是它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姑娘你想多了,不是宠物,我是想养来吃的。我也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残忍,顺着她的话说:“琥珀姑娘真会说话,怪不得珠玉上仙疼你。”   “……是啊,主人很疼我,能在瑰宝殿当值也是琥珀三辈子修来的福气。”琥珀说得有些迟疑,脸色也远比不上七福被打时的欣喜,我想她说的不是真心话吧,珠玉上仙为人严苛,想必她混到现在这样的地位没少吃苦。   我虽总说主神大人的坏话,和珠玉上仙比起来我绝对还是要留在主神大人身边,不禁觉得琥珀很可怜,想要对她好一点,这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怜悯之情吧。   一个珠玉上仙带来的小侍女跑过来喊:“琥珀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呀,主人的玛瑙钗子找不到了,还不快去!”   琥珀慌张地说:“嫖神大人对不起,我要回去了。”   小侍女这才发现我,也慌张地给我行了个礼。   “上仙喊你,你就快去吧。”我慈祥地说,越发觉得琥珀可怜,可惜别人宫里的事我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我一上午没找到小春,下午小春主动找到了我,我让他解释一上午的时间跑哪里鬼混了,解释当然是没有的,会向我解释的小春肯定是别人乔装的。小春直接拽着我往外走。   “喂喂,你干嘛!你说清楚,不然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不是那种人!”我死抓着门框不放手。   “洗澡,我去摘了一篮子桃花瓣,你好好泡一泡,不到一个时辰不许出来。”   “呸,谁要跟你一起洗澡,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儿。”王麻子给我看的书里女人被采花贼抓住都这么说。   小春反问:“我说要跟你一起洗澡了?你是在暗示我让我陪你一起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你是不是在洗澡水里下毒了?”小春一定是不想跟着我了,像豆腐西施毒死她婆婆一样想毒死我。   小春懒得解释了,直接把我抱起来,我记得王麻子借我的书里也有类似情节:采花贼淫(河蟹)笑着将女子抱起来,女子一边大哭一边喊: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我恨你,如果不是我肚里怀着你的孩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还好我记性好,书里的台词都一句不差地记着,我也扑腾着手脚扯嗓子大喊:“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我恨你,如果不是我肚里怀着你的孩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路过的侍卫侍女纷纷侧目,有几个侍卫犹豫了半天还是走过来问:“嫖神大人,需要帮忙吗?”   小春搂住我,实际上是将我整个脸按住贴在他身上不让我说话,他微笑着回那些侍卫:“没事,她就爱和我这么玩,提高兴致。”   侍卫们红着脸退下了,我不喊了,我在仔细回想后面的情节,那个女人是喜欢采花贼的,但是她嘴上一直说要杀了采花贼,我想不通为什么,后来采花贼被少林方丈关押在五指山下,和那女子永世再不能相见,女子带着孩子孤独终老,当时我就想采花贼和女子若能早点敞开心扉,至少能多过几年恩爱的日子,我将我的想法告诉王麻子,王麻子感叹:“可悲可悲,要是他们早点了解彼此的心意,能多看好几个香艳情节。”我总觉得我和王麻子感慨的地方不一样。   “小春,如果将来有个人让你又爱又恨,你会爱她还是恨她?”   “我不会爱上我恨的人。”   “不一定吧……啊!”小春突然松开手,急速下降的感觉害我吓了一跳,噗通,我被扔进浴桶里,水面上漂着厚厚的一层桃花瓣。   “混蛋!我衣服还没脱!都湿了!”   “湿就湿吧,反正一会儿也不穿这套了,”小春又对屋里的几个侍女说:“就按我说的那些做。”说完小春就往门口走去。   我连忙喊:“喂,你去哪?”   “你想让我留在这儿看你洗澡?”   “后会有期!”   等小春把门关上我才允许侍女把我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脱下去,洗澡水里泡着花瓣还点了熏香,我在天宫时洗澡也不这么讲究,倒是听说苏神姐姐每次洗澡都要繁杂的步续。洗了澡,熏了香,两队侍女左右开弓,一边给我穿衣服一边给我梳头发,侍女拿来一套流粉纱衣给我套上,肌肤在纱衣下若隐若现。   我不好意思地说:“这衣服,是不是薄了点?”   “都是小春公子吩咐的。”   无缘无故小春怎让我穿这种东西,我正疑惑着,侍女们给我梳好发髻都退了下去,并告诉我:“嫖神大人,春公子说让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大浴桶被抬了出去,屋里只剩一张红木大床,我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小春又搞什么鬼。门开了,屋里来了一个人,却不是小春。   “土曜君?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看着土曜君走进来。   土曜君走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我:“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我满肚子的疑惑,莫名其妙被抱来这里,莫名其妙像杀猪似的被洗了一通,然后他又对我说莫名其妙的话。   土曜君低下头,默默地将我的衣襟往下拉,喂喂喂你干嘛!你这样我会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小春   小春独自走回房间,天色已经暗了,他却不想点油灯,现在土曜君应该过去了吧,他果然还是答应了,他当然会答应,他和那个女人的事说出去不堪设想。   这一次不会再失败了,这一夜过去嫖神就能回到天宫,他离目的地又近了一步。   去青楼红牌那里要来的熏香和衣服很有情调吧……拳头不知不觉紧紧握住,心里像有很多蚂蚁在咬一样很不甘心,他花了一下午时间打扮出的女人凭什么就给别人享用。   要不再等两天!其实就用这副身体在凡间也挺好玩的,就在凡间多玩几天吧!   小春站起来,刚要出去找嫖嫖,房门却被人从外面踹开。      ☆、青外有青楼   “土曜君你干嘛!我会怕!”我揪着领口不让土曜君往下拉。   “别说话,闭上眼睛,很快就完事了。”   我第一反应是土曜君是不是喝酒了?第二反应是他是不是又被人下了药?这两种看来都不是,我不知道正人君子到被我下了药还硬挺着的土曜君怎么突然对我有了兴趣,难道小春安排的花瓣澡真有作用?也不对啊,土曜君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间房里的?   有人送上门来,我当然求之不得,土曜君靠过来解我腰间的彩丝带子,我应该开心的,虽然不知道原因,重要的只是结果不是吗?只要这次得手,我就能回到天宫,再不用漂泊在凡间没有归处,但是我,为什么开心不起来?   土曜君也像是为了结果一样,没有任何温存,只是解着我身上的衣服,我躺着就如一具死尸,心跳,但不心动,麻木地听着衣服沙沙的声音。我也该主动点帮土曜君脱几件衣服吧?我解开土曜君的外衣,正要扔出去,手握的地方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星君兜里也随时揣着银子吗?我以为他们都仗着势力赊账呢,罪过罪过。   由于太紧张,我把土曜君的衣服拿反了,一个小坠子从土曜君衣服兜里掉出来。   “没关系。”土曜君说着将那坠子塞回衣服里,将衣服扔到一边。   这本来是平凡无奇的小插曲,在我心里却引起了轰鸣,我认得这个坠子!翠玉琉璃坠子,说白了不过是件稀罕的装饰品,我会认得它是因为财神姐姐曾不厌其烦地在我面前抱怨,抱怨的内容就跟这个坠子有关。这个坠子本是珠玉上仙的藏品,财神姐姐在瑰宝殿偶然见了一次便总不能忘怀,几番向珠玉上仙讨要,但珠玉上仙收藏的东西是绝对不会轻易让出来的,财神姐姐每次讨要被拒都会来向我抱怨,后来财神姐姐却见珠玉上仙再没戴过那个坠子,询问之下,珠玉上仙说那坠子已经被她赏给了她宫里的女仙琉璃。   财神姐姐为这件事在我耳边念叨了足足一个月,所以我绝对不会记错,这个坠子应该在琉璃手里,又怎么跑到土曜君这里来了?珠玉上仙是不会撒谎的,除非琉璃又把这个坠子转送给了土曜君,但是坠子这种贴身的东西一旦送给了男人就意味着……定情信物!   搞不懂琉璃和土曜君一个是上界女仙一个是下界星君怎么会连到一起去,这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土曜君啊,天宫那么大,有那么多女仙,你就是看中广寒宫里那些装腔作势的女神仙也行啊,为什么你偏偏选中了珠玉上仙宫里的女仙!   我说过了,珠玉上仙是我在天宫不想有接触的神仙之一,她掌管瑰宝殿,坏脾气程度不亚于主神,我一度怀疑她会不会是主神的姐妹。她和主神是两种不一样的坏脾气,主神大人表面平和,内心极度小心眼,你有一点过错他都会牢牢记在心里,哪天心情不好了就把你变成一坨狗屎。珠玉上仙则是内心小心眼,表面也小心眼,你有一点过错她当场就会让你很难过,如果以金曜君畸形的美好世界观来看,她的性格就和火曜君一样是“率真可爱”,我公平地说,火曜君和她比起来还真称得上可爱了。我身为天尊六神,会对我溜须拍马的神仙也不少,只有珠玉上仙虽不会扫我面子也不会多给我面子,最主要的是这位珠玉上仙最恨男女之情,这样一个严苛又恨嫁的女人,镇星竟然对她宫里的女仙下手,我还是买块好木头帮他钉棺材吧。   所有神仙中,珠玉上仙最讨厌月老,甚至有传闻说她都不肯和月老同桌吃饭,因为她非常憎恶男人和女人相爱,天尊六神中她最不待见苏神姐姐,也是因为苏神姐姐身边的男人太多,她是绝对不容许她宫里的女仙和男人私定终身的,不管那男人是神是妖,当然她也不可能给她宫里的女仙指婚,总之在她宫里的女仙就只有一个命运:单身到老死,跟男人多说一句话都是罪过。   我不知道土曜君是不是抱着挑战自我的精神选择了这样一个高难度的姻缘线,要是我,我肯定没这勇气,我一点都不想招惹珠玉上仙。   如果是这样,那些我不能理解的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怪不得土曜君对迎接珠玉上仙这么热心,能见到心上人了能不积极主动吗?怪不得土曜君知道珠玉上仙喜欢吃八爪鱼,琉璃服侍了珠玉上仙那么多年肯定知道珠玉上仙的喜好,是琉璃在背后帮着土曜君讨好珠玉上仙吧?但是土曜君你再怎么努力都是无用功,就算你给珠玉上仙世上最大的珍宝,珠玉上仙也不会对你改观,因为你是男人,珠玉上仙生平最讨厌男人,更不可能把自己的侍女许配给一个男人!   “那个……是琉璃的坠子吧?”   土曜君愣住了,没想到我会认得珠玉上仙的东西吧,我也是因为财神姐姐才偶然见过。   “你是不是喜欢琉璃?”我追着问,不给他思考谎话的机会。   土曜君握紧了拳头:“春公子怎能不守承诺,他答应我保守秘密竟还告诉给你听。”   “小春也知道?”   土曜君也讶异了:“不是春公子告诉你的?”   “不,我认得你刚才掉出的坠子,小春什么也没告诉我,你给我解释清楚!小春怎么也知道?”   我威胁土曜君若不说实话就将他和琉璃的私情告诉珠玉上仙,那样珠玉上仙定让他永生永世都再见不到琉璃,土曜君迫不得已告诉我,小春早已知道他和琉璃之间的事,那日他在后院和琉璃私会,以为地点已经够隐秘的,还是被小春撞见,今天上午小春找到他,要与他做交易,如果土曜君肯与我发生关系让我回到天宫就将这件事永远埋在心里,否则就让所有人都知道。   哈,我就想不明白土曜君怎么突然对我有兴趣了,原来是受了小春的威胁,小春你对我还真是……鞠躬尽瘁!为了让我回天宫,什么样的手段都用的出来,但我为什么就开心不起来!   不仅不开心,还很难过,又很愤怒,他让一个男人来和我……他竟毫不在乎让一个男人来和我……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在压着,小春你是王八蛋!你一定是王八蛋!我像老虎一样张牙舞爪地往外跑,土曜君紧张地拦住我,我告诉他:“你放心,我会帮你瞒住这件事,现在我要去找一个王八蛋算账。”   奇怪,去小春房间我就像回自己房间一样熟练,踹开房门,小春正好和我面对面。这家伙还有脸和我面对面!我也不管他为什么站在门口,转身将门锁住,涉及到土曜君的终身幸福不能让别人听见。   “你怎么过来了?”   小春你怎么还有脸问,我用强有力的双臂将小春推倒在床上,使劲捏他的脸:“是不是你威胁了土曜君?”   小春皱起眉头:“土曜君跟你说的?我跟他说过要保守秘密。”   “不关他的事,是我逼问他,你别转移话题。”   “我帮你威胁他,这样你马上就能回天宫,你不是一只想回天宫么?”   是啊,我一直想回天宫,但我就是开心不起来!我总觉得我想要的东西不是这样的,虽然我也说不出我想要什么,总之不会是小春给我的“神秘礼物”!   “我要回去也是靠我自己的魅力正大光明地回去。”   “那你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   “要你管!总之你这种卑鄙的手段我很生气!”   小春浅浅地笑了,他坐起来离我很近很近:“知道了,这样的事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   以我对小春的了解,他犯了错误通常都会死皮赖脸不认错,这样干净利落的回答让我不适应。   只是这样的话,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天宫了,连土曜君都有了爱慕的人,七曜星君里我能下手的又少了一个,我觉得我眼光应该放宽广些,不一定非拘泥在七曜星君里,七曜星君本来人就少,还死的死伤的伤,凡间界大大小小的神仙妖怪数都数不过来,我就不信没有一款适合我。   既然主神让送的东西已经给我送来了,珠玉上仙不愿在一个男人的宫里停留过多时间,即日起程回瑰宝殿,无论土曜君怎样挽留都留不住,可怜的土曜君,谁让你偏喜欢上了珠玉上仙宫里的人,自找罪受。因为知道了内情,我特别留意琉璃和土曜君,果然两人眼中都是依依不舍的浓情,还好珠玉上仙冷艳高贵,并不曾多注意自己侍女的思想感情。   土曜君利用我见琉璃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不想再留在他宫里白吃白喝,这次出来了太长时间,也该回村里看看我的父老乡亲,珠玉上仙提出让她的飞鸟送我回村子,我谢了她,没有接受,虽然飞鸟的速度够快,这次我想慢慢地走回去,说不定路上有桃花运呢!   “小春,你给我泡澡的桃花瓣在哪买的?再给我买点,我想以后泡澡都用着,确实遍体生香。”   “不是买的,是镇上青楼的姑娘送我的。”   “什么!你瞒着我去青楼?”我使劲拉扯小春的耳朵,我的跟班竟然瞒着我去青楼,我要扣他俸禄!……虽然我从来没给过他俸禄,青楼这地方,我在王麻子借我的书里总能看见,书里说那里的女人都风情万种,迷倒四方男人,良家少女只要经青楼老鸨一番□□马上变成男人垂涎三尺的尤物,青楼老鸨这样了不起的人物不就应该是我的人生导师吗!我应该去向那里的女人讨教引诱男人的方法。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们去青楼!” 作者有话要说:  喜闻乐见的青楼情节,一直很想写_(:з」∠)_   ☆、头牌姑娘   原本午时就能到镇上,我们却傍晚才到,为什么呢?因为我走到半路想起来把七福忘了!七福不知珠玉上仙已经走了,还乖乖地呆在笼子里,吃了两日八爪鱼,厨子也吃恶心了,商量着做一个砂锅兔肉,我找到七福时他正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不好意思,这只兔子是我养的,我要带在路上吃。”我跟那两个厨子打了招呼,在他俩失望的眼神中带走了七福。   我不知道这两日土曜宫的马倌是不是也闭着我的草泥马吃八爪鱼,我这只土肥圆的草泥马竟然神奇地瘦了下来!土曜君还是很够意思的,给我一辆小巧精致的马车挂在我的草泥马上,坐在马车里可比直接骑马舒服多了,七福跟我一起坐在车厢里,小春在外面赶马,车厢小了点,好在七福变回兔子的模样占不了多少地方,还有足够的空间让我放行李和干粮。   “左边放衣服,右边放食物,这样看着整齐多了。”我说着把七福放到了右边,放在一包馒头上面。   七福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扑到我身边哭着说:“我不是食物!”   要不放到左边去?听说兔皮肚兜穿着特别舒服。   小春的赶马技术特别高超,在草泥马脑袋前面拴根胡萝卜,草泥马就噔噔地往前跑,太阳落山前成功赶到镇上。镇上的小贩们正忙着收摊子,我拦着卖包子的小贩想买几个包子,小贩不耐烦地说:“不卖不卖,急着呢!”   “你这做买卖的怎么送上门给你钱还不要!”   “平安姑娘马上开演了,给多少钱都不要!没功夫跟你扯。”   小贩推着他的木头小车就跑了,我还第一次见到给钱都不要的包子贩,我们村李老二收到钱的时候嘴到要咧耳朵后面去了。   “平安姑娘是谁?”七福趴在我头顶好奇地问,体积小的好处就是不想走路的时候可以爬到别人身上。   “惠春楼的头牌姑娘,也不能说是惠春楼,她喜欢在凡间各大青楼间游荡,最近恰好在惠春楼。”小春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十分鄙视他:“你知道的真清楚啊?跟那平安姑娘很熟?”   “你的花瓣和纱衣都是她给我的,你不是想学勾引男人的手段?找她最合适不过。”   “哼,我去看看她长得是不是真那么好看。”   “嫖神大人,你生什么气?”七福趴在我的头顶问。   “我生气了吗?”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跟你说过了!别叫我嫖神大人!让人听见怎么办!”   “那我叫你什么?嫖嫖?”   我啪啪抽了兔子一顿:“嫖嫖是你能叫的吗!”   七福发出让人害羞的娇嗔:“是!嫖……大姐头!”   “你这身妆扮去青楼不太好。”小春端详着我说。   算他有良心,还想着怕我在青楼失身:“你怕老鸨硬逼着我卖身?”   “凭你的长相,老鸨未必肯收,我怕她以为我们是故意找茬的。”   我将七福狠狠地扔出去砸向小春,被小春稳稳接住,七福幸福地喘息着。   “你先听我说,我和平安有点交情,不如你扮成我的书童跟我进去,再向平安说明原由。”   “呸,想让我堂堂嫖神给你做书童门儿都没有。”   “那我也没办法了,你就自己在这儿站着吧,七福走,大哥领你看平安跳舞。”小春拎着七福的两只兔子耳朵转身走了。   我手疾眼快扯住他的袖子:“当书童就当书童,你的衣服借我一件。”   站在镇上最高最大的金碧辉煌的房子门口,我目瞪口呆,我原以为这是哪个土老帽盖的宅子,没想到竟是青楼!   “这里的青楼原本又破又小,平安来住了一个月就成了这副样子,所以只要平安说留下你,老鸨绝对不敢说不留。”   我狐疑地看着小春:“你对这个青楼里的头牌姑娘怎么很熟?还叫平安叫得那么清热。”   小春神秘地说:“我和他认识很久了。”   七福趴在我头上了然地说:“原来是老主顾。”   不知为什么我听七福的话就那么来气,愤怒地拍了他一巴掌,七福哎呦一声幸福地哼唧着。   小春对这里果然熟门熟路,无视门口那些浓妆艳抹动手动脚的拉客女子,淡定自若地走进去,给我一种青楼是他家的错觉,别的男人来这里多少都会有点紧张,小春这回家一样的轻松自在的感觉,越来越觉得七福的话有道理,他是老主顾!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我啪啪又揍了七福两下,七福晃着尾巴□□着。   门口招呼客人的老鸨见到小春像膏药一样黏上来:“公子又来找我们平安姑娘吧?她在屋里梳洗呢,小翠小翠!你个不长心的丫头还不快点过来领公子去平安房里。”   老鸨跟小春说话时极尽谄媚,转脸跟丫鬟说话就像夜叉一般,这变脸功夫一定是跟戏剧班子学的吧。叫小翠的丫鬟吓得赶紧跑过来,朝我们鞠了一躬:“大爷,奴婢这就领您过去。”   小春真就一副大爷模样,潇洒地走在前面,我穿着他包里最破的衣服,头上还顶只兔子,一看就是给他打杂的。小翠领着我们绕过一楼混乱的人群直接从侧门的小楼梯走上二楼,二楼有一个梨香木门的屋子就是平安姑娘的房间。   “平安姑娘,有位春公子来找您?娘让我给您领过来。”小翠怯生生地敲着门说。   “知道了,你退下,让他进来。”   从屋里传出来的声音清丽悦耳,这样的嗓音唱起小曲儿一定能像苏神姐姐一样好听,连面儿还没见到呢我就先输了一局。   小春领着我推门进去,屋里熏香萦绕,倚红纱帐碧纱窗,一看就是个美人的闺房,一个女子正坐在雕花铜镜前描眉,她穿着裹身的丝红绸裙,上身围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朝我们回眸一笑,顿时百媚娇生,连我身为女子都不禁心神荡漾。   她确实很美,却不是普通的人类女子,她身上有妖气,走近了能闻到狐狸味,是我最讨厌的狐妖!   “小春,她是狐妖?”我扯着小春小声说。   “我也没说过他是人类吧?你鼻子真的好使,他有几千年道行,狐狸味算是藏得好的。”   “你们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平安姑娘问道。   “嫖神说你是狐妖,很厉害吧?多久没人看穿你的身份了?”小春随口就说出我是嫖神。   我慌张地埋怨:“喂喂喂你就直接把我身份说出来了!”   平安脚步婀娜地走到我面前,她比我高出足有一头高,弯身盯着我看,盯得我毛骨悚然使劲往小春身边靠,我能感觉到我头顶的七福吓得都得瑟了,没办法,兔子天生就怕狐狸。   “上一个一眼就看出我是狐妖的人是你,那是一百还是两百年前的事儿来着?”平安对小春说,然后又不知道是不是在夸我地说:“到底是嫖神,虽然看着傻乎乎的,实力定然不差,可惜,不是老娘喜欢的类型。”   她刚才说了老娘两个字吧?她刚才说了老娘吧?老娘这俩字确实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吧!这样清丽脱俗的一个美人怎么说出了这么粗俗的字眼啊!   小春一点不惊讶美人嘴里说出那两个字,淡定自若地说:“这次因为嫖神有事我才带她来找你,她胆子小,你别吓到她。”   “我就说你个没良心的怎么会突然来看我,”平安斜坐到椅子上,雪白皮毛拖在脚边,红裙之下白色肌肤若隐若现,妩媚入骨地对我说:“嫖神来找老娘所为何事?”   她刚才又说了老娘两个字吧?她刚才又说了老娘吧?老娘这俩字确实是又从她嘴里说出来了吧!姑娘你长得那么文雅脱俗如谪仙一般,为什么要用老娘这两个字啊!   我只是太过震惊一时没回过神说话,平安却若有所思地说:“你不好意思说话,莫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请求?……你想跟我学床上功夫?”   “没那么深入!”我马上制止她说下去,脸上火辣辣的:“我就想跟你学学怎么才能让男人喜欢。”   平安摸摸我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脸:“差的太多不好教。”   我怒火中烧,抓起桌上的油灯恶狠狠地说:“没关系,我能缩小差距。”   小春夺下我手里的油灯,抚摸着我的头顶对平安说:“她有时候会突然暴躁,摸头顶能让她平静许多。”   我觉得小春严重地误会了,摸头顶会让我停下动作是因为在疑惑他为什么摸我头顶,并不是被摸他头顶很开心啊!我该夸小春心思缜密吗,但他把两个不相干的举动联想成因果关系了啊!   平安狐媚地笑着,像在打什么鬼主意,她问小春:“春……公子,你我是老相识,我只听你的,你说老娘是教她呢还是不教她?”   “教,不然我也不会带她来这里。”   还是小春向着我,这只母狐狸我越看她越不顺眼,狐妖一族都狡猾奸诈,我看她就一肚子坏水,在我面前显摆她和小春认识的早吗。   “好,我就依你,你就知道奴家舍不得拒绝你的要求。”   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会儿老娘一会儿奴家,姑娘你醒醒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平安   那日清晨,平安刚刚起床,一盏清花茶刚刚沏好,丫鬟小翠莽撞地跑进来,进了屋才想起来要敲门,又呆头呆脑地敲了两下门。   平安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总是毛手毛脚的,难怪总被老鸨打骂。   “平安姑娘,有位公子说想见您。”   平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每天想见她的公子多了去了,有什么稀奇的,喝了口茶之后才漫不经心地问:“这公子给多少钱?”   “他没给钱。”   “什么?”平安讶异,没给钱就想见她?方圆百里还有人不知道她的价码吗?   “那位公子说是您的旧识,让我把这个给您。”小翠说着将东西恭敬地放到平安桌上,那是块纯青玉佩,莹润光洁的玉身做成水滴的形状,雕着细碎的花纹,玉佩上还刻着一行字:年年岁岁斩情丝。   “这!”平安将玉佩牢牢抓在手里,又慢慢平静下来,手指舒展成原本美丽的样子:“让他进来吧。”      ☆、卖身去   平安要看我平时穿的衣服,我把包里的衣服一件件摆出来给她看,她的叹息声越来越重:“你穿这样上街竟然没挨揍,橘色大花配枣色长裙,是谁给你勇气穿出去的?”说罢拍拍手掌:“小翠,把我刚从真绣坊订做的那几件衣服拿过来。”“先穿红的这件。”“不行,看着像经验丰富的老媒人,小翠,把湖绿色那件给她穿上。”“脱了脱了,换靛蓝的,你这五短身材对衣服真够挑的。”“小翠,把我的金丝流苏钗子给她戴上。”“胭脂用我柜子最下面那盒。”   平安带着丫鬟在我身边忙的团团转,前后给我试了足有十多件衣服,总算找到个让她稍微满意的,小春和七福坐在桌子旁悠闲地喝着茶,我茫然地被平安折腾来折腾去,突然想到个严重的问题,我换衣服的时候他们好像也没回避!   扑好最后一层香粉,平安拉着我到小春面前:“看看老娘手艺如何?简直像易容了一般。”   小春放下手里的茶杯,眼中是七分惊讶加上三分赞许:“打扮起来倒有几分人样了。”   我横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是人样,又不像你是个破坛子。”   “大姐头,你手上沾了块胭脂。”七福在桌子上用两条后腿支撑起身体站起来说。   我低头看到左手食指那儿是沾了一块红红的胭脂:“噢,谢了。”说罢我拎起七福,用他洁白的兔毛擦掉了手上的胭脂,你别说,兔毛抹布擦东西真干净,一点脏东西都没留下,七福幸福得嗷嗷叫,嘴里还嘟囔着:“大姐头,我就是您肮脏的抹布!尽情践踏我的尊严吧。”   平安身为青楼头牌真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见到一直淫(河蟹)叫的七福还十分淡定:“嫖姑娘,你的宠物真特别。”   “不是宠物,是食物。”我纠正她,这只变态兔子是在广寒宫长大的,我真没那种爱好栽培他。   “你给她一番打扮,不会是想让她去接客吧?”   小春这句话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对我的外形精心打扮显然是想让我抛头露面,青楼能露面的工作不就只有……   “老娘正是那个意思,公子你要反对么?”平安笑眯眯地对小春说,她现在奸诈的表情还真有狐狸的样子,我不懂她为什么要问小春,当家做主的人明明是我。   “身子是她的,你问她既可,何需问我?”小春反问。   就是就是,问小春做什么,我的身体关他什么事。我堂堂嫖神怎么可以去接客,主要是来青楼的那些男人哪有一个长得像模像样的,一个个脑满肥肠油光满面,偶有几个模样端正的公子哥还都是冲着头牌姑娘来的,剩下些不挑食的老弱病残自己看着就像食物,不行不行,对着他们,我可下不去手。   “我不想接客,能不能换点别的事儿让我做?”   “好,我这就让冯老娘安排你接客开苞。”   我觉得平安的回答和我的话完全衔接不上啊!我都说了我不接客你还要给我安排开苞做什么啊!根本就没打算听取我的意见是吧!   平安拽着我往外走,她不仅个头高,手劲也大,我挣了两下竟然挣不脱,狐妖一组的女子都这么有力气?我不会束手就擒,为了不随便跟一个歪瓜裂枣共度春宵我一定要反抗,我用蛮力甩开她的手,怒道:“放开我,我才不想和那些长得跟五花肉似的男人有肌肤之亲,看都不想看。”   平安神秘地在我耳边说:“你放心,今晚拍下你的人一定很好看。”   “真的?你保证?”被她这么一说我心动了,不能轻信她,狐妖一族最喜骗人……试试也行,若是个不合眼的大不了我拒绝就是了,我身上有黑曜给我的神力,她也不能奈何我。   虽然天生一副狐媚样子,不知怎的,听了平安的话我就总想信上几分,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对我说:“大不了你反悔,嫖神定然神力高强,我一只小小的狐妖又哪有本事逼着你,横竖都对你无害不是么?若老娘所言非虚,岂不合了你的心意。”   就是,她说的对,横竖我也不亏,何不试一试。   别看老鸨对别的丫鬟姑娘又掐又骂,见了平安脸上都快堆出朵菊花来,笑得跟哭似的,谄媚地嘘寒问暖。小春说的可能是真的,这家青楼就靠着平安撑到现在的脸面,老鸨是把平安当祖宗供着的,恨不得给平安磕两个响头,恭敬地问她有什么吩咐。   平安开口说要临时加我一个青楼姑娘,老鸨当然不会反对,只是为难地打量着我说:“这位姑娘的容貌排在胭红后面未免吃亏了些,不如开场第一个就让她上去吧?”   平安毫不动摇:“不,老娘偏要安排她压轴。”   平安的要求,老鸨也没办法:“是是是,我的祖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就这样通过走后门的方式莫名其妙成了压轴,我自己都觉得不太妥当,胭红姑娘正咬着手帕恶狠狠地瞪我,刚才在我凳子上放钉子的就是她吧?一定是她吧!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青楼的赏花会,就是让这个月最受欢迎姑娘依次上台去,由台下的客人们竞价,价最高者便可与这位姑娘共度春宵,有的姑娘比较刁钻,还要客人们比诗歌比书画什么的。这家青楼里最受欢迎的姑娘当然是平安了,压轴的却不是她,平安她是嫖客们口口相传的一个神话,她貌美如花,多才多艺,纵横青楼十几年让无数富商才子垂涎三尺却卖艺不卖身,最神奇的是,就算她从不肯侍人于床榻,还是有那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眼巴巴地一掷千金就为了看她在台上拂两下袖子。   我说她拂两下袖子不是夸大其词,她在台上真的就只拂了两下袖子,不,确切地说是不耐烦地随便甩了两下袖子,台下一片震耳欲聋的叫好声,什么“平安姑娘天姿国色舞姿曼妙”“平安姑娘袖舞果真不同凡响”“平安姑娘这一舞真真是媚到人心里去了”“我李大牙此生活着就为了看平安姑娘跳舞”。   听到那一声又一声的赞美,我只想问他们:你们长眼睛了吗!她哪里跳舞了?她只是不耐烦地掸了掸袖子啊!不要再说的好像你们欣赏了多美的舞蹈似的!我已经识破你们了!你们只看脸啊!   这样也好,反正我也不会声乐舞蹈,在金曜宫的时候就丢过一次人了,不想再这里再丢一次。   和我一起等着的姑娘一个接一个上台了,我忐忑地在后面看着台下的客人,平安保证给我找个模样端正的,会是哪一个?那边看起来书法应该不错的穷秀才?还是这边敞着衣服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奇怪,虽然我手心出了汗,我心里只有紧张没有期待,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似乎都不是我想要的。   主神大人,我越来越不懂了,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高大富有帅气,有这些不就足够了吗?   胭红姑娘恶狠狠瞪了我一眼之后走出去,走上台子,下一个该轮到我了,我偷偷看平安,她淡若自然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看来她是真有把握吧,量她也不敢骗我堂堂嫖神。   胭红姑娘被一个肚子里肯定怀着双胞胎的光头大汉买走了,开价万两白银,老鸨乐得龅牙都忘了收回嘴里,听旁边的小丫鬟嘀咕,这大汉家里在很多镇子都开了屠宰铺子,家里银子把后院的井都填满了。   我的小心肝一揪一揪地疼着,我可不希望买我的客人和他一样面目奇葩。   胭红下去后,平安走上台子,那群只看脸的混账客人又是鼓掌又是尖叫场面立刻沸腾起来,平安还是那么冷艳,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们,百灵鸟般的声音勾人魂魄:“下面是重头戏,大家可别吝惜银子,要是哪位回去的时候兜里还有银子,哪怕是一文钱,奴家都不依哦。”   这是明抢了吧?这是赤(河蟹)裸裸地威胁吧?为什么你们还笑得那么灿烂?她可是要让你们兜里的钱一文不剩啊!我不屑地哼了一声,狐妖都是天生狐媚,我想我在村外降服的那几只海龟精了,它们从不会在外貌上抢我的风采。   “下面就请上今晚压轴的嫖姑娘。”   在平安的示意下我走上台子,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喂喂你们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反正嘴都张着就不能再叫唤两声?我有一种想放火烧了这里的冲动。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只有一个人窃笑着,虽然他的笑声很轻微,在安静的环境中还是格外清晰,我怒目瞪向笑声的来源,小春正坐在台下,脸上那副看到了好戏的笑容让我十分不爽,他还虐待我的七福!把我的白兔子捆在酒壶上当暖酒敷,我的七福我平时都舍不得打它骂它!   平安借着身高的优势搂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你放心,他笑不到最后,老娘今天就跟他杠上了。”   平安走到老鸨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声,老鸨的脸色现实惊讶然后欣喜最后顶着便秘的表情说:“老板们今儿有福了,我们平安姑娘说了,今儿谁要是拍了嫖姑娘,她愿意和嫖姑娘一同服侍。”   下面那帮混蛋又沸腾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这群混蛋果然想起了光头平安,不许再脑补了!我可怜的平安姑娘!_(:з」∠)_   小剧场:火曜君·猪骨汤   火曜宫的膳房门口,几个厨子聚在一起小声嘀咕。   “老李真被撵出去了?”   “鹤伯亲口说的,那还能有错。”   “不会吧,他可是火曜大人最看重的厨子啊。”   “可不就是呢,怪得很,火曜大人从蓬莱宫回来后脾气更怪了,你们说他是不是在蓬莱宫出什么事儿了?”   “咱们火曜大人能出什么事,出事的是水曜大人,许是老李仗着得宠就犯懒怠慢了火曜大人吧?”   “哪能啊,老李那狗腿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听说火曜大人要回来,他连夜精心熬了一锅猪骨汤,用了九九八十一味辅料,火曜大人一口都没喝就让他卷铺盖走人。”   “唉,连老李这样的都走了,现在宫里人人自危,俺看俺迟早也是回老家的命,俺先给娘子写封信让她准备准备。”   “你等等我,我也要写,回老家也好,我都三年没回过家了,前天我娘子写信说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正好能回去看看。”   ☆、手臂   “一文!”“两文!”“三文!”“四文!”“五文!”“六文!”……   我眉毛抽动着,现在买个肉馅的包子还得两文钱呢,我就值几个包子?就在我真的想要少了这家青楼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一百两。”   我就知道还有识货的,我感激地看向那人,发现那人就是买下胭红的著名杀猪匠李大牙,胭红灌了他两壶酒后他肚子更大了,我推算起码是三胞胎。我很感激他慧眼看出我的潜力,但我……还是不想跟他发生什么!   “两百两!”“三百两!”“四百两!”“五百两!”“六百两”……   刚才一文一文地涨,现在一百两一百两往上涨,我明白,这帮家伙就喜欢叠数字玩!不管后面的单位是文是两是金子还是银子!出价这么快多半还是看在平安面子上吧,听说有人曾出万两黄金只求和平安对饮一回,万两黄金……我可以买多少肉包子啊……   “一千两!”“两千两!”“三千两!”“四千两!”“五千两!”……   我对于他们出价的逻辑已经懒得说什么了,你们上涨的幅度会不会太狠了一点!这已经是千两千两地往上涨了啊!你们是有多懒啊!只肯改加最前面的数字完全不管后面是几位数吗!   “一万两!”“两万两!”“三万两!”“四万两!”“五万两!”……   我彻底目瞪口呆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们简直视金钱为粪土啊!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后面数字后面带的那两个字是“万两”啊!别叫价这么狠啊!你们是赶时间吗!   见大家都紧追不放地叫价,杀猪匠李大牙愤怒了,他龇着他的大牙大吼一声:“我出一条命!”   热闹得像菜市场一样的叫价场面停歇了,李大牙满意地接着说:“我出我的身家性命,只要和平安姑娘过上一晚,我李大牙马上自刎,你们还有谁跟老子抢?”   愿为美色倾尽家财的人很多,但愿为美色而死的不多,命都没了还怎么享受美色呢?再没人两条命三条命地跟着嚷嚷了,这场拍卖发展到了奇怪的方向,我觉得老鸨不会开心的,眼看着要进口袋的雪花银硬生生变成了一条人命,她要一条人命有什么用!   平安的纤纤玉指贴在嘴唇上,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着无辜地说:“这李大牙还只是豁出去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不是说拍我的肯定是俊秀公子么,你说说看李大牙人头猪脑的长相哪里俊秀?”   “你仔细看他头上仅剩的两缕毛不是挺可爱的么,”平安很欠揍地露出调皮的娇笑:“你放心,那位公子很快就会开价了。”   “我出两百条人命。”   这熟悉的声音!小春!你参合进来做什么!在一片寂静中,小春慢悠悠地出了价,不过这价格有点诡异。   李大牙正满心欢喜地要过来搂平安,半路杀出个小春来,愤怒地嚷嚷:“臭小子别捣乱!一人只有一条命,你哪来的两百条命!”   “我可没说要出我的命。”小春脸上挂着淫(河蟹)贱的笑容,换做平常我肯定骂他是贱人,现在我看着他却不禁有些心神荡漾,他也觉得李大牙太丑了配不上我,他还是为我着想的。小春的嘴唇被酒润得艳红,一张一合更加魅惑,他平淡地说:“我出在场所有人的命。”   小春这话未免太嚣张了,其他人纷纷叫喊:“你凭什么出我们的命,我们的命是自己的!”   “谁告诉你们命是自己的?你们的命是我的,我现在杀了你们,你们就没有命,所以你们的命是我的,我现在不杀你们,我手上不就有两百条人命?”   恭喜小春,你无赖的功夫又上了新台阶,说白了你就是在威胁啊!   两个穿道袍的男人愤然站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剑:“哼,不过一个妖孽竟敢口出狂言!今天我们三清观就清理了你!”   两个道士拔出鞘中宝剑,两把剑都寒光凌冽带着剑气,确实有些道行,不过和千年修行的小春比起来还是不够看,认识不到彼此实力的差距更说明了道行的不济。   果不其然,两个道士根本不是小春的对手,小春只夺了他们的兵器没有下重手,我觉得小春虽然嘴巴恶毒,心里是很善良的,从未见他有过杀生的行为,和坚信世人皆善的金曜君有的一拼,他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刀子嘴豆腐心吧,主神大人常说出门在外要多留个心眼,但对于小春,我已经渐渐卸下心防,在蓬莱宫遇险时他帮了我大忙,再加上他并非凶残奸恶之人,我想他一定是上天派来跟着我的,认识他是我此番下凡最幸福的事。   “没有兵器,还继续么?”小春将两把剑都插到桌子上,那两把剑没有主人的御法变得暗淡无光,看来这两个道士是炼宝型的,失去了手里的法宝就如同废人。   两个依赖武器的道士没了武器还谈什么继续,两人也意识到双方实力的差距,只得作罢:“虽不知你是什么妖孽,技不如人我们师兄弟认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现在的道士连记性都不好了么,我说过不杀你们,我用这里两百条人命买今晚的压轴姑娘。”   噗通,心跳了很响的一下,压轴姑娘不就是我吗?我呆呆地站着,周围的人头攒动越来越模糊,眼中只有小春青云长衫的身影,他说他要买下我?脑袋麻木得没有办法多想,只是傻愣愣地站着,心跳的很快。   砰,两只大手拍了我的后背,差点没把我的心给吓出来,我嗔怪地回头,看到平安那张狡诈的狐狸脸,她神秘兮兮地说:“我说的没错吧?买下你的肯定是个俊美公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该表现得高兴还是愤怒?都怪小春!身为我的跟班凭什么多此一举,跟班买下主人也太怪了吧!平安用她白皙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不怀好意地端详着:“有趣的男人和有趣的女人,都让我着迷。”   “大胆孽畜!对本神动手动脚!”平安那副一肚子坏水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我不得不端出嫖神的架子,都是我太平易近人了才让她得寸进尺。   平安抚弄着丝帕,娇媚地笑着:“你没忘记你是天尊六神就是最好的,你若是个忘本的,老娘才觉得无趣。”   一只狐妖的话我本不必放在心上,但从平安嘴里说出来我就很在意,我的直觉一向是准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姐头!”   一团毛茸茸的雪白毛球朝着我的脸飞过来,速度很快,这是什么暗器!我堂堂嫖神怎会被暗器打中,一巴掌拍在那暗器上,白色毛球被我打落掉在地上,抖啊抖地抽搐着,毛球团起的四肢舒展开,原来是七福:“恩~~~恩~~~好舒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呻(河蟹)吟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你下手越来越狠。”小春不知何时走到我身旁,看着地上浪(河蟹)叫的七福说。   老鸨手里扭捏地扯着小手绢,赖在小春身边不肯走:“公子,两百条人命这也太扯了……要不您给十万两银子意思意思也行啊。”   小春拿过老鸨的小手绢,将妖力注入其中,那柔软的小手绢就如利器一般扎进坚实的橡木桌子里:“两百条人命里也有你一条命,你若不要就还给我吧。”   禽兽!我在心里给小春找了最贴切的形容。   平安娇媚地笑着说:“冯老娘你平日里没少赚,哪还差这一点,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也是老油棍了,可别误了自己的眼力。”   “哎呦,我这老脸是越活越回去了,公子您别见怪,我这就让闺女们收拾上好的房间,让您和平安姑娘快活去。”   “诶?他买的不是我吗?”我惊讶地问,两百条人命换压轴姑娘,压轴姑娘明明是我啊!   老鸨用她鸡爪子似的老手捂住嘴:“公子出价定是为了平安姑娘吧,嫖姑娘莫担心,我已经让小翠另外给你收拾了个房间。”   闹了半天原来没我什么事儿?小春还总说我喜欢狐妖花妖是品味低俗,他不也看上了平安那副狐媚的样子么,佯装出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肚子里原来也不过是这点心思。我心里气得发酸,被主神大人绑在祈神柱上暴晒三天都没这么气过。   “我只买嫖嫖一人,至于这只狐狸……我愿转赠他人。”   小春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会见色忘义弃本神于不顾!我扯着小春的袖子,马上站到他身边,话既说出口就不容许他反悔。   “老娘说过的话从不收回来,老娘说了和嫖姑娘一起服侍,你不受也得受着。”平安搂住小春的另一条胳膊。   见此情景,老鸨咯咯地笑着:“从未见咱们平安姑娘如此主动,平时那些客人甭管给了多少银子,平安是连碰都不准他们碰一下的,公子长得好看待遇就是不一样。”   小春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扭来扭去想让平安离自己远点:“好待遇还是留给那些‘眼力’好的人吧。”   噗噗噗,响亮的喷水声,七福雪白的皮毛浸泡在一滩血水中,他半死不活地仰面躺着,两只前爪在空中扒拉着:“两人一起服侍……两人一起服侍……”   “七福!”我跑过去跪在地上,将动弹不得的七福从血水里捞起来,心里万分悲痛:“是谁把我的兔子伤成这样!”   旁边的小丫鬟怯生生地说:“我看见你、你的兔子自己喷了好些鼻血……就躺那儿了。”   悲剧的我还要去打水给七福洗澡,更悲剧的是水缸里的水刚好用完,那几个下工见我不是青楼里有头有脸的姑娘不肯帮我打水,让我自己去河边洗。河边那点路程对我来说倒也不算什么,我就怕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小春和平安会不会发生什么,我得快去快回才行,这只死兔子从没帮上我的忙还净给我找麻烦。   拎着七福我急匆匆地去了河边,把七福泡在水里跟搓衣服似的搓来搓去,七福不住地喘息着哼唧着,清澈的河水冲洗着七福的身体,我又搓了一会儿,清澈的河水变成了淡红色,像是混入了大量的血水。   “你这死兔子到底喷了多少血啊!”我埋怨地说,这得有多大的血量把整条河都给染红了,一只兔子它哪来的那么多血啊!   七福竖起耳朵后腿一瞪跳到我肩膀上:“大姐头大姐头!你快看那边,那是什么东西!”   我顺着七福说的方向看去,淡红色的河水从上游一直流淌着,河面上漂着个白花花东西,那东西漂得更近了我才看清楚,是人的手臂!手臂筋肉结实,应该是个男人。   “不好!有人溺水了!七福你别光看着,快去救他,我不会游泳!”   七福死死抓着我的衣领怎么也不肯被我抛进河里:“我也不会游泳!”   现在回去喊人肯定来不及了,我急中生智,解开腰带,从地上捡了个树枝栓在腰带上,略施法术将树枝插入男人胳膊中,受点皮肉伤总比让他直接淹死好。树枝已牢牢固定,对方是个男人体重不会轻,我使了足够的力气往回拽腰带,比我想象中轻太多,我用力过猛直接摔倒,腰带从空中甩了回来,上面挂着那条男人的手臂,但是,只有手臂!没有身体的其余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平安   青楼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平安姑娘有一个金丝木盒子,那是她的宝贝,几乎随身携带,里面装着仰慕她的男人们送的珍宝饰物,却没有人知道她最喜欢并非是盒子上层的那些饰品。这个金丝木盒子在那些珠宝下面还有一个暗层,那里面放着的才是平安真正的宝物。   夜深人静的时候,平安打开她的宝贝盒子,将那些珠宝饰物随意地扔在一边,打开下面的暗层,幽暗的房间霎时间多了几分光彩夺目,那是任何珠宝都无法比拟的光芒,暗层里躺着许多圆润的珠子,每一颗都有平常珠宝的瑰丽颜色。   平安信手拈起其中一枚青绿色的珠子,那是里面最硕大浑圆的一个,她细细地端详着,如此美丽,不枉费她花了那么多功夫才弄到手,也多亏了那个男人是个笨男人。   笨男人又何止他一个,平安将盒中的珠子全都抚了一遍,全都是蠢物。   ☆、喜当爹   河水哗哗地流着,又一个白花花的人腿漂了过来,我和七福在岸上惊魂未定,眼睁睁看着河面上漂来许多奇怪的东西,都是人体的各个部分,我活了几千年也没见过这么瘆人的情景,第一反应就是跑回去找小春。   我站起来撒腿就往回跑,连七福也抛在脑后,连跑带飞地回到青楼,抓住一个丫鬟拽住就狂问:“小春呢!小春呢!”   “春、春公子在平安姑娘房里。”   顾不得多想,我飞奔上楼,跑到平安的房间,房间里依旧点着浓郁的熏香,平安和小春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桌边离得很远,我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他俩没做什么。现在不是舒心的时候,我有要紧的事说,我刚要开口说话,被小春抢先说:“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我低头看看才注意到衣带对一件衣服有多么重要,没了衣带,加上刚才的狂奔,衣服乱得很豪放,像被人□□了似的。   “大姐头!你跑的太快了我差点没追上。”七福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身旁,难为他了,为了跟上我特意变回了人类的形态,他的衣服也很凌乱,这家伙仗着平时都是兔子的模样就不好好穿衣服。   “啧啧,这是什么发展。”躺在床上的平安直起身子瞪圆了她那双狐媚的眼睛。   青色的光影在我眼前闪过,小春?好快!我敏锐的目光也只能看到残影!七福被小春抓住脖子,身体抵在门框上,杀气!小春是想杀了七福?虽然我俩口头上总是讨论七福适合清蒸还是红烧的问题,我没打算真的吃了七福啊,活蹦乱跳地养在身边玩不是挺好吗!   “你对她做了什么?”小春的声音阴冷到连我都觉得心惊,如果有一个人这样和我说话,我一定会亮出兵器准备自保。   七福胡乱扑腾着四肢,我看过厨子要往油锅里扔的兔子,都这样,他急慌慌地叫喊:“我什么也没做!我怎么敢对大姐头不敬!”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一副失足少女的凌乱模样,不好意思地将两边衣角拉紧了些:“衣带……我自己不小心扔了。”   小春松开七福,神色缓和不少:“你的爱好就是脱衣服玩?”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嗔怪地说,七福瘫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小心肝,可怜的兔子本来胆儿就小,还好没直接吓死。   平安扭扭捏捏地走过来,搂住小春的胳膊歪着头靠在他肩膀上:“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地一起回来,老娘很好奇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都怪小春,差点忘了正事,我不动声色地站到小春和平安中间把平安从小春身边挤开:“我在河边发现很多凡人的尸体!”   “有什么稀奇,八层碰到了没品的妖怪,堂堂嫖神,这点事也值得大惊小怪。”平安满不在乎地说。   “那些尸体都被分成一块一块的!”   “那就是碰到了恶趣味又没品的妖怪。”   “你是只狐妖,当然不在乎,我可是天尊六神,不能见凡人遭此劫难置之不理。”   平安打了个哈欠:“辛苦辛苦,当神仙可真忙,您继续辛苦去吧,老娘要去沐浴了。”   我心里堵了一口气,妖怪就是妖怪,未成仙的妖怪怎么能了解当神仙的责任,享人间供奉就要行守护人间的职责,虽然凡间尚未有一人供奉我,身为天尊六神身怀天地赋予的神力我还是有这个责任。小春也未成仙……他大概也不能理解吧?我还是抱了一点希望,可怜巴巴地看向小春。   小春打了个哆嗦:“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怪恶心的。”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陪我去查清楚吧,不然我就天天恶心你。”   “怕了你了,大爷我就陪你去查探一番。”   七福缩在一边颤抖地说:“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小春摊手说道:“随意,那只狐狸晚上有吃宵夜的习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七福一个激灵变成兔子的模样扑过来抱住我的脖子:“大姐头,我可以藏在你的衣服里吗?”   “你觉得呢?”   “好吧,我还是趴在肩膀上吧,大姐头,遇到危险你一定不能不管七福啊!”   小春不怀好意地说:“带上他,要是碰上不好惹的妖怪,把这只兔子扔过去吸引注意力我们正好脱身。”   小春你真坏!你是想把七福直接吓死好煲汤吧!你别做美梦了,要是七福吓死了我也会拿去炒菜!才不给你煲汤!   小春叮嘱我带上灯笼,兴许是天色暗了我老眼昏花看错了,我的眼力在天宫是数一数二的好,当年主神大人眉间长了个痘,全天宫都没人发现,就我发现并指了出来,虽然之后被主神大人罚扫主神宫大殿数十日,我还是很骄傲。   灯笼那等俗物哪能配得上我堂堂嫖神,村外那几只被我打败的海龟送的东海夜蚌珠正好派上用场,柔和的光线比灯笼更清晰,又不会刺到眼睛。我们沿着回来的路赶回河边,河面上已没了花白残躯倾泻而下的壮观景象,但有几块被冲到岸边的躯体残块仍能证明我所说的并非胡言。   小春检查了岸边那几个胳膊和大腿的残块:“不是利器切割,是直接用蛮力撕裂,是不是妖怪做的还不好说,也可能是走火入魔的修道人。”   “这些尸体都是从上游漂下来的,会不会是上游的村庄出了事?”   “极有可能,今天天色已晚,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日我陪你一同去上游看看。”   “就是就是,今天天色晚了,我们先回去吧。”七福马上点头附和,这只没出息的兔子,虽是兔精好歹也是个神仙,也是他住惯了广寒宫那种只闻歌舞的清静地方,恐怕他连杀猪宰羊都没见过。   现在的天色确实不适合走远路,今晚的一场折腾我也疲倦了,听从小春的话回去先睡上一觉,回到青楼,小春却没有跟我一起上楼去,他说要去马圈看看我们那匹倔强的草泥马,给它喂足仙草明天一早就往上游赶路,我满意地应允,小春真是个贤内助,处处都替我想到了。   七福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大姐头,今晚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万一那只狐狸想吃宵夜……”   我掐住他的嘴,说道:“小春没告诉你我也有吃宵夜的习惯?而且我最爱吃砂锅兔肉。”   七福马上没声了,蜷成一团球趴在我肩膀上,仿佛看透了世间沧桑,他应该知足了,好歹他位列仙班,身为同僚我不好意思吃他,想想那些鸡精鸭精牛羊精,存活率低得可怕,他应该知足了,很多人吃不惯兔子味儿。   我上了二楼,刚好平安沐浴完回来,清凉的薄纱裙层层叠叠裹住她玲珑的曲线,洁白胜雪的狐狸裘毛长长地拖在地上,好一幅□□盎然的诱人模样。同为女人我也忍不住咽了口水,怪不得卖包子的小贩钱都不要就往这儿跑,向平安道了晚安,我正要回自己房间,平安曼妙的身体靠在我的房门上挡住我的去路,吓得七福直往我衣服里钻。   “有事?”我疑惑地问。   平安歪着头懒洋洋地打量我,那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我很不喜欢,我向后几步和她拉开距离,她却向前走着逼近我:“你呀你,我真替你着急。”   “你这话什么意思?”   平安盯着我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怀了春公子的骨肉。”   轰轰轰隆隆!无数惊雷在我脑中炸响,脑中唯一剩下的理智让我忍不住反驳:“怎么可能,才见面就……”   “春公子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和他是故人,我和他有私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小春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互相爱慕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浑浑噩噩地打开房门走进去,连脖子上的七福什么时候不见了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人,小春也是一个人,原来他已经是当爹的人了,一个人的只是我一个罢了。他怎么从没跟我提起过?也对,我从没问过他,我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他和我一样没有情人,没有朋友。   客栈房间里,那个坛子转眼变成了美貌的男人,他陪着我去了许许多多的地方,但他却已经和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心里凉嗖嗖的,闷得难受,主神大人,我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小春,刚才你对七福凶巴巴的表情又是因为什么?赵铁匠发现娘子跟镇上的李掌柜有染时就是这副表情,主神大人,你说我该不该去问他?我真的很想知道。   小春回来的很晚,我已经盖好被子熄了蜡烛躺在床上,不过睡不着,小春推来房门走进来,走到我床边给我把翻起来的被角掖好。   “你以为七福对我不轨的时候为什么生气?”我睁开眼睛,冷不防问。   小春愣住了,弹了我的脑门一下:“别想太多,你的小脑袋转不过来。”   “小春,我知道你有喜欢的女人,别瞒了。”   “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恩,她天生丽质,难怪你喜欢。”   “你眼神不好,可能是白内障,明儿我找个老郎中给你看看。”   “要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谁要当爹了?”   “你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男的叫(河蟹)春狗蛋,女的叫(河蟹)春桂花。”   “你先告诉我哪来的孩子?”   “别瞒了,平安都告诉我了,她肚里的是你的骨肉。”   “那只狐狸!”   砰,小春甩门离去,我迷迷糊糊坐起来,主神大人,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小春   到了青楼门口,小春却没跟着嫖嫖上去,他绕到青楼后院一处隐蔽的地方,像是在等人。   天色更暗了,一只萤火虫飞进青楼后院,飞到小春身边绕了几圈。   “河上游的村子是南孚做的么?”小春问道。   “不是,南孚一直很安分。”萤火虫答道,是少女的声音。   “那就好,一定看紧他,他师兄即将入仙籍成为新的日曜君,他心情肯定不好,别让他做傻事。”   “放心吧,我会注意劝他目光放长远。”   ☆、村中疑云   我好像无意中给一对有情人造成了麻烦?我可不想当离间别人夫妻的坏女人,急忙跟了出去。平安的房门敞开着,大老远我就看见七福的两只耳朵被麻绳捆住吊在房梁上晃来晃去,死狐妖竟敢虐待我的宠物!   我对平安的愧疚马上荡然无存,揪下一根头发注入神力飞过去割断麻绳,七福掉了下来,我跑过去伸手接住他,七福眼泪汪汪地躺在我臂弯里。   平安淡定地躺在床上道:“两位大半夜闯女子深闺不太好吧?”   “听说你怀了我的骨肉,我来看看。”小春说。   平安羞涩地摸摸肚子:“还未足月,看不出什么。”   我心里好不爽。   “把肚子刨开,我看看里面挖出来的是胎儿还是肠子。”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突进到这么血腥了!小春和平安突然就动起手来,平安挡了小春几招就变成狐狸跑出门,小春在后面紧追不放,我也追了出去,着急地喊:“别追了!当心她滑胎!”   平安变回狐狸跑得很快,她是一只白狐,正如她常围着的那条裘毛一样洁白无暇,尽管白到难以看清,我还是注意到,白狐身后的尾巴不是一条,而是三条!一般的狐妖只有一条尾巴,三尾的狐妖,我第一次见到,道行定然已经到了十分高深的境界。三尾的狐妖,连我也不敢大意吧,她见到小春竟落荒而逃……我懂了,这一定是真爱。   尽管平安跑得很快,还是被小春追上了,小春太卑鄙了,见两条腿没人家四条腿跑得快,直接变成酸菜坛子一路轱轳过去挡住平安的路。我追上去喘着粗气:“都说别追了,她肚子里是你的亲骨肉,你忍心她小产吗?”   小春脸色都发青了,我想他一定也追得很累,小春抓着平安的尾巴将她拎起来:“你自己来解释清楚。”   大头朝下倒吊的平安依然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说:“骗你的,我和春公子没有半点私情。”   “你竟然骗我!”   小春和平安都斜着眼睛看我,异口同声地说:“你被骗不是很正常么。”   这回换我追他们两个,我老虎不发威就拿我当病猫,竟敢诽谤我堂堂嫖神。   这一晚很累,在天宫我从未跑得这样酣畅淋漓,除了那次被主神罚绕天宫跑十圈,但那只是一个人在跑,总归,是不一样的。我的心思如果被苏神姐姐知道了一定会大骂我没出息吧,我竟觉得,呆在凡间似乎也挺不错。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要赶路去上游的村子,青楼的老鸨很舍不得我,一直追着我们马车又哭又喊,七福站在我肩膀上,前爪扒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去看老鸨,赞叹地说:“大姐头,你人缘真好,只认识一天她就如此舍不得你。”   我谦逊地说:“哪里哪里,我拿走了她膳房所有蒸好的馒头没给钱。”   看着老鸨的身影越来越小,我安心地坐在车里,肉体凡胎还想追上我矫健的草泥马,这些馒头就当平安请客好了。突然马车棚顶发出轰隆的声音,马车毫无征兆地猛然停下,我和七福的身体都狠狠撞在车厢的木板上。搞什么,碰到拦路抢劫的了?我揉着生疼的胳膊跳下马车,本想把不长眼的强盗揍一顿泻火,却见好几个一人高的大石头挡在我们的马车前面,平安正摆着一个诱人的弧度坐在石头上面。   “死女人你干嘛!真砸到我们怎么办!”我大惊失色,那些馒头不过几十文钱,她至于做到这份儿上讨债吗!   平安一脸无辜:“我怎么喊春公子都不肯停下,越喊他赶得越快,老娘这也是没办法嘛。”   你活该,连小春都受不了你这副狐媚的样子了!小气鬼,几十文钱也值得追出二里地。   小春比她还无辜:“我等善男信女,驾车出行,看到妖怪了能不快点跑么。”   “呸,你自己不就是妖怪,再说,老娘这么美的妖怪要跟你们一起走是你们的荣幸。”平安嗔道。   我狠狠抠了两下耳朵:“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说了要跟我们一起走?”   七福把头藏进我的头发里,只敢用屁股对着平安:“大姐头,她说要一起走。”   可怜的七福,我揪了两下他的尾巴以示安慰,对平安冷言以对:“不好意思平安姑娘,我们这小马车地方小,只能坐下我一个人。”   小春紧跟着我表示:“这马认生,前面只能坐我一个,看到别人往死里咬。”   平安不慌不忙掏出一个锦缎袋子给我:“我回来这段时间那些男人送到金银都在里面。”   袋子不大,放在手上真够沉的,这些钱能买多少肉包子啊!能用肉包子盖一座宅院了吧!   我愤怒地掀开马车厢的帘子:“平安姑娘,请上座。”   我不忍心看小春和七福的眼神,紧跟着平安跳进马车,七福怎敢跟平安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灵敏地蹦到小春肩膀上,我心里有点愧疚,不过想到那袋沉甸甸的金银,我不后悔!   沿着河堤小路一直向上,马车跑了许久都没看到人烟,要不是小春眼尖远远看见一处茅草房,我们差点错过了这个村子。我们把草泥马绑在茅草房外的大树上,进了那间茅草房,房子里很干净,不像是被人废弃的房子,但房里半个人影都没有,灶台里是完全烧尽了柴火灰,灶台上的锅里是一堆黑乎乎被烧糊了的土豆。   我们刚进里屋就看见迎面墙上一大滩血迹,顺着血迹目光下移便看到墙根矮炕上躺着一具肤色青灰的女尸。   “大姐头!”七福尖叫一声钻进我怀里。   小春仔细看了那具女尸:“血迹还没完全干涸,死时不超过一天,我们现在分头找,说不定还有活口。”   七福虽然胆子小,现在紧急时刻还是需要他出份力量,我让他变回少年的模样给自己壮胆,他好歹是个有正经神位的神仙,就算凶手还在这里没走,他只需自保大声喊我们即可,所幸我们三个耳力都不错,村里又安静,定能听得到。   我接连查了好几间房子,都和这间茅草房差不多,屋里无一例外都是死去的女尸,只是数量和年龄并不一样,屋外的村中小路上也能看见这样的女尸,她们的死状都差不多,依小春说的凶手应该是直接对整个村子的人都下了毒手,有些年轻的女尸衣衫不整,不知是生前还是生后遭到了□□,但是在这些残忍的景象背后有一件我更在意的事情,进了村子直到现在我没有看到任何男人,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仔细想想,昨天我看见的那些从上游漂下来的残肢明明都是男人的。   在查探异状的时候我也不敢放松周身的警惕,尊天地之意神妖魔人同存于世难免发生弱肉强食之事,但如此残忍将全村屠尽的恶行,下界神祗甚至天宫都不会袖手旁观,这村里死去的人都是凡人,并非修道之人,杀修道人尚可吞其元神增强自身功力,杀了这些凡人又不是为了果腹吃掉,除了寻乐子我找不出其他理由,为了寻乐子不惜对抗我们神仙,我心中忐忑不安,凶手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到底是疯了还是太过自信认为神仙也奈何不了他?他就算有这自信也是盲目的自信,他总不会认为自己比主神大人还要强吧?没有人能强过主神大人,当年的孽龙灾忘足够厉害了吧?还不是被主神大人封印了,我无法理解这世间怎么还会有人不知死活地质疑神仙的力量。     凄厉的叫声传进我的耳朵,是七福的声音!难道凶手还在村子里没走?我急忙朝七福的方向赶过去,来不及从房门进去,我直接将挡在我面前的墙壁开了个洞走进去。这间房里不是民居,房里摆了好几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排排的牌位,应该是村里人祭祖的祠堂。   “大姐头!”七福扑进我怀里,不过他现在是人形,我可以容忍一只兔子把头埋进我怀里,但我绝不能容忍一个少年把脸贴在我胸上,当即敲了他一拳头,七福呻(河蟹)吟一声,还是不敢把脸转过去,只伸着手指着供桌。   供桌下有个跟刘小宝差不多大的男童,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那孩子看来受到的惊吓不亚于七福,双手死死的抱着供桌的桌腿,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我们。男童脸色苍白无血,虽然看起来与营养不良的人类孩童无异,我却知道他绝非人类的小孩,他身上有尸气,只是因为年幼并不明显。   这个小妖怪年纪尚幼,道行微浅,凶手绝不可能是他,而且若他沾过血腥,尸味不会这样淡薄。但我还是死死盯着他,这孩子只有上半身!孩子你的两条腿呢!   “堂堂天尊六神怎么为难一只小僵尸。”平安迈着娇俏的步伐走过来,她和小春也赶了过来,那声音那仪态让我好想大骂一声:贱人!   “这小家伙……是僵尸?”我没见过僵尸,只能从他身上的味道判断他是尸腐类的什么妖怪。   小春走近小僵尸打量着他:“这附近几个村子共用一个坟地,尸气重,应该是从尸气里刚生出来没几年。”   被我们这么多人围着,小僵尸反而不那么害怕了,也许是见我们只围着他指指点点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小僵尸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小声问:“大哥哥大姐姐,能帮我找到我的腿吗?咻。” 作者有话要说:  平时有工作,码字时间少加上我如同龟爬的码字速度导致更新速度不太稳定_(:з」∠)_   好几天没更新,姑娘还记得我,很开心呀!   看到这么乖的姑娘们不送点福利怎么行呢,来玩游戏吧!本章的沙发姑娘可以指定一个角色,我会给这个角色写一个小剧场,如果沙发姑娘没指定,板凳姑娘可以指定,总之就是先到先得┏ (゜ω゜)=?   ☆、我们要返乡   正如小春所说,这只小僵尸由坟地尸气所生不到十年的时间,一直在附近村子徘徊,靠摘树上的野果和偷供桌上的供品为生,提起这个村子发生了什么,小僵尸把身体蜷成一团眼里满是恐惧。   “好多青色的妖怪进了村子,把村里的人全都杀了,有的还被他们撕成碎块,他们也把我的四肢都扯断,还好我是僵尸,等他们走了我把自己胳膊重新接上,可是找不到腿,咻。”小僵尸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格外明显,一副受欺负的小动物模样,激起我体内一种想要呵护的欲望。   我摸摸小僵尸的脑袋:“好孩子,别着急,姐姐这就去帮你把腿找回来。”   这件美差自然落到了平安头上,我们这几个人中嗅觉最出色的非狐狸莫属,我把小僵尸的衣服扯下一块放到平安鼻子前:“闻闻,去找同样味道的东西。”   平安瞪着我:“你当我是猎狗么。”   小春语重心长地拍拍平安的肩膀:“去吧。”   平安很不甘心,但她还是去了,我越来越觉得平安对小春……应该是真爱吧!我心里不太高兴,嘟囔着:“平安姑娘对你真好。”   小春情绪激动地说:“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能总把我和他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你讨厌她?”   小春欲言又止,把话题岔开拎起七福:“你觉不觉得这只兔子胖了点?兔肉炖僵尸会好吃吗?”   小僵尸苍白的脸上蒙了一层青色:“不要吃我,我好久没洗澡了,咻。”   我讨厌小春转移话题,这话岔得毫无水平,我不会这么放过他,紧追不放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主神大人教我说话不要太拐弯抹角,我想我是不是矫枉过正太直白了,小春都僵硬了,如果我敲开他的脑袋里面一定变成了石头,连正在扯自己尾巴的七福都抬起头瞪着他红通通的兔眼睛看着我和小春。   “怎么突然胡说八道……”   “你只说是或不是!”   我不知道这份沉默过了多久,对我来说眨眼的功夫都是很久,小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想太多对脑袋不好。”   阳光在那一刻就暗淡了几分,是我想多了吗?我后悔了,我是怎么想的,那么丢脸的话怎么会问出口,脸上火辣辣的,奇怪,我在天宫一向被人称赞脸皮厚,怎么小春一句话就让我比城墙还厚的脸羞愧难当。   平安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手里拎着两条男童的腿,扔给小僵尸:“你这两条腿挂在岸边,还好没被水冲走。”   “谢谢你们,咻!”小僵尸欢喜的拿起自己的腿,对准自己下身的伤口,嘎登嘎登声响过后就把腿接上了,小僵尸站起来走了两下,两条腿行动自然,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事,围着他打量:“你的腿,这就好了?”   “恩!上树摘苹果经常把腿摔断,这么接上就好了,咻。”   “小家伙,再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说话后面总要带个‘咻’?”   “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这么说话,咻。”   这只小僵尸还算知恩图报,也帮着我们找村里幸存的人,可惜我们把整个村子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活着的人,正如我刚才发现的一样,村中只有女尸,所有男性的尸体都消失了,可能都被河水冲到了下游。临走之前,平安已经吩咐老鸨派人送信去给土曜宫送信,这里是土曜君的辖区,理应由他来处理。   将凡人村子整个屠尽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凶手的罪行足以被关进伏魔塔,虽然已经通知了此地星君,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报告给主神大人。所幸主神大人从不出主神宫,用奉位联系他很少失手,在一间民居里找到纸笔,我将此事全部写于纸上烧给主神大人,主神大人的第一句话是:“狗爬字没有半点进步。”   主神大人这话有失公允,文曲星养的那只狗明明写字比我好看。   主神大人猜测多半是哪个修炼不到位的家伙走到这里恰巧走火入魔,理智的妖魔不会屑于做这等事,他会派天宫的神仙下来协助土曜君捉拿凶手,主神大人最后留给我的话是:“你的神纪呢?你是不是已经不想回天宫了?我想你在凡间做茅神也会很惬意……”   我马上踹倒奉位屁滚尿流地跑了,如果不是主神大人提醒,我还真有点忘了我下凡来的初衷,原来我不是下来吃喝嫖赌享福的。   天宫那么多神仙,天宫那么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的神仙,我万万没想到主神大人偏偏又派了珠玉上仙过来,本来我还打算留下帮帮土曜君,听到珠玉上仙大名,我马上决定快马加鞭离开此地。   小僵尸一直跟着我们到马车那儿,这孩子无家可归也怪可怜的,我对他说:“你要么留在这儿,土曜君看到了不会坐视不管,要么往西走,到镇上的青楼说是平安姑娘的朋友,老鸨会收留你。”   “大哥哥大姐姐,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吗?我不吃饭,我给你们摘果子,咻!”   我们这马车现在一只狐狸一只兔子一个腌酸菜的坛子还有一个温柔可爱的女神仙,队伍已经很庞大了,马车地方就这么点儿,再加上个小僵尸,我得少带多少馒头。   “大姐姐,我不占地方,你们可以把我胳膊和腿都卸下来随便塞到哪里都行,咻。”   我忍不住在心中想象了一下那场景……太可怕了!   平安这个品性恶劣的女人!咔咔,就把小僵尸的胳膊掰了下来,吓的我赶紧抢过来还给他,平安笑得合不拢嘴:“挺好玩的,我们就带上他吧,说不定能遇到合适的人家收养他。”   “一般人家谁会愿意收养僵尸?”   “那就让他跟着我,还能给我解解闷。”   我发誓我一定要给小僵尸找一个愿意收养他的好人,让他落在平安手里会是我一生的罪孽。七福羡慕地说:“要是我的胳膊砍下来也能安回去就好了,砍下来的时候一定很舒服。”   我只知道砍下来的时候一定会很疼,七福你别这样!光是皮肉伤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你真的想要走进刀刀见血的程度吗!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僵尸歪着头:“名字?我没有名字,咻。”   听到此话我精神大振,摩拳擦掌道:“谁都不许说话!让我来给他想个响亮优雅别致又脱俗的名字!……恩,就叫小咻吧。”   小春脸色阴沉:“这情景我怎么觉得眼熟,什么响亮优雅别致又脱俗!因为他说话总发奇怪的声音你就给他起了奇怪的名字是吧!”   小僵尸可没小春那么挑剔,一个劲儿地感谢我给他起了名字,我就说小春心眼小,名字就是个称呼,干嘛那么在乎呢,平安松了口气:“还好老娘认识你的时候已经有名字了。”   七福第一次赞同了平安的话。   关于名字,小春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他整理好草泥马身上的缰绳,问我:“当家的,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我想先回村子一趟,赵二丫的胭脂我得还给她。”赵二丫最心疼这盒胭脂,每次我多用一点她都要数落我半天,偏偏每次我说要去选美的时候她都要借给我。想起村里那些见钱眼开的好相亲,我心里还真有点想他们了,也不知道那几只臭海龟有没有好好帮我看护村子。   “我也觉得你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看看了。”小春抽了一下马鞭,马车急速奔跑,狠狠颠了我屁股一下,我怎么觉得小春对回村子这么热情呢?不是他性格啊,难道他也想念刘婶做的羊肉饺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沙发汐水宸星姑娘翻了小春的牌子,这次我们先来看个小春的小剧场~   小剧场:小春   “你是不是喜欢我?”   面对嫖嫖突如其来的问题,小春僵住了,从没想过她会这样问,从没想过会有说“是”或“不是”的一天,“是”还是“不是”?这两个   都说不出口。脑中还能清晰地回想起那个小小的女童摇摇晃晃走向的情形,随后便是充满恨意和后悔的漫长时间,虽然她已经忘   了,虽然她那时候只是个幼童,怎么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也是帮凶。   想说的话怎么也没法说出口。   只能伸出手摸着她头顶看起来柔软的发丝:“想太多对脑袋不好。”   神仙都是虚伪的,小春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但他又是明白的,刻意提醒自己就是因为心里有了动摇。   这个女人,是神仙设下的陷阱,两次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这等蠢事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平安不安   我们的马车到了村子外的时候就被拦住,几只海龟精挡在我们马车前面站成一排,其中一只海龟昂头挺胸气势汹汹地说:“这个村子是我们大姐头罩着,妖怪不得入内,我们大姐头是法力无边的大仙,识相的快走快走。”   小春敲了敲车厢的木板:“你收的喽啰不让我们进去怎么办?”   这几只海龟还挺尽职尽责,我以为它们会趁我不在逃回东海去,我掀开马车的帘子露出半个身子,那几只海龟大吃一惊,齐刷刷地喊:“大姐头!”   七福趴在我头上叫嚷:“大姐头,这里就是你的寨子?”   我拍了七福一巴掌:“村子里都是凡人,你进了村子不许说话,要装的跟真兔子一样。”   平安优雅轻盈地跳下马车:“你村里可有俊美的男子?”   “村里单身的……有王麻子和李老二。”   小春大笑起来,我好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这里有个男人,我保证你会喜欢,你见了便知。”   我挠挠头,村里的男人除了王麻子和李老二还有单身的吗?连孙木匠都已经被赵二丫玷污了清白之身。   小咻躲在马车里迟迟不肯下来,我们再三追问,他才怯怯地说:“小咻怕吓到嫖姐姐的朋友,以前那个村子的人见到小咻都会害怕,用石头砸小咻。”   一路相处下来,我知道小咻是个好孩子,但僵尸这个种族天生神力,能靠吸食活人精气增强自己的功力,多半都是凶残的,让人怎能不怕?我搂住小咻,安慰他:“没事儿,你就像凡人的小孩一样,这村里的人肉眼凡胎,没人能看出来,对了,村里有个叫刘小宝的和你年纪差不多,姐姐介绍你们认识。”   “真的?那个刘小宝……会愿意和我玩么?”   “包在姐姐身上,他要是说‘不’我就把他吊树上,看他敢不答应。”   “这村里的人做了什么孽碰到她了?”平安小声问小春。   “你不也碰到她了?可见因果报应真的存在。”小春认真地说。   平安认同地点头:“现在在场的人平时肯定都没做过好事。”   我觉得他们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要向我学习,我从来都是等主神大人转身之后在他背后说他坏话!   听说我带了新朋友回来,十里八乡的街坊邻居又全都过来了,他们对我在蓬莱宫的比赛成果毫不关心,都纷纷问我有没有从蓬莱宫“顺手”带什么宝物回来。当我肯定地回答“没有”之后,热情的乡亲们马上走了一半,我相信他们肯定是家里出了急事,尽管舍不得还是要赶回去。   剩下的那一半全都是男的,他们看见平安眼睛都直了,王麻子最没出息,马上抓起刘婶门口的破筐罩在自己头上,从院子里拔了一朵野花放到平安面前说:“这位美丽的姑娘,我是村里最英俊的男子,我单身到现在只为等待你的出现,你愿意嫁给我吗?”   王麻子你还是省省吧,刘婶那筐筐眼比你眼睛都大,哪能看不见你脸上的麻子!   小咻惹来了刘婶的关爱,捏着他肉呼呼的脸蛋爱不释手:“这孩子长得真可爱,一看就是个乖孩子,不像我家小宝是个皮小子,别被小宝欺负了才好。”   “对了,小宝哪去了?”我瞥见人群里没有刘小宝的身影,以往我回来的时候这死孩子都第一个冲出来检查我包里有没有带土特产。   “小宝跟他爹放羊还没回来,”刘婶随口回答一声,转身接着跟小春说:“春公子,上次跟你说的我二表姐家的闺女,要不我哪天安排你们见一面……”   “不必了,我已有心上人。”小春平静的话语却让大家都震惊了。   “什么?你有心上人了?难道是嫖嫖?”刘婶不敢置信。   听到我的名字,我脸上一红,却听孙木匠马上说:“刘婶你怎的也糊涂了,你看那平安姑娘和春公子在一起璧人一般,春公子的心上人当然是平安姑娘。”   我顺着孙木匠的角度看过去,平安和小春站在一起还真挺般配的,这不是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郎才女貌?王麻子靠着我的左肩低声啜泣:“嫖嫖,怎么我的心凉嗖嗖的。”   我把手放到自己的心脏处:“我的心也凉嗖嗖的。”   “嫖姐姐回来了?”房门一开就看见个半大的男童跑进来,一段时间没见,刘小宝好像长高了些。   刘婶笑呵呵地招呼刘小宝过来,刘小宝跑过来照着我的小腿肚就踹了一脚:“你还记得回村的路?这么久才回来!”   刘婶在这儿我不好意思还击,刘婶拉住刘小宝训斥道:“你嫖姐姐不在的时候天天嚷着想嫖姐姐,怎的嫖嫖回来了又不懂事。”   小春不咸不淡地对我说:“你还真是老少咸宜。”   平安笑得花枝招展,那副狐媚的样子让王麻子差点昏厥过去,我知道王麻子一向喜欢狐妖,他收藏的小说里有很多都是描写狐妖在各种场合诱惑凡人男子发生这样那样开心的事情,我不好意思打击他,我可没看到那些男子里哪一个是麻子。   小咻紧张地抱着我的腿躲在我身后,这小家伙第一次没这么多人包围,我把他推到刘小宝面前:“这次回来我还给你带了个伴儿,他叫小咻,你可不能欺负他。”按说我应该叮嘱小咻别欺负刘小宝,僵尸的力气可不是凡人能比的,可刘小宝那副天上地下唯老子独尊的村中一霸模样,我实在想象不出他被欺负的情景。   晚上刘婶炖了一锅羊肉,每次我回来羊圈里都会一阵骚动,实在是刘婶太热情了,要是将来有一只羊成了精,会找我报仇吧。   到底是年纪差不多,都有一颗童心,刘小宝和小咻很快就玩到一块去了,俩人一起去偷看赵二丫沐浴,互相把风,配合默契,警惕性很高……我抓住刘小宝当即一顿胖揍,不该让小咻跟他玩的,这不是推着小咻入魔道么。   七福眼睁睁看着刘婶把那羊过水扒皮,吓得直发抖,刘婶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抓起来说:“嫖嫖,这只肥兔子你带回来跟羊肉一起炖的?”   我赶紧将七福抢回来:“不是,这只不能吃,我养来玩的。”   刘婶捅着柴火,碎嘴道:“出趟门净学了稀奇古怪的,还养兔子玩儿,村外总有些海龟游荡,你咋不抓来养着玩儿。”   我和小春面面相觑,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海龟也是我养的……   平安一直埋怨小春骗他,说好的单身俊美青年呢?一共就看见两个单身的,李老二和王麻子,一个脑残一个脸残,看在眼里都玷污了她平安姑娘的眼睛。我也好奇,对村里的人口我比小春更熟悉吧,我怎么不记得有小春说的这号人物。   小春神秘地笑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保证你又惊又喜。”   “嫖嫖,你回张老爹那儿的时候把羊肉装一碗给他带去,他腿脚不好就没让他过来。”刘婶叮嘱道。   “张老爹听说我回来了一定很高兴吧?”   “他一直盼着你回来,说是一块玉佩找不见了,你记性好,要问你记不记得他放哪儿了。”   我真想抽自己俩嘴巴,我多嘴问什么啊,这个老家伙平时路都记不住,怎么一块玉佩记得这么清楚,守财奴!还好这块玉佩我没当掉,大不了再还给他。   吃罢晚膳,我带着几位新客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张老爹家,开了张老爹家的大门,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又一排的草药,我很佩服张老爹的一点就是他的院子很小,却能种下上百种的草药,土里长的水里生的树上爬的架上挂的,各式各样的搭配起来,愣是把整个院子都变成了大药铺。   小春站在张老爹挖的小水池旁边,看着里面含苞待放的莲花说:“并蒂莲,很少有人知道它也能入药。”   搞不懂小春怎么突然冒出来这句,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平安,淡薄的月光下能看出平安脸色苍白,羊肉补气血,我们刚吃完羊肉脸上应该红扑扑的才对,难不成她是只可怜的对羊肉过敏的狐狸?   “喂,你还好吧?”我扯了扯平安的袖子,她僵硬着,毫无反应。还好这里是张老爹的住处,直接能让张老爹给她配副药,我扯嗓子喊:“张老爹,你快出来看看我朋友是不是食物中毒?”   张老爹打开门,拄着拐棍走出来,他和我走之前一样健朗,看到他没病没灾,我心里便放心了。   平安跌呛了一步,我赶忙扶住她,她连嘴唇都没了颜色,我急着喊:“老爹你快来看看我朋友。”   张老爹走过来,搭着平安的手腕给她把脉:“这位姑娘只是受了惊吓,休息片刻即可,不过……老夫看这位姑娘眼熟……”   “您老的搭讪方式也太俗气,刚才王麻子已经用过了。”   平安恢复了些元气,推开我,瞪着小春:“你还真锱铢必较。”   小春欠揍的笑容让人十分想揍他的脸:“我这是回报你给我带的麻烦。”   七福趴在我头顶好奇地问我:“大姐头,他俩在说什么?”   “我哪知道。”我没好气地说,最讨厌他俩说我听不懂的话,显摆他俩认识的比我久吗。   “对了,老伴,你有没有看见我放在袜子里的玉佩?”   死老头!还说自己老糊涂了!连玉佩放哪儿都记得!视财如命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     ☆、羊腰子   平安一直脸色不好,收拾床褥的活儿全都落在我和小春肩上,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问小春:“是不是你搞了什么鬼?”   小春摸着我的头:“那只狐狸自作自受,你离他远一点。”   我静静地任由他摸着我的头顶,思绪飘得很远,似曾相识的画面,第一个摸我头的人是前任日曜君,结果他想抽尽我的神力置我于死地,这一次……我不会再被背叛了吧?   心中隐隐不安。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我的问题太直接,小春一时难以回答,我们就这样彼此凝视着,小春突然把我拽过去,将我抱在怀里:“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我不想让他伤害你。”   我这是……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我多希望这是一份诚心诚意的拥抱,没有任何利用在里面,如果是这样,我想,它就是我人生最喜悦的瞬间。   “小春……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只想听“是”或“不是”,可是小春终究还是没有给我明确的回答,他只说:“你记得离那只狐狸远一点,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都是为我好,却不能告诉我原因吗?心中有些失落,大概我在他心中还不是能和他一起分担的人吧。   小春去喊七福和小咻睡觉,我独自完成了剩下的整理工作,后背被汗浸湿一片,不知道是干活累的还是被小春抱住时太紧张,从包袱里翻出一件干净衣服洗澡去。张老爹家是破旧的民居,跟土曜宫自然比不得,只有一间破屋子里放了足以泡进两个人的大浴桶,屋里有灯光,看来有人在用,我门外大声询问屋里的人是谁。   “是我,你等会儿再来吧。”里面传来平安的声音。   我打着哈欠,都快困死了哪有心情等她,反正大家都是女人,一起洗又怕什么。我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看见我,平安很激动,不知所措地想让身体泡进水里多一点,可惜她身材太高挑,木桶又浅,她的上半身总要露出一截,青楼女子就是矫情,大家都是女人还害什么羞。   我的第一反应是平安姑娘真可怜,她竟然没有胸部!身为青楼的红牌她的胸部竟扁平得和男子一样,怪不得她更衣和沐浴时都绝不能有人在场,她自卑啊!   “你这神仙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不是说了里面有人吗!”   平安的情绪很激动,一定是因为胸太平怕我瞧不起她,噗嗤,我心里不厚道地笑了,怪不得叫“平”安,她长得那么好看,胸却如此平坦,一定很苦恼。   我安慰她:“这有什么的,谁身上还没个缺陷,我教你个小春想的妙招,你在里面塞馒头,摸着软软的,保证谁都看不出来。”   我走到浴桶边,正准备脱下衣服,在浴桶里清澈见底的洗澡水中,在平安两腿之间的位置,我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听说那东西女子是不会有的,听说那东西只有男子有,我深深地被震撼了,我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迅速走了出去,将门从外面又紧紧关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将平安的上半身和下半身联系在一起,我得出一个新的结论:平安是男的!   平安马上披了衣服追出来,怎么办,我无法直视他了,只好背对着他,他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只是一只手却像有千斤重,他的心情也一定很沉重。   “不要说出去。”平安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   “你放心,主神大人教过我要尊重别人的兴趣爱好,虽然我第一次见到爱穿女装的男人,万物生成皆有它存在的原因,我不会歧视你的。”我吧啦吧啦说着安慰他的话。   “我不是因为爱好才穿女装……”   他还在狡辩,我语重心长地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灿烂笑容:“不要逃避,勇敢地面对自己!加油!”说罢转身,潇洒离去,我现在的背影在平安眼中一定很高大。   山外小村,袅袅炊烟,蓝天白云,真是再美不过的景致,日照三竿,我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刘小宝搜集了一堆破蓑衣要领着小咻伪装在赵二丫家的柴火堆里偷看赵二丫洗澡,小春在给七福称重,据说兔子长到八斤就能吃了,平安对着镜子不急不慢地描着眉,本来这该是多美的一天,直到我发现……张老爹这老不休在偷窥平安!平安看着镜子,张老爹看着平安,好一副痴痴守望的深情画面,如果不是守望的那个人是个满脸褶子的糟老头的话,如果不是被守望的那个人是男扮女装的怪男人的话。   我心里好烦恼,我答应了平安不说出去,但我又不忍心张老爹年过古稀思次春却是对一个男人,这事儿一定要平缓地提,万一张老爹受不了刺激一命呜呼了,我虽是神仙可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啊!   张老爹看得痴迷,两只眼睛都看直了,这种眼神,除了现在,他只有看草药的时候才会出现。就算平安不是男的,他这样盯着一个大闺女看也很不礼貌吧,我走到张老爹身后,拍了他一下,想提醒他低调点,谁知他直接吓晕过去!这点胆子也学人家偷窥!你是在作死吧!   我把张老爹抗到炕上休息,张老爹平躺着,我洗了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他眼睛仍闭着,嘴里却一直嘟嘟囔囔没闲着:“翠花、翠花、翠花……”   翠花?这是什么花?我怎么没听过?直到张老爹又嘟囔:“翠花,别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就是要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我想明白了,翠花是一个人的名字,看张老爹嘟囔的这几句台词,他应该是在泡妞,这个翠花是个女人,张老爹在讨好这个女人,张老爹说“你就是要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我想到件事,大约是二十多年前,我还在天宫的时候,天上的天枢星神奇地消失了一段时间,难道和张老爹有关?   张老爹口中的翠花姑娘是他年轻时喜欢的女人吧?不知他后来有没有和这位姑娘在一起,我美好地猜想这位姑娘也许成了他的老伴,只是早他几年不在人世了吧?刘婶说张老爹十年前来村子的时候就是一个人,那他老伴至少死了十年了,想一想就觉得可怜。   过了一会儿,张老爹醒了,我扶他坐起来给他喂了点水,同情地问:“你以前的老伴叫翠花?”   张老爹一脸茫然:“翠花是谁?”   我问的真多余,忘了他是个老糊涂。   “我看你总盯着平安姑娘,是不是她长得像你老伴?”其实我不相信张老爹的老伴会长得像平安,主要是我不相信长得像平安的姑娘会嫁给张老爹,他们两人的差距就像赵二丫和王麻子,赵二丫曾说就算嫁给刘婶家的羊都不会嫁给王麻子。   张老爹的目光很飘渺,他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泛起一层红晕,痴迷地说:“我梦里总出现一个和她很像的姑娘,她穿着一身白纱,在我的并蒂莲旁跳舞……”   我想起王麻子告诉我的,他也总梦见一个全身穿白纱的女子在湖边等他,然后那女子就脱光白纱和他这样那样,他告诉我这叫做春(河蟹)梦。我去找刘婶要两个羊腰子给张老爹补补,一大把年纪了还做这种梦,这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老不正经吧。   听到我说要两个羊腰子,刘婶笑得合不拢嘴:“哎呦,我说春公子和平安姑娘年纪轻轻的碰到一起,干柴烈火……哎呦哎呦,我可不好意思说了,你告诉春公子悠着点,来日方长呢,现在累垮了身子才不划算……”   “谢谢刘婶!”不等刘婶说完我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深表谢意,拿着两串羊腰子就往回跑。   把羊腰子洗净了放在菜板上,我却犯了难,我不会做菜!煎炒烹煮不知这羊腰子适合哪一种,我唯一做过的食物就是猪骨汤,反正猪骨头和羊腰子都是动物身体里的东西,按猪骨汤的方法做成羊腰子汤也没区别吧?   在灶台上折腾了一个时辰,一碗五颜六色绿得发紫味道强烈可以折射出七彩阳光的羊腰子汤就做好了,光闻着我就有头脑昏沉的感觉,一定是汤太烫了,我盛出一大碗放在窗台上凉着,回屋接着照顾张老爹。   我刚转身,就看见一道白影从张老爹屋里窜出来,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毛色雪白的三尾狐狸,这不是平安吗!谁把他原形打出来了!随后小春冲出来,紧追着平安不放,两人一前一后好一幅“美人,让我亲一个”“不嘛,你追到我就让你亲”般和乐融融的景象,可惜我已知平安是个爱好古怪的男人,我只冷笑一声,走进屋里。   张老爹还是半死不活地躺在炕上,七福蹲在张老爹头上,屁股坐着张老爹的额头探着身子朝外看。   “他俩大白天的又怎么了?”   七福幸灾乐祸地告诉我:“孙木匠告诉春公子狐狸肉炖山药是人间美味……”   我该不该告诉小春就算他宰了平安,这儿附近也找不到山药?但是想到平安那副狐媚的样子,还是算了,不管男人女人,和我抢男人的,都是敌人。   给张老爹敷额头的毛巾找不到了,我让七福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儿趴在张老爹额头上,想着那碗羊腰子汤也该凉了,我去外面拿汤,却发现羊腰子汤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兔子长到八斤就能吃了》   翻出张老爹称药的秤砣,小春满怀希望地把七福放到称上,刻度显示在七斤六两,期望的眼神变成了失望。   站在称上瑟瑟发抖的七福松了口气,自从听了兔子长到八斤就能吃的说法,七福一直注意控制自己的体重,每顿只吃半根萝卜,   又逃过一劫,七福这样想着。   谁知小春又抓了两块肥肉放到称上:“正好八斤,不多不少。”   七福大惊Σ(@Д@ ):“不带你这样的!你、你、你要是偷偷吃了我,大姐头一定会替我报仇!”   小春手指轻轻一弹,将七福弹了个跟头:“哦?你说在她眼里,我和你谁更重要?”   七福爬起来,缩成一团失落地说:“你更重要吧,大姐头她……喜欢你。”   小春低着头轻轻地笑了,连这只笨兔子都发现的事儿,她自己还没发现吧,这样也好,现在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七福迷惘地看着小春,咬不准这笑容是高兴还是苦恼。   ---------------------   自从听了《羊腰子》这首歌就对羊腰子产生了难以磨灭的仰慕之情,建议没听过的姑娘搜来听听,MV拍得也充满霸气,绝对是国际一流制作水平,还融入了时下流行的动漫周边元素,老少咸宜,不可多得,看完之后我整个人都羊腰子了,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羊腰子的芬芳   ☆、你的心思   屋外只有小春和平安两个人,两人还在欢乐地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我冲过去拦住他们,质问是谁偷喝了我刚熬好的羊腰子汤。   小春说:“羊腰子汤没看见,就看见小咻端了一碗绿油油的什么东西出去了。”   “小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咻他怎么能喝羊腰子汤!   僵尸天生就有吸食人精气的天性,一直以来小咻只吃蔬菜等素食压抑着自己的天性,若是吃下荤肉,受了血腥的刺激……我不敢再想下去,他还是个孩子,又哪有压制自己理性的自制力,他的力气,对这村子里的凡人,已经可以为所欲为。   要在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找到他!   这件事不能让村里人知道,不然村里不可能再收留小咻,我和小春、平安、七福分头去找,七福自然是听我的吩咐,平安完全是被小春用武力胁迫着帮忙,我很意外这次小春竟然主动来帮我,上次刘小宝失踪的时候他宁愿躺着睡大觉都不肯陪我去一趟后山。   主神大人说过,无缘无故的付出不是因为恨就是因为爱,我的银两全都被小春抢去保管,我对他这么好,他应该不会恨我吧?我不死心地追问小春:“你真的没喜欢上我?”   小春仰起头:“大白天的别做梦,你要是不想找小咻,我正好想睡个午觉。”   “找!快去找!”   生怕小春去睡觉,我急忙说,但是……主神大人,小春是不是没有正面回答我?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平安修炼到三条尾巴还是很有用的,嗅觉比一般的狐狸更灵敏,我拿了小咻嗮在外面竹杠子上到底衣服给他闻,虽然是刚洗过的,他也能闻出味道。平安对我的夸奖很不满:“我修炼千年可不是为了给你闻味找人。”   小春摸了一把平安头顶的毛,笑嘻嘻地说:“快找,找到了给你骨头吃。”   平安红通通的小舌头伸出来又缩进去,我知道他一定很想骂人又不敢骂,奇怪,平安对小春比对我这个堂堂嫖神还尊敬,有一次我见他变回狐狸的时候浑身雪白实在可爱,忍不住偷偷摸了摸他柔软的尾巴,他直接回头就咬了我一口!当时我就流血了!他没有咬小春不公平!   路上看见正在喂羊的刘婶,她说小咻来找刘小宝玩去了,让我别着急,有刘小宝看着小咻不会丢。我听了更上火了,看着刘婶脸上淳朴的笑容,我又不能告诉她实情,刘婶你不懂你儿子看着小咻才危险啊!你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一路走着,又看见了摔成几瓣的汤碗,正是我用来装羊腰子汤的那个碗,旁边还散落着几块绿色的羊腰子。看见羊腰子的残骸,小春皱着眉头:“这只羊生前是中毒了吗?”   平安凑近了闻一闻:“我觉得她是在做菜的勺子上涂了毒。”   要不是急着去找小咻,我肯定把他俩的嘴缝上。   跟着平安一路小跑,到了村子后山入口的地方,平安放慢了脚步:“这里风强,味道散了。”   远远看见几个白花花的圆球似的东西,我们赶紧跑过去,发现是那几只海龟精,它们龟壳朝下躺在地上,挥舞着手脚爬不起来。   看见我,那几只海龟叫嚷着:“大姐头!快救救我们!”“大姐头,起不来了!”   把它们几个统统翻过来,它们七嘴八舌地说:“大姐头,你领回来那只小僵尸好生厉害。”“就、就是,我们几、几个一起上都、都不是它对手。”“大姐头,它还背了个小孩,我认识,是你村里的。”   我对着最后说话的那只海龟磅一拳揍下去:“知道是我村里的孩子还不快说去哪了!”   那只海龟捂着头伸手给我指了个方向:“我们都被它掀翻在地上起不来,就看见它往这个方向走了。”   这个方向的后山还有很大一片地方,我们只好分头去找,有那几只海龟帮忙,人力充足了不少。我一边顺着一条小路找他们,一边喊着小咻和刘小宝的名字,小咻我到不担心,这附近没有能伤到他的物种,只希望刘小宝能够平安无事。   刘小宝这孩子也够倒霉的,上次被那几只蠢海龟绑架,这次又是小咻。我正喊着他俩的名字,隐约听到了小咻的声音。   “大姐头……咻”   声音是从远处的山洞传来的,我飞到洞口,走进山洞,小咻的声音越来越大,确实是这里没错。我以为小咻发出声音是喊我过去,走近了才听清他喊叫的内容,他在喊:“大姐头,别过来咻!”   他这么说我更要过去看看了,拐进洞里,我目光先落到两条人腿上,这不是一般的腿啊,这两条腿很独立,一条腿倒在洞左边的角落,另一条腿倒在洞右边的角落,小咻双手抱着洞中央的柱子支撑身体,两条腿不翼而飞,不用想也知道散落在洞两边的是他的腿。   我跑过去焦急地询问他:“谁又把你腿卸了!告诉我,本神去把他的腿也卸了!”   小咻低着头不肯看我,嘴里喊着:“大姐头,快走!离我远点咻!”   “啥?”   小咻猛然抬起头,我正对上他血红的眼睛吓了我一跳,他的眼睛原本是黑色的,这是发狂的征兆!果然他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向我咬过来。我直接用手顺势撑住他的上下鄂,他的表情很痛苦,我明白他不是故意咬我,羊腰子的腥味引出了他的本性,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大姐头……”小咻咬着我的手,他眼睛还是圆溜溜得那样可爱,只是鲜红的颜色像染过血一样渗人,清透的眼泪从他眼里流出来,一直流到我的手上,又滴下去,沉到泥土里:“大姐头……你杀了我吧咻。”   我用空闲的那只手敲了他的脑袋:“说什么傻话。”   不过是吃了腥物,等那股劲儿褪下去就好了:“你还没说你的腿又被谁卸了。”   “我自己卸的……我怕我忍不住伤到小宝哥哥咻。”   刘小宝躺在另一边的墙角,一动不动,我扯下一块衣料塞进小咻嘴里给他嗜咬,跑去查探刘小宝的情况。刘小宝双眼紧闭,气息比平时微弱许多,已经被小咻吸过了真气,所幸小咻及时恢复理智,不然他现在就要变成一具干尸。   小咻撕咬着嘴里的布,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要不是他现在没有腿,一定会朝我和刘小宝扑过来,他的理智已经消磨殆尽。想让他恢复神智只能让他吸够足够的精气,先满足他本能的需求,但小咻年纪太小,我的神力过于强硬,怕他身体并不能小受。   正在我为难之际,一只手轻柔地放在我的肩膀上,吓了我一跳,猛然回头是小春站在我身后,小春藏匿气息的功夫堪比猫妖,我光忙着苦恼,竟没发现他走到我身后。   小春说:“你的神力他受不住,交给我吧。”   小春让小咻吸自己的精气,我挨着刘小宝靠在墙壁上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有奇怪的感觉。从始至终我没有任何言语,他就知道我在烦恼什么,知道要怎么帮我……   春(河蟹)药精,你确定你真的没喜欢上本神? 作者有话要说:     ☆、再临蓬莱宫   在小春身上吸饱了精气,小咻慢慢恢复了理智,我把他的两条腿扔给他,他低着头安安静静地把腿往身上安,充满了羞愧。这件事就当给他个教训吧,以后不认识的东西可不能乱吃。刘小宝至始至终都闭着眼睛,所幸他还没醒过来,不然看到这情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关键时刻那几只海龟又派上用场,我把一切都推到它们身上去,反正刘小宝晕了记不得什么,刘婶很天真地问我怎么把刘小宝和小咻救了回来,我语重心长地说:“一个白胡须牛鼻子秃顶长雀斑的老道士从天而降,他挥一挥手,掀翻所有妖怪的乌龟壳,我趁机救下两个孩子。”   刘婶心怀感激地跪下面朝东磕了两个头:“感谢道长出手相救,以后村里凡是有路过的道士,我一定都好生款待着!”   刚料理好一桩麻烦事,就收到主神大人劈头盖脸的痛骂,他对我迟迟没有完成神纪非常恼火,并告诫我神谱上我的名字已经变淡了。他骂我,我就左耳听右耳冒,但他说神谱上我的名字变淡了我就不能再淡定了,所有神仙无论大小名字都会写在神谱上,名字一旦从神谱上消失,就意味着这个神仙不再是神仙,结果无外乎就是从世上消亡了。   不知不觉在下界的美好时光被我浪费了一大把,其实我很努力啊!只是时运不济,我看上的人看不上我,看上我的人又都是主神大人看不上的歪瓜裂枣。我再三哀求主神大人:“就用王麻子凑合一下不行吗?王麻子真的不行吗?李老二呢?李老二的祖传包子铺好歹也是家产啊!”   主神大人只幽幽地说了一句话:“棺材你喜欢什么款式?”   我幡然醒悟,主神大人这是委婉地告诉我没门!我到底跟了主神大人几千年,他没忍心放弃我,给我指了条明路:“三清观的千暮风即将上任日曜君的位置,你熟知阵法,去帮他衔接七曜星阵吧,届时其他七曜星君也会前往日曜宫,你好自为之。”   感动得我差点哭出来,主神大人这是给我创造机会吗?七曜星会的时候本是个好机会,可惜被前任日曜君给搅合了,这位新上任的千暮风听说是三清观观主的首徒,如今又坐上了日曜君的位置,主神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对他下手?   我和小春商量着,还是让小咻留下吧,他年纪尚幼,总跟着我们奔波也不是办法,看他和刘小宝又挺合得来,刘婶也表示过很愿意收养小咻,问了小咻自己的意愿,他却耸拉着脑袋:“我差点害死小宝哥哥咻。”   小春一边玩着我的绣花肚兜一边满不在乎地说:“小宝这个孩子八字齐轻,注定命运多桀,他不死在你的手里也会死在别的妖魔鬼怪手里,你不如就留下陪他,万一他哪天真要死在别的妖怪手里,你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吃了他。”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肚兜:“你别教小咻奇怪的思维方式!”   小咻听了小春的话,一本正经地说:“对!我要留在小宝哥哥身边咻!”   我着急地摇着小咻的肩膀:“你别听他胡说!你要是真吃了小宝……”   “我要留在小宝哥哥身边保护他!他容易招惹妖怪,人类又那么脆弱,我应该保护他咻!”   小孩子的思维比我想象中还要纯洁无暇,就冲小咻这番心意,我想小宝即使哪一天知道了今日山洞中发生的事,也会原谅他吧?我不禁欣慰地笑了,人和僵尸能成为伙伴。   所以,神仙和妖怪也能的吧?   听说我们要去见新任日曜君,平安出乎意料地不跟我们走了,想想也是,一只狐妖被众多星君围观可能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七福这只储备粮是坚定地要跟我走的,自从他见识到刘婶砍羊肉时豪迈的背影,他对这个村子充满了恐惧。   小春真的很坏,他拿起刘婶剁肉的菜刀,抚摸着锋利的刀刃自言自语:“这把菜刀只要一刀就能把兔子剁成两半。”   七福站在我肩上,紧紧抓着我的头发,差点把我那缕头发给扯下去:“大姐头我们快点赶路吧!新任日曜君一定急着见你!”   看他急着要走,我就很想在村里再多呆半个月,我是不是也被小春带坏了?   就算不是为了七福我也着急赶路,千暮风即将上任,我赶过去帮他,他定会感激我,然后感激再变成别的什么感情……我太聪慧了!   虽然我急切想要赶到千暮风身边的愿望很强烈,我的坐骑太不争气,四条小短腿不管怎么倒腾都无法跑出豪迈的速度,气得我直敲马车的木板,小春笑着说:“你这是发什么脾气,堂堂天尊六神连个像样的坐骑都没有,能怪谁。”   “我的小貔貅如果没跑掉,我现在就能骑着它腾云驾雾,哪用这匹挫马,等我把神纪完成我一定要去抓一只拉风的坐骑!”   “呦,口气挺大,你是准备找饕餮还是青鸾啊?”   “我要最拉风的,龙!”   再没传来小春的声音,他定是被我远大的志向吓坏了,市井小民,焉能懂我堂堂天尊六神的宏伟志向,不过我自己也有点被自己的志向吓坏了,龙,就算在我这个神仙看来也是遥不可及的传说。昔年,北海鳕蛟作恶,北海那一整片海域竟没有一个仙或妖能与他抗衡,最后还是战神姐姐亲自带领天兵天将才将他降服,战神姐姐自己也受了伤,一只蛟就能如此,真正的龙,会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东海有一只巨龙长眠的海底,如果我去把它叫醒,让它做我的坐骑……它会咬我吧?但又一想,如果能骑着一条龙驰骋天地,我一定是天宫年度最拉风神仙!   等我的破马把我载到蓬莱宫,其他几位星君都已到齐,几位星君都一如往昔,只有火曜君,瘦了许多。礼节上的寒暄后,我本着慈悲心肠关切地问道:“荧惑兄你这小身板需要补啊,等忙完新日曜上任,我炖点猪骨汤给你喝。”   水曜君激动地抢着说:“没有猪骨了!整个蓬莱宫都没有猪骨,方圆百里都没有卖猪的!嫖神美意我们心灵,实在不用麻烦!”   奇怪,我上次来时还看见蓬莱的猪遍地跑,这么快就吃没了?火曜君一言不发,看他脸颊瘦削,火红的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跟走火入魔了似的,以前那个嚣张的泼妇怎么变成这样了,可怜。如果我真的跟新任日曜君成了亲,我就是日曜夫人,七曜星君的事就是日曜君的事,日曜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看着火曜君堕落下去,关切地问:“荧惑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说,我虽不是神通广大,还有些神力傍身,要是能帮到你,我保证我不会吝啬!”   火曜君瘦削的脸颊撑起了笑意:“多谢,荧惑也定当如此。”   “只可惜没有猪骨,不然我给你炖上一碗独家秘制猪骨汤,你身体肯定马上好起来,奇怪了,方圆百里怎么真连只猪都没有……”   听着我说话,火曜君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我总觉得这家伙想要活不久了似的。   小春看着我似有敬佩之情:“原来女人,不管长得好不好看,都能杀人于无形。”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   “别的我没听懂,你说我长得不好看我听懂了!”   “这不是别人说不说你都该知道的事吗?”   “你!!!!!”   有时候我真怀疑小春还记不记得我是身份高贵的天尊六神,总觉得他从没把我放在眼里,不,应该说我没见他把任何神仙放在眼里,大概是因为他更成精见识短浅吧!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了有半年时间了吧?工作调岗和卡文压力闭关修炼了这阵子,VIP也解除了,让我们欢快地继续前进吧!不知道还有没有姑娘在追,这坑我一定要写完的,以后会不定时更新,写一个不受束缚如脱缰野马般的后半段,如果有人看见了,这就是缘分!   ☆、心里面怪怪的   主神大人虽然人品有问题,眼光从来不差,他选出的新任日曜君自然极其出众,无论是外表还是才能,我在他身上仿佛见到了当年我见前任日曜君时的惊艳感,不过有别与前任日曜君的英武气概,千暮风更儒雅和善,与金曜君更相像几分。这任日曜君千暮风是三清观观主的首徒,据说在师弟师妹心中很有人望,号称三清观一枝花,长得倒是眉清目秀跟朵花似的,但我怕他并不能料理好凡间,刚上任就遇到全村被屠的惨剧,对他来说会不会起点太难了?   当我见到主神大人派来凡间协助千暮风调查屠村案的神祗时,我觉得千暮风真正要面对的麻烦不是这个惨案了,主神大人派来的是珠玉上仙。珠玉上仙脸臭的跟茅坑里捞出来的似的,难为千暮风这样还能对她面带微笑。   珠玉上仙的两个贴身侍女琉璃和琥珀从来都是走哪带哪跟荷包似的不离左右,今次她身边只带了琥珀,不见琉璃,该不会土曜君和琉璃的私情被她知道软禁了琉璃?但土曜君和我打招呼的时候并没异样,他不觉得奇怪吗?   “上仙今次怎么只带了琥珀,不见琉璃?”我抖着胆子问。   珠玉上仙表情依然冷傲:“嫖神怎的连我身边小侍女的名字都记得?可见……”   难道她已经怀疑我和土曜君是同谋?我吓得一身冷汗,只见珠玉上仙又说:“可见嫖神还是太闲了,等我回了主神大人得多给你派点活儿,琉璃我派她追查线索还没回来。”   上仙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很吓人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面相很凶比主神大人都可怕!   我松了口气,抬起头,正见琥珀冲我娇俏一笑,她的笑容让我亲切无比,真奇怪,我明明是天尊六神却觉得自己和一个小侍女很投缘。   每当我工作的时候就看小春特别不顺眼,他借着我的光在蓬莱宫吃香的喝辣的,每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就知道欺负七福,我对他颇不满:“你看人家琥珀整天都跟着珠玉上仙,什么活儿都抢着做,你呢?你都不知道为我做些事。”   很快我就为自己说的话感到后悔,当晚半夜睡醒的时候我发现小春双手支撑着身体俯视着我,我眼睛瞪得比汤圆还大:“你干嘛!你想对我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我为你做些事,我现在在帮你挡月光。”   “……你是不是趁我睡觉偷偷亲我了?”   “谁会亲你,你嘴巴都是包子味。”   “……晚上多吃了几个包子”我正害羞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你没亲我你怎么知道我嘴巴是包子味!”   小春弯弯的嘴角,像羽毛一样在我心上瘙痒,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睛,心里像被炭火烘烤着,每天都看着他,从早晨到晚上一直看着,没有看厌的时候,从小到大第一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主神大人你教了我很多东西,你怎么没教我,我这是怎么了?   许是被我看毛了,小春问:“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好看。”   “什么?”   “你长得真好看。”   “……你才发现我长得好看?”   “以前也好看,但……现在更好看,很好看很好看!”   小春的眼睛特别好看,桃花一样的眼睛,此时却有着柔软温和的目光,手掌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睡吧,睡醒了有栗子糕吃。”我第一次听见小春这样轻柔地说话,心里比吃了一斤栗子糕还满足,主神大人,你从来没告诉我为什么不吃东西也会饱,而且,还甜甜的。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有人拨开我的头发,温暖的东西贴上我的额头,我心中像装满栗子糕一样的的幸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如果这就是凡间的生活,我愿意永远留下来,不回天宫。   如果不完成神纪我也不会消失的话……   我是嫖神啊,位列天尊的嫖神啊……   帮千暮风修复七曜星阵是个累人的细致活儿,琥珀每天得空都会做了点心送来给我们吃,难得珠玉上仙那么刻薄的人会有这么可爱的侍女。篮子里的点心只有那么多,我想了想,把我那份糕点递给火曜君:“瞧你瘦的,你领地是不是闹饥荒了?”   火曜君瘦的皮包骨头,手里拿着点心的样子真像街边饿了十几天的乞丐,一定是他以前太飞扬跋扈遭报应了,可怜可怜。水曜君心疼哥哥,也把自己那份点心给了火曜君:“哥,吃吧,还好不是嫖姐姐做的。”   “啊?你说啥?”我没听真切。   火曜君捂住水曜君的嘴:“他说,可惜不是嫖神做的。”   我为难地挠挠脑袋:“我只会煲汤,没做过点心,看着挺难的,不过你们要是想吃我今天回去就让琥珀教我。”   “不用了不用了!”水曜君急着叫嚷:“现在修好七曜星阵最要紧,嫖姐姐你每天这么辛苦别受累了!琥珀做的挺好吃的!”   水曜君这孩子真懂事,还怕我累着,深感欣慰,不自觉地摸了摸水曜君的脖子后面。   “嫖姐姐,你这是干嘛?跟摸兔子似的。”   我抽回手,自己也被吓到,平时就这么摸七福摸习惯了,这只傻兔子现在天天只能跟着小春,被七福坏了吧,今天早晨我起床发现七福趴在我枕头边,弄的我枕头上全是水,吓得我以为它尿了,结果是它在哭。   七福整个头都埋在身体里,整个一个撅着屁股的毛团,我伸手挫了挫它:“怎么了?小春又对着你流口水了?”   七福抬起头,眼睛水汪汪得跟葡萄似的:“大姐头我想广寒宫,我想广寒宫的桂树和嫦娥上仙。”   “哭什么,等我回天宫不就带你回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天宫?”   “这个……”   我知道主神大人派我来修复七曜星阵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接近千暮风,千暮风真的很好,挑不出不好的地方,但我对他就是燃不起勾引的动力,不想去和他没话找话,情愿浪费时间去书房捉弄小春,主神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火曜水曜私房话》   水曜君看着嫖神远去的背影悠悠道:“哥,如果你真的娶了嫖姐姐,你一定活不过第二年开春。”   火曜君的拳头重重地砸向地面:“我堂堂星君竟然不敢吃心爱女人做的食物!”   “哥!你千万别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先把身子养好,别冲动啊!”   “弟,你看见她刚才的眼神有多失落了吗?我这个懦夫!我竟然拒绝了她的好意!”   “……哥,我觉得嫖神刚才只是在发呆……”   ☆、羡慕嫉妒恨   修补七曜星阵进行的很顺利,但就在我们其乐融融的时候,蓬莱宫的守卫送来了琉璃的“尸体”,不,确切地说,虽然琉璃和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她还没死,只是受了重伤。蓬莱宫的医仙对琉璃的伤势束手无策,连见多识广的月曜君看后也是叹气:“伤势如此,神仙难救,不过是能多挺几日罢了。”   土曜君情绪比较激动,要将伤琉璃至此的人千刀万剐,可琉璃昏迷不醒,守卫也不知是何人将她偷偷扔在门口,凶手是何人根本无从知道。不过可以得知,珠玉上仙既然是派琉璃去调查屠村事件,琉璃遭此毒手定是和屠村的元凶离不开关系,只是这凶手到底是精魔鬼怪还是没人知道。   珠玉上仙甚为动怒,琉璃可是她一手栽培大的,可是除了着急也没别的办法,我也是没办法的人之一,连医仙都说没的救,那,就真的只有准备棺材一条路。   “慢,诸位莫心急,”月曜君又说道:“我说琉璃姑娘神仙难救,可没说凡人不能救她。”   “什么?神仙都做不到的事你还指望凡人?”   我十分不解,在我眼里的凡人就是刘婶张老爹那些淋点雨都会伤风的脆弱生命,虽然凡人中也不乏千暮风这种有造诣的,也不过是和神仙一样,怎么可能有凡人比神仙更强,月曜君是在开玩笑么。   金曜君很给月曜君面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说……白伶?”   “谁啊?你们倒是说明白点!”   “白伶?这是何人?”珠玉上仙也问道,看来不是我孤陋寡闻。   金曜君缓缓道:“这个白伶是凡间的一位隐士神医,医术甚至在医仙之上,传说他甚至能起死回生,如果让他来医治琉璃姑娘说不定还有希望。”   “那就快请他来啊!”   珠玉上仙还是很心疼琉璃的,我第一次见她心焦失态的模样。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他要什么?钱还是升仙?只要他能治好我的侍女,瑰宝殿的宝物随便他选,若他想升仙,我也可谓他求得仙界名位。”   “唉,上仙你有所不知,”水曜君插嘴道:“这个神医可古怪了,当年我病重险些丧命,我哥重金去求他,他连面都不肯见,最后还是木曜君去求他才肯医治我,他只和岁星有些交情,别人连见上一面都不肯,现在岁星不在,我们这些人的面子他肯定不卖。”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希望的前面又被设了一个槛,木曜君木曜君又是木曜君,木曜君这个失踪多年的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燃起希望又被扑灭的感觉更加难受,正当我们全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土曜君猛然说:“嫖神,你不是有岁星的玉佩?”   “噢!”我赶忙掏出玉佩,纯青碧玉的水滴玉佩,它是岁星留下的唯一信物,它实在太漂亮了,多少次我想把它卖了换银子都没舍得。   金曜君欣喜道:“对,把这个拿给白伶看,说不定他会念在木曜君的面子上帮一次忙。”   现在的问题是谁带着昏迷不醒的琉璃去找白伶,寻常人肯定是不放心的,七曜星阵虽然已修复完,因木曜君缺席,几位星君还要合力弥补木曜的空缺,珠玉上仙对屠村事件的调查也很要紧……大家都□□无术,火曜君提议:“我让鹤伯去吧。”   鹤伯?那个白胡子长到脚底天天把蓬莱宫地板擦得铮亮的老头?我怎么觉得他指不定还没找到白伶就老死在半路上了?而且鹤伯是火曜君身边最靠得住的人,火曜君现在瘦巴巴,而且脑子也不好使了,这几天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磕磕巴巴的,一反以前的伶牙俐齿,我猜他一定是病的太久脑子都病坏了,正需要人照顾,鹤伯走了,万一火曜君真病成痴呆怎么办?虽然火曜君成了痴呆肯定是凡间最好看的痴呆,这样想想还挺有趣的。   “鹤伯不能去,他走了谁来照顾火曜君。”   “多谢……嫖神关心。”火曜君说话又磕巴了。   奇怪,火曜君的脸怎么红了,我就说他病的不轻,动不动就发烧,没有鹤伯在身边他可怎么能行。   除了鹤伯还有谁能去?正在大家发愁人选的时候,月曜君将不怀好意的目光转到我身上,早点我怎么没看出他这么阴险!确实现在我最闲了,不过琉璃可是我情敌啊!土曜君要不是因为她早就被我勾引到手了……大概会被我勾引到手吧……可能会被我勾引到手吧……大概可能吧……   凡间有句俗话——人生最快意的三件事:喝酒,吃肉,死情敌,哪听说有人去救情敌的。   土曜君一把抓住我的手:“嫖神可愿走一遭?”   我一生只见过两次如此饱含热泪的眼睛,一次是七福被我拎在油锅上晃来晃去时的眼神,另一次就是土曜君现在的眼神,土曜君和胆小的七福当然不能同日而语,他是七曜星君,威震四方妖魔,多少血泪他没有见过?我从未想过会有一个星君用这般眼神看着我,我险些想要伸手拂去他眼角的晶莹,我真的很羡慕琉璃。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人为我流泪过,我贵为天尊六神,琉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拥有的不过是最下等的仙籍,却有一位星君将她放在心坎上,如果有一个人爱我爱到为我流泪……   如果有一个人这么爱我,我一定不会让他流眼泪!   “好吧,就由本神带琉璃姑娘去求医吧。”   “多谢!有嫖神在,琉璃定不会再有危险。”   这个傻蛋,珠玉上仙还在这儿呢,他表现的比人家主子都激动,平时的稳重劲儿都哪儿去了。   主神大人,你有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羡慕一个侍婢?你高高在上,是天地间最尊贵的人,一定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吧,我也不懂,我只是   也想像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元旦了,大家圆蛋快乐!   ☆、小春的吻   当我把我的决定告诉小春,小春大怒,反问我:“琉璃死了土曜君必然意志消沉,男人消沉的时候最需要女人的抚慰,这是你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你的榆木脑袋有没有想到一点点?”   我和七福一样蜷缩成一团:“全想到了。”   小春态度和缓下来,坐在我身边,我逗村口的流浪猫时总是这个姿势:“你什么时候能替自己想想?”   “我就是在替自己想,你不知道土曜君看我的眼神有多可怜,我要是故意不帮他,让他痛失所爱,我,我会愧疚一辈子!”   小春叹气,摸着我的头:“罢了罢了,你不会为自己着想,我就受累点替你想吧。”   “……那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我不陪着你?你身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难道指望那只废物兔子?”   我满心欢喜,朝小春那边挪了挪,离他更近些。   “干嘛靠过来?”   “我在村口逗猫,那些猫看我手里有吃的都会越靠越近。”   “你又不是猫。”   我嘴里发出很傻的笑声,头靠在小春的肩膀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反正突然就这么做了,主神大人说我这种行为似乎叫“灵光一闪”?之后我马上又害羞起来,现在再把头抬起来似乎更尴尬,干脆就这么靠着。小春的肩膀很结实,没有他看上去那么瘦削,他的味道很香很香,鼻子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小春竟然没嘲笑我突如其来的举动,他沉默地让我靠着,我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身体的起伏有些局促,是我太沉了压得他喘不过气么?可我不想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依偎了他多久,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到天色暗下来,小春突然翻身将我压倒在床上,发丝搔着我的脸很痒很痒。天色很暗,我分辨不出小春眼中的神采,只知道他离我很近很近,悄无声息的屋子里只有我们的呼吸和他身上的香味,我不知道春(河蟹)药精这种妖怪会不会被自己的香味迷惑,应该是不会的吧,我希望是这样,我迫切地希望小春的行为能够证明些什么。   “你喜欢我吗?”   脑中仿佛有烛火在跳动,心提到嗓子眼,期待又害怕他的答案,财神姐姐曾说她愿用全部家当去换取一个人的一句话,那时候的我还不懂,现在我想那句话应该只有一个字。   小春没有说话,他低下头轻轻吻了我的嘴巴,小春不是第一个将嘴巴靠近我的人,第一个是日曜君,但他没有亲我,只在离我很近很近的距离用迷药迷晕了我,小春没有耍那种花招,我真切地感觉到嘴唇触碰的感觉,温温软软的感觉,原来小春的嘴唇就是这样的感觉,没有更深入的行动,他只是这么贴着,贴了很久很久,久到我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当我终于想起自己可以睁开眼睛,看到小春也在看着我,四目相对之后,小春松开我的肩膀,像是自己也吓到了似的,退后好几步。明明是第一次被亲吻,明明我应该紧张得脑袋一片空白,我却跟久经沙场似的,脑袋里的念头非常清楚,脱口逼问他:“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喜欢不喜欢的,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一路人。”   是啊,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是高高在上的神,他不过是个刚得道的小妖怪,纵是我得到了他,也不能完成神纪,我还是要找一个配得上我的家伙,哪怕我并不喜欢那个家伙,只是为了完成神纪活下去,但那样,我喜欢小春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的事我就不做了么?我从来不是那么聪明的神仙。   “我不管你怎么想,不管将来怎么样,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多么羞人,我一股脑地说出来完全没经过任何思考,等我反应过来自己说出了什么话,脸上跟着了两团火似的,我可是嫖神啊,嫖遍天下的神仙,尽管我这么给自己打气,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砰跳的心和颤抖的嘴唇。   想来总是我追着问他要答案,他从来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没关系,我不用他来问,我直接把答案告诉他!免得他和我一样忐忐忑忑地寻找答案。   我第一次看见小春两眼发愣的样子,他的眼睛一向是最灵活的,不是溜溜转地想鬼点子就是溜溜转地看别人想鬼点子,如今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动不动。   小春突然俯身过来,这一次吻得如干柴烈火,我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小春瘦削的身体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完全无法反抗他,只被他死死地控制着,任由他在口中如野兽一样肆虐。   好难呼吸,口鼻之中满满地都是小春浓烈的香气。   意识越来越模糊。   好香好香,眼中一片漆黑。   睁开眼睛,虽然大部分阳光都被帘子挡着,余光还是刺得眼睛疼。狭小的空间里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这里是哪儿?”   “大姐头你总算醒了!”七福跳到我头顶,白毛团似的尾巴兴奋地一抖一抖。   “这里是哪儿?”我又问了一遍。   “你一直昏睡不醒,琉璃姑娘的伤不能耽搁,只好把你塞进来先赶路。”   这时我才发现我是在自己的车厢里,车厢的一角,琉璃闭着眼睛静静地依偎着一角,她身上没有伤口,只是整个人的皮肤都呈现出紫红色,非常恐怖。   “哎呦。”头疼欲裂地感觉,我扶住自己的头,使劲儿揉着。   “大姐头?!”吓得七福赶紧从我头顶跳下去,以为自己把我头压疼了:“我长得太胖了?”   “没什么,不关你事。”我揉着太阳穴,疼感好了些,脑袋里空空的,回想起来土曜君声泪俱下拜托我救琉璃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却总觉得好些东西想不起来了。   主神大人,难道我已经老年痴呆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羊观   我本以为蓬莱已经是人间地界最美的境地,没想到白羊山更有仙境之态,郁郁葱葱的盘山树饶了一圈又一圈,林中仙气环绕,一看便是仙灵的居所,但这座山确是一个凡人所有,白羊山上白羊观,白羊观主白伶就是我这次要拜访的人。   这么美的地方,却被一圈结界严严实实地包围住,外人不得进入。   我下了马车,站在山下等了许久都没有半个人影,朝山上大喊:“有人吗?”   树林间有小脑袋探出来看我,但没有人替我打开结界,大概主人觉得我来意不明吧,我又喊:“我是天尊六神的嫖神,带天界女仙前来白羊观求医,还请诸位放我进去。”   “不见”“不见不见”“观主谁也不见”“不见不见不见”“快走不见”   树林里七嘴八舌的声音传出来。   “为何不见?”   “我家观主谁都不见”“快走快走”“不见不见”   我向小春求助,他正坐在马车前面用七福的耳朵打结玩,头也不抬地说:“这个白羊观在地界的怪癖是出了名的,白羊观的观主不修仙不入魔,只一门心思修医术,外事不管,外人不见,就算是主神的面子他也不会给。”   “那可怎么办?他连见我一面都不肯,我怎么求他救琉璃?”   小春轻飘飘地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呗。”   小春这人,心肠也忒歹毒,一点都不温柔,偏我就爱他出的歹毒主意,实在是琉璃命在旦夕,人命当前,就算说我以上仙至尊欺凌凡人我也顾不得了。白羊山的结界看得出是费了心血的,用整个白羊山的天然地势设置而成的阵将整座山都笼罩在奇门八阵中,可保外面结界如磐石般牢固,坚不可破。但只要顺着阵势,这些结界还是有缝隙可循。   小春赶着马车一路在我身后跟着,看着我破坏一道又一道的结界,说:“原来你还有点用处。”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叫什么话,我当然有用处,主神大人说我扫地扫得比茅神还干净。   见到结界被我用蛮力撕得七零八落,树林里七嘴八舌的小弟子吓得四散逃跑,小春手疾眼快抓住一个,是个穿着素色布衣的男童,看起来也是个凡人,被小春勒住脖子动弹不得,吓得哭了起来。   “别吃我,别吃我……”小弟子一边哭一边闭紧眼睛嘟囔个不停。   “呸,谁要吃你,我堂堂天尊六神岂看得上你们这群凡人的肉。”   “你、你是神仙?”小弟子睁开一点眼睛,将信将疑。   七福突然跳到我头顶,昂起脖子,骄傲地说:“那当然,我家大姐头可不是一般的小神仙,她可是……”   还没等七福说完,小弟子又哇哇大叫起来:“妖怪!兔子妖怪!别吃我别吃我别吃我别吃我别吃我!!!”   这孩子胆子也太小了吧,七福明明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也至于吓成这样?   小春叹了口气:“你俩能别玩了么,你们嬉闹的时候琉璃姑娘咽气了怎么办?”   “谁嬉闹了!我这不想解释清楚好让他带我们上山么,我们又不认识路。”   “让他带路还用得着解释什么。”   小春真的是个恶毒的男人!他把小弟子的手脚绑得严严实实,和草泥马一起绑在马车前面,挥着鞭子吆喝:“驾,把我们带白羊观去。”   我的草泥马对于突然多了一个一起拉车的同伴非常高兴,不停地喷着粗气,吓得小弟子哭着喊:“我带你们去!别让这只妖怪吃我!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奇特的画面,一匹草泥马和一个男童一起拉着马车沿着山路往上走,小春兴奋地挥着鞭子,我在车厢内掀帘看着这番情景,深深觉得对不住凡间的老百姓,我是不是放了一个很大的妖孽出来?   刚到山顶,我的马车就被白羊观的弟子们团团围住,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他们窃窃私语:   “怎么办,抓住他们?”   “别动,没看他们手里有人质?”   “先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我好不容易才来到白羊观,怎么可能跑,我跳下马车,打算跟他们好好解释一番,小春抢在我前面大声对那群白羊观的弟子说:“带我去见你们观主,不然我就杀了他。”说罢还抓住了绑在车前的小弟子的脖子。   “小春!”   这混蛋!现在弄得我们真跟不怀好意的歹人似的!   一个围观弟子壮起胆子说:“观主不在。”   “他去哪儿了?”   “我们怎知,观主只说让我们好生看管白羊观。”   这可怎么办,人间地界这么大,我要找他也没处寻去,他一个凡人腿脚肯定很慢,等他回来,琉璃说不定就成干尸了。对了,先把琉璃安顿起来,好歹让她多挺几天。   我朝那个胆大的弟子吼:“给我收拾个干净的屋子,不然我就让这只凶猛的妖怪吃了你们。”说罢我拎着七福的耳朵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七福兴奋得直哼哼,吓得那几个弟子赶紧跑去收拾屋子。   “我就说你有当土匪的潜质,要不别当神仙,找个山头呆着,抢几个压寨夫人。”小春这话也不知是不是夸我。   “你以为我想么,我现在巴不得我不是嫖神,不用费这功夫完成什么神纪,找个山沟沟,娶个貌美的男人,多好。”   “还非要貌美的男人,你以前不是连王麻子都肯嫁么,可是我把你眼光养刁了?”   “……”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以前我觉得王麻子的相貌是男子中的正常水平,而李老二就是美男子的水平,直到王麻子、李老二和小春站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叫云什么叫泥什么叫云泥之别,小春他是真的很好看呐。   很好看很好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见我愣着不动,小春轻轻咳了下:“再看眼珠子滚出来了。”   我正要开口顶嘴,有几个白羊观的弟子慌慌张张地边走边喊:“不好了!山底下闯进来好多好多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姑娘在等我,好开心!   本来想放荡不羁写H的,结果严打了,这是上天要让我清水到底么(PД`q。)还我肉文梦   ☆、观主   白羊观最近一直被妖魔窥伺,白羊观的弟子都是肉体凡胎,全靠山底结界守护整座白羊山,如今结界被破坏,给了妖魔可趁之机,一举杀上山来。我听闻,脸上一红,破坏结界的不正是我么,我的无意之举竟给白羊观招来大祸。   “去吧。”正在喝茶的小春突然说。   “去哪儿?”   “以你的脾性,难不成会看着妖魔在白羊山为所欲为?你去吧,山顶这里我帮你看着。”   “小春……”   我还什么都没说,甚至我根本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小春他已经帮我想好,他想的正也是我想的,小春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文曲星说人生在世应有一知己,他的狗每次不等他说话就会追着我咬,他说那叫心有灵犀,我和小春,就像文曲星和他的狗一样,心有灵犀。   小春他就是我的知己吧?   “嗯!”我欣然点头,小春出的主意总是很好很好的。   我自幼长在天宫,很少见到妖魔,原来妖魔都这么丑的?那群攻上白羊山的妖魔,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少鼻子少耳朵,甚至还有全身皮肤不见露出鲜红血肉的,拖着肠子飞跑的,仿佛受过了多少酷刑。纵然我是天神,见此情景也很想吐,小春说的对,我的品味被他养刁了,看惯了貌美如花的小春,再看这群丑八怪,有种眼睛都要瞎掉的感觉。   强忍着心里的恶心,我还是要收拾掉这群妖魔,这群妖魔数量非常庞大,但打架可不是人多就能取胜,以我一人之力,对付他们足矣。   但他们数量实在太多,颇费了我一番功夫,且总会有漏网之鱼趁着其他妖魔和我纠缠的时候溜上山去,好不容易把山底下的妖魔都收拾完,我又急匆匆往山上跑,不知漏了多少上去,小春能对付过来么?   关于小春的事,我总是多虑的,每次我以为他会有危险,他总能化险为夷。山顶一片片妖魔的尸体,小春和七福身上半点伤都没有,甚至白羊观的弟子也没有一个伤亡的,只不过这群弟子被吓得不轻,抱成团在小春身后瑟瑟发抖,我有点怀疑他们是被妖魔吓到的还是被小春吓的。   那群弟子看见我,便有好几个跪下来朝我磕头:“您果然是天界上仙!弟子们肉眼不识上仙,上仙切莫怪罪!”   其他弟子拉拉扯扯也陆续跪下来,第一次受凡人的朝拜,我有点不好意思,小春一副“看我多给你长脸”的样子,七福则一副“看我大哥多给我大姐头长脸”的样子。   “都起来吧,我既下凡来,就别那么大规矩。”   我在他们心里一定是个和蔼可亲温柔贤淑的神仙吧,看他们一副崇拜我的目光,一定会替我在他们师父面前美言几句,也好早点救醒琉璃女仙。   白羊观的弟子也不再惶恐地监视我们,端茶倒水好不殷勤,只是山顶寒气大,石凳都是冰凉的,我把七福扔在石凳上,一屁股坐上去,兔毛坐垫果然温暖柔软,只是这个坐垫一直发出让人羞耻的呻吟声,还好这些白羊观的弟子都天性单纯,只赞叹:“大仙连坐垫都成了精,法力无边令人敬仰。”   一个弟子给小春倒了茶,恭敬道:“大仙请尝尝,这是我们观里最好的新茶。”   小春笑着说:“我可不是神仙,不过是她的跟班罢了。”   那群弟子更惊叹:“大仙法力无边,连跟班都这样厉害。”   我正沉浸在一片赞誉之中,天空中一辆由雪白天马拉着的马车飞驰而来,还没等马车落地,车内传来冷冷的男子声音:“一麟,送客。”   那叫一麟的弟子看看我,为难地说:“观主,他们是救了白阳观的大恩人,天界的上仙。”   男子掀开马车的帘子走出来,声音依然冰冷:“送客。”   对于这位白羊观的观主,星君们七嘴八舌给我讲了许多特征:刁钻、古怪、孤僻、乖戾、冷血、无情、刻薄……我怀疑他们是翻着词典专挑不好的词眼说就对了,在我脑海里,我一直把他想象成和火曜君一样的泼妇模样,或者是戏文里吊梢眼的恶婆婆。   见到他的真容,和我脑海里的预想没有半分相像。   盈盈一握的身姿,说是女扮男装我也信的,全身皆是一片素白,白色的衣衫,凝脂般的白色肌肤,连头发都是白的,听说他不曾修仙,但是比起我,反而他更像神仙。   那几位星君是在骗人呢吧,这样的人,该是东海之畔奏琴的海神才对,怎会是那样不好相处的人。   但他一开口,就是和他面容全然不符的冷漠话语:“白羊观不接外客,送客。”   我急忙解释:“别别别,我们不是来找事,我的朋友受了伤还请观主救她。”   “不救。”   无论我说什么,那观主一概不理,只让我们快点离开。   说得我口干舌燥,小春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揽回他身边,笑容很不怀好意,对白羊观主说:“要是我们不肯走呢,你能怎样?”   “你们想在这里看着你们朋友死,我也不拦着。”   “小春,我们还是走吧,与其在这里看琉璃等死,不如看看一定还有别的大夫能救她。”   “不走,不仅我们不走,还要让他救琉璃。”小春说罢摊手在我面前,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又说道:“笨蛋,把那个玉佩给我。”   “噢!”   虽不知他要做什么,我还是乖乖地把青玉佩掏出来放在他手里,小春将玉佩递给白羊观主,水曜君说白羊观主和木曜君交好,小春是希望他看在木曜君份上救琉璃?我总觉得光一个玉佩也不知我们是偷的还是捡的,哪能有那么大面子。   白羊观主一眼就认出了那枚玉佩,从小春手中抓过玉佩反反复复地细看:“是岁星的没错,岁星失踪多年,就算你们拿了他的东西,我也不会帮你们。”   果然如此,这人的心肠可比石头还要硬,我正灰心丧气,却听小春说:   “我知道木曜君的下落,你救了我们的朋友,我就带你去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说来好巧,上次坑了是因为同事住院我要兼她的工作,这次复更,同事怀孕了,我还是要兼她的工作……不同的是,那时我什么都要从头学,这次很多工作已经得心应手,人果然是会成长的啊!   小剧场:   关于来白羊山这件差事,小春只觉得自己是来陪嫖嫖走一遭,对于救琉璃,他从不觉得是自己的任务。   白伶执意不肯救琉璃,小春也不过在一旁看热闹,但看着嫖嫖不停地哀求白伶,心中越发生起无名火,白伶刚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嫖嫖就看直了眼,这个女人,前几天还明目张胆地说喜欢他,害他差点失了分寸,如今看见别的男人长得好看就移不开眼睛,真真要气死人!   想着想着,小春不仅也细端详起白伶来,长得确实可圈可点,王麻子李老二那等货色围着嫖嫖也就算了,在白伶面前小春不禁有了危机感,还是帮上一把吧,赶紧的离了这个小白脸,免得嫖嫖经不住诱惑。   ☆、木曜君   “你真的知道木曜君的下落?”   别说白羊观主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木曜君下落不明已有十年,小春不过是个刚成精的小妖怪,别说知不知道他的下落,根本都不可能见过木曜君吧。   “等我现出原形你一定会信。”小春说罢变回丑了吧唧的腌酸菜坛子。   白羊观主大惊:“原来是你,你有了人形?”   “承蒙这位仙气缭绕的女仙,我借了点她的仙气。”   难道一头雾水的只有我一个人?这不公平!明明见证小春成精时刻的人是我,怎么白羊观主一副跟他老相识的样子。   我问小春:“你认识白羊观主?”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之前作为春/药一直被木曜君收藏着。”   这也是能忘记的事吗!小春一定是故意的吧!先前当着那么多星君的面他都没吐露过半个字,不过这也是合理的行为,反正他那么坏,看别人着急他就高兴。   不管怎样,总算白羊观主肯帮琉璃治伤了。白羊观主的疗伤术密不外传,我和小春都被挡在门外等着,闲来无事,我俩研究起地上的尸体来,这些妖魔实在丑的吓人,我本以为我散养在村外的那几只海龟精已经够丑的,跟这些妖魔比,那几只海龟精至少四肢健全。   同样是妖怪,为什么他们这么丑,小春就很美呢?我正思考这个问题,小春被我看毛了,双手挡住自己的胸部:“你再盯着我,我也不会让你践踏的身体!”   “呸,谁想践踏你,我只是奇怪,怎么会有他们这样丑的妖怪。”   “他们丑吗?怎么也比王麻子好看。”   “……你好像对王麻子特别有成见?”   “我对你的审美有成见,那种模样的丑八怪你竟然说要嫁给他?还有李老二,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了吃免费包子?”   “……王麻子怎么了!我也是求了好久他才肯我娶我的!李老二那间包子铺好歹也算有祖产!你不知道村里有多少小姑娘想嫁给他!我……”我说得眼眶都湿了,我也知道星君们好,长得好看地位又尊贵,可他们都不喜欢我啊,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就是没有苏神姐姐绝艳天下的风采,我真的没有办法!   “他们配不上你。”   “他们配不上你”……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从来都只有我被嫌弃的份,我的嫖神宫,坐骑私逃侍卫跳槽连文曲星养的狗都不来的地方……“他们配不上你”……从来没有人把我放在这么高的位置上……   “小春……”我紧紧抱住小春,哇哇大哭,下凡以来的各种委屈仿佛都化成泪水哭了出来:“为什么做神要有神纪,我只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啊!”   小春的手轻轻在我背后拍着,安慰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出口,我知道他也没有办法,天地定下的规则,谁都没有办法,主神大人都不行。如果我不是嫖神就好了啊。   一个小弟子站在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我看,我突然满脸通红,一把松开小春,想来这里是清修之地,我大庭广众之下又搂又抱的实在有碍观瞻吧。小弟子赶紧跑过来,拖着我脚边的妖怪尸体走了,原来不过是刚才踩着这具尸体让他没法搬运,死心眼,就不能先搬别的去,好不容易才抱了一会儿小春……奇怪,总觉得和小春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我这是疯了么?   不多时,白羊观主出来了,我欣喜地迎上去:“观主,琉璃的伤好了么?”   “叫我白伶既可,”白羊观主说道:“她的伤已无大碍,但神志还不清醒,药我只给她吃了一半,等你们兑现了诺言我再给另一半。”   真小气,药还只给吃一半,我进屋看琉璃,她的肤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也很平稳,只跟睡觉了一样,只要再吃了另外半副药,她就能醒过来,只要小春说出木曜君的下落。   “小春,快告诉他木曜君在哪里。”   “金曜君属地,东渠山北侧的小村子,里面年纪最大的老头,他现在姓张。”   金曜君属地东渠山北侧的小村子……好熟悉的地方……这不是刘婶他们的村子吗!年纪最大的姓张的老头!那不是张老爹吗!   我扯扯小春的手,小声对他说:“你可别撒谎,另外半副药还在他手里,你骗他他会不给的!”   “我没说谎,张老爹就是木曜君。”   “怎么可能,张老爹我和他一起住了那么久,身上半点仙气都没有,我的嗅觉是最敏锐的,连茅神的仙气都闻得出来,张老爹明明就是个凡人。”   “他的神元被人偷了,怎会有仙气?”   “他的神元被人偷了?”我大惊。   “你说岁星现在和凡人一般,我又怎知那究竟是岁星还是只是一个凡人,全凭你一张嘴。”   小春叹了口气:“送佛送到西,我知道他的神元在哪里,我去取回来,到时,自会带一个完完整整的木曜君来见你。”   “好,白某恭候。”   就算小春那样说了,我还是很怀疑张老爹就是木曜君这件事,堂堂星君的神元怎么会被人偷走,如果那人有本事偷走木曜君的神元,一定十分强大,小春怎么能要回来?   “小春,我陪你去。”   “不用,你就在这里等我,琉璃女仙还没醒,也要人照顾。”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要回木曜君的神元?”   小春顿了一下,说道:“那人极好男色,我长得这样俊美,陪他一晚,他肯定愿意给。”   “……”   我十分地不开心,脑子里总是闪过老女人的手在小春□□的身体上摸来摸去的情景,我的小春多冰清玉洁的人啊,从他成精那一刻起就跟在我身边,可以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我还没摸过他呢,虽说是为了救人,这个目的很神圣,但想到他要被别的女人玷污……   “小春!”我拦住正要启程的小春。   “噢,对了,菊花糕我藏在马车厢顶上的小盒子里,你每天睡觉前只许吃一块,不要吃多了。”   “不是这个!”   小春疑惑地看着我,我吸足了气,大声说:“我跟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长生不老   小春眼角似有笑意,问道:“为什么?”   “我想好了,她再厉害能有我厉害?我跟她拼了,我们硬抢,别让她占你便宜!”   “你的神力用一点少一点的。”   “那怎么了,大不了跟她同归于尽!”   小春笑出了声:“逗你的,他那人很好说话,跟他说明缘由,他肯定愿意帮我们。”   “好说话的人会偷别人神元?”   小春的手轻轻摸着我的头顶:“我何时骗过你?放心吧,我有一万分的把握,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我怎么觉得你总骗我?”   “你记错了。”   虽说心里总是不放心,小春都那样说了,我也只好依他,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爱惜自己的身体,要是那老女人想占他便宜,回来跟我告状,我杀过去教训她。小春笑呵呵地满口答应,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每次看他笑我都觉得身上发毛。   白伶这人,不像个人,这话不是骂他,只是他和我见过的那些凡人一点都不像,刘婶、王麻子、李老二等等虽然外貌脾气性格各不相同,总归有共同点,都有自己的小贪欲也有自己善良的地方,但是白伶,无欲无求无爱无仇,都说月曜君清冷,但月曜君尚且为琉璃的伤出谋划策也曾表示过对木曜君的担忧,月曜君不过是素淡,外冷内热,白伶才是真正的心冷。   我曾想,这个人如果成了神仙,一定是掌管冰雪的神仙吧,再热的夏天,只要看见他,仿佛温度骤然降了一半。看他活着似乎并没多大热情,那又为什么追求长生不死呢?   我很好奇,便多留意观察他。   “嫖神姑娘,能请你坐远一点么?”   白伶对我坐在他一尺之内直勾勾盯着他观察的行为并不满意。   “我想,坐近点说不定能看清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每次小春离我怎么近都会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有话你不妨直接问我。”   “你想长生不死的话,为何不直接入仙籍,像你这样的人才,主神大人一定会批准,我打包票。”   白伶嘴角似有冷笑:“你们神仙总以为人人都想成仙。”   这家伙好爱生气,和他说话冷的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虽说我不觉得当神仙有什么好的,但我遇见的人都很想当神仙啊,王麻子那么丑还想当浴神呢,虽说我没听过这个神位,王麻子解释说就是掌管沐浴的神仙,哪家姑娘沐浴了就过去守着,防止别人偷看什么的,王麻子心眼真好。   “那你为什么要追求长生不死呢?”   “我并没有刻意追求那种东西,不过是碰巧发现了长生不死药的配法,又没有去死的理由而已。”   “可是……”   我还想接着问,白伶递了一杯茶过来:“尝尝我们白羊山的茶,与别处不同。”   我对茶不感兴趣,只礼貌地喝了一口,想继续和白伶说话,张开嘴费力地说着却发不出声音,这情形好熟悉,主神大人给我喝哑药的时候就是这样,刚我只喝了白伶的茶,白伶!   我手指着白伶,劈里啪啦有一堆责骂的话,可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嘴唇愤怒地一张一合。   白伶淡然地将我杯中剩余的茶倒在地上,将茶壶推到我面前:“壶里是没放药的,你安心喝。”   除了主神大人,还没人敢这样欺负我,好吧,还有小春,除了他俩再没人敢欺负我,火曜君那样的泼妇在我面前还收敛着呢,区区一个凡人……主神大人,凡人好可怕,我想回天宫。   不知道白伶的药要持续多久,我发不出声音也没办法问他,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垂泪,却见一队妖魔鬼鬼祟祟地潜进来,随手把它们收拾掉,心里却奇怪,它们是哪里的妖魔,怎么对白羊山这么情有独钟?难不成是看上了白伶的美貌?太没眼光了吧,白伶也就长得好看,心肠坏透了。   说起来,白羊山的结界本来能防住这些妖魔,可惜被我破坏了……在愧疚之情的折磨下,我又跑去给白羊山修结界,倒不是难事,只不过要费些力气,如果小春在这里,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做吧,我不禁想,到底他还是心疼我的,许多损耗我力量的事,他都会替我分担。   小春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修复结界无聊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问题,总觉得我好像得到了答案,但是答案是什么,又想不起来。   修好了结界,已经深夜,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山顶,白天那队妖魔的尸体已被清理干净,白羊观静悄悄的,这个时间,弟子们都睡觉了吧,白伶没有睡,他坐在亭子里喝茶,看见我回来了,敲敲面前的石桌:“过来坐吧。”   石桌的另一端已经摆放好点心和茶水,他不是恰好在这里喝茶,是在等我吧。哑药的时间还没过,我不能说话,只坐下瞪着他,对他毒哑我这件事我还是很怨恨的。   “那个药丸是解药。”   白伶用手只给我看,我才注意到茶杯旁边放了一枚黑色的药丸,应该不会骗我吧,白伶这人虽然新唱不好,倒也算不上歹毒,我将信将疑地吃了那枚药丸。   “咳咳啊咦呦……”   我的声音……我又能发出声音了!这份喜悦之情让我当即就想高歌一曲来欢迎我久违的声音,但我会唱的曲子只有王麻子教我的十八摸,我才刚唱了第一摸,就被没礼貌的白伶打断。   “嫖神姑娘……你再喝一碗哑药,就当我没给过你解药好不好?”   “当然不好!”   “别唱曲儿,你想干嘛都行,就是别唱曲儿。”   白伶长得一副挺有文化的模样,怎的一点艺术欣赏水平都没有,我不高兴地抓起盘里的点心吃,一面瞄白伶面前摆的东西,白伶面前只摆了一碗茶,用碗装茶真奇怪,不对,碗里装的不是茶,我也顾不得仪态了,趴着看的更仔细些:“这是……药?”   白伶将碗里的药喝了一大口,说:“我的阳寿早就到了,不靠这药吊着,怎么活。”   “这就是长生不老药啊?”我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就连主神大人都没想过世上会真的出现长生不老药这种东西,但是白伶真的就做出来了,以一个从未修仙的凡人之身活了许久许久,白伶虽是凡人,这药却是名副其实的仙药,按理凡间不该存在太多天神的东西,以免怪力乱界,但白伶不入仙籍,这药也就随着他留在凡间。   我突然想到,凡人吃了这个药长生不老,如果妖魔吃了呢?   小剧场:   平安对小春独自而来感到不安,但既然被他找上门,也只好笑脸相迎。   小春开门见山地说:“把木曜君的元神给我。”   平安的笑容立刻变了:“你要做什么?”   “不用你管,你只管把东西给我。”   平安妖媚地笑了,浑身泛着狐狸的风骚:“当年是你引他和我相见,你帮我骗了他的元神,如今你这样,算是过河拆桥么?”   “就是过河拆桥,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在平安眼中,看见的已不再是小春,那浓浓的黑雾遮天避地,乌压压的恐怖之感仿佛是一个怪物留在地上的投影。三尾的狐狸,见识和智慧都是狐狸中的佼佼者,小春的底细,他早就猜到,所以他一直退让几分,这一次,他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想:“连九幽十八狱的丑东西们也是你的同伙?”   “不是。”   平安若有所思,转而又淡淡地笑了:“那恭喜你白占了大便宜,重回真身指日可待,你等着,我去拿他的元神。”   狐狸是最狡猾坏心的动物,平安看着化妆盒最底层那堆珠子中最耀眼的绿色珠子,这是他最喜欢也是最骄傲的宝贝——一个星君的元神,可惜来路不明的东西总归要还回去,那春公子你呢,来日你真身重见天日,怎么面对嫖神?   “春公子,嫖神可是把利刃,你以为你握着剑柄,我看你握的是剑尖。”狐狸抚摸着那枚绿色的珠子,看笑话的心情多少弥补了失去心爱物的创伤。 作者有话要说:  月末累cry(PД`q。)   ☆、蓬莱的援兵   看来白伶今晚在这里等我,不仅是想给我解药,也是有一番话要说。这帮妖魔屡屡进犯白羊山,果然是奔着长生不老药来的,当我听说那帮丑妖怪就是九幽十八狱的妖魔时,心中一惊,九幽十八狱对天宫来说一直是非常头疼的地方,人心暗所,生妖孕魔。   若说平安、芙蓉这种妖怪是吸天地灵气而成的,九幽十八狱的妖魔就是典型的堕化成魔,堕生魔嗜血好杀,是天地的祸患。只是世间邪欲不绝,九幽十八狱生生不息。   在我的印象里,九幽十八狱虽然一直藏匿于人间界,因畏惧主神大人的力量,一直是夹着尾巴做魔,怎的这般不安分?听白伶说,这些妖魔也是最近十几年才开始骚扰白羊山,白羊山的结界正是木曜君所设,此后木曜君就被狐妖骗去神元,白伶认为和木曜君为白羊山设结界损耗太多力量有关,所以一直愧疚。   我安慰他:“木曜君是地上的星君,吸草木灵气,你这里花花草草这么多,他力量很快就恢复了,他会被狐妖骗走神元只是单纯的好色而已,你不要自责。”我只是想安慰白伶,怎么感觉无意中伤害了木曜君的名誉。   “你的神力,替我修好山下结界后也淡了,这几日我观察你每次用了法术,神力都会变淡,怎没见你恢复过?”   我挠挠头:“这个……我是天神,和地神不太一样。”   “有何不同?你要在天上才能恢复?”   “那也不是……不好说……”   我能开口承认自己在人间供奉率为零这件事吗?人间没有人愿意供奉我我也没办法啊!   我和白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睡觉总和死猪一样的七福从房里蹦蹦跳跳地出来,我欢喜地朝他招招手,七福欢快地跳到我脚边,摇着尾巴:“大姐头你要喂我吃点心吗?”   “你来的正好,手上溅了点茶水。”我抓起七福,满意地将手在他雪白的被毛上蹭了蹭。   “大姐头,我刚洗完澡……”   白伶盯着七福,那目光,我第一次见他这么专注,难不成他喜欢兔子?   “喂喂?”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脏了。”白伶说道,死死地盯着七福身上那丁点茶渍,是我刚才用七福擦手留下的。   这家伙……看他也总是全身雪白雪白的,该不会是有洁癖吧?我的猜测马上被证实,白伶对七福身上的茶渍忍无可忍,竟然直接拔掉了七福身上那团脏掉的被毛。   “啊哦!大姐头!他!嗯嗯嗯~”七福在我怀里直打滚,肚皮朝上开心地颤抖。   “你这只兔子是不是……”   “恩。”我不知道白伶要说什么,但我知道关于七福我什么都不想回答,只想默默地点一下头。   此后,对于白伶的洁癖问题我就特别在意,他真的无时无刻不保持着一尘不染的状态,比芙蓉还像出水莲花,后来他告诉我,他之所以不喜欢帮别人看病,除了麻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嫌脏。   我很庆幸白伶从来没见过王麻子,不然他还不得忍不住犯杀戒。   算起来小春也快回来了吧,我给蓬莱岛那边飞鸽传书,告诉他们琉璃即将苏醒的消息,琉璃醒后总得有人照料,土曜君会趁机来吧,真是好命的家伙,我替他跑断腿求了白伶疗伤,他可以直接跑来和琉璃卿卿我我。   不过两日,蓬莱岛那边就来人了,不过来的并不是土曜君,而是琥珀。我颇意外,土曜君怎能压制体内的兽性,放弃这个能对琉璃动手动脚的机会?诶,我是不是说的太粗鲁了,应该说土曜君心思细腻,怎能容忍别的粗手粗脚的人来照顾琉璃。   “新任日曜君刚刚上任,七曜星阵还没完成,土曜君那边,走不开。”琥珀说着,脸色羞红地低下,看来土曜君和琉璃的事她也知道,想来也是,她和琉璃一起侍奉珠玉上仙,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吧,我有点羡慕她俩的感情,虽说我上面还有五位姐姐,大家身为上仙都各有各的忙碌,也无法多叙姐妹之情,像她们这样,虽然只是两个小仙女,也能一起嬉笑打闹。   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琉璃,琥珀不禁滴下泪来,用湿毛巾不住地给琉璃擦拭着:“琉璃姐姐的伤多亏了嫖神大人照拂。”   看她这副样子,我也不知该安慰什么,只得说:“哪里,琉璃姑娘能平安无事就好,这山里都是凡人,只有我们两个神仙,也别分那么多级数,你只叫我嫖嫖就好。”   琥珀破涕为笑:“嫖神大人别开玩笑,让主人知道了定会训斥琥珀不懂规矩。”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她又不在这里,怎会知道,”我在琥珀旁边坐下,翘着腿说:“说句真心话,我见到你就觉得特别亲切,好像遇见了认识好久的人,上次在土曜宫碰见时就有这种感觉了,就像是……对了,就像是你是我妹妹似的!”   听了我的话,琥珀把头埋得低低的,小声说:“琥珀也想说句话,嫖神能不怪琥珀造次么?”   “你说。”   “琥珀也觉得嫖神大人就像姐姐一样,说来也巧,我原本真的有姐姐的。”   “那你姐姐呢?”   “我不知道,是主人告诉我的,我刚来的时候非常虚弱,不是一个完整的神元,主人说双生神元就是这样的,第一个摘下的是完整的,剩下的那个总会有残缺。”   “你姐姐是谁你不知道?”   琥珀摇摇头:“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姐姐,主人说也许姐姐并没有成仙,只是被风刮走了。”   神元树上的神元因为各种异动丢逝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神元一旦离开神元树太久而没有神位就会枯萎,琥珀的姐姐……如果真的被风吹走,早已化为尘埃。我心里再一次感谢主神大人,当年他在摘天尊五神的神元时不小心碰掉了我,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心情好,开恩另设了第六神的位置给我,我早也是蓬莱岛的淤泥。   主神大人,虽然你总欺凌我,给你养老送终的责任我也不会逃避!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喜欢王麻子啊,忘不掉他怎么办Σ(?Д? )   ☆、白伶的白袖子   七福说怕琥珀回了天宫找嫦娥仙子告密,要乔装成普通的兔子,为了满足他的愿望,我把他关进笼子,放在柴房的灶台上,七福被做饭的炉火烤得大汗淋漓,还吓得浑身发抖,我把笼门打开问他:“要出来么?”   七福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我好心提醒他:“你小心别把尾巴毛沾上锅灰,不然白伶看见了,非把你整个尾巴切了不可。”   七福吓得把屁股翘起来,尾巴朝天,那模样,总觉得好不雅观。   不用担心七福被误做成菜肴,白伶吃素,整个白羊山都不见荤腥,虽说我是无肉不欢的神仙,艰苦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吃素也没有问题,但是白羊观的素菜不仅挑战了我的味蕾,还摧毁了我对素菜几千年来的认知,人参炒鹿茸是人吃的么?灵芝炖山椒又是什么玩意?竹笋我挺爱吃的,但是为什么要用金银花来调味!川贝枇杷膏我咳嗽不止的时候吃过,可我从来不知道这东西是当点心吃的啊!   起先我还能靠从外面带来的菊花糕勉强度日,当我最后一块菊花糕也吃完后,我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趴在灶台上盯着七福嘴里总忍不住喃喃自语:“干锅兔头……铁锅兔腿……干炸兔心……椒盐兔肚……”   我每嘟囔一个地方,七福就会摸摸自己身上相同的位置,眼中泛着泪花:“大姐头!你快醒醒!”   “瘦……不够吃……”   我跟个云游恶鬼一样到处乱走,不知饿晕在哪个路口。   醒来时,躺在自己的房里,床头放着藤条编制的药箱,那是白伶的药箱。 琥珀在我身旁照顾我,我抬头问:“白伶救了我?”   “是啊,巡山的弟子发现你躺在树下,嘴里还叼着一块树皮,像是啃树皮啃到一半昏过去的。”   这时白伶进来,手里拿着药,吩咐琥珀:“早晚两次,给嫖神煎服。”   “你先别走,”我喊住白伶:“你不是不救人的?”   “弟子来报山下有妖魔盘踞,数量以前多很多,不知结界还能否抵御,有你在才能安心。”   “……我想多了。”   “不然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   “……”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盯着棚顶,如果我不是嫖神,如果我和芙蓉一样弱不禁风,还会不会有人理我呢?我叹口气翻身趴着,芙蓉熬好药后把药放在旁边,拍拍我的背:“嫖神大人,等药凉一凉记得喝了。”   “你要去哪儿?”我转身问她。   “瞧我这一身药味,我去柴房烧点热水洗澡。”   我点点头,随她去,现下我正忙着自己伤心,我都晕倒了,小春也不在身边,跟王麻子跟我讲的故事一点都不一样,王麻子的故事里,女鬼被房里的法器镇住昏倒了,书生总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女鬼,然后女鬼的衣服就会飘落,再然后为了报答书生就跟书生这样那样。当时我忙着跟王麻子争辩好端端的衣服为什么因为昏倒就飘落了,如今我想开了,那些都是小事,关键我昏倒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书生来接住我。   我正抱着枕头泣不成声,白伶进来查看我的情况,看见没喝的药和满脸泪痕的我,说:“被药苦哭了?”   我把脸埋在枕头里嚎嚎大哭,连小小女鬼都有一个知心知肺的书生陪着,我堂堂嫖神,怎么一个懂我心的人都没有!人家女鬼一声不知,书生都知道该摸她哪里碰她哪里,我堂堂嫖神,连白伶这种神医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我很难懂吗?我很难懂吗!   “喝药烫嘴了?”   我使劲摇摇头。   “哪里疼?”   我还是摇头。   “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我才好帮你抓药。”   “人家只是空虚嘛!”   “……”   白伶沉默了半晌,开口说:“我那儿有一点迷迭香,一会儿拿来给你点上,再让琥珀给你从柴房菜窖里拿点桂圆和酸枣吃,安神凝气就不会胡言乱语。”   “我没病!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才不会懂少女心中的苦闷!”   眼泪挂在眼角痒得难受,枕头边有块白布看着挺干净的,我随手抓起来擦着眼泪,奇怪这白布还挺长的,顺着白布的尽头望过去,我看见白伶诧异的表情,这……我抓的是白伶的袖子!   白伶洁癖那么严重,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杀我灭口?一定会的吧,我擦得还挺狠的。   白伶猛地把袖子抽回去,慌忙夺门而出,那娇弱的身影,那无助的神情,那跌呛的步伐,活脱脱跟刚从采花贼手里逃出去的黄花大闺女似的。我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的衣服被文曲星养的狗拉上了狗屎我都没这么激动!   屋里静悄悄地剩我一个人,我懒洋洋地躺着,脑中不知怎么的回想起刚才白伶说的话,他的话里有两个关键词突然集中我的小心肝“琥珀”“柴房”,恍然想起琥珀出去前是不是跟我说她要去柴房烧水洗澡来着?把柴房锁上洗个澡没什么,问题是我把那只该死的兔子的放在柴房了!   虽然七福是兔爷,掌管的东西也比较奇葩,但他怎么说也是只公兔子,尤其是在我看过他变为人形的少年模样之后,我怎么也无法做到忽视他的性别,琥珀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要是被他看了去……说到底不还是我的错么,是我把七福放在柴房灶台上养着的,也是我对琥珀隐瞒了七福真正的底细,不行!琥珀那么好的小姑娘,不能被七福占了便宜!   本来浑身无力的我突然不知从哪来了力气,冲出房去一路直跑到柴房,柴房门锁着,琥珀不会已经洗上了吧!我用力推了推柴房的门,只听琥珀在里面喊有人,我急得直接把门撞开,闯了进去,琥珀正泡在木头浴桶里,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胸前,看清是我神色才缓和下来:“嫖神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嫖神的妹妹   “我、我随便看看。”我挪到灶台前,挡住七福的笼子,死兔子,不知被他看去多少。   我的目光很快被奇怪的东西吸引,琥珀虽然护住胸前,肩膀还□□着,就在她左肩膀的位置,有一点莹莹的黄色光芒在闪烁,那光很微弱,在她全身□□的情况下才显眼一些。琥珀也用同样惊异的目光看着我,我侧目,刚才在床上翻来覆去,衣服不太端正,跑得急也没注意到我外面的罩衫有些滑落,右边的肩膀有一半露在了外面,就在露出的那点右肩膀上,微弱的黄色光芒如烛火的尾巴一般。   琥珀抿了抿嘴唇,声音颤抖地说:“我听珠玉上仙说,双生神元的兄弟姐妹呆在一起,有些部位会发光,那是还是神元时长在神元树上双生神元相连的地方……”   这个说法,我也听过,不过听说就算发光也只是非常微弱的光芒,被衣物遮挡着就不会看见,我一度还想扒了火曜君和水曜君兄弟俩的衣服来验证看看是不是真的,结果被火曜君的真火烧焦了头发,再不敢造次,不过水曜君背地里偷偷告诉我,小时候他和兄长一起洗澡时确实会发光,他的光在肚脐眼附近,火曜君的在屁股上,怪不得火曜君死活不肯给我看。   水曜君和火曜君是兄弟,那我和琥珀是……   主神大人从没告诉过我我还有个妹妹,大概连他也不知道吧,如果不是被他不小心碰掉,大概他连天地间还有我的存在都不会知道,又怎会留心到我在神元树上长在哪里。   “难怪我看到你就特别亲切,觉得好似见过,琉璃也是同时见到的,她也很温婉有礼,我对她却没有这种感觉,我们竟然是双生的神元……”   琥珀昂起头,眼睛里似有泪花:“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很可能是我姐姐,上千年来我一直在找姐姐,习惯了时刻注意身上的变化,在土曜宫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了。”   现在回想起来,琥珀对我的事特别上心,照顾得特别细致,在蓬莱宫帮新任日曜君修复七曜星阵时,她时常做点心送来犒劳,也是为了我吧?明明我是姐姐,暗地里却总是她照顾我,心中颇为愧疚。   “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琥珀低下头,声音轻微得无奈:“你是嫖神,我只不过是瑰宝殿里一个小侍女,冒然跟你说,也只会当我有意高攀吧。”   “说什么傻话!我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哪有高攀低攀的!”   听了我的话,琥珀神色明朗起来,又小心试探着:“你真的愿意承认我这个妹妹?”   “你就是我妹妹!有什么承认不承认的。”   “姐姐!”   突然多了一个妹妹,像做梦一样,感觉很不可思议,又不希望是梦。我有妹妹了,嘿嘿,我有妹妹了,做梦都能笑出来,水曜君昏迷不醒时,火曜君日渐憔悴的模样就让我很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我也有妹妹了!我一定要像火曜君照顾水曜君那般好好照顾她才行,琥珀披了衣服从浴盆里站起来,这就是我的妹妹啊,她看起来略有些瘦小,让人忍不住怜惜,服侍珠玉上仙那种刁钻妇女想胖都不可能吧,等我完成神纪回了天宫,不知道能不能趁主神大人高兴的时候把她从瑰宝殿要出来,不对,就算去偷去抢我也要把她从火海里捞出来,谁让我是姐姐呢,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在我心里冒出来。   这样说来,七福偷看了琥珀洗澡不就是偷看了我的妹妹……我恶狠狠地瞪着七福,七福本来在啃萝卜,被我的目光吓得抱住萝卜萎缩在笼子一角。   “姐,我去把浴桶送回房里去。”琥珀把木桶的水倒干净后对我说。   “你怎么不在房里洗,跑来柴房,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我发现我入戏真快,刚和妹妹相认,马上就有了姐姐训诫妹妹的自觉。   “我嫌抬水回房里太累,就想偷个懒,反正这时间柴房也没人来,再说门也有锁……就是没想到会有撞门的。”   我老脸一红,尴尬地挠挠头,本来我脸皮挺厚的,在妹妹面前怎么就特别容易受挫折。   趁琥珀去送浴桶,我拎着七福的耳朵,把他从笼子里拎出来:“说,你都看见什么了!”   七福四条小短腿在半空胡乱瞪着,连声求饶:“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忙着吃萝卜能看见什么!”   我把七福拎在火炉上晃了一圈:“最好是,不然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七福圆溜溜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大姐头,能不能再我拎过去烤一圈~”   我对总能苦中享乐的七福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当一个人已经不惧痛苦,又不留恋安乐,还有什么能难住他,至少在精神层面,我觉得七福已经所向披靡。   孤单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竟然有妹妹了,白羊山这么多人,我想要分享这份喜悦的人却没在这里,小春他有没有要回木曜君的神元?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和琥珀虽然做了几千年陌生人,到底是双生的神元,一脉相连,起初彼此还有难以置信的羞涩,很快就本能地亲近起来。琥珀最喜欢晚上抱着枕头跑过来听我讲故事,虽说我们都是天宫的神仙,差距确实甚大,琥珀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主神大人一眼,当我说主神大人坏话的时候,她起先不相信,后来就特别喜欢听我说主神大人的坏话,我不禁感慨,我们果然是姐妹啊,就算她没见过主神,也能跟我感同身受。   白伶这人,有时候我觉得他只是一具会走的尸体吧,当我告诉“我有妹妹了”这么惊天动地的消息,他连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仍旧摆弄着手里的人参。直到我扯着他的耳朵大喊:“喂!你是不是听不见别人说话!”   白伶用很缓慢的速度转头说:“是不是不给你吃药,你就不会有一刻钟安静的时候?”   想到那副哑药,我默默地闭上了嘴巴,我觉得这世界特别不公平,白伶能用哑药迷药之类的东西欺负我又不致命,我只有拧断他脖子这类粗暴的报复技能,偏我又生性善良,不可能这么对他,对他的欺凌行为,我就只能忍耐。   不知是不是山下的妖魔吃错了药,或是谁给了它们熊心豹子胆,明知我还在这里,它们又来骚扰白羊观。小弟子跑来报告的时候,我习以为常地应了一声,懒洋洋地往山下走。已经不知收拾过它们多少次,它们不嫌烦,我都打不起精神对付它们。   一切重复的都和以前一样,对付起这些小妖小魔就如同饭后活动筋骨一样轻松,不过是要消耗些神力罢了。但这一次,当我收拾完山下的妖魔,走回山顶,摆在我面前的是一片狼藉,整个白羊观如同糟了抢劫,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我找到一个还有气息的弟子,着急地扶起他:“怎么回事!”   那弟子伤的太重,说话吃力:“妖……魔……”   我猛地站起来使劲嗅着,空气中真的有妖魔的味道,怎么可能,山下的妖魔我一个都没有放上来,就算有漏网之鱼,零星的几个妖魔,山上的弟子还抵挡得过,怎会这番凄惨的景象。   琥珀!白伶!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有姑娘给《嫖神》做了游戏,玩了一下,我的第一个结局是跟王麻子过上了没羞没臊的而生活!![泪流满面]为什么!我这辈子是不是逃不出王麻子的纠缠了!!   继续玩!   游戏地址:http://www.66rpg.com/game/42325   ☆、柳叶香囊   我跑到白伶的房间,大门敞开着,屋内放药材的罐子摔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药材撒得到处都是。白伶最爱干净,绝不会允许房里变成这样,定是遭遇了不测。琥珀!   大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不知怎么,我想起小咻村里那些死状恐怖的女尸,琥珀她不会……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妹妹,我还想听她继续叫我姐姐,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妹妹!   大概天地对我几千年的寂寞也有愧于心,琥珀还在房里,她还活着。   琥珀被绑在桌腿上,衣服破破烂烂,嘴里也被塞了布条,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所幸她还活着。   我赶紧跑过去给琥珀松绑,手指因为害怕和紧张而发麻颤抖,越是想快点解开绳子,手越不听使唤。   “呜,呜呜呜,呜呜……”琥珀嘴里一直发着呜呜的声音,像是要说话。   “你说什么?”我把琥珀嘴里的布条扯出来,琥珀的声音太小,我没听清,只好把耳朵贴到她嘴边。   “我说……”   琥珀的嘴里喷出一道白色的迷烟,直接喷到我的脸上,这场景,好熟悉的感觉。   我想起了日曜君,光耀伟岸,燃起了我少女情怀的日曜君,那时我脸红心跳地以为他将是第一个亲吻我的人,等到的却是一场陷害。   琥珀你不是我妹妹吗?为何你也要这么对我,我以为喜爱我的人,我以为亲近我的人,为何你们都这样对我?这一刻,我没有恐惧和害怕,心里只是无尽悲凉,想起主神大人的先天演卦。   天煞孤星,也许我真的是吧,我这一生,从没有对不起谁,你们,却为何都要对不起我。我真心对待日曜君的追求,也真心对待琥珀的亲近,得到的回报却是这些。小春,你又在哪里?   任凭神智从脑海中飘走,也许我的一生就在这里走到尽头,没有不甘不愿,只有伤心。   九千年,我已活了整整九千年,这世间可曾有人真心待我?   小剧场:   (一)   “小宝,过来吃饭。”   刘婶把一锅羊肉汤端到桌上喊道,刘小宝并没像往常一样箭步蹿到桌前坐好,他正坐在炕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柳叶包香草的香囊。   今年六岁的刘小宝,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秘密,他知道自己和普通的小孩不一样,他知道自己经历了普通小孩根本不可能经历的事情。他的秘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就是从被一群海龟绑架开始的吧。那天嫖嫖以为他昏着,其实他的眼睛睁开微小的缝隙,从头到尾,他都看到了。   从那一天开始,刘小宝知道嫖嫖不是普通人,很快,他也发现自己不是普通人。   陪刘婶放羊回来,看见村外有几只游荡的海龟,刘婶只奇怪村子四面都没有海,哪里来的海龟,刘小宝却看得见,那些海龟身上有不寻常的气息。   不仅那些海龟不寻常,嫖嫖带回来的朋友,带回来的兔子,带回来的小孩,全都不寻常。   至始至终刘小宝没有对任何说起,他想,嫖嫖总不会伤害村里的人,他相信嫖嫖,也会相信嫖嫖的朋友。   (二)   “小宝哥哥,吃饭了咻。”   受到刘婶的吩咐,小咻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喊刘小宝。   刘小宝抬头看着小咻,脸上是六岁孩子少有的凝重。两人一起上桌吃饭,刘小宝大口地喝着羊汤,小咻却只吃几口白菜,小咻吃素,村里人都知道,直夸这孩子天生一副善心,长大该去三清观修道去。   小咻吃素的真正原因,刘小宝知道,小咻发狂的那一天,他也不是真的昏倒,他只是想,小咻那样努力地克制自己发狂,努力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如果被他看见,会很伤心吧。于是他干脆假装昏了,他亲眼看见小咻把自己的腿卸下来,扔得好远好远。   小咻是妖怪,所以……这件事问他,他说不定会知道吧?   (三)   当刘小宝问小咻这个问题时,小咻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刘小宝只好又重复一次:“嫖姐姐给我这个香囊,仙气变得越来越微弱,嫖姐姐是不是出了事?”   “你……我……咻……”小咻吓得不知该说什么,嫖嫖走前叮嘱他不能被人知道身份,也不能被人知道嫖嫖的身份。   “别瞒我了,我什么都知道!嫖姐姐是神仙对吧?”   小咻犹豫着,最后还是点了头,他不想骗刘小宝,虽然骗了也骗不过。   “你快说,嫖姐姐是不是有危险!”   “这个……我也不是很懂咻……”   刘小宝泄气地低下头,喃喃自语:“嫖姐姐一定出事了,我能感觉到,我真的能感觉到。”   过了一会儿,刘小宝抬起头,和小咻对视着,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海龟!”“海龟咻!”   (四)   村外那几只海龟像小咻一样被刘小宝吓得够呛,好在小咻在一旁解释,那几只海龟看了刘小宝的香囊,神色都不容乐观。   “这香囊上的仙气和施法人一脉相连,施法人变虚弱或者死了,香囊都会受影响。”   “你们的嫖姐姐是嫖神,你知道那是什么神吗?天尊六神,天上的神仙,不过我听说她还没有完成神纪,没完成神纪的天神在地上都是靠供奉吸取神力,不过嫖神……人间没有供奉嫖神的。”   “看着香囊,嫖、嫖神的、神力快、快用完了!”   “那怎么办!嫖姐姐那么厉害,肯定是遇到了事情才会虚弱咻!”   刘小宝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低声说:“别慌,我有个主意。”   (五)   凭借多年恶作剧的经验,刘小宝的计划实行得特别顺利,几只海龟倾力帮忙,把小咻大卸八块,有的拿手有的拿脚有的拿头,专趁着村里人走夜路的时候扔到那人眼前,一时间村子里人心惶惶,大家都知道村里闹鬼,却不知该怎么办。   刘小宝蹦蹦跳跳地跑去找刘婶,说在村外遇见个白胡牛鼻子老道,说村里阴气重,有灾祸,不过只要供奉一位神祗就能逢凶化吉,说着把“牛鼻子老道留下的纸”拿给刘婶看,上面写着“嫖神”两个大字。刘小宝被救回来时,嫖嫖就谎称是一位白胡牛鼻子老道所救,再加上谁也不会想到刘小宝会在这方面撒谎,刘婶不宜有他,急忙跪地朝东磕了好几个响头,马上拿着那张纸召集村里的人商量起该庙的事。   刘小宝看着大人们为了该庙忙得热火朝天,心里的石头却还是放不下,嫖姐姐人那么好,又是那么厉害的神仙,一定不会有事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游戏玩在兴头上就没了QAQ 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   ☆、渡神力   我竟没有死,我的双眼又重新睁开,视线模糊,隐约能看见四周是山壁石墙,灰暗暗没有直射的阳光,似乎,是一个山洞。   待视线清晰后,我发现自己被关在牢房似的地方,角落里有一个白色的人影蜷缩着。   “喂,你是谁?”我朝那个人影喊。   人影没有反应,难道是个死人?我艰难地用手支撑着身体爬起来,不知昏迷了多久,腿脚都软了。走近了才发现那人竟然是白伶,不过白伶的状态不太对,他全身不住地颤抖,整个身体仿佛毫无支撑的烂泥一样粘着墙壁。   “白伶?”我伸手触碰了白伶的手臂,凉得和尸体一样。   我想起白伶说过的话,他患有顽疾,一直靠长生不老药吊命活到现在。   “白伶!白伶!”我推搡着尝试唤醒他,却只碰到他软弱无骨的肉体,他的情况……怕是不大好了。   咚咚咚咚,脚步声在山洞里格外响亮。   “躺下……”白伶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着。   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很本能地照着白伶说的去做,躺到地上装睡,头歪在一边,方便能眯起眼睛偷看。   过来的是几个妖魔,一如既往地丑陋,青灰发紫的皮肤,说不出的恶心感,与骚扰白羊山的那些低等妖魔想必,不同的是他们头上长了角,角是灵力之源,只有高等的妖魔才会长角,这些家伙,该是那群喽啰的首领了吧?        这几个妖魔并没有对躺在地上的我多看一眼,径直本着白伶过去,一只长着野猪头的妖魔说:“白观主,你该想明白了吧?丹房都给你备好了,只要你答应,马上就可以配出长生不老药,继续你的长生不老。”   白伶把头埋在蜷曲的身体里,一声不吭。   野猪头又说:“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你点个头就行。”   白伶还是一动不动,跟雕像似的。   野猪头气得从鼻孔里喷出两团粗气,甩袖而去:“那好,你要是实在想不开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们已经得到了更强大的力量,你就在这里痛苦等死吧!”   那几个妖魔全都走了,我却仍躺在地上,满心恐惧。就在刚才,野猪头说话的时候,我本想趁机破开牢笼擒住它们,运起神力才发现我体内的神力微弱得可怜。   就在我昏迷的时候,他们该不会抽走了我的神力?野猪头说他们得到了强大力量,说的就是从我这里偷走的神力吧?我还没有闲心去思索他们抽走我的神力要做什么,我现在只关心,仅剩这丁点神力的我能做什么。   多么似曾相识的情况,那时被日曜君所困,也是这样,被抽走了神力,但那时我被小春搭救,又被黑曜赠予了神力,可现在,小春并不在我的身边,这里也不是地底,没有黑曜。我……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吧?   白伶!光想着自己的事,差点忘了他,他的情况可比我还要糟糕。   “白伶?白伶?”我在白伶耳边轻轻唤着。   白伶发出微弱的应声,他这状态跟他多说话也没意义,听那个野猪头的意思,似乎想让白伶配长生不老药,果然如白伶之前所料,这帮妖魔的目的就是他手中的长生不老药配方。白伶是靠吃长生不老药才活到现在,如果长时间不给他吃药,他必将消亡。   “白伶!”我扶着他的肩膀,悲凉地喊他的名字,此番遭逢不测,好不容易有个狱友,他却要死了,只剩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牢里是想闷死我吗!   我戳了戳白伶的脸,他还是没有反应,换平时我要是敢这样,他肯定往我的饭里下毒了,恶作剧得逞的我嘿嘿笑了两声,我的笑声在牢里空荡荡地回响,然后又恢复了让人无法忍受的沉寂。   其实我最害怕孤零零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讨厌一个人,就算是死也不想一个人,我看着白伶出神,他一定不能死,他死了只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岂不是比死还难受!   我知道白伶有洁癖,要是他还有力气,一定不肯让我这么做,算了,命都没了还嫌弃那么多,反正他现在也不能反抗我。我从墙上抠下一块石头,在手掌上划下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顿时从伤口里渗涌而出。   “啊呀!快快!别浪费!”   我掰开白伶的嘴,把神力混着手里流出的血喂到他的嘴里去,我的神力虽不及长生不老药能让他长生不死,好歹我也是天尊六神,至少能让他恢复点元气,延缓他的寿命。   凡人呐,总是这么脆弱,仿佛是风中烛火,不经意就会熄灭,尤其是白伶,平日里的冷漠遮掩了他的躯壳,此时的他,瘦削的身体裹在苍白的衣服里,银色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身侧,如同他柔软的身体一样,撇去了他冷言冷语的声音,竟这般惹人怜爱。   白伶逐渐恢复了些力气,推开我的手:“你做什么!”声音依然微弱,但总算是能连贯着说话。白伶说过他只给人开药,不管包扎,因为他嫌脏。我不好意思地扯着衣角:“对不起,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能给你渡神力的方法只有两种,另一种方法你更不会愿意。”   施法不过是在体内运转神力,渡神力却是要在体外操控神力,除了黑曜那种程度人,没人做得到。一般人要渡神灵之力,除了以自己精血为媒介,便只有用嘴渡气。   “他们抽了你的神力……没多少……你再别给我……”   “我知道。”身体是我的,我又岂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   “那你还?”   “你说的对,没多少了,就算不给你,我也逃不出去,与其孤单单地死,不如你陪我说说话,我们还能一起死,也算有个伴儿。”   “我没见过连死都要找伴的人。”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曾经我以为我可以习惯寂寞,九千年的时间,足以习惯任何东西吧。   就在我以为我快要习惯的时候,我又不在是一个人,从坠落凡间开始,我的周围,出现了形形色色的人,还有一个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我很对不起他吧,说好了要助他成仙的,他也对不起我吧,说好了成仙之前是我的跟班。   小春,你知道我快要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破电脑,打个标题卡住不动死活打不上,气死爷了   ☆、舌头   大概是感念我不惜神力救他吧,白伶总算愿意和我说些话,他怀念木曜君,我想小春,这两个人此时都不知道在哪里。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琥珀的名字,这个害我们到如此田地的罪魁祸首。   我想这世间最痛的感情就是背叛,而我下凡一次便遭遇了两次背叛,一个是我倾慕的正人君子,一个是我疼爱的双生妹妹,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都要背叛我,我以一片真心对待他们,不求他们同心待我,但当我知道,我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块跳板,我的心,终究会难过。   我的神力本就所剩无几,又要一次一次地渡给白伶,很快,我就和白伶一个姿势靠在墙角发呆,能剩一点力气是一点吧。我絮絮叨叨地给白伶讲起天宫的趣闻,尽管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我不在意,反正我只是想自己回忆回忆。   “你肯定想不到苏神姐姐有多漂亮,我听说,苏神姐姐在瑶池边笑了一下,满池荷花全都成精了!一时间天宫好多荷花精乱跑,把红雷将军忙坏了,抓那群荷花精,天上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仙,就是广寒宫的嫦娥上仙……”提到嫦娥上仙,我又想起了七福,我倒不担心七福,虽说我总是七福他,他好歹是位列仙班的兔爷,要想逃跑并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找到回广寒宫的路。   “还有我那只兔子,其实也是神仙,是兔爷,你一定没想到吧哈哈哈……”   “对了,我听说主神大人有一种叫‘天地遗书’的宝物,只要对它许愿就能成真,要是我早点把它偷出来就好了!”   “那你想许一个什么愿望?”白伶难得搭理了我一句。   “我……”说起来,虽然我心里经常有各种各样的小念头,真的能算作愿望的却没有,但是如果那本书现在在我手里,我会许一个愿望:“我希望小春能成仙,你呢?”   “我希望小春成仙。”   “我问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小春成仙。”   “为什么?你跟小春很熟吗?”   “我没有愿望,就实现你的愿望吧。”   “你人真好……”   “反正也不会真的实现。”   “你就不能不要说出来!临死之前有点美好的幻想不好吗!”   正在我和白伶聊得起劲的时候,琥珀来了,我熟练地躺在地上装死,白伶靠在墙上装死。她来干嘛?看我有没有死吗?   “姐姐,姐姐!”琥珀在牢笼外面小声唤着。   这声姐姐叫的还是我吗?可我已经不愿再叫她一句妹妹,我仍是装死,反正她想让我死,就当我真的死了吧。   “姐姐,我知道你没死,你别怪我……”   小傻瓜……我怎能不怪你!   “他们逼我在白羊观里做内应,但他们答应我饶你性命的!我求他们不要抽光你的内力,放过你,我知道他们没有食言,姐姐,你活着,对不对?”琥珀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就奇怪,那些妖魔既然能抽走我的神力,为什么不干脆抽干净,还留一点让我活下来做什么,原来是琥珀帮我求情?可她也不该害了整个白羊观,若不是她,结界怎么会被毁。   “姐,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想救你出去……”   “你要救我出去?”   “姐!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琥珀破涕为笑。   “我在问你,你要救我出去?”   琥珀点点头:“我已经探好了路,你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那白伶呢?”   “……我只能救一个人,姐,你快跟我走吧,他都快死的人了,不要管他!”   “我不走,你带白伶走。”   琥珀咬咬牙:“你们两个都跟我走,我试试看!”   虽然心里对琥珀有芥蒂,横竖是一死,不如试一试,毕竟白伶是被我害的,要不是我对琥珀的信任,也不会方便她和妖魔里应外合,至少能让白伶逃出去也好。   外面看守的妖魔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是被琥珀迷晕的吧,没想到我这位妹妹竟是个迷药狂魔,一路上妖魔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真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   白伶又到了该渡气的时间,身体虚弱,这节骨眼没法给他渡气,只得搀扶着他慢慢走。   “姐,这样不行,”琥珀说道:“要不找个地方,你先给白观主渡些气,去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   “也好。”   琥珀住的地方从门外看和其他屋子无异,但进去之后却异常大。我被琥珀骗过一次,纵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再信她一次,也做不到和原来一样的信任。   这间屋子有古怪,刚进去我就能感觉到,不止它空间出奇地大,我还感到了妖气,而且足有四股。   我扶着白伶的手紧紧捏住他的衣服,大概感受到我的紧张,白伶拍拍我的手背。   “姐,你给他渡气,我去拿些东西。”琥珀说着走进和屋子相连的另一个小屋,我扶白伶到床边坐下,趁琥珀还没回来,我顺着其中一股妖气找去,直走到一个黄杨木的柜子前。   “姐!你在干嘛?”琥珀回来了,厉声对我说,一反平日温婉的语调。   情急之下,我直接踹开黄杨木柜子的柜门,从里面掉出坨白花花的东西。那是一个光溜溜的女人的尸体,但不是普通的尸体,女人的肚子被刨开,里面装满了红彤彤的肉块,不对!那些红彤彤的是舌头!   从哪里来这么多舌头!我猛然想起那个被屠杀的村子,里面那些被虐待致死的女人,谁都没有去注意她们还有没有舌头。   装满舌头的女人……虐杀的村庄……珠玉上仙说的另外三个被虐杀的村庄……四象女体阵!   “你们!”我心里惊讶又愤怒,琥珀她知不知道她所做的是多么深的罪孽?   “我说了你不要乱动!”琥珀厉声大吼,手中亮出一个还在怦怦跳动的人心,随着琥珀念动咒语,那颗心发出瑰丽的光芒。那颗心里装的是我的神力!   “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交给你,你还说你是被胁迫的?”   “你说得对,我不仅不是被胁迫的,还是幕后的主脑。”琥珀甜美地笑着,不乏得意之态。   那颗心的光芒棸亮,屋中央的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白伶!”   从床下伸出无数枝藤蔓,鬼枯藤,传说从九幽十八狱的最深处生长而出的邪物,以魂魄为肥料,怪不得琥珀一定要把我带来这里,怪不得不抽尽我的神力还要留我一命,怪不得还要再设一次局,鬼枯藤只吃主动找上它的活物,称为祭品。   我拽住白伶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扔向尽可能远的地方,身体却被鬼枯藤的藤蔓缠住,越缠越紧,鬼枯藤想把我拽进十八狱里去。   可悲,最后我还是死在自己的妹妹手里,最后我还是没见到小春……   “还没带我成仙,你却死在一株破草手里,天宫的神仙都像你这么言而无信吗?”   这熟悉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状态抽了,大概十一左右完结吧,后台也抽了吗,一片好丑的绿条条   ☆、伙伴们   这熟悉的声音……小春!   乌黑的墨色火焰从地下冒出,绕着鬼枯藤熊熊燃烧,鬼枯藤在火种枯萎,而小春接住从枯藤中掉落的我,在小春怀中我感受不到任何黑火的温度。   我从未见过小春用这种法术,小春他……   “呵,搬了救兵又如何?”琥珀冷笑着,四具女尸从四面的柜子里爬出来,其中一具女尸就近走向昏迷倒在地上的白伶。   “白伶!”   就在女尸走向白伶的时候,从地下钻出几根粗大的竹子,挡在白伶和女尸中间。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有一张极其端正的脸,穿着翠绿色的衣服,我从没见过他,他看见我却咧嘴一笑:“孙女,不记得我了?”   “张老……木曜君!”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另外三具女尸走向我和小春,从三个方向将我们围住,小春抱着我径直往门口的方向走,对这三具女尸连正眼都不看一眼。那三具女尸体内聚集了整个村子惨死女人的怨气,不容小觑,我正要提醒小春,却见那三具女尸纷纷倒地。   一道白光撞上西面的女尸,将女尸撞了个跌呛,然后一股白色的丝线将女尸紧紧困住,丝线上弥漫着浓郁的仙气,我认得,那是广寒宫的天蚕冰丝,嫦娥上仙曾用它来表演丝上舞。天蚕冰丝牢不可破,女尸被捆住,挣扎不得,那团白色的东西掉在地上,舒展开身体,是只肥嘟嘟的白毛兔子。   “七福!”   几道金光齐齐射向东面的女尸,横横竖竖叠加起来形成一个金色的笼子将女尸关在里面。   “就认得你养的笨兔子,也不给老娘请安。”   婀娜多姿的高挑美人走进来,身上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背后三条惹眼的狐狸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平安!”   三只女尸纷纷被制服,但还有北面的那只,正对着我们,直勾勾地走过来。小春没有一点要对付那只女尸的意思,他抱着我,径直和那只女尸面对面地走过去,装满了舌头,散发着阴冷煞气的女尸就在我们身边,小春抱着我从她身边走过,她却没有攻击我们,而是……瘫软着身子跪了下去。   不仅我目瞪口呆,连琥珀都变了脸色:“你、你是什么东西!”   平安妩媚地抚摸着自己的尾巴:“四象女体阵靠的是阴邪煞气,你可知这世界上最煞的东西?”   琥珀愤恨地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跑进刚才的那道小门。   “快追!”   木曜君喊了一嗓子,我们急忙跟着她跑进那道小门。   “我……自己能走,你去追琥珀,我和木曜君带白伶慢慢走。”   小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将我放下,嘱咐了我一句:“小心,我们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九幽十八狱的头目,你跟着木曜君不要离开他半步。”   白伶还在昏迷,木曜君一个人背着他走着实费劲,我过去帮他从后面扶住白伶,他们几个腿脚利索的追琥珀早就没了踪影,剩下我们残兵弱将慢悠悠地走。   “孙女。”   木曜君叫我,刚开始我没反应过来,他如今的样子和那个老态龙钟的张老爹完全没有半点相像,我实在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接受他就是张老爹的事实,而且我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过了那么久,我一直把他当快入土的老头子……很多事情想起来就颇为尴尬……   木曜君大概也想起了尴尬的事情,咳嗽两声:“虽然你偷了我的玉佩,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孙女。”   “我比你年纪大……”我提醒他。   “没关系,我不嫌弃孙女年纪比我大。”   “这不是你嫌不嫌弃的问题!”   “这个,还是给你吧。”木曜君掏出了那枚青玉佩,递给我。   “给我这个干嘛?”   “这个玉佩是平安送我的,我看着伤心……”   “你竟然没有报复他?”   “到底是我爱过的女人,爱过,不后悔,又岂能狠得下心。”   平安骗走木曜君神元的事我是清楚的,不知道平安有没有骗色……我还是不要告诉木曜君平安的真实性别吧,免得他更心痛,就让他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失恋好了……   我和木曜君正一前一后在地道里走着,突然我脚下踩空,掉了下去。   “哎呦。”   我坐在地上揉着生疼的屁股,地道里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坑?而且木曜君背着白伶走在前面,我走的地方都是木曜君走过的,木曜君都没事,我怎么会掉下来?   我继续揉着摔疼的地方,抬起头,看见琥珀就站在我面前。这比突然掉坑里还让我受惊吓,怪不得只有我掉下来,琥珀用我的神力做的结界,别人可以从上面走过去,只有我会掉下来,她是……针对我。   我从来没觉得琥珀这么可怕过,当她拿走了我的神力,并充满恶意地看着我,一股阴冷的寒气蔓上我的脊背,她的眼神是……想杀我。   琥珀用膝盖把我抵在石头上,我的神力所剩无几,毫无反抗的能力,我很少会受这样的伤,伤害我的竟然是我自己的神力,而这一切的源头却是因为她是我妹妹。她是我妹妹,所以我无条件地相信她,谁会想到自己的亲妹妹会骗自己呢?就像我无法想象水曜君会伤害火曜君一样。   我曾听水曜君讲,当他刚降生为水曜君的时候,因为神元缺损,神力微弱,领地上多有妖魔活动,其中以旱魃最为强盛,让他的领地之上连年干旱寸草不生。那时火曜君刚肃清完自己的领地,神力耗损,仍不惜自身安全降服旱魃,送入伏魔塔。   火曜君看着泼妇般的人,对自己弟弟也如慈母一般,那时我就想,如果我也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我也要对他这般好,比火曜君对土曜君还要好。   我做错了什么吗?我的妹妹,我还没有来得及对她好,她却要杀我?   “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想这是我一定要知道的问题。   我很想知道,很想知道,我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我到现在都没有吃到月饼……_(:з」∠)_   ☆、村中灾祸   “为什么……嫖神是你呢?”   “我们长在一个枝桠上,为什么被主神大人碰掉的是你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个卑微的侍女,你却是天尊六神!”   我从不知道,原来有些事,生来就是错的。   如果那时,主神大人没有捡起我,任由我在泥土里腐烂消逝,也许琥珀会像宋铁匠怀念自己的亡妻一样,每年七月在小河里给我放一盏随水漂流的花灯。如果那时,主神大人没有给我封神,我只是默默不闻消失在天地间化为星辰,也许琥珀会思念我,在夜半无人时为我这个早夭的姐姐痛哭流涕。   我从不知道,当年我的狗屎运捡到了嫖神这个神位,相应地也要失去一些东西,有得就要有失,天地总是这样公平。   琥珀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竟是满手的泪水,膝盖使足了力气要让我窒息:“你去死吧!我也会去给你陪葬!”   我连将手握成拳头的力气都没有,手指勾动着,我以为我就要这样死去,却有神力缓缓地留在我体内。   我从来对在凡间的供奉这件事没有放在心上过,求子拜敖母,求姻缘拜月老,求平安拜星君……拜我有什么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给我盖庙,不会是想给财神姐姐盖庙结果把名字刻错了吧,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个可能。   不管怎样,感谢这个刻错名字的文盲,虽然这些神力完全不足以和我原本的神力抗衡,好歹能反抗一下。   我现在特别有反抗精神,因为我总觉得只要我拖延住时间,我就能获救。   小春,从不会放弃我。   琥珀对我还有力气反抗她吃了一惊:“你应该没神力了才对!有人供奉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供奉你?”   “……我也想知道。”   小春果然来救我了,我对他总是这般的期待,而他,从来没有辜负我。   小春他们再一次搭救我,更触怒了琥珀,很讽刺吧,我在世间的至亲想要杀我,来救我的却都是不久以前还都和我素未平生的人。   就算琥珀手里有我的神力,要同时对付也一只千年□□精、一只三尾的狐狸和一位星君也是不可能的事(原谅我不想把七福算在里面),琥珀没有头脑发昏,她皎洁一笑:“姐,你不想知道是谁供奉了你吗?我替你看看。”说罢从坑洞里消失,有的神仙会帮供奉者还愿,天地自有通道,可自行由牌位传送而去,琥珀拿着我的神力,便能用我的神力传到我的神位去。   “又让她跑了!”七福不甘心地说,一蹦一蹦地跳到我身边:“大姐头,你没事吧?”   比起琥珀跑没跑,我更担心供奉的人,不知琥珀要对他或者他们做什么,以琥珀现在的状况,什么都可能发生吧,不行,我也得赶过去才行,这里面只有我才能去自己的牌位,但以我现在神力,去了和刚才危险的情况有什么不同。   “你们,谁能借我点神力灵力?”   我预想地是跟木曜君借,毕竟我们同居过一段时间,知根知底,身为星君他的神力又够雄厚,而且他懂草药,给我渡完神力后可以自己开点药补血。   那三个人还对我的问题发愣,小春上前一步直接搂住我的头亲了过来。   渡神力的第二种方法,用嘴。   温温软软的触感,在小春毫不犹豫的动作下又霸道地不容我反抗,我惊奇不是小春二话不说就渡神力给我,而是,这个感觉,好熟悉,好熟悉。   恍然间脑海中有本来不属于其中的画面,芙蓉锦的松软大床上,我痴痴地望着小春近在咫尺的脸庞,任他柔顺的发丝搔得我脸颊发痒,嗅着他身上独特的香气,感受他轻柔的亲吻。   “你喜欢我吗?”   “我不管你怎么想,不管将来怎么样,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喜欢你!”   那时我说过这样的话,原来在梦里,我这般大胆。待这一次事情尘埃落定,我一定要真的向小春开口,任他同意拒绝都好。   我喜欢他,已经到了不能再藏在心里的地步,小春啊,我喜欢你,这一次你会回答我吗?   当我穿过神位,我处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中,我的牌位就歪歪斜斜地倒在焦土里。我警惕地慢慢踱步着,这个地方有些熟悉,走着走着,我看见一棵歪脖柳树,这个树,我再熟悉不过,以前我逼刘小宝娶我的时候就把他吊在这棵树上,这里是刘婶他们的村子啊!   柳树之下,几只翻盖的海龟正躺在那里,四肢僵硬地伸展在龟壳外,已是死龟。   我急匆匆地跑进村里,刘婶、刘小宝、李老二、赵二丫、小咻……每一个我都能马上叫出的名字,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身上没有伤口,只是魂魄已经脱离了躯壳,成了冰凉的尸体。   “刘婶!刘婶!”“李老二!李老二!”“赵二丫!”每一具尸体我都尝试唤醒,都没有成功。   初次下凡,这里是我降世的地方,当我第一次带小春来村子时,我曾骄傲地告诉他,这里是我保护的村子。   这里是我保护的村子,是天尊六神罩着的地方,灾祸不临,妖魔绕行,我本想着,我的村子该是这样一个村子。   我的村民怎么会随随便便躺在地上睡觉,这里不是我的村子!一定不是我的村子!   不管心里怎么否认,眼泪已经服从于理智,这里就是我深爱的村子啊。   我挨家挨户地看过去,没有一个活口,所有人的魂魄都被抽离,一直走到村子西头的王麻子家,琥珀正在王麻子家里吃他放在灶台上的窝头,王麻子大头朝下栽在水缸里,安静地维持着那个姿势,一下都没有动。   “姐,这村里的东西不好吃。”看见我,琥珀敲了敲手里的窝头懊恼地说。   “王麻子是知识分子,每天只喜欢看书和画,对吃的一向不讲究,他家的窝头都是李老二做包子剩下的面揉的,你饿了要去李老二那里,他的韭菜鸡蛋包子最好吃,别买羊肉的,他的羊肉都是买刘婶做菜剩的边角肉,想吃羊肉就直接找刘婶,她最会炖羊汤,可以一边喝一边调戏她儿子,她儿子挺可爱的,就是眼神不好,说赵二丫比我好看,对了,赵二丫的胭脂被我用了半盒我还没谢过她,我想送她个宋铁匠打的铁手镯,有怕她夫君误会,她夫君孙木匠心眼比针尖都小,总跟周婆婆为两根菜叶子吵架……”   说着说着我已是泣不成声,如果我没被主神大人扔到这个村子,他们今日也不会惨死,刘婶还会慢吞吞地炖着她的羊肉锅,李老二还会用下脚肉赚黑心钱,王麻子还会每晚点着灯等女鬼爬上他的床,刘小宝说不定真的能娶到赵二丫,因为没有我赵二丫就不会和孙木匠成亲。   可是我……   如果能重新选择,我还是想遇见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听着咫尺相思 难过cry (PД`q。)   ☆、神秘的师弟   “把窝头放下,王麻子醒来还要吃的。”我擦干眼泪对琥珀说。   琥珀看看窝头又看看我:“他已经死了,怎么醒?”   “我说把窝头放下,珠玉神仙没教你不能随便吃别人东西吗?”     愤怒是什么?贪嗔痴乃修仙者最大三忌,贪者偏路,痴者入魔,而嗔者,乱道。   我这一生,从未动气过,养大的貔貅跑了也好,文曲星的狗在我宫里拉屎也好,我都没有真的动气过,我以为,因我是神仙,远离了贪嗔痴,现在我才知道,我只是没遇到能让我犯嗔的事情。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琥珀手里有我近乎全部的神力,我仍不顾一切地扑向她。我并不是真的想赢了琥珀,那是我的神力,曾经的我有多强,我最清楚,虽说有村民们供奉的神力,聊胜于无罢了。我不过是想尽可能消耗她的神力,九幽十八狱费心布下四象女体阵肯定不只为了杀我,她拿了我的力量,我偏不让她把力量用在刀刃上。   显然琥珀和九幽十八狱的人并不在一条心上,比起更重要的事,琥珀更情愿把经历用在杀我上,被亲妹妹嫉恨如此,我这人也是奇了。   大概是琥珀一直霸着我的神力又不办正事,九幽十八狱也是急了,村里又来了一个陌生的客人。我看得出他是个凡人,但他身上又充满了妖魔之气,他的脸本该算得上清秀,却被邪气侵蚀,布满了乌黑的瘀斑,显得他和九幽十八狱的妖魔一样丑陋恐怖。那人身手是极好的,趁着琥珀和我缠斗的时候,如黑色闪电一般抢走琥珀手里的心脏,那不知是哪个可怜女子的心脏因为装了我的神力,被大家抢来抢去,我突然觉得可笑,便是神力最鼎盛时的我也没这么抢手。   “你是谁!”琥珀被那男人伤到了手,将手紧紧捂在怀里。   她竟也不认识那男人,难道他不是九幽十八狱的?   那男人颠了颠手里的心脏,咧嘴一笑:“我师兄这般助你,你还不去做正经事,却和她在这里磨磨唧唧,真枉费了我师兄的一片心呐,女人,就是成不了气候。”   琥珀的瞳孔瞬间放大:“你到底是谁!”   男人突然闪到琥珀身边,伸手摸了摸琥珀的脸蛋:“小美人儿,你这么得我师兄的欢心,难道他没你提过他那个不成器的师弟?”   “你是……南孚?”   琥珀没有得到答案,她再也听不到答案,那个男人一掌击中她的肩胛骨,失去我的神力的琥珀,完全无法抵抗那个男人。   “琥珀!”   我并非担心琥珀的安危,不过是唇亡齿寒,那个男人能一掌杀了琥珀,会不会也对我下手?   那个男人伸脚踹了踹地上的琥珀,看她还有没有知觉,并没有继续收拾我的意向,我仍不敢放松警惕,一小步一小步不易察觉地往后退,尽量离他远一点。   那男人头也没抬地对我说:“你最好寻个地方躲起来,世道要变了。”说罢抬起头,亮出他妖异的眸子。   “什么?”   “我来时看到一只三尾的白狐狸,你站在这里不要动,他能顺着味儿找到你,和他一起找个地方躲起来,一点善意的建议,算是尽了我对灾忘的同谋之情。”   那男人说着还跟我挥手道别,像是和我很熟似的,怪人!净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他说的三尾的白狐狸肯定是平安,但他又提到了灾忘,我只知道孽龙灾忘,可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平安顺着味儿找到了我,没有闻言暖语,没有细心查看,平安只伸手探了探我的鼻息,确认我还活着。   我才不像他这么无情无义,开口便问小春是否安全,平安轻巧地说:“他啊,忙着破塔找自己真身呢,这不,只好让我来找你。”   “什么塔什么真身!”   “亏你还是嫖神,你不知道孽龙灾忘的真身被压在伏魔塔底下?”   “我当然知道!但孽龙灾忘……和小春又有什么关系……”我说话越来越没底气,心里已经隐隐预想到平安接下来会说的话。   平安一脸惊讶的样子:“春公子没跟你说?他就是孽龙灾忘啊!”   “他……不过是个□□精!”   “你看过他施法的,可真的像修行不过千年的□□精?”   平安这句话直堵得我说不出话来,如果是以前,我还能用小春天资聪颖所以修行不凡来安慰自己,但那日小春来救我时释放的乌黑的墨色火焰不是一般的火焰,传闻当年孽龙盘踞的蟠云山终年被墨色火焰围绕,生灵俱灭,妖邪止步,神灵禁入,主神大人也是趁他来天宫时才封印了他。黑色的火焰是煞火,孽龙主掌煞气,所以那具女尸才会对小春跪拜。   一切都解释的通,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但这一定不是真相!因为小春没有告诉我,小春不会骗我,小春没对我说的,就不是真的!   平安玩弄着自己的尾巴,咯咯笑起来:“怪不得天尊六神里他偏选了你,果真是最好骗的,天真,愚蠢。”   “你懂什么!我和小春患难与共,经历了多少事!”   从客栈里启封他成人形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一起走了这么远的路,到了这么多地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享乐、受罪我们都在一起,小春三番五次助我,若不是真心待我,又能有我今日还安然在这里?不只小春,我还有好多好多重要的伙伴……   “天上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总是这般天真,”平安发出可怜的啧啧声:“你以为他们接近是把你当朋友?你若不是嫖神,岂会有人跟着你?你以为白伶为什么留你在白羊山?天尊六神的神元足以续命保寿,他不过是想找机会拿你的神元炼药;你以为那只傻兔子真把你当老大?不过是厌倦了偏远的广寒宫,跟你套近乎;你以为小春是喜欢你才跟着你的?他不过是想借你位列仙班好有机会进伏魔塔,如今有了别的门道就直接把你踹开,对了,你也别误会我是真心帮你的,我啊,不过是来看看戏,哎呀,真是可怜呐,这个世间根本没有人会真心和你做朋友,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这个世间根本没有人会真心和你做朋友,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脑子里空荡荡的,就只剩下这句话不断地回响,回响。   你以为小春是喜欢你才跟着你的?他不过是想借你位列仙班好有机会进伏魔塔,如今有了别的门道就直接把你踹开……   恍然想起初见小春时,他说:“待你回归神职,我只有一个要求——助我成仙。”   我究竟在奢求什么?就连我的亲妹妹接近我,也不过是为了我的神力,对于小春,我又在奢求什么?   脑中浑浊一片,如同天地未开时那样,只有胶着的混沌,漆黑的,乌墨的,搅拌在一起的昏暗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直接无限循环咫尺相思,根本停不下来!   ☆、番外一片混乱   清亮的光珠从嫖嫖体内飘出,掉落在平安手里。平安白嫩的手指紧紧握住那枚光珠,仍掩不住耀眼的清澄光芒,这就是天尊六神的神元呐,果然与别的不同,漂亮!平安心满意足地摩挲着珠子,那日他不假思索就把木曜君的神元还给小春,因他早就有了新的目标。   比星君更美更亮的珠子,从见到嫖嫖的第一眼他就想要收入囊中,嫖神的神元。   要取走一个神仙的元神,就要在她最脆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从见到嫖嫖开始,他就在一笔一划地谋算着这个阴谋,她太好看透,重情重义的神仙,简直天生就为了被他骗的。   在她最需要别人情义安慰的时候,将这份情义全都归之于利用,那边是对人心最大的摧残。   狐狸,总是最善于欺骗。   平安帮僵硬不动的嫖嫖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对着已经再无五感的嫖嫖嘟囔:“傻姑娘,竟然会相信狐狸的话,难怪他要操心把你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要找下手的机会真难。”   大地开始剧烈的抖动,仿佛地震一般,光线也越发昏暗,平安抬头望着渐渐被乌云遮蔽的天空,在东南西北各出现了一轮银色的太阳,四象女体阵,还是发动了。平安将嫖嫖抱起来,他虽是女人打扮,还是男人高大的身材,抱着嫖嫖并不费力,轻盈地在废墟之中穿梭,狐狸做事从来不会把自己的退路封死,一定不能让嫖嫖的肉身被破坏,她就是退路,毕竟   他就要出来了。   一只光芒奇亮的萤火虫在巍峨山上匆匆飞过,无视抖动的巍峨山四处掉落的碎岩,她的身后跟着九幽十八狱的妖魔。这只萤火虫名叫催星,两千年的修为,早已成精。催星和九幽十八狱并不是同伙,原本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孽龙灾忘的身上,但最近她察觉到灾忘的心思越来越不在他们原本的目的之上。   情这一字,最是可恶,她姐姐也好,灾忘也好,都栽在这个字上。所以她和南孚瞒着灾忘,策划了这次帮着九幽十八狱的计划。虽然和九幽十八狱最终的目的不一样,但都要破坏伏魔塔,这样便够了。   南孚虽然为人变态,办事果然牢靠,四象女体阵这么快就被发动,巍峨山结界被损,料是天宫也不会这么快调援兵过来,很快,很快她就能救出姐姐。   催星直飞到伏魔塔前,塔门之下,一个俏丽的身影倚墙而立,仙衣飘飘,仿佛月中桂树,满鼻花香。催星停下,化为人形,看着那女人的目光中仿佛有火:“嫦娥。”   嫦娥轻轻甩了甩云袖:“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想救你姐姐,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离成功这么近。”   琥珀的心摔至谷底,这个女人虽然美丽,却不是单纯的花瓶。凡人升仙无外乎两种情况,天生就有仙骨或后天习道修仙,嫦娥仙子却是因一桩奇事,传闻嫦娥在凡间时曾和一个名为后羿的男子成亲,她以为自己足够美丽就能够和后羿白头偕老,却不料将后羿和另一个女子捉奸在床,她恼怒至极,竟激发了体内神力将两人全部杀死,也因此白日飞升,其神力之高,刚成仙便被封为上仙,赐居广寒宫。   以嫦娥的美貌,在天宫数千年未曾有男仙敢冒犯广寒宫,也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一朵带刺的花,好看,扎手。有她立于塔前,可抵半个战神,催星自认不是对手。   “美人,我劝你不要挡住我的路。”   听见声音,催星猛然回头:“灾忘!”   “你叫他什么?”   催星嗤嗤地笑起来:“他的全名,你肯定听过,孽龙灾忘。”   也许这时间注定多桀,蓬莱岛上也是一片乌烟,几位星君都被禁锢在自己的星位上,只有新任日曜君千暮风,静静地注视着那已经斑驳的日曜星位。     “千暮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火曜君的头发因愤怒如无数条毒蛇一样艳丽。   “我知道。”千暮风轻描淡写地说,七曜星阵渐渐崩塌,那正是他的杰作。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帮琥珀做最后一件事。   比起狂躁的火曜君,月曜君自在多了,站得太累,他干脆悠闲地在星位上坐下,抬头看着和地面一样灰蒙蒙的天空:“可惜了,晒不了太阳。”   急脾气的火曜君也见不得别人慢性子:“太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想着晒太阳!”   “这个封印,我们从里面打不开,急也没用,不如你也休息下,和我一起看看天。”   火曜君哪有闲情雅致,继续大骂千暮风:“千暮风!你这样做天宫对你有什么处罚你知道吗!”   “没必要知道了。”千暮风幽幽地说,踱步离去。   蓬莱的地面出现越来越多细小的裂纹,千暮风踏着龟裂的地面行走,没有丝毫犹豫。脖子上那枚琥珀吊坠已经碎了,他从没想过要活到被处罚的那一天。   树林的阴影里,南孚走了出来:“师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见到南孚,千暮风很惊讶,但也没有太大的表示,低声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亲爱的师兄,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的师父该多么欣慰?”   千暮风低下头:“我对不起师父。”   “他们都说我是怪物,你是人才,你做的事可比我胆大得多啊。”   “我做事有我的理由。”   “对了,因为女人,不过那个女人就死在我手里。”南孚说着张开手,一缕琥珀色的晶亮长发飘然而下。   千暮风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平静地说:“果然她已经……死了呢。”她以神力做的定情吊坠,她若不死,是不会碎的。   “总之,多谢你,让这个乱糟糟的世界更乱一点。”   这句不想感谢的感谢语就是师兄弟两人最后的对话,千暮风独自走到蓬莱岛的神元树下,听说这棵树就是她生下来的地方,听说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从那枝最长的树桠开始,只因为她长在里面,没有被主神的手碰到。   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毁了多好,她是这么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下的求虐是怎么回事Σ(?Д? ) 难道我要出大家都死光光的杀手锏了吗   ☆、番外伏魔塔   会有报应吧,从把吴刚带回广寒宫起,嫦娥每晚都会这么想,但看到那张和后羿一模一样的脸,她又怎能无动于衷。   嫦娥按住自己快要掉落的左臂,退到祥云之上:“你赢了,我没料到你会找到这么大的靠山,不过……我只要赢过你姐姐就好。”不顾鲜血直流的左臂,嫦娥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这个骄傲的女人,从来不曾对谁真的认输过。   催星恼火地驳斥她:“你不过是靠着迷药和神力强行霸占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只有脸皮赢过我姐姐!”   “不爱我的男人……你以为他就爱你姐姐吗?”嫦娥骄傲的笑容中又带了嘲讽:“你姐姐看到的那一晚,我没给他吃药,甚至他连酒也没喝,他·心·甘·情·愿·跟·我·走。”那一字一顿的断点,全都刺在催星心上。   “谁会信你的鬼话!”   “哼,反正你就要进塔,见到你姐姐,你自己问她吧,”嫦娥转头又对小春说:“你身上有仙气,想来不仅九幽十八狱的妖魔是你同伙,很熟悉的仙气,一定是我认识的人……天宫里也有你的内应?我想起来!是嫖神的仙气!好本事……好本事……连天尊六神里都有你的内应!”   小春眼眸幽黑:“我不屑与神仙为伍,更不需内应。”   经历多如嫦娥这般,九转心肠,瞬然就想到了最伤人的答案:“你利用她?她是挺好骗的,长年呆在天宫又没见过什么男人,哈,小妖精你看见没,高高在上如嫖神,也不过是被男人哄骗的可怜虫,你还有什么替你姐姐打抱不平的?”嫦娥开心地笑着,踏上祥云,眼看着伏魔塔就要被妖魔闯入,她也不在乎,她本就是意外升仙,天宫兴旺从来不在她心上,她只要知道天底下不被爱的人不只她一个就好。   最不幸的人不是她就好,嫦娥开怀大笑。   小春摸摸自己的嘴唇,仙气是在这里吧,应该是给嫖嫖渡神力的时候沾上的,嫖嫖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吧,那只狐狸虽然心黑,好歹是修了三条尾巴的狐妖,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之中也能保她安全,所以他才让平安去找嫖嫖。他当然知道平安的心思,那只狐狸从见到嫖嫖开始就一直捣乱,不过狐狸心坏却也胆小,必定要给自己留退路。   小春放眼望向被煞气笼罩的伏魔塔,只要他取回真身,世间还有谁敢忤逆他的意愿?那只狐狸也只能乖乖把嫖嫖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这颗心,似乎再也不能自我欺骗,以前帮她助她都可以告诉自己不过是博取她的信任,如今,她再没有用处,为何心中还是记挂。   为何?小春怎会不知道为何。从那天失控的亲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无可救药,他已经足够小心,还是抵不住日益深陷的脚步,只是不知道这份情有多深,缘有多深。   “走吧。”   小春说着,带头走进幽暗无光的伏魔塔。   “白伶,要不坐下休息一会儿?”木曜君回头对跟在身后艰难地在乱石之上行走的白伶说。   白伶摆摆手:“没关系,不必为我耽搁时间。”   两人本是和平安一起出发来找嫖嫖,但因木曜君神元刚回体,白伶又身体虚弱,赶不上平安的速度,被甩在后面好远。一路上,木曜君给白伶讲了他化身张老爹时和嫖嫖一起在村里生活的事情,那时虽是个糊涂的糟老头子,过得倒也快乐,说来好运,他一个老头漂泊到这个村子,多亏村民接纳活下来,十年,对神仙来说不过弹指间,对凡人,十年间刘婶生下小宝,王麻子、李老二、孙木匠陆续长大接手家业,赵二丫从丫头片子长成村中一枝花……与凡人生活的十年,他正是见证了一代人的成长。   “刘婶厨艺好,你身子弱,正好让她给你做点吃的补一补。”木曜君笑着说,心里盘算着村里那帮朴实的村民要是知道他就是木曜君,该吓成什么样。   一路上想的是最美的画面,等真到了村里,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把所有幻想打成泡影。   尘埃之上,尸横遍野,木曜君看着那一张张他从小看到大的熟悉面孔,竟再无法有一丝一毫的言语。凡人总是这般,寿命短,体又弱,和蓬莱岛边的蒲草一样,说不定哪一次见到就会枯萎。   白伶捂住胸口猛咳了几声,扶住身体颤抖的木曜君:“村里有药么?他们魂魄还没离体,还有救。”   木曜君大喜:“当真?”   白伶点头,强忍住体内那股咳嗽的欲望。早在木曜君之前,嫖嫖就给他讲了一大堆关于村子的趣事,虽然他总是一副没在听的模样,其实一言一语都收进他的耳朵,毕竟嫖嫖的声音那么呱噪,很难忽略。白伶虽跟这些村民毫无关系,看得出他们都是嫖嫖和木曜君重视的人,白伶这人并不懂报恩,只单纯觉得不想看见木曜君和嫖嫖难过的模样,尤其是嫖神,特别不想看见她难过。   她哭的样子很丑,又喜欢拿别人的袖子擦眼泪,一定不要让她难过,白伶在心里想着。   所幸木曜君化身张老爹时没忘了种草药的兴趣,药炉药碾都是现成的,两人一个捣药一个配药,丝毫不敢停歇,定要赶在村民们魂魄离体之前喂他们服下才行。   总算是赶着将药炼了出来,木曜君拿着炼好的药,以被火烧的速度跑去给村民们喂药,之后自然是一番费力的解释,村民们一时还搞不懂什么状况,只见木曜君是神仙,围着他不住地磕头拜祭,木曜君无奈地很,只得以后等他们冷静下来再好好解释。   他们能活过来就已经很好了,木曜君欢喜地跑回自己的院子,刚进门就大喊:“白伶!你的药真好使!”   没有人回应他,也再不会有人回应他这句话,炼长生不老药是极其耗费心里的事,白伶本就体弱,急着炼了这么多副药,身体亦是无法负荷,匍于身前桌上,已是被活活累死的。   伏魔塔内满是妖魔之气,这里关押着数千年来为祸人间的妖魔,他们都感受到近日来的灾变,盼望着灾变能助他们逃出伏魔塔,所以更加活跃,整个塔都是阴嗖嗖的魔气。   催星进了塔便急匆匆地四处寻找自己的姐姐,小春没工夫管他去哪,进了塔,煞气更加浓烈,就算在肆虐的妖气里也能感受到那股强劲的煞气,那正是他的真身散发出来。几千年了?已经不记得,在黑暗中沉睡了多少个春夏秋冬,想不到今日终有重见天日的时候,想不到这世间还能再有孽龙灾忘。   平安背着嫖嫖在一棵树下休息,忽觉天地间气息骤变,妖魔之气席卷狂澜,平安望向东边那朵如被火燃烧着的云朵,看来,伏魔塔破了。没想到真的有灾忘重见天日的一天,那家伙的真身他可不想惹,依依不舍地把嫖嫖的神元放在手中怜爱了一会儿,平安将神元放回嫖嫖口中。   “神元我可还你了,你们千万别再来找我。”平安趴在嫖嫖耳边说,伏魔塔倒,不知世间要成什么样子,平安化为三尾白狐的模样,匆匆跑走,赶着回老家躲起来才是正经。   伏魔塔倒,七曜星阵破,天与地同时破裂,灰蒙之气从东方吹起。战神向主神请命,召集各路神仙于伏魔塔,重新封印孽龙灾忘。主神坐于神座之上,抚弄着手中的水镜,并无急迫之情:“不必了,来不及,就算来得及,也没用。”   “那我便一个人去!”战神说罢起身要走。   “站住,”主神喊住她:“你赢得了孽龙?做无谓的牺牲没用。”   “难道就看着伏魔塔毁于一旦?”   主神走下神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也许我该庆幸当年给了你们一个六妹妹,上一次借她之手封印了灾忘,这一次,还是要看她。”   就在他们说话间,伏魔塔上,黑色巨龙腾空而出,那充满压迫感的巨大身躯翱于天上,俯视着苍茫大地,煞气席卷而来,天地为之轰鸣。   那就是,孽龙灾忘。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时候能给我机会写王麻子(PД`q。)   ☆、孽龙灾忘   我睁开眼睛,不知身在哪里,世界变得很怪异,明明是晴天,却有阴天一般灰蒙蒙的感觉。   “能别站在我的眼皮上么?害我没法眨眼睛。”   熟悉的声音,思念的声音,却是从身下传来。我才注意到,脚下是一条似蛇一般黑色巨大的布满鳞片的身体,与蛇不同,它还有强壮的四肢和锋利的爪牙,而我脚下踩着的地方,是一颗和金曜君画中一模一样的龙的脑袋,我正踩在这条龙的眼皮上。   “对不起!”我忙退了两步,却不小心从它身上滑了下去。   那龙伸出前爪接住我,抬抓将我放回头上,抱怨地说:“这么不小心,从这里摔下去,你非成肉泥不可。”   这声音……绝对是小春,我对小春那么熟悉,一定不会听错!   我抓住黑龙脖子处的鬓毛,防止自己再摔下去,大声喊着:“小春!”   “我就知道你听得出来。”   “你吃了小春?怪物!把我的小春吐出来!”我愤怒地拍着龙的后脖颈,试图把它打吐。   “你!你!我就是小春啊白痴!别打了别打了!要吐!”   我抱着黑龙的龙角,俯身打量它,恍然想起平安的声音“春公子没跟你说他就是孽龙灾忘?”   对了,平安是这样告诉我的,平安他……说的是真的?我跌坐在龙角旁:“你真的是小春?”   原本上扬的龙须垂下来,在我身旁飘动,搔得我的脸颊痒痒的,小春的声音像犯了错的孩子,试探着:“你会生我气么?”   “我?生气?为什么?”   “你以为他们接近是把你当朋友?你若不是嫖神,岂会有人跟着你?”“你以为小春是喜欢你才跟着你的?他不过是想借你位列仙班好有机会进伏魔塔,如今有了别的门道就直接把你踹开”“这个世间根本没有人会真心和你做朋友”这些话,平安说过,小春如今的姿态更印证了他的话,孽龙灾忘,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是孽龙灾忘!   “你不生气?”   “和我有什么相关,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你是我喜欢的人。”   我想我呆掉的样子一定很傻,但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怎能不目瞪口呆。小春,你喜欢我吗?小春,你喜欢我吗?小春,你喜欢我吗?这样的话,我反反复复问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问着,只想寻求一个答案。当那个答案,这样清晰地传达到我的耳朵里,我又不敢相信,会是我想听的答案。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我说你呆掉的样子像个傻瓜!看见菊花糕就像个傻瓜!被人骗来骗去是个大傻瓜!我怎么喜欢上你这么个大大大傻瓜!”   震耳欲聋,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啸吧,我差点被小春的声音震聋了,就算聋了也没关系,我听到了想听的话,他说他喜欢我,小春说他喜欢我!   “你……”   我想我这一生就这么没出息,当我听到了这句期待已久的话,前尘往事都恍如过眼云烟,脑子里只有着得偿所愿的一丝甘甜,主神大人,那一卦还是算错了吧,就算我的貔貅跑了我的侍卫跳槽都没关系,只要我有小春,就好,就好!   “……你能别用我的龙须擦眼泪吗?”   “那用鬓毛?”   “……还是龙须吧,洗着方便。”   我破涕为笑,摸摸他柔软的龙须,这就是龙啊,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小春,他竟然是一条龙。   “抓稳了。”小春突然说道。   “干嘛?”   “你不是说想抓只龙当坐骑?你就让知道骑在龙身上是什么感觉。”   “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尖叫着死命抱住旁边的龙角,那庞大的身躯乘云御风竟然极快,下面的茫茫大地只能看出大致颜色,根本来不及细看,只听到狂风呼啸,打得我耳朵疼。   “慢点慢点!发型乱了!”我求饶地喊着。   “轻点!你是要把我的角连根拔起来吗?”小春抱怨着,放慢了速度。   小春在空中平稳地飞着,我松开龙角,慢慢地走到他的鼻子上,张开双臂,迎着御风呼吸:“这就是主神大人说过的独站鳌头的感觉吧。”   小春的鼻子里喷出两团粗气,吓得我又缩回去抱住龙角,他不满地说:“那叫独占鳌头,不是站立的站!而且,我是龙不是鳌!”   “龙的脾气都像你这么差么?”   “……我也是被你气的。”   “小春,我想去一个地方,带我去吧?”   “恩,你想回村子吧。”   小春总是最懂我,不等我开口就知道我全部的想法,尽管很难面对,他们的尸体总要有人收敛。   我们一直飞到村子外,小春化为人形和我一同进去,却见村子里的乡亲们各自忙着修筑家里损坏的房子,忙忙碌碌。   “你们……”   “嫖嫖……啊不,嫖神!”“快看嫖神来了!”   刘婶一招呼,旁边的宋铁匠和赵二丫听见也赶紧过来,三个人一起跪着给我磕头。我连连把他们扶起来:“别这样,我还是你们的嫖嫖啊。”   刘婶的老脸笑得跟要二婚了似的:“就说我们村人杰地灵嘛,神仙都来住,还一遭还两位大仙。”   “两个?”   “你不知道?跟你一起住的张老爹,他就是木曜君!”   “木曜君也回来了?”   “可不是呢,对了,春公子,你不会也是神仙吧?”   小春笑着摇头:“我不是。”   刘婶拍着小心肝:“那就好,那就好,我心脏不太好,你们要都是大仙,我怕我还真受不住惊吓。”   我同情地没有告诉刘婶真相,小春虽不是神仙,可比我和木曜君这两位上仙的身份都吓人呐,罢了,还是别让他们知道,凡人那么脆弱,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万一再给吓死了多可怜。   “你们不是……怎么……”我试图委婉地发问,对着一个活蹦乱跳的人问她死过的问题,真难以启齿。   “张老爹带回来的朋友,也是神仙吧?那么厉害,能起死回生,肯定是神仙!”   “白伶!”   刘婶还想絮絮叨叨地跟我八卦,我没空听她说,直奔张老爹家,定是白伶给他们吃了长生不老药,他不是最不喜欢救人的?不管怎样,要好好感谢他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主神大人了(PД`q。)   ☆、正文终   白伶没有给我感谢他的机会,在九幽十八狱的牢笼之中,我救过他一次,这一次,我却救不了他。   木曜君痛失挚友,整个人仿佛又失了神元一般,我看着白伶沉寂得如同睡着的脸,心中早有了一个打算。   “小春,带我去天宫。”   “好。”   小春答应得爽快,连原因也没有问,不知不觉间,我和他从每个行动的猜疑变成了这样,只要一言一语,不需任何理由。   有一条龙跟着实在是方便又拉风的事,随时随地都能腾云驾雾,只是小春这么庞大的身躯只我一人坐在上面实在浪费了些,他这么大,整个村子的村民坐上来都有余。小春听了我的畅想甚为不满:“我开恩让你坐上来罢了,什么时候说让你的村民都坐上来?”   “哧,小气。”   “你想想,我虽是龙形,可也是我的身体,刘婶也就罢了,让赵二丫跟我肌肤相亲,你真的愿意?”   “不愿意。”   “那不就得了。”   “那王麻子总可以吧,他是男的!”   “不行。”   “为什么?”   “他曾和你谈婚论嫁,还总教你奇怪的事情,我不喜欢他。”   想来我的姻缘线也真奇怪,上一个是王麻子,这次是小春,两人相差那么多,相差最多的是外形吧,想想王麻子的脸,再想想小春的脸。   “小春,谢谢你长得这么好看。”   “……”   我从未亲眼见过《天地遗书》,它只出现于传说里,但我相信它一定存在,因为同样只是传说的孽龙灾忘就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传说,一定有它的根据。   我气势汹汹地闯进主神宫,主神宫门口打瞌睡的仙女的裙子被我快走时卷起的风刮得飞起,旁边的侍卫默默地向我投来感谢的目光。   主神正在宫里照镜子,我一直很奇怪,能见到他的人那么少,他有什么好臭美的。   主神大人尴尬地放下描眉的笔:“咳咳,说过多少次,你就不会敲门吗?”   “你说过每千年我生辰我都要送我礼物,对吧?”   主神点点头。   今年我生辰时在凡间,主神大人还没有给我礼物,我双手狠狠敲在桌子上:“这次的礼物,我要《天地遗书》!”   说完这话我很紧张,虽说每千年主神大人都会如约送我东西,但他送的一向都是些没人要的破烂,《天地遗书》这么珍贵的上古宝物,他不会给我吧?   没想到主神大人愣了一会儿说:“《天地遗书》?我不是早就给你了么?”   骗子!怎么可能!   “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可能送给我!”     “……我给你的东西都很好吧!”   “我记得你送我个破木盒子。”   “那是西林仙木做的盒子,放进去的东西永远都不会腐烂。”   “还送我根破绳子……”   “那是金缕绳,再强大的神兽被捆住也只能任你驱使。”   “……暗淡无光的破珠子。”   “避水珠,含住可如鲛人般在水下自如呼吸。”   “……被虫子啃了的破书。”   “天地遗书。”   “!!!!!!”   怎么可能……我的主神大人这么大方?难道数千年来我一直小人之心误会了他?都怪他!明知道我不识货,也不跟我说清楚。问题是,我以为主神大人给我的都是破烂,我也跟扔破烂似的随便丢在嫖神宫里……文曲星的狗总在我宫里乱咬东西……那本书……   “我恨你!”我伤心地跑出主神宫,往我自己的嫖神宫里跑,路过女仙的裙子又被我卷起的风刮得乱七八糟。   我把嫖神宫翻了个底朝天,好不容易在桌角下面找到一本破书,被虫子啃得破破烂烂,封皮隐约可见“天地”两字,就是这本了吧。传说,天地遗书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哪怕死而复生,但天地一向很有原则,有得必然有失,而失去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也许会是一条胳膊,也许会是一条腿,没关系,这些又哪有白伶一条人命重要。我想我的小春,也不会因为我少了一条胳膊就不喜欢我,毕竟少一条胳膊又不影响我的美色。   小春对我天真的想法不敢苟同,马上出言反驳:“你哪里来的美色?许愿之前你最好让金曜君先给你画幅画像,免得到时候你自我催眠,冤枉天地遗书拿走了你的美貌。”   “……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   “那为何还欺负我?”   “喜欢欺负你。”   “你好变态!”   “是嘛,”小春摸摸自己的脸:“像我这么美的变态也是世间少有吧。”   “你不是也总说自己美貌吗!为什么我说就不行!”   “因为我是真的很美,你又不美。”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泪流满面,无法反驳,这就是找了漂亮男人的下场么,心好累,再也不想照镜子了。   “小春,如果天地遗书让我我没了胳膊,没了腿,你愿意做我的胳膊和腿吗?”   我想就算是骗我的,小春也会说出一个温暖的答案让我开心吧,我错了,我的小春从来不会让我如愿以偿。   “说什么傻话,等白伶活过来让他重新给你接一条胳膊和腿不就得了?”   浪漫的气氛瞬间飘散,我的小春就是这么直率!一点都不想让我开心!   救白伶是一桩合算的买卖,不管天地遗书拿走的是我的胳膊还是腿,是心还是肝,只要白伶活过来,我受了什么伤他都能治好。   虽然还是有点害怕,有小春在身边,我就安心多了,狼毫沾足了墨汁在上面写下我的愿望。   【后面的情节很难用第一人称写,所以第一人称的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会用番外的形式交代后面的故事,T.T我再也不想写第一人称了,心好累】   小剧场:伏魔塔的真相   就在嫖嫖回嫖神宫翻找天地遗书的时候,主神亲自来找小春,见面,如同老友一般打招呼:“我们多久没见了?”   小春看主神的眼神完全不是在看老朋友,冰冷地答道:“八千九百年。”   “这么久了?”   “上一次,是在她百岁生辰的时候。”那个日子,小春怎会忘记,八千九百年前,嫖神百岁生辰,邀请远在蟠云山的孽龙灾忘,百岁的嫖神,还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胖嘟嘟的小脚在地上艰难的行进,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孽龙见她稚嫩可爱,全无防备,伸手去扶,却不料这孩子竟是阵眼,法阵发动,以整个天宫为阵盘,将他封印于巍峨山,后将伏魔塔铸于他的龙骨之中。   “是了,今年她九千岁生辰,算起来可不就是八千九百年。”主神说话毫无心虚的语气。   “你是来找我叙旧的?还是想比试一下?”   “我来领你看一样的东西,关于嫖神。”   话里牵扯到嫖神,便是由不得小春说一个不字。主神领着小春来到伏魔塔,没了龙骨支撑,伏魔塔只靠本身仙力,摇摇欲坠,很多小的妖魔都已逃逸,那些大一点的妖魔,因为天宫额外对他们加固了结界,暂时还困于塔内,但也只是暂时罢了,没了龙骨供给力量,结界早晚都要消失。   主神引领着小春,一路直到伏魔塔的最底层,那里,有一个特殊的牢笼,里面关押着一只特殊的怪物。一条被折断的神元树枝孤零零地长在岩壁之中,神元树枝包覆中,血红色的婴儿正在沉睡。   “这是……”   “世间每一个偏离了轨道的变数都要有另一个变数支撑,这就是天地的平衡之道,它叫七厌,当年我破例在天尊五神之后加封第六神,之后便又有了它。”   “为何将它封印在这里?”   “它和嫖嫖共享一个神位,若它苏醒,会吸收嫖神之位的所有神力,那样,嫖嫖的神元就会萎缩。”   “我一直奇怪,我独居蟠云山,一向和天宫井水不犯河水,纵然要建伏魔塔,也犯不着非要用我的龙骨。”小春半是低垂的眼睛如春水一般俏丽,事情似乎越来越偏离他简单粗暴的复仇决定。   “若只是关押寻常妖物,建伏魔塔的方法有千万种,但七厌……只有你的力量能压制住他”   “为何要告诉我?”   “没什么,随便说说,我能为她做的都做了,她命中该绝,就算我身为主神也无能为力,这塔最多只能再坚持一个月,一个月后,把她葬在东海吧。”主神平静地说,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不是轻描淡写的眼神,那眼神中明明饱含着担忧和期待。   不过主神越是着急,小春就越不想告诉他明确的答案,什么也不说,潇洒地转身离开。   “灾忘,”主神喊住小春:“是我封印你,让你数千年不得自由,你不恨我吗?”   “原本是恨的,现在,看在你照顾我娘子这么多年的份上,算了。”   只这一句话,其实已经给出了回答,主神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一次,是她自己有造化,她却是个有福的孩子。   在离开伏魔塔的时候,小春看见了催星,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小春知道催星是来救姐姐的,催星的姐姐也不过是个萤火虫精,伏魔塔只对强大的妖魔额外施加了结界,平常的小妖应来去自如才对,难不成现在连萤火虫成精都可以称为强大的妖魔了?   好奇之下,小春询问催星,催星抬头看了一眼小春,疲惫地说:“姐姐她不肯跟我走,她说,当年是她自愿投入伏魔塔。”   奇了,这世上还有喜欢坐牢的人?难不成是心理变态?   “姐姐那年私闯广寒宫寻找吴刚,后来……真的见到了吴刚。”   “然后呢?吴刚不认你姐姐?”   催星点点头:“吴刚说他从来没有忘记姐姐,只不过……不想再跟姐姐在一起,他想留在广寒宫,我们一直以为他是被嫦娥施了法,忘记了姐姐,才会一直不回来找姐姐!”   “你们也是够天真。”   “是啊,我们太天真,姐姐心灰意冷之下自投伏魔塔,我这么多年竟是恨错了人,何须旁人挑拨,男儿本就无情,你说!对不对!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情深意重的男人!全都是谎言!”   “有啊,”小春笑着说,如桃花含春一般:“我就是这样的好男人。”   “骗人!”   “让你姐姐快走吧,一个月后,她想走也再走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文呀巴扎黑   《妙手思春》传送门:      ☆、番外   向天地遗书许愿后的嫖嫖没少胳膊也没少腿,甚是稀奇,似乎什么后遗症都没有,难不成传说有误?白伶从木曜君花重金给他准备的水晶棺材里苏醒,土曜君安慰白花了钱的木曜君:“没事,以后你死了还能用,不算冤枉钱。”   “镇星,你可真会安慰人。”木曜君夸赞土曜君。   嫖嫖环视着周围一个个嬉笑打趣的老朋友,有一种千帆过尽终来春的欣慰感,却见一个白衣白发俊美孱弱的男子从棺材里站起来,好奇地问:“这位公子是?”   屋内霎时安静,淡定如白伶也愣住,但白伶到底是白伶,随后便低头答道:“初次见面,在下姓白,单名一个伶字。”   没有人知道天地遗书要的代价是什么,也许是一条胳膊,也许是一条腿,也许……是关于某个人的记忆。   七曜星阵被破坏,大地露出巨大的裂缝,但并没有其他事发生,没有人知道那条裂缝是怎么回事,只有嫖嫖知道。   不管是前任日曜君也好,这任日曜君也好,他们都处心积虑想要破坏七曜星阵,让世间陷入混乱,可他们都不知道,困住那地下黑色星曜从来都不是阵法,而是他自己。传说七曜星阵破,会放出世间最强大的妖魔,将整个世界毁于一旦,只要嫖嫖知道,黑曜他绝不是妖魔,他是,天下最伟大的英雄。   嫖嫖趴在裂缝边,朝里面大喊:“黑曜!你能听到吗!”   没有任何回答,到底还是太远,黑曜和这凡尘的距离还是太远太远,就算她喊破了喉咙,他也听不到任何讯息。灵机一动,嫖嫖摘下路边一朵刚刚盛开的牵牛花,从裂缝扔了下去。这样,黑曜总能看见吧,至少让他看看他所保护的世界里盛开的花儿,至少让他知道,这个被他保护着的凡间,很好很好。   那横跨大地的巨大缝隙,在轰隆声中重新合上,嫖嫖坐在原地,边哭边小。所以,黑曜对这个凡间还满意的吧?但是那个喜欢絮絮叨叨的裸男,那个没羞没臊却比任何人都有责任感的黑曜,终究还是不能看一眼美丽的凡尘俗世,明明比任何人都要爱这片土地,却是唯一一个不能亲眼见证的人。   这片土地,以后会更好,嫖嫖在心里向黑曜保证。   战神和红雷将军带领天兵天将讨伐九幽十八狱,可怜的九幽十八狱,以为可以借着传说中七曜星阵下的灭世怪物将人间拖进混沌中去,却没想,七曜星阵下面根本没什么怪物,只能暗骂传说都是骗人的。   白伶治好了琉璃的伤,珠玉上仙因为自己的侍女琥珀给凡间带来了巨大损害,深感愧对凡间星君,土曜君趁机请求迎娶琉璃,珠玉上仙虽面如铁色,还是应允了。   说起来,土曜君和琉璃的姻缘里,嫖嫖出了很大的力气,小春直夸她要抢月老的职位:“专给别人牵红线,自己的从来争取不到,大公无私令人感动~”   嫖嫖瞪他:“我没给自己争取到姻缘?那你是我的什么?”   “我是你的坐骑~”   嫖嫖无言以对,为了更她吵嘴能赢,小春竟情愿自称坐骑,这样的好胜心她还能说什么?还是让他赢了吧。   七福因擅自逃离广寒宫,被嫦娥仙子贬下凡间,嫖嫖把他关在刘婶的羊圈里,每天和刘婶的羊一起去山上放牧,每当羊群骚乱的蹄子踩在七福身上,都会有奇怪的声音在山上回响。   村子里出了两位大仙和一只上古孽龙,那是轰动凡间的大喜事,村民们的灾后重建工作不仅要修缮自家的房子,还风风火火地盖了一堆神庙,除了嫖嫖和木曜君的神庙,还顺便给其他星君一起盖了,七福勉强也给盖了个狗屋似的小庙,可气的是,村里最大的庙竟然是给小春盖的。   嫖嫖气得饭都吃不下,明明对村里贡献最大的是她才对,小春无辜地说:“我又不是神仙,给我盖庙,我也享受不了香火。”   刘婶笑得跟妓院里的老鸨似的:“王麻子说以后肯定有可多人要来我们村里拜神,春公子长得最好看,建大点吸引游客。”   “你果然和王麻子有一腿!”嫖嫖愤怒地捶打小春,那日,嫖嫖正式宣布了和小春的关系,王麻子痛哭流涕,嫖嫖很感动,王麻子好歹是她前任未婚夫,虽有缘无分,总算是舍不得她,谁知王麻子说,小春长得跟小说里□□书生的女鬼似的,怎么就看上嫖嫖,应该看上他才对。   他这话被嫖嫖和小春两人怒目而视,在嫖嫖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是竞争在王麻子心中地位的仇恨。   小春抓着嫖嫖的手,无奈地说:“以我会找你的眼光来推断,我真有可能看上王麻子。”   “你!”   小咻小声对刘小宝说:“大姐头又说不过春公子,为什么总自取其辱呢咻?”   刘小宝一本正经地回答:“都说物似主人形,嫖姐姐应该跟她养的那只兔子一样,就喜欢被春公子糟蹋。”   小咻恍然大悟,原来春公子一直在糟蹋大姐头。   各位星君都忙着在自己的领地上斩妖除魔,三清观也派出观中得力的弟子四处云游捉妖,当然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捉拿叛徒南孚,不过小春以南孚的本事,他们怕是抓不到的。   就在凡间一片忙碌的时候,小春和嫖嫖俨然成了其中最瞩目的一对,骑着巨大黑龙的女大仙的传说在凡间各地响起,但是这个故事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有位法力高强的女上仙降服了上古黑龙为坐骑”,另一个版本是“有只法力高强的上古黑龙降服了女神仙为宠物”,这两个版本的拥护者互不相让,甚至有观点不同的说书人大打出手的景象出现,到后来更为严重,甚至有两个原本和睦的村子,因为一个拥护坐骑说一个拥护宠物说而彻底决裂成为死对头。   作为当事人的嫖嫖和小春却毫不在意,黑龙每日驮着女神仙御风千里,享尽人间美色,别是一般情趣。   嫖嫖趴在小春的龙头上,心满意足地说:“我曾经对金曜君说,可惜了孽龙被关在伏魔塔底,要不然收为坐骑,肯定拉风。”   小春的声音温温柔柔:“现在呢?真的成了你的坐骑,开心么?”   “也不是很开心……和我想的不一样,龙鳞太硬了,硌屁股,你飞的也太快,风总吹乱我发型,一点都不专业,你快学学人家土曜君的飞廉,不管骑着飞多久,土曜君的发型都不会乱,还有你的龙须,我为什么不让我扯?又不会扯断,真小气……”   “……我可以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吗?”   “不可以!”   眼看着一个月之期将至,小春看着在自己龙背上欢快地跑来跑去的嫖嫖,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大概,是最后一次带她飞了吧。可惜,她并不能做一辈子骑龙的仙女。   “嫖嫖。”小春轻轻地唤着。   “恩?”   “我送你定情信物好不好?”   “好啊好啊!”嫖嫖欢喜地直点头,有礼物拿谁不喜欢。   “抓紧了!”   黑龙说着突然翻身,将嫖嫖放在自己肚皮上,两只前爪护住她,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耳边呼呼风啸,嫖嫖尖声直叫。   在两人即将撞到地面的时候,却有风将两人轻柔地放下,小春已变回原形,仰面倒在地上,将嫖嫖抱在怀中。嫖嫖趴在小春身上,这个姿势,离得又这么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你要……做什么?”   “你的神纪不是还没完成?孽龙灾忘,够资格让你完成神纪了吧?”   嫖嫖立刻懂了小春话中的意思,脸上红彤彤一片,不等她张口说一个字,小春便含住他的嘴唇,不给她说“不”的机会,便是她说了“不”字,此时此刻的他也是顾不得了,箭在弦上,如何不发。   (此处省略一万字)   那是早春干燥又和煦的风吹过,凡间大地正从满目疮痍中迎接新生,嫩草伴花的山谷里,妖冶俊俏的男人正轻轻拍抚着怀中疼痛过后陷入疲惫昏睡的女子,口中喃喃自语:“你总说你没人疼没人爱,你可知你获得的疼爱要羡煞世间多少人?傻瓜。”   于是,这个傻瓜和厚脸皮的故事,在春风中相遇,又在春风中相拥,又在春风中吹遍整个凡尘。   “传说,那位收服黑龙当坐骑的女神仙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东海之滨……”   “胡说!明明是收了女神仙当宠物的黑龙,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西山!”   “黑龙是坐骑!”   “女神仙才是宠物!”   茶馆之中又是一片杂乱的争吵,最后演变成打斗,茶馆老板唉声叹气,就该禁止茶馆里讲黑龙和女神仙的故事才对,每次都发展成这样。可又怎么可能禁止?大家就是爱听黑龙和女神仙的故事,百听不厌。   其实,所有的说书人都没有说对,黑龙和女神仙最后出现的地方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PP保住了!   有没有发现我每章的名字从2个字开始到2个字结束很完美!   曾经我一直幻想着,这里我可以洋洋洒洒写一大篇肉!然后我遇到了严打→ →   去年因为工作的关系坑了好久,期间一直逃离着网络,今年闲下来之后,也一直很怕看评论,但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到还有人等我心里好感动,我想我一定要把这个坑填上,虽然连我自己都忘了原本要写什么了OTL   至少也要给它一个欢乐的结局   它从欢乐中诞生,也要在欢乐中完结,我的文,没什么内涵,也没什么技术,只希望看到它的人能笑一笑吧!   么么哒( σ'ω')σ 谢谢一直陪我的小天使们,以后的路也请陪我一起走哦!   ☆、终   富丽堂皇的主神宫空空荡荡的,昔日,我们天尊六神都在这里接受主神的传授,长大后我们一个个下凡,都被凡尘俗世吸引着不再回来,正上方的雕金椅子是主神大人最常休憩的地方,旁边放着个一块晶莹剔透的蓝色晶石,这是罕见的水镜,主神大人最喜欢透过它看凡间的一举一动,一看就是一整天。   天宫主神,万物之主,没有人不敬畏他,没有人不景仰他,只有我和黑曜知道,种种荣耀都不过是困住他的奢华牢笼罢了。   主神大人和黑曜,一个撑着天,一个擎着地,虽是亲生兄弟,今生今世永不得相见。   主神大人曾对我说:“我一直想知道,如果当初兄长倾力与我一战,赢的会是谁。”   我想,这是世上最无聊的问题,黑曜他不仅是天下的英雄,也是个好哥哥。   而我,并不是一个好姐姐。   我时常想,如果我早点知道琥珀的存在,带她到嫖神宫,给她疼爱,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后的悲剧,小春说,琥珀不是缺少疼爱,她只是心坏了,千暮风对她的爱也拯救不了她。   我向主神大人求情,将琥珀和千暮风的全尸葬在一起,虽说他们都是神元破灭的神仙,不会有轮回,我总想着,如果他们坟地之上有花枝交缠,也不枉千暮风对琥珀的痴情一片。   世间最难得一真心相伴之人,我对小春说,我不会重蹈妹妹覆辙,纵是有再大的磨难,再深的仇恨,我必不负他。   小春小鸟依人地靠在我怀里:“你强占了人家的身体,当然要负责任。”   “……被你压得不能动的人明明是我吧?”   “那天我是怎么压的来着?是这样?”   “不对不对,你还说我脑子不好,你才记性不好呢,我是在下边,这样的姿势。”   “噢……原来是这样……然后我做了什么来着……”   “……喂!你!”   “嘘,别吵,我记性不好,得慢慢回想。”   “……呜……呃……”   直到有一天,我的黑龙再也不能驰骋天际,我才知道,小春为我付出了什么。   孽龙之骨,重镇伏魔塔,便是最坚不可破的城墙。   主神大人说,如果我和小春能有孩子,天尊六神和孽龙的孩子,拥有足够强大的灵基,便可让七厌投生入我腹中,而小春也再不用被压在伏魔塔下。   从此,我便有了新的任务……   “你觉得以阿胶为底如何?”木曜君翻着医术提议道。   “不错,但只怕艾叶的分量便要少些。”白伶说罢在药方上又勾了几下。   药房之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讨着坐胎药的新配方。   “火曜君,劳烦火再旺些,这天山仙灵老母鸡的肉可真难炖呐。”   火曜君呼呼朝炉灶里又吹两口仙气,顿时叁味真火更胜。金曜君不知从哪抓了只老母鸡,说是天山仙灵,做成母鸡汤最能滋阴补阳,易于生育,但这仙灵母鸡不能用凡间尘火烹饪,一定要用仙火,便请了火曜君过来以叁味真火慢炖,也算火曜君还我当年给他炖猪骨汤的情义。   而我和小春打算回他的老巢蟠云山定居,本来我盛情邀请小春入赘到天宫来,住我的嫖神宫,小春说,天宫太静,晚上发出声音惹人非议,而且他讨厌文曲星养的狗,嫌它太丑,我很想问他是想法出什么声音!死变态!老流氓!   从村里出发的那一天,乡亲们都来送行,那几只海龟列队站在两边,颇为壮观,刘婶说蟠云山肯定没有羊,家里还有一条羊腿,本想割一块给我带着,没想到去地窖一看,整个羊腿都没了,怕是被狼偷走了,可惜得很。   村里的人都出来送我,唯独没见到刘小宝,刘婶说这孩子一听到我要走,就气得把自己关在房里,说要跟我绝交,此生再不见我。   到底是孩子脾气,昨天还说要跟小咻在我庙里给我当主持呢。   告别了旧友们,我和小春启程离去,走出村子却在村口看见树上挂着一条大羊腿,上面写着“嫖神收”,那狗爬一样丑的字迹分明就是刘小宝的。   我想,我该感谢主神大人踹我下凡,这些人,形形□□,各有喜怒哀乐,有人笑我身为天尊六神,却满是凡间俗气,我从不放在心上,只因我的朋友们,不枉我在红尘之中走这一遭。   我牵着小春的手,与他相视一笑。   “小春,你说我们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如果是男孩,像我一样英俊,如果是女孩,像我一样美貌。”   “……为什么都像你。”   “我想,孩子自己也会希望像我吧。”   “……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大家觉得番外不够完整,补上一篇,这样就画下完美的句点了巴扎黑!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